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顾小灯呆了呆,心跳也快了:“你、你想做什么,直说。”
  顾瑾玉默不作声了好一会,才往他耳边低声:“想和你像昨夜那样。”
  “哪样啊?”顾小灯为难他,“顾瑾玉,你说仔细点。”
  被叫了大名的顾瑾玉眼睛更红,逐字逐句地磕绊道:“想和你喝酒,想让你坐在我上面,夹着和贴着我。”
  顾小灯立即捂住他的嘴,干咳了好几声,他感觉到了他似家犬的巴望和压抑着的亲昵渴求,连带着他也燥起来:“但你会流鼻血。”
  “那就流吧。”顾瑾玉低声,“让我流,我喜欢。”
  “……”
  顾小灯的话匣子关上了,多的不必再说,碰杯喝了两盏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瑾玉意会着他无声的纵容,捞住了他的腰身,指尖缠住桃花待放的腰带,缠了又缠,喉结动了又动。
  顾小灯抱着他脖颈,等了他半晌,假装微醉地蹭蹭他耳廓:“自己穿的自己脱,不难脱的吧?反正待会再一起洗漱……”
  顾瑾玉说不出话来,知道得了允准和纵容,指尖都亢奋得战栗。他觉得此时的顾小灯像北境深冬的一条挂脖围领,温软地挂在他脖颈上,他忍不住把他抱到腿上来,好让他挂得更紧密。
  他一边解他的罗裙,一边亲亲他侧脸,顾小灯此时素面了,脸上的妆被气歪了鼻子的大舅哥擦洗去了,顾瑾玉心里遗憾得泛酸,难得有机会给他描眉点唇,却没机会给他洗铅华。
  裙带解开了,层层罗衫微剥,顾小灯哼哼唧唧地只挂在他脖颈上,顾瑾玉没听到他的抗议,便埋头继续。压抑日久,憋得痴狂,一掀开那道小心翼翼的临界线,狰狞的渴望便源源不断地喷涌,他把他抱到妆台去,拿起胭脂笔往顾小灯微露的肩颈上描画小小的桃花。
  顾小灯装着醉由他作为,好奇地想看他能干什么。顾瑾玉自黄昏时苏明雅出现就气息起伏,不时就在阴郁和欣然之间横跳,顾小灯还发现他的手有几回下意识地搭上了腰间,那里原本佩戴着刀,只是今天换了一枚成双的芙蓉玉。
  他大概对苏明雅、葛东晨等人的存在咬牙切齿,但在顾小灯面前,不是避而不谈,就是摆露出一番奇妙的大度态度,也不知道内里妒恨成了什么样。
  顾小灯偶尔不是很能搞懂他,便想引他说出更多,做出更多,这样他才好意会顾瑾玉那别扭曲折的脑回路,能疏解的就安抚,免得他把自己压抑到扭曲去了。
  顾瑾玉把他搞得半脱不脱半露不露的,那胭脂笔从他肩上勾画到了锁骨去,顾小灯还是不太理解他在干嘛,只从那微抖的笔尖感觉,顾瑾玉画的是歪扭趔趄花,画得他好痒。
  顾瑾玉半晌才停了笔,顾小灯已经窘迫得指尖蜷起来了,支支吾吾地想问他作甚,忽然就感觉到顾瑾玉低头,有点狠地扫舐他肩颈,把刚才费了老牛鼻子劲才画上去的胭脂花全部吃掉了。
  顾小灯大受震撼,脸上炸热,顾瑾玉扫完还抓下他搂着脖颈的手,垂着生气的眼睛,把他左手紧束的袖口一撕,往上一掀,就低头咬住了他的左手腕。此举让他简直像狗一样,咬了不说,犬齿还在磨,潮且热地叼着顾小灯左腕上的那道疤痕。
  顾小灯轻叫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顾瑾玉奇特的举止,待与他凶巴巴的眼神对上,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
  他身上的伤疤基本都在左臂上,小臂因岳逊志磕伤,掌心因葛东晨划伤,左腕因着苏明雅。他甚至有些怀疑苏明雅能撑着病体跑到西境来,焉知不是因为那时喂了他血的缘故。苏明雅当时还在佛台下以他身体为画纸,以自己的血做墨,涂画了他半身血花。
