第11章
  “这会儿应该在公司吧。”宋寻啧了一声。
  同样是继承家业,褚衍清就可以打扮得人模人样地呆在办公室,而他就要灰头土脸地往返于各个工地之间。
  宋时归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某处工地的办公室里,设计团队和施工队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他半路离开,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想到这里,宋寻不禁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他把窗帘全部拉上,又给宋时归开了盏床头灯,这样昏黄的灯光会让人产生一些安全感。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给褚衍清打也行。”
  “嗯。”宋时归倦怠地闭上眼睛,脑子又昏沉沉地陷入了混乱的梦里。
  第十七章 你要活下来才能嫁给我(内含前世回忆)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宋时归第一次度过分化期。因为上辈子他根本没有过渡,而是直接分化了。
  那年是高一下半年,临近他十五岁生日,宋时归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会不会在生日结束之后分化成omega。因为褚衍清答应过他,如果他成了omega,他就做他的alpha。
  但宋时归没能等到生日那天,距离他生日前一个星期,他在教室里做卷子,外头忽然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叫他去办公室。
  宋时归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走到的办公室,又是如何和老师交谈的。他只记得老师把假条交给他时眼中那不可忽视的怜悯和同情,还有他走出学校大门时,恍惚着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感觉。
  宋时归的父亲在车祸中去世了,而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加速了分化期,直接进入了最终阶段。
  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omega,但这来的不是时候。由于巨大的精神刺激,宋时归直接分化,但腺体被揠苗助长,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因此他必须待在医院休养,甚至为此错过了自己父亲的葬礼。
  一个星期后,宋时归生日那天,他出院回家。
  但他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如同一只蝴蝶一般从窗边坠落,身下开出一朵艳丽的玫瑰。他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耳边所有的呼喊哭泣全都变成了错乱的杂音,针扎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后颈刚刚发育完成的腺体迅速肿胀浮起,滚烫得像泼了杯开水。宋时归只记得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张大着嘴巴呼吸,眼泪从他的眼睛中拼命砸落,开了水阀似的。
  “别哭,时时,不要哭。”男人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属于alpha浓厚的烟草味信息素将他整个人都包在怀里,安抚着他的腺体,让他莫名觉得心安。
  后面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也并不主动去问,好像只要他不提起,那两场紧密的葬礼就不存在了一样。
  刚出院又住院,这世界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的遭遇。宋时归站在医院的窗边自嘲,他不如死在医院里一了百了了呢。
  可是他刚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后面就有人叫他的名字:“时时,过来吃饭。”
  宋时归回头,就看见褚衍清拎着一份盒饭站在门口,穿了身白色的套装,阳光照过来的时候笑得干净凛冽。
  他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好像从死寂中活过来了,鲜活鼓动。
  “褚衍清。”他说,“我分化成omega了,你会娶我吧?”
  褚衍清那时似乎僵了一下,但他还是笑了,轻轻点头:“时时,你要活下来。你得活下去,才能嫁给我。”
  如果不是褚衍清,宋时归早在他十五岁那年就从医院的楼上跳下去了。
  那天他看见褚衍清站在自己面前,好像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在心脏处扇动翅膀。
  宋时归清楚地记起来了,他应该就是在那时,彻底地爱上了褚衍清的。
  第十八章 alpha还是omega?
  窗外突兀地落下一道雷声,宋时归惶然惊醒。他浑身是汗,脸上已经褪去了病态的绯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脑海中那些原本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正在逐步变得清晰,午后的教室、突兀的假条、还有……那场车祸。
  “不行……”宋时归不住地喃喃自语,他的眼眶中滚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手机放在床头桌上,可他拿到手里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少年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悲戚痛苦:“求你了爸爸,求你接电话吧……”
  缓慢响起的手机铃声如同凌迟一般切割着他的神经,钝刀磨肉,不过于此。
  “时时宝贝,怎么了?”
  电话终于接通,对面传来的含笑男声几乎让宋时归一瞬间泪如雨下:“爸爸……”他哭得肺部都在痛,气竭一般用力呼吸,“我好难受,你可不可以回家陪我?”
  这是很少见的,宋时归虽然乖顺听话,但很少黏人。今天出门时他已经说过今天有重要生意要谈,他更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回来。
  除非……他是真的难受痛苦到了极致。
  宋贺立刻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不断地安抚着因为疼痛难受而抽气的小儿子:“时时别哭,爸爸马上就回去了。”
  “爸爸……”宋时归心脏处的疼痛越来越鲜明,不像是情绪上的痛,而是肉体上的、真实的疼痛。他捂着胸口,压低身体蜷缩在床上,轻声叮嘱,“注意安全。”
  几乎是他落音的瞬间,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手机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