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最远的距离
  高轩最终还是住进了那老宅子,跟陈杨住同一个房间。
  高轩完全被这个老宅子所震惊了,其古朴无华中所蕴含的内敛让高轩感觉到一种磅礴无边的气势,据陈杨说,这宅子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辈就传了下来,这宅子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石一砖,毫不夸张地说,都是老古董。
  这是一个两开两合的院子,高轩所见到的是前院,中间一堵墙,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只不过陈杨告诫高轩,那个院子是爷爷住的,未经允许,就连老爷子最疼爱的四儿也不能进去。
  前院里住的人并不多,原本是兄妹四人合住的,院子大,房间多,不过老大陈松已经成家,有了孩子,自己又忙于大棚种植,忙得有白天没黑夜的,二哥陈枫出去多年了,一直未归。在提到他的时候,陈杨并没有用太多的措辞,高轩总是感觉有点闪闪烁烁的。然后就是四儿陈桦,以及母亲江美兰,现在多了他们两个,整个院子里也没显出什么拥挤。
  另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向琼的安排,让高轩颇为头痛。老板娘叶瑶没有再露面,向琼的安置就成了一个问题,以高轩的意思是想把她送回老家,可是想到她的生活环境,回去也是羊入虎口,也是对她的不负责任,可是总不能把她也带到老宅子里吧?
  最后还是陈杨给支了一招,利用大嫂的爱心,把向琼的悲惨经历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苗月英当时就掉了眼泪,把向琼抱在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表示要留她下来住,住多久都行。
  一个女孩子可能未必有母爱情结,但是一位母亲,尤其是一位有个天真烂漫到不行的可爱女儿的母亲,那种伟大的母爱一旦被激发,就一发而不可收,况且向琼显得乖巧伶俐,苗月英根本一点未曾设防。这一点让高轩非常感动,在此之前,他所生活的世界里到处都是冷漠,到处都是戒备,而在这里,他却是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质朴和热情,或许在苗月英他们看来,这是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事情,但是在高轩的心里却是充满了感动。
  不过高轩挺不好意思的,觉得应该谦虚一下,暗里向向琼使了个眼色,向琼会意,道:“大嫂,我会干很多活。”
  高轩两眼一黑,险些没晕过去,这也叫谦虚啊。
  苗月英听了,却是越发地觉得向琼质朴可爱,笑着道:“不用你干活,陪陪雪儿就行了。”
  就这样,苗月英的家里多了一个向琼。高轩觉得向琼真是挺有福气的,先是撞到了自己,又遇上了老板娘,而后又遇到了爱心泛滥的苗月英,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不过向琼看上去楚楚可怜,也确实能够引起人的同情心,那晚高轩也正是因此才鬼使神差地把她带到了叶瑶的旅社。
  在明知短期内不会与陈桦有什么进展的情况下,高轩也收拾好了心情,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请教大棚技术上面,这一个星期里,陈松教的认真,高轩学的也认真,记了一大本笔记。一周下来,高轩的皮肤晒得跟陈松都差不多了。
  这一天,下了大雨,自然去不了大棚,便待在了老宅子里。高轩这一个星期,完全沉醉在了求知若渴之中,越是学得多,越是觉得其中大有奥妙,一大早上,高轩便拿起他记下来的笔记在看。
  门被敲响,外面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吃饭了。”
  这一周来,高轩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的感情转淡了,而是他想通了一点,作为一个男人,想获得一个女人的爱,必须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强者。爱,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有了这个觉悟,他提醒自己,路还很长。
  “来了。”应了一声,高轩在心里幻想了一把,只当是家里的女人在叫男人吃饭,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陈杨昨晚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庆生,喝得醉醺醺的大半夜才回来,现在还睡得像条死猪一样,而下了大雨,陈松也没有过来,那个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高轩已经显得很坦然,微微笑着道:“陈桦,这几天麻烦你了。”
  陈桦也微微笑了笑:“反正我也是要做饭的,多你一个也不多。”
  高轩的目光偏向了窗外:“好大的雨啊,很久没有这么下雨了。”
  陈桦轻轻一笑,目光中却带着微微的惆怅:“你也喜欢雨吗?”
  高轩点了点头:“我喜欢听雨的声音,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雨点打在树叶上,打在窗户上,那声音比世间任何的声音都要动听。”
  陈桦诧异地看了高轩一眼:“一个小男生还有这样的情怀。”
  高轩很失败地道:“我不是小男生。”
  陈桦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从她把目光偏向窗外的那一刻,她没有再移开过,仿佛外面下的不是雨,而是站着她的情郎。
  高轩的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在她的心里,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个小男生,她从来不曾注意到自己。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之后,陈桦轻轻推开了碗筷,道:“你慢慢吃。”
  看着仙子一般款款而去的陈桦,高轩已经忘了再吃,直到她的身影已经不能再看见,这才叹息了一声。高轩自然知道陈桦这一声叹息意味着什么,然而他自己的这一声叹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坐在餐桌前发了一会儿愣,高轩这才起身,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地上落了一片树叶,还有几根已经呈出枯败的树枝散落在地。这时,他意外地发现,那道将前院和后院隔开来的墙,居然开了一扇门,而门里还有一个老年人的身影在动。
  高轩不由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打着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