  顾瑾玉救的他,自然也看得清楚。所以他现在……说不上是照猫画虎,还是另做他想。
  总之,顾瑾玉是个默不作声的学人精。
  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得挺快,还学得挺杂。
  顾瑾玉叼着他的手腕又咬又吮,恨不得让他手腕上的疤痕消失,掀起眼皮看去,见顾小灯眼睛潮潮,神情迷蒙,呆呆乖乖的,他一时忍持不住,松了他的手转而去咬住他松垮的衣领,兴起恶劣地往下脱。
  他清晨给他穿上这一身流光溢彩的桃花裙时,就已经在想着要怎样脱下来,是温柔剥,还是发狠撕,是完整地脱下,还是撕成碎片,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咬着脱。
  顾瑾玉又流了鼻血,但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抱着腿上罗裙颤抖小腿抽搐的美人,没动真格但凶狠持久地玩了一通。裙摆曳地,簪钗委落,他亲他的肌理,蹭得他一身血痕斑驳。
  好色野狗欲横流。
  顾小灯,顾山卿,金玉无暇真贵胄,瓷白娇贵真美人,现在在他这个鸠占鹊巢的贱种野狗的腿上、手里、齿下,跑不了、悔不得、挣不开,这般温软地熨帖着他沸腾了的烂血。
  待到子时三刻,顾小灯劫后余生似地泡进了热泉里,顾瑾玉还黏糊着跟在身后,惹得热泉拥挤狭窄,水位上升。
  顾小灯脑子还有些乱糟糟的,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空气,感受到顾瑾玉粗糙的指腹砂纸似地刮他,便涨红着脸气呼呼地转头瞪他:“你你你还干嘛!”
  顾瑾玉的瞳孔是鲜红的,泛着根本没消失的渴望,鼻血倒是止住了,故作无辜地解释:“我给小灯洗漱。”
  “……不用!”顾小灯奋力想抵开他,谁知被他轻松拧转了个方向,水花一翻,两人变成了危险的面对面。
  顾小灯张开嘴巴想说话,就被顾瑾玉以吻封住,在热汽蒸腾的雾气里视线模糊。他没想到会在水里被顾瑾玉又玩了一遭。
  一连两夜,逐夜递增,委实是个难忘的七夕节了。
  胡闹到夜深,顾小灯总算沾到了被褥,他被这种难忘搞得毫无困意,抓着顾瑾玉散开了的头发,自以为恶狠狠,实则软乎乎地生气:“我那个纯情害羞的森卿跑哪去了?你这个坏狗,把我昨晚那个好狗藏哪了?速速交出来,还给我!”
  顾瑾玉抱着他共枕,拉起薄被裹住他,继而抱住这个小粽子,汪了好几声:“小灯累不累?”
  “累个球,我现在一身使不完的牛劲!”顾小灯声音在方才呜到微哑,他忿忿地捶了一下顾瑾玉宽阔的脊背,换来对方紧实的拥抱和厮缠。
  顾瑾玉和他的体型差客观明显地存在着,待被他抱了个密不透风,顿时又觉得小腿肚酸起来。顾瑾玉再怎么听话,到底还是个力大无比的大个子,他要是真用上蛮力,再用上几分巧劲,他压根就逃无可逃。
  顾小灯被他捂着亲了好一会,感觉到贪得无厌的坏狗又把狗爪子伸到了他腿上时,马上扑腾着制止起来:“不行了,我不行啦!时间这么晚了,不许再闹了,快休息!”
  他邦邦地拍着顾瑾玉肌肉虬结的臂膀,顾瑾玉不依不饶地乱伸大狗爪:“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
  顾小灯蜷起来,膝窝压住了他的手,想到了他们之间特有的信物:“止咬器呢?你这只坏狗,有没有带止咬器来啊?”
