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12 来者何人】
  几乎是在一瞬间,白子音掏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就朝瞳依刺去。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了叶瞳依的脸和一句不断重复的话:杀了她。
  “依依!”白子音突然的举动惹来全场一片哗然,流风惊呼着站了起来,而苏夜,早在看到白子音掏出匕首的时候,就抢身掠到了擂台上。
  众人只觉得有一道红色身影快如闪电般的从眼前闪过,然后便与白子音的匕首同时到达了瞳依的面前。
  瞳依遇到白子音突然的袭击也并非全无反应,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出手,苏夜便快她一步一掌将白子音拍飞,并将瞳衣护在了身后。白子音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就跌飞出去了老远,苏夜抬手示意,一群侍卫立刻上前,齐刷刷的将手中的兵器架在了白子音的脖子上。
  “子音!”白子安震惊的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切,再看看不远处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白子音,不由得怒斥:“你们要对子音做什么!霰”
  该死的!子音为何会突然对叶瞳依下手!她的妹妹他非常了解,即便是对叶瞳依心底有嫉恨,她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突然发难。毕竟,这完全不利于他们在雁国筹谋的下一步打算,子音从来都是个大局为重的孩子,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
  “做什么。”苏夜脸上挂着浅笑,但眼底却是一片的冰冷,他看着白子安道:“这句话该本王来问西凉国七公主才对。这里是大雁,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大雁的十三王妃,本王可以将她当场处死!来人,将白子音压入天牢,待本王亲自审问!”
  “苏夜,你不要太过分,子音是我西凉公主。”白子安的脸色无比阴沉,双手狠狠的捏成了拳头,苏夜却冷冷一笑,“那又如何,胆敢伤害本王的王妃,今日便是西凉王站在这里,本王也一定要拿下白子音。”
  “雁王陛下,这就是你们对待他国使者的态度?”白子安怒而转向苏漓,“方才之事绝对是误会,小王的王妹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做出那种举动,还请雁王陛下将子音交给小王,小王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给雁王陛下一个交代。”
  白子安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重伤的子音落在苏夜的手上。他的妹妹不能受这种屈辱,西凉使者更加不能!若是此事传回西凉,他在父王心中的地位绝对会一落千丈,他将失去角逐太子之位的所有优势。
  然而,苏漓面对白子安的要求,却只回答了冷冰冰的三个字,“压下去。”
  白子安恨恨的咬牙,苏夜看着他满脸的铁青,再度冷笑着命令,“将西凉王子送回驿馆,好生照看。”
  又一批侍卫上前将白子安也围住,白子安顿时明白,苏漓和苏夜这是要公然把他软禁。
  “好,很好。雁王陛下,十三王爷,今日是小王的妹妹有错在先,小王就将她先交给你们处理。但叶瞳依并未受伤,子音现在却生死未卜。在一切的真相都没有大白之前,若是子音出了什么意外,小王保证,西凉五十万大军将即刻攻城!势必要为我西凉七公主讨回公道!”
  一时间,静轩堂内的气氛一片剑拔弩张。谁也没有料到,众目睽睽之下,选妃大典竟然会出了这种意外。满座的朝臣除了震惊于白子音的举动,更加意外苏夜对瞳依的宠爱程度。
  在座的习武之人皆能看出,苏夜方才对白子音挥出的那一掌是下了狠手的。白子音即便是偷袭了叶瞳依,却并没有得手,但苏夜对一个娇俏甜美的少女下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惜,选妃大典尚未结束,苏夜便再次宣称瞳依为十三王妃,看来,对于白子音偷袭叶瞳依一事,苏夜和苏漓都动了真怒。
  擂台比试还有四场,但此时显然已经无法进行,抱着七弦琴静立在一旁的叶静衣看着大殿中喧闹的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她在洗尘宴上便埋下的隐患,用迷心曲在白子音的脑子里印下的命令,今日终于收到了成效,神不知鬼不觉的引发了西凉和大雁的冲突。
  原本,他们是想让白子音在擂台胜出,然后再命令她在大婚之夜刺杀苏夜的,那样,不管白子音成功与否,西凉和大雁都必然会开战,可白子音竟然在第一场就败下阵来,而且这闹剧一样的比试也让叶文成看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撼动瞳依在苏夜心中的地位,所以他才临时更改了计划,让白子音现在就出手,想逼着瞳依或者苏夜当众杀了白子音。
  叶静衣侧身看了席中的叶文成一眼,然后便收到了叶文成赞许的微笑。但跟着,叶文成的眼底再度划过了一丝冷光。
  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和他预想的一样,但显然还差了些许的火候。白子音只是生死未卜,却并没有当场毙命,白子安不管多么生气,却还能保持一丝理智。若是苏夜和苏漓从中作梗,难保不会破坏了他布置出的局面,他绝对不允许局势的走向再产生任何偏差。
