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天一上班,苏今就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越级上告的有,越级被训的,她又是头一个。
  “既然来上班就得守公司的规矩,别以为是江禹臣的……就无视公司规定,迟到早退!”这种事哪用韩昱来管,他只是想看到苏今,可是看到了,那脸上的冷漠与不屑,又让他恨!
  苏今暗地里翻白眼,董事长办公室的暖气打得足,她后背发燥,不耐的扯了扯领口。这一扯,便露出昨晚江禹臣留下的吻痕。韩昱眼尖,当即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强忍了才没有冲到不远处的江氏大楼去杀了江禹臣!
  “如果董事长没有别的话说,我先回去做事了。”苏今看他表情不对,就要撤退。
  韩昱也扯了扯领带,压下怒气,说:“你现在有事做吗?你的工作,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吧!”他示意苏今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也坐过去。
  苏今犹豫了下,落座,眼皮却不抬。
  韩昱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皮肤还是那么白皙、细腻,五官自然不会变,倒是气色比她走之前,好太多了。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她对他的感情。韩昱心底叹息,放缓了声音,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苏今答道:“很好。”能简略便简略的回答,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韩昱又有点来气,直接跟她说工作:“hera系列是聂姿在负责,目前一切发展良好,你不便插手。但你既然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现在可以由你接手的,一是‘冰姿’最老牌的润肤露,一是‘韩苏’新开发的护发产品。”说着,他看了看她的头发。
  很久以前,苏今自嘲时说:“我浑身上下,也就头发拿得出手。”她的发质真是很好,像缎子似的乌黑光滑,上学时韩昱坐在她后桌,总会忍不住去摸。
  同时想起往事,韩昱沉醉,苏今却黑了脸。
  “我跟‘冰姿’的。”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韩昱的眼里流露出失望,“冰姿”原先的产品基本都停产了,就一个润肤露还在坚持。跟这一块,几乎没什么发展。他还是希望苏今能和他一起,像从前那样,一起培养“韩苏”。
  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血。
  他想劝她改变主意,可是她已经决定了。
  苏今面无表情的走出办公室,心里却想起了昨晚江禹臣的话。
  江禹臣已经告诉他“冰姿”现在的情况,也猜到韩昱大约会让她接手“韩苏”新品的计划,苏今自然不会再理会“韩苏”,甚至恨不得“韩苏”这个名称彻底消失。
  “你记住,你对‘韩苏’是如何的情绪,聂姿对‘冰姿’就是什么样的情绪。”江禹臣提醒她,“聂姿忌惮她老子聂国昌,不好公然摧毁‘冰姿’,但是聂国昌在一天,‘冰姿’的产品哪怕赔钱,最老牌的润肤露就不会像其他产品那样停产。你要做的,就是让聂姿如愿,别害怕背黑锅,做生意就没有谁都不得罪的,聂国昌已经老了。”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把一件产品越做越好她可以试试,要把一件产品摧毁的恰到好处,还得让人不易察觉,自己人还得从中获益,怎么搞!
  江禹臣捏捏她的脸蛋,笑着调侃:“对你老公有好处就行了。”亲了会儿她的小嘴,才告诉她,“hera会发行新股,到时候我会减持‘冰姿’的股份,我再说一遍,应承辉不会久居人下。”
  苏今虽然还有些糊涂,但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按照江禹臣的话去做就对了。
  她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这脑瓜子,还是做设计得心应手一点,和这帮男人们周旋生意场上的事,不够用。
  她以前之所以走得这么顺,还不是因为江禹臣暗中相助!
  真是庆幸他们结成了夫妻,而不是仇人。
  苏今既然分派好了工作,就变得忙碌起来。
  做了市调才发现,其实“冰姿”老牌润肤露的销量还算不错,如果它没有顶着“冰姿”的名,兴许可以存活下来。谁让聂姿和自己似的,眼里揉不了沙子呢!
  在市面上看到“韩苏”的产品,苏今犹会含恨,何况聂姿。
  说到聂姿,说到“冰姿”,就不得不说到聂国昌和那位周冰冰女士。再往前追溯,就要说到商家了。
  商家虽是世家,那年商周婚礼被毁,却也被人借机清洗了一番。当官儿的就没有彻底干净的,随意一查,商周的父亲就被双规了,后来弄了个保外就医,周女士生怕连累到自己,果断离婚。
  如今商周被调到了某个街道办,李怡茹情况不明,倒是这周女士,重新又做了聂国昌的情人。聂国昌虽然不在董事局,但他每年的分红,仍是笔可观的财富!为这事,聂姿的妈妈气得进了医院,后来看实在阻挠不了两人,一气之下回新加坡了。
  聂姿恨聂国昌,更恨周冰冰,最恨“冰姿”二字!
  如果有可能,她都想把“冰姿”这两个字彻底废掉!