  顾瑾玉顿了顿,脱缰了半个晚上的神智总算回笼,立即抽出手去开床前柜的格子,顾小灯好奇探头看去,看到了一格子的各形止咬器。
  顾瑾玉叫他主人,让他选一个。
  顾小灯欲言又止,找了一个不那么像真狗用的给顾瑾玉戴上。
  这东西于顾瑾玉而言,就像是马的嚼子,狼的捕兽夹,他那双红色的眼睛慢慢沉静下来,逐渐变回了漆黑色。
  顾小灯看他逐渐平和下来,见他又回到了那副小心翼翼的狗狗样,顿时把方才被他又掰又掐、又吃又磨的凶劲搁置了。
  他再挂到他脖子上去,和他亲昵地说起枕边话:“你今天开心吗?”
  顾瑾玉环住他,粗糙的指节把他从后颈摩挲到后腰去:“开心得要死了……小灯呢?”
  顾小灯抓了抓他的头发:“特别刺激,尤其是你流鼻血的时候。”
  顾瑾玉便用冰冷的止咬器贴了贴他耳朵:“我最喜欢你了。”
  顾小灯笑了:“好,有多喜欢啊?”
  “要是我能生孩子,就给你生一个。这样你就更长长久久地和我在一起了。”
  顾小灯:“……”
  顾小灯:“…………”
  他刚怅惘放纵的时间稍纵即逝,听完这话无语凝噎,顺着顾瑾玉诡异的脑回路应道:“按照我们的上下,真生的话不应该是我吗?”
  “那怎么行?!”顾瑾玉立即严肃地反驳,“你是药人。”
  顾小灯原本想嘲笑他,听完这回答,霎时笑不出来了。
  他甚至鼻子有点酸,伸手去拍拍他后背:“好啦,到梦里去天马行空吧。”
  顾瑾玉却又清醒了,靠着他肩膀说:“我明晚回来,把小配带过来,它是我们一起养的狗儿子,哪怕老得鼻子不灵了,它也是我们的小儿子。”
  顾小灯这几天翻看了兽医的册子,顾瑾玉便知道他发现小配嗅觉不灵了。当初在长洛,苏明雅用替身换走了他,曾经嗅觉灵敏的狗崽子嗅不出它的小爹爹了。
  顾小灯没做声,顾瑾玉想了想,又轻声补充道:“还有那只关云霁的哑巴鹦鹉,你牵挂着,我也把它一起带给你。你三哥近来忙碌,等他有一点时间,我抬也把他抬过来,和你晴哥一起,我们一块吃饭……”
  啪嗒一声,顾小灯解开了止咬器的束扣,堵住了他的话。
  顾瑾玉不知道这多余的奖励从何而来,给他他就得寸进尺地接了。
  一吻作罢,一夜好梦。
  第130章
  顾小灯翌日起得晚,简单捯饬一下之后就在同渡阁里好奇地摸索,看顾瑾玉到底安了多少机关,藏了多少小玩意,没一会他从床里的机关找到一些道具,啪的就塞了回去,揉揉烫热的耳朵假装没发现,随即又找到一堆繁复的服饰,汗颜地发现顾瑾玉对他似乎有过剩的装饰欲。
  但他没找到多少顾瑾玉自己相关的物事,更好奇的是两人相关的东西也没见着,他还挺好奇自己剪过的头发和写过的册子跑哪去了。
  待迈出同渡阁,守在船上长廊里做事的人便齐齐向他打招呼,随着一声音色不同但整齐的“小公子”落地,顾小灯在日光下愣了一下,应了声众好,迎着江风穿过长廊,整列的人注目,惹得他心下有些惊奇。
  船上多出了不少人,顾瑾玉的人无论暗卫还是船员,精气神和气质都很好认,哪怕都身穿常服,他也一见就能认出来,倒是船上多了一些气质迥异的陌生人。
  他走去二层的食馆吃早饭,楼船够大,处处安排得充裕,日常百事千物尽有,都这样全面了顾瑾玉还担心短了他什么细节,想塞给他几个类似奉恩奉欢的仆从伺候,当他是不能自理的小孩似的。
  一进食馆,顾小灯就看到他哥和个陌生人坐在饭桌上说话,张等晴一见他来脸色便从严肃转嗔笑:“小懒公子,你要再晚一刻钟起来,我就想去撵你起来了!”
  顾小灯笑着喊了声哥:“明天一定勤早起!”
