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韩素音脸上烧得通红,容璧却清晰感觉到了太子表面温和下的厌恶和排斥。
  “袁姑姑”很快就来了,她是太子乳母,主掌麟趾宫内务,她将她们俩人领了下去,又叫了太子身边的大宫女佩秋过来,让佩秋带着她们去认识其他姐妹一番,然后先去房间休息。
  “晚上我会请示太子殿下,看安排哪位姑娘侍寝。”袁姑姑温和说道,韩素音脸上涨得通红,含羞带怯看了眼容璧,容璧面无表情,心里却知道,她们谁都不会侍寝。
  太子身边按例是四个常侍的大宫女贴身伺候,十六个小宫女分三班为不同职司,另外外间又有十个内侍听用。
  司帐作为皇后安插来的服侍的特殊宫女,因为有品级,在宫里已经算得上是有品级的女官,当然这种带着特殊职司的女官,如果经过一段时间不被收用,经请示过太子便又会退回尚寝局,重新挑选合适的侍寝。
  四个大宫女倒是服侍了太子许多年,佩秋长眉细眼,肤色白净,其他三位分别为佩兰,佩珠,佩香,据说都是先皇后挑的人,自幼服侍太子,忠心耿耿的。
  四位大宫女对她们的到来是冷淡漠然的,显然对继后安排的人带着隐隐的敌意,又心知肚明太子绝对不会宠幸收用她们,原本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漠然,但今年来的两人相貌实在是出挑,因此这优越感又一时有些确定不下来,四人之间显示出了些不齐整的尴尬态度出来。
  房间离太子的卧房很近,毕竟是司帐,所谓司帐,除了侍寝外,伺候太子宽衣洗漱,暖床铺被,当然还包括值夜。佩秋微笑着交代完她们的职司,又交代了一些太子的衣物靴袜的地方和禁忌,非常仔细和琐碎,说完了才笑道:“两位妹妹的差使基本就是这样了,我那边还要等着尚膳监那边的鱼汤送过来检查过,不知两位妹妹还有什么疑问吗?”
  韩素音笑道:“姐姐说得很是详细,我们初来乍到,只担心不熟太子,误触了太子的禁忌,却不知姐姐可有什么交代的吗?”
  佩秋笑道:“太子殿下好洁,两位妹妹记着就好。”说完以后又看了眼容璧,看到容璧看着她若有所思,微微一怔,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容璧其实心里却微微有些纳罕,佩秋脸上几乎一丝脂粉都无,只用眉黛淡淡描了眉,身上也极为简素,香囊等一应配饰也没有佩戴。要知道,太子身边的大宫女,那也是有品级的女官了,绝无可能在这上头缺——太子好洁吗?
  韩素音冷笑着对容璧道:“看起来劳心劳力,对太子一副忠心赤胆的,仿佛什么都说了,毫不藏私,其实我却不信,每个司帐来很快都被太子打发回尚寝局,问她们为什么都说不出缘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遭了殿下的厌恶,只说是太子不喜,我就不信没有这几个从小伺候的大宫女们从中插手——难道真的是只要是继后安排的人他都不收用?皇后娘娘身子康健,不要说司帐,就是太子妃,也少不得要由皇后娘娘安排,难道太子总拒绝?”
  这却是看太子身边的侍婢们不好对付,又来拉拢自己了?容璧心里忍不住想笑,只是点头附和。
  韩素音将腰带束得紧紧的显出了那漂亮的腰身来,重新打了水,洗了脸调了水粉敷了水粉,又点了唇上胭脂,再坐到镜子前细细描眉,丝毫没有在容璧跟前掩饰自己那热切的心。
  容璧心里叹了又叹,到底没忍住提点了韩素音一句:“我看太子身边几位姐姐似乎都是不施粉黛,是不是太子殿下不好浓妆?”
  韩素音怔了下,转头笑对容璧:“我今儿也奇怪那几个姐姐怎的都黄着脸儿,果然妹妹观察细致入微,说得很是,想来太子喜欢淡妆,那我再多注意点,多谢妹妹提点。”
  但她手里描眉可一点儿没慢,描好后细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将唇上唇珠处又揉了揉,多点了一点浅粉色胭脂,薄唇越发娇嫩欲滴。
  容璧知道韩素音应当是不信,尤其是自己明显长得比她好看的情况下,她说不准心里还以为自己是哄她莫装扮,好把她压过去,心下自嘲了下,不说话了,转头将自己的包裹放到床上,收拾起床铺来。
  第6章 弋阳
  然而还没到晚上,前头佩兰却过来请她们到前面去,说是太子有请。
  韩素音笑着拉住佩兰的手:“这还没到晚上伺候的时间,怎的太子就召见了?我们俩人今儿新来,还请姐姐多提点。”
  佩兰抽回手,目光扫过韩素音那焕发光彩一般的妆容上,脸上似笑非笑:“是大公主来了,听说皇后娘娘赏了人,也说要见见,两位妹妹表现得好的话,自是有赏的。”她十分亲近地叫着大公主,显示着自幼服侍太子因此在称呼上得到的优越,又带着一丝畅快地看着面前两个司帐宫女齐齐变了脸色。
  大公主?
  韩素音脸色变白了,是弋阳公主?
  容璧在宫里久了,自然也早就听说了弋阳公主的赫赫名声。
  弋阳公主元亦晴是皇上的嫡长女,太子唯一的皇姐,十四岁下降,嫁了定国公世子宋衡,结果才嫁过去没多久,宋衡病逝,她守了寡,平日里一个人住在公主府。
  然后没多久就有流言这位弋阳公主风流成性,勾引定国公家的嫡次子,之后又流传出弋阳公主蓄养美貌年少的面首,勾结侍卫的香艳流言,甚至还与翰林院的探花郑长渊有不少诗书唱和,游船赏园的风流故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