  也许,她现在做的事,正与此有关。
  在江禹臣的指导下,苏今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所以她目前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冰姿”的产品重新回到大众视线,不仅仅是润肤露。最直接最快的,就是当初拯救过“冰姿”的药妆。
  把药妆和润肤露捆绑销售,先拉,再打!只有在大众视线里从高处跌落,才能彻底爬不起来!
  苏今和她的团队开始做计划案,这正是最辛苦的时候,同事们经常会加班,通宵亦在所难免。但是江禹臣不允许她太累,每天都来接她下班。
  “有个好老公可真好!”惹得同事们私下低估,又羡慕又嫉妒。
  “都有这样的老公了,要换做我,才不出来做苦力呢!当阔太上街扫货、做美容、打麻将岂不更好。”
  “不求上进!你有这种想法,这辈子都当不了阔太!”
  苏今对于同事私底下的议论并未在意,江禹臣也说了不用太急,最好她这里能和聂姿那边的进度差不多。可是聂姿那边毕竟是新产品,比她这里要麻烦些,所以她也听了江禹臣的话,没有太赶。
  隔三差五回江家吃顿饭,周末再约江菲她们小聚,正好韩昱出国没来烦她,日子过得倒也挺惬意。
  韩昱并未出国太久——张彤彤在黄华姗这里没讨到任何便宜,铩羽而归,带了几天孩子又不耐烦了。打电话给韩昱让他去,和医生商量能否做手术的事。韩昱去看过,先天听力障碍,又这么小,不建议做手术,只能等孩子再大些用助听器。
  得到了这个答案,张彤彤也不愿意在国外待着,要和韩昱一起回来。为这问题,两人又大吵一架。张彤彤要回国,但觉得这个孩子已经成了累赘,毫无用处,因此不愿意带回国。韩昱那边有个泼妇老婆,苏今又已经回去,他不想再和张彤彤多接触,所以要张彤彤留在这里带孩子。
  张彤彤当然不愿意了,她还想回国重归娱乐圈呢!
  韩昱不耐烦的皱眉,抽了根烟,估摸着张彤彤并不知道苏今回国的事,便告诉她说:“苏今回国了。”
  张彤彤怔住,继而嗤笑一声,故作镇定的问:“她回去了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韩昱回头狠狠剜她一眼,恨不得撕烂她的乌鸦嘴,当初要不是这个女人,今今怎么会……“我可是答应过她,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的!要回娱乐圈,就别在国内混!”
  “那我能去哪儿?”张彤彤先是生气,后又惊喜,试探着问,“你能让我在国外娱乐圈立足吗?”若是能砸钱进好莱坞,那就好了。
  韩昱冷冷笑道:“国外,好啊!去日本吧!”
  张彤彤气得脸都憋红了,忍了忍,没有发脾气,柔声说道:“好了,我不为难你就是,不回娱乐圈啦!只是,我带孩子在这里也不好啊!他毕竟是你的亲骨肉,要是孩子以后大了问我爸爸呢?我看,要不我带孩子和你一起回去吧!国内的医疗条件也还可以的。”
  最后,两下权衡,这对父母就带着三个月大的婴儿坐飞机回来了。
  韩昱帮张彤彤找了住处,尽量离cbd要多远有多远,最好远到这辈子都不用碰上苏今。
  而他自己,一改往日颓废的状态,每天按时上下班,只为多看苏今几眼。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份,在上班时间跑到苏今办公室去。或是叫苏今去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进度,苏今不胜其烦!但是韩昱的幌子扯得好,见面只问工作,不问其他,她只能耐着性子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但愿人长久,天涯共此时。
  ☆、第二十一章
  这天下午,苏今团队在小会议室商讨方案,韩昱的助理带着两个人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了。
  “韩董请大家吃下午茶。”助理吩咐人把茶点交到每个人手上。
  苏今皱皱眉,继续低头看方案。有人发现少了一份,便问:“咦?苏经理怎么没有?”然后又献殷勤,“要不苏经理你吃我的这份吧,反正我也不饿。”
  苏今刚想说不用,助理就连忙说道:“苏经理另外有,你们吃你们的。”刚说完,另一位助理就把苏今的茶点送了来,有人看到上面的商标,惊讶的小声惊呼:“哇,是陈记的甜品哎!”
  韩昱特别吩咐人去陈记排队买的甜品:蜜豆盖奶和蜂蜜抹茶蛋糕。
  苏今看着两样东西,心情有一阵恍惚,旁人都带着探究的目光往她这边瞟了几眼。她微微一笑,提着东西就扔进了垃圾桶,回头笑道:“快吃吧!吃完继续商量方案,下班之前不弄好,我可不会陪你们加班啊!”
  众人都讪讪的,韩昱的两个助理都有些生气,那位姓徐的跟韩昱时间长,知道这里面的事,所以多数是尴尬,另一位可就气得不轻了。
  一出办公室,她就抱怨:“这苏经理到底什么意思啊?仗着自己是江禹臣的老婆就这么不把韩董放在眼里,太过分了吧!”