  于是,叶文成的目光落在了此刻孤单一人的流风身上。
  陆荃此刻护在苏漓的身边,而苏夜和瞳依站在擂台之上,此刻的流风,独自一人担心
  的望着擂台,身边无一人守护。
  叶文成手中扣着一枚淬了剧毒的毒针,冷冷一笑弹指朝流风射去。
  细如牛毛的毒针闪着蓝色的幽光,一看便是涂上了见血封侯的毒药。叶文成所处的方向在祁墨的正后方,而他选取的角度,看上去就如同毒针是从祁墨的手中打出去的一样。
  既然要乱,只拖着西凉下水怎能成事,要乱就大家一起乱才好。
  叶文成早就看流风万般的不顺眼,觉得他的出现打乱了自己好多的计划。他才不相信流风是苏夜的儿子,流风肯定是苏漓用苏夜做幌子在十年前偷偷保下来的嫡亲血脉,也是大雁国名正言顺的太子。只有除去了流风,才能断了苏漓的所有后路,才能让他顺利的除去雁国这两条仅剩的王族血脉,进而得到整个大雁。
  叶文成嘴角的笑容更加阴冷,满意的看着那枚毒针朝流风的脖子射去,等待着流风倒在地上那一刹那间的惨叫。
  眼看着流风即将毙命当场,但苏夜和苏漓此时的目光全都不在他的身上,就连流风自己都无知无觉的瞪着前方的擂台,直到毒针的寒芒已将触及流风的肌肤,鼻尖也闻到了一股罕见的剧毒的味道,流风的瞳孔猛然睁大,身体也因为感知到的致命危险在一瞬间僵硬。
  “叮——”一声细微的轻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带着一股清冷的气劲击飞了险些穿入流风颈间的毒针,叶文成的脸色瞬间一变咻然转头,却见一道青影翩然而至,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冷出现在了静轩堂的正中。
  青衣墨发,挺如修竹,一双淡然幽远的眸子扫过人群,然后落在了流风的身上。流风大眼睛一瞠,下巴咔的一声掉了下来,一脸震惊的瞪着来人唤道:“师父?”
  看到突然出现在大殿中的陌生人,四周的侍卫一愣之下就要上前,但陆荃冷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暗中打了一个手势,侍卫们便一头冷汗的退回了原处。青衫男子没有理会流风,而是缓缓的走到大殿一旁,看着那险些刺入流风颈间的毒针在被他打偏后射进了一旁的梁柱,留下了一片黑色的如同灼烧过一样的痕迹。
  “墨影砂之毒。”青衫男子瞥了面无表情的祁墨一眼,“南聿国王室独有的至宝。”
  他缓步走到流风的面前,伸手将流风拎到面前,淡淡的看着他说:“盗了为师的灵药私自出城,被人暗算尚不自知,如果中毒便会当场毙命,看来这些年教你的东西全都喂进了狗肚子里了。罚你逐出师门再不准回来。”
  说完,直接将流风对准苏夜扔了过去,继续道:“如此笨的儿子还请王爷早日收回。”
  “师父!”流风悬在空中哇哇大叫,但脸上却还是挂满了看到青衫男子时的震惊。苏夜一把接住流风,深邃的黑眸紧锁在青衫男子的身上。
  流风的师父?
  那不就是蔑视六国享誉九州,可号令江湖势力万千四方城城主——百里澈么……
  瞳依的目光同样落在百里澈的身上,就见眼前的男子眉若远山,目光淡然,飘逸的墨发以简单的墨玉簪挽起,一袭青色的长衫仿佛春日的清晨沐浴在阳光下的修竹,当真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只是,为何他竟然会在此时出现在大雁王宫,还及时救下了险些遭到暗算的流风。
  想到方才被百里澈打偏的毒针,瞳依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
  是他们大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青天白日之下,会有人敢在静轩堂里当着苏漓和苏夜的面对流风下手。自从她和苏夜回到王宫,一切的暗涌算计都是冲着苏夜来的,流风因为身份特殊一直都被人远远的观望,还没有直接对他下手的先例,毕竟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远没有苏夜带来的威胁明显。
  如今一场选妃擂台,倒是真的逼着一些人露出了狐狸尾巴,白子音方才的举动,显然是被叶静衣用琴声给催眠后的反应。那暗算流风之人又会是谁?
  百里澈说,毒针上的剧毒是南聿国王室的至宝墨影砂,那这里唯一一个最大嫌疑的便只有祁墨,但瞳依却认为对流风下手之人并不是祁墨,那毒针是有人刻意的栽赃陷害!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众朝臣中央的叶文成身上,果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一丝阴霾的森冷。
  长生国……想要不计一切代价挑起六国纷争,引发战乱而浑水摸鱼的,只可能是长生国后裔,叶静衣还没有那个脑子能策划今日的一切,所以,幕后操控之人必定是左相叶文成。
  瞳依心底顿时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怒气。
  二十年前搅得大雁乌烟瘴气,还得苏夜家破人亡,和唯一的哥哥之间也遍布罅隙,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缓和,叶文成又再度卷土重来,他就不能换个王族去坑么!苏漓的脑子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明知道叶文成是长生国之人,也知道他是二十年前雁国内乱的罪魁祸首,还知道他如今也策划着在大雁卷土重来,为何还若无其事的将他留在身边,还让他一路坐到了左相的位置!