  继而他和张等晴身边的陌生人打招呼,那人见了他目光有些发直,抱拳结巴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是神医谷中人,说完就被张等晴支出去了。
  顾小灯刚去坐下早点就送了上来,边吃边任他揉圆搓扁,张等晴把过他的脉放心了不少,看他步伐和气色无异,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生怕他被顾瑾玉那大块头弄坏了。
  顾小灯一身青衣暗棠纹,绿腰云靴,一头青丝总算不像昨天半散,用青色缨绳束成马尾了,龙角簪穿发,发下垂丝绦,俏生一少年公子,大白天都发着光,一看就是自富贵窝里养出的白玉。
  张等晴尤操心,摸了把他的袖子检查温凉,触手质地凉软绵密,不止是滑亮绮丽,重要的还得是实用,能避暑热又避邪风,适合顾小灯此时疲弱的身体。张等晴虽然不识奢靡,但也能感觉出不是凡物,一面忿忿顾瑾玉的危险性情,一面又犹豫于那小子待自家小白菜事无巨细的周密。
  他想到今天清晨顾瑾玉走之前找他,把楼船上的人手和库舱财产都给他过目,那沉默小心的样子和顾平瀚有些像,但他是见过顾瑾玉和西境官绅周旋时的虚伪样的,越发觉得他装模作样、城府复杂,于是呵斥:“顾瑾玉,你哑巴吗?有话直说,你给老子看这些干什么?”
  顾瑾玉像是夹着尾巴:“这是小灯的,我希望张兄在我不在的时候顾看小灯。”
  “这还用你说?!”
  “嗯,我便没说。”
  张等晴顿时无言以对,双顾总是沉默寡言,这两个王八都是觉得身边的人能意会到他们的意思,既然能感觉出来,那便不必多说废话,越熟悉越归于木讷沉闷,说他们不够知情识趣有些冤枉,毕竟他们做的体贴事也不少,但他们又的确冷硬得叫人生气。
  “哥,我想等临近八月的时候再走,你说好不好啊?“
  张等晴被顾小灯的声音牵回神,顿时来了精神:“怎么,是顾瑾玉准备八月去梁邺城?他昨晚跟你交代清楚了?”
  顾小灯笑着把一笼觉得好吃的小包子推给他:“他也不确定,只觉得在大约八月左右,这个时间跟世子哥透露给你的时间吻合吗?”
  张等晴哼了声,一口塞一个包子:“那厮在这事上支支吾吾的,婆妈得要命。”
  “嗨呀,想来定是怕你卷入太深,进千机楼的事,他估计觉得让森卿去就够了。”顾小灯嗳了两声,早饭就吃不下了,“对了哥,船上好像多了不少人,是你叫来的吗?”
  “我是叫了一些来,还有的是吴嗔那边的霜刃阁,还有一些苏家的。”
  顾小灯愣住:“苏?”
  “昂,那苏小鸢说,是他那死鬼旧主之前吩咐的,过来保护你云云。那些人都是好手,有我们不擅的长处,还拨了一半到顾平瀚那去,今早顾瑾玉同意苏家的人到明面来了……”张等晴捏了捏他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小灯放下玉箸,咕咕哝哝。
  他摇摇头,吃完准备在船上走走,结果一到甲板上就看见了苏明雅在船头,和个江湖装扮的陌生人交谈。
  顾小灯只是看了眼他的背影,他便像后脑勺长眼似的转身,顶着别人的脸朝他温柔和煦地笑,和旁人一起唤他一声小公子。
  顾小灯应众声,歪着脑袋看苏明雅一眼,隔着易容的面具看不出他的气色,但看得出他眼底的倦,眼神随即移到他的左手去,好奇他手上是否佩戴着佛珠,恰巧苏明雅也在不动声色地看向顾小灯的左腕,想看他手腕可有伤疤显露。
  束袖遮去,外物内伤都没瞧见,于是都转头看天光下的西平河。
  远处水上有渔舟,两岸有稻浪,苏明雅看江水看得目眩,在晕船中想起从前抱着他在怀里焐着,眼里纵览纸上江山,侧耳听怀中人遍说民间红尘,那时想过情浅缘长……果然世事总是不堪想的。
  张等晴对苏明雅印象日渐佳,便在他和顾小灯之间闲聊江湖,苏明雅应着话,眼里望着陌生开阔的天地,有些紧绷地听一人之隔的故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