  徐助理制止她再说,还道:“待会儿你什么都别说!”才来的不懂,还得靠他兜着。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复命,徐助理直接说:“苏经理挺喜欢的,只是觉得您这样太破费了,以后就不用……”小助理惊讶的瞪着他,等着韩昱的反应。
  韩昱轻轻扬起嘴角,笑道:“我知道她喜欢,以后每天都买一份送去给她,一定要趁热!小朱,这事就交给你了。”
  小朱还在瞪徐助理,闻言连忙点头答应,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事后问徐助理该怎么办,徐助理说:“韩董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小朱委屈的嘀咕:“人家什么反应您也看到了,我就怕吃力不讨好呢!”徐助理瞪她一眼,没再说话。
  小朱跺跺脚,回头再买点心送去,苏今照样当着她的面扔垃圾桶,或者干脆拿去给下属。小朱送了两回不送了,干脆自己吃掉!
  纵然只是送了两回,公司里还是传出了些风风雨雨。苏今确定方案之后去跑工厂,工厂还是原来“韩苏”用的厂房,自然有认识的老人。一来二去,跟她一起跑工厂的下属就套出些消息来:苏今就是韩昱的前女友!
  当年韩昱靠着女朋友发家,后又劈腿张彤彤的事,还在某些人的脑子里没忘记呢!
  这回私底下的议论更加频繁了,苏今俨然成了下属口中“逆袭”的典范。
  “被劈腿了又怎样,重拾心情、整装再发、嫁入豪门!那可是真正的豪门!不是半路发迹的暴发户!”回头得向苏经理讨教讨教,不凭姿色,是如何驾驭得了江禹臣的。
  便有人冷笑:“你们以为苏经理凭的什么?看看这则去年圣诞节的新闻吧!”
  一拥而上,接着就是阵阵抽气声:“zeyyo首席设计师?她就是那个传奇的华人设计师啊!”
  当年既有本领帮韩昱打下半壁江山,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无用之辈呢!
  看她做方案和分析市场的样子,也不像是个靠男人的草包。
  “那她不做设计师,跑这儿来当经理干嘛?接的还是一手烂摊子!”终于有人抛出了心底的疑问。
  其实,对于答案,大伙儿心里隐隐都有那样的猜测,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哎呀,管她呢!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就算有什么变故,那也是上头的事。”话虽如此,各人心底都有盘算,以前没有站队或者觉得站错了队的人,现如今也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无论是官场还是名利场,站对边,很重要!
  谣言总是瞒上不瞒下,因此私底下传的话再沸沸扬扬,苏今和韩昱几个当事人还是一无所知。苏今在公司忙完,下班就去附近的超级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晚饭。
  今天江禹臣回来的有些晚,脸色也有些不好,见了苏今劈头就问:“甜点好吃吗?”
  苏今哪里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说:“我没买甜点啊,你想吃甜的了?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江禹臣的脸上依旧泛着冷意,苏今被他看得更加摸不着头脑,放下锅铲,上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柔声问:“怎么啦?工作不顺心?”
  夫妻之间相处,若是一方绷紧了,另一方就得柔着顺着,否则两方都绷紧的,那弦就该断了。
  江禹臣总算肯开口了,苏今才知道,他今天公司没什么事,之所以没去接她,是去陈记买她爱吃的点心了。去了才听陈叔说,最近天天有人来买苏今爱吃的点心,那人还是“冰姿”的员工。江禹臣一听就知道了,必定是韩昱献殷勤,当即就回来,做好的蛋糕都没拿。
  苏今气得在心里把韩昱砍了八百刀,说:“之前是送了两回,我当着面给扔了!后来就没再送,哼哼,吃他的东西,我还真怕他下毒呢!”
  江禹臣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他当然是相信苏今的,之前只以为韩昱对苏今有亏欠,后来故意把苏今做药流嫁祸给韩昱的事捅给他,以为两人之间唯有“恨”了!谁知道韩昱竟然还会有那样的心思,他现在有些后悔让苏今站在韩昱的眼皮子底下了。
  “都是太监了还不老实!”江禹臣恶毒的吐出这么一句。
  还好苏今没在喝水,不然就要喷出来了!
  她瞪着江禹臣:“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哭笑不得的说,“你吃这种干醋,罚你把晚上的汤都喝光!”
  江禹臣欣然答应了。
  至于说韩昱是太监这种话,若韩昱没这毛病,江禹臣还真不放心苏今接手“冰姿”的事。
  晚饭后,夫妻俩靠在一起边看电视边聊天。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冰姿的药妆会下市吗?”江禹臣利落的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小片递到苏今嘴边。
  苏今就着他的手吃下一片苹果,含糊着说:“不是李怡茹捣鬼吗?”
  江禹臣笑道:“你太高估李怡茹了,问题不是外因,而是在药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