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商晚看了两遍犹觉不可置信,“全城戒备,他还能以一人之力夜刺七名,在君王枕边留刃,怎么可能。”
  殷长歌神色异常复杂,既自豪又有伤感,掺杂着难以言说的惋惜,他身畔的沈曼青异常沉默,紧紧抿着唇。
  能想通其中关窍的唯有左卿辞,他思索了一阵,“落兄大概与雪姬有所交易,从她那里获悉了吐火罗皇亲贵族的住邸。前两夜是落兄亲为,最后一夜国主枕边那把刀,应该是雪姬所置。”
  一番剖析入情入理,众人尽皆信服,陆澜山激赏又钦赞的笑骂了半晌,感慨万分:“等这小子回来要喝上一杯,平日里蔫头搭脑,一转眼不声不响弄得吐火罗人仰马翻,好能耐,好胆色,这个朋友我交了。”
  殷长歌忍不住笑起来,稳了稳情绪:“陆兄好兴致,只怕他未必饮酒。”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陆澜山酒瘾大动:“哪个江湖汉子不饮酒,不过那家伙比大姑娘还话少,说不定真不会,也无妨,强灌下去更有趣。”
  见陆澜山一脸豪迈,摩拳擦掌意图恶整的模样,殷长歌一则好笑,一则仍有些牵悬,“既然事已顺遂,为何他仍在城内。”
  这原因旁人不明,左卿辞心中有数,“殷兄不必忧挂,落兄定是有事尚未完成,否则吐火罗人哪留得住。”又见陆澜山好酒之态,左卿辞笑吟吟道,“待回中原必定要摆上一桌,请诸位喝一顿庆功酒,只是落兄酒量极好,千杯不醉,陆兄想灌倒可未必能如愿。”
  殷长歌听得一怔:“千杯不醉?公子如何得知?我怎么——”
  他没说下去收住了口,左卿辞也没有问,转而回到正题,“密信中让我们尽速回转,在阿克苏雅会合,为防节外生枝,我们明日就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场小落有没有出现,亲们看得出来不,嘿嘿,看不出来就是呆头鹅哟。
  发文到今天十天咯,好多亲热情的想投雷投票,非常感动,不过某紫没有与晋江签约,唯有心领盛意咯。
  希望大家能一直愉快的看下去,喜欢的话推荐给更多朋友,某紫就很开心啦。
  这几天大家猜剧情很有兴致,某紫看的也很欢乐,不过有一点提示,苏璇没有那么老,咳咳,生不出小落这么大的女儿,望天。。。除非他十一二已经能当爹了
  第24章 掠美归
  来时隆冬,归途已是雪化冰消,泥泞满布。
  这一时节道路软淤,驼马时常陷落,同样不适于行走,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提前探路。车木措雇来的向导抱怨连连,奇怪这些中原人竟然甘之如饴。却不知这点麻烦与来时的艰险相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比起经历过的料峭冰风,偶然拂面的春寒简直是种愉快的享受。
  说是尽速,实际走得并不快,殷长歌甚至刻意让向导放缓了速度,二十余日后依然不见飞寇儿的身影,众人不禁又生出揣测,多了悬挂。奈何此时音书断绝,想探听也无从着手,唯有静等。
  日子随着骆驼的脚步一天天滑过,离开吐火罗月余,难得碰上了一口干净的泉水,索性提前歇宿下来。
  各人分头忙碌,有的猎野羊,有的取水,有的拾柴生火。
  枯柴聚拢起来,在荒原的风中引火极是不易,白陌想找几块石头遮挡,抬眼扫视四周。雪已经全化了,枯败的野草被夕阳染成了亮黄,高远的天穹笼罩四野,熔金般的落日缓缓坠下,衍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壮美,令人目炫神迷。
  美景夺人,白陌却盯住了日色边缘一星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个极淡的影子,几乎隐没在灿亮的金黄中,隐约的轮廓像是人在遥远的骑行,让他忘了升火,也忘了喊叫。
  那是确实一匹马,随着落日的余晖逐渐趋近,人影也越来越清晰,寒凉的风贴地而卷,升起一层弥散的尘雾,甚至能看到白色的头巾在空中飞扬,一人一马仿佛乘着漠漠的风而来。
  直到影子到了跟前,白陌才脱口叫出来:“飞寇儿!”
  勒住马的人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他从来没有弄清过这个人的长相。
  白陌看对方腾身下马,轻巧的从马上抱下一个人,风掀开蒙头的白布,撩起一头金子般的长发,在荒漠上比落日更明亮。
  白陌彻底傻住了,手中的火石砰然落地,冲向帐逢直着嗓子叫喊。
  “公子!飞寇儿回来了!还拐了雪姬!”
  真的是雪姬。
  所有人目瞪口呆,僵硬的看着冰蓝色眼眸的美人巧笑倩兮,偎在飞寇儿一点也不雄壮的肩上,姿态亲昵而信赖,毫不在意对方仅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
  不错,飞寇儿又换了一张脸,比起过去的平凡,现在的模样勉强称得上清秀,但在雪姬身旁就如戈璧上随处可见的杂草。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雪姬的依偎,一手扯起软毯裹住美人,一手将一块烤黄羊递过去,雪姬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又吐出来,软侬的抱怨了一句。
  飞寇儿没说话,或许是因为太疲惫,连说话的意愿都消失了,对美人任性的挑剔也不劝,翻开包袱找出调料,将几块生肉串好,开始架在火上自行烤制。
  陆澜山侧过头低声道:“商兄,她好像嫌你烤得味道太差。”
  商晚脸颊抽了抽,无表情的回答:“我记得那块是出自殷兄之手。”
  这样不着边的对话殷长歌懒得接口,直接横了他们一眼。
  左卿辞大概是唯一神情自如的人,众人都佩服他的定力,即使看到雪姬纤细的双手搂在飞寇儿腰上也面不改色。“夫人何时离开吐火罗?”
  美人被照顾得很好,完全不似飞寇儿的脏累疲倦,除了衣上略带沙尘,艳丽的面庞娇嫩如昔,仿佛经历了一场新鲜愉快的出游:“大约二十日前,云落带我离开了王城。”
  她的一颦一笑是那样迷人,有眼睛的都会醉倒,可左卿辞仿佛成了瞎子,对这位绝世丽人甚至不及阿克苏雅的老镇长亲切:“路上可有凶险?”
  “碰上了几十拔追兵,大多认不出我们。”雪姬似深觉有趣,咯咯笑了出来:“可是也有几拔硬要搜身,我一生气就骂了他们。”
  左卿辞不动声色的望了飞寇儿一眼,“后来如何?”
  雪姬侧了侧头,雪白的额蹭着飞寇儿的面颊,姿态爱娇而依赖:“后来云落带我逃走了,我真喜欢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一些讨厌的人一直在追,不过没什么好怕的,云落会把他们解决掉。”
  这样不避人的亲近,在中原几乎可算冶艳放荡,连旁人看着都尴尬。
  飞寇儿一径沉默的烤肉,灰扑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挂在身上不是软玉温香的美人,而是一截毫无生趣的木头。
  不知为何,白陌忽然很同情他。
  左卿辞彬彬有礼,却明显比平时冷淡:“吐火罗王对夫人爱若珍宝,予取予求,夫人为何一定要离开。”
  “叫我瑟薇尔。”蓝眸美人撩开披落的金发,优美的坐直身体,宛如戈壁上绚丽盛放的波斯菊。“我讨厌雪姬这个称呼,讨厌那个国度,更讨厌那个男人,谁会想留在那里。”
  “夫人想回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