  她不管苏漓到底有什么顾虑,但流风险些被叶
  文成害死,她要是能坐视不理,憋的像个王八一样逆来顺受就不叫瞳依!
  她将流风从苏夜的手中接过,仔细的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冷冷的摸着他的脑袋道:“莫怕,以后我再不会让你遇到这种危险,这笔账,稍后我就为你讨回来。”
  叶文成看着突然出现的百里澈,一时间愤恨的险些将满口白牙咬碎。
  为什么这个时候百里澈竟会出现,他不是一直都待在四方城里,从来都不插手朝堂战乱六国纷争的么。
  先前听说流风是百里澈的徒弟,他还有些诧异,甚至怀疑流风是在胡扯。因为以长生国对百里澈的查探了解,此人一直都自命清高视权势名利为粪土。他身为西凉子民,尚不把西凉王放在眼里。大雁和西凉相隔万里,苏漓又怎么可能认得百里澈并将儿子藏在四方城里。
  但如今看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自从苏夜逃出鬼宗回到了王宫,不但他的计划有了偏差,就连他自认为已经看透的苏漓也给他带来了越来越多的意外。
  叶文成暗自思索,或许……大雁国的变故应该禀明一下圣君,再抽调一些人手赶过来助他。否则,大雁或许就要一步一步的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流风听到瞳依冷怒又带着一丝担心的话后,乖巧的眨了眨眼睛抱着她道:“依依,我没事的。”
  虽然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吓的他险些坐在地上,但他流风小爷哪有可能那么容易被意外打垮,更别提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已经来了。
  他才不信师父是真的要把他逐出师门,毕竟像他这么天才又帅气的徒弟放眼九州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不过……既然师父已经追到了这里,估计他的屁股要挨上一顿好打……
  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他家依依,他可以看出,因为他险些遭人暗算,依依的怒火已经快要爆炸了……要是因为她一个控制不住在这个时候砍人,破坏了眼前大好的局面,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将祁郡王和睿太子也一并送回驿馆,都退下吧。”自百里澈出现以后,静轩堂中的气氛就越来越诡异,苏漓看着一脸心有余悸,小手仍微微发抖,却还是故作镇定对瞳依撒娇的流风,眼底的阴鸷一瞬间将黑眸染成了无底的深渊。
  他冷冷的看了陆荃一眼,陆荃立刻宣布,选妃大典到此结束,所有朝臣即刻出宫,并且调派了一万禁军,将景元睿,祁墨和白子安等人送回驿馆,严密的看管在驿馆内。
  待所有人都快速离开,静轩堂中又恢复了寂静后,苏漓看着流风吩咐道:“过来。”
  流风看着苏漓比往日里又阴冷了两倍不止的俊脸,顿时眉开眼笑的松开瞳依,颠颠的跑到了苏漓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偎依到了他的身边,眨巴着乌亮的眼睛侧头道:“圣上,风儿没事的,只不过是一时被吓到了而已,还好师父及时赶来,多谢圣上关心。”
  哎呦,虽说小爷他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但他亲爹终于学会关心他了呀。他还以为他爹也会跟没良心的师父一样,戳着他的脑袋骂他没出息没本事给他丢人呢。
  要是早知道受个伤什么的就能让他亲爹心软,他早就自编自演无数回去装可怜扮无辜了。师父说的没错,他果然笨死了,他那个厚脸皮的父王每次都用这种方法欺骗依依,他怎么就没学着点用在他亲爹身上呢。
  苏漓的脸色稍稍缓和,没有抵触流风亲近他的举动,他转头看着百里澈道:“为何来此。”
  流风的嘴巴微微张开,看了看苏漓又看了看百里澈,心下暗道:原来他亲爹跟师父真的认识啊,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很熟?
  这么说,九年前果真是他亲爹将他送到四方城去的了?
  百里澈听到苏漓的询问,缓缓上前,取出一张信笺甩动了两下,指着那上面狗爬一样的字体对苏漓淡淡的回答:“有个笨蛋逆徒说他爹和他娘快被毒死了,让我赶紧过来救命,不然就偷溜回去烧了我的四方城。”
  他瞥了一眼脸色通红的流风,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嫌弃,“你快死的爹娘在哪里。”
  流风有些心虚的扭头看向瞳依和苏夜,瞳依顿时一阵无语,这小子所说的快死的爹娘果然是指她和阿夜么?
  虽然对流风的口无遮拦有些无奈,但瞳依心底更多的却是温暖和感动。流风从四方城里跑出来,显然是背着百里澈私下行动的,毕竟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任谁也不会放心他从遥远的西凉跑到了大雁。如今,他为了她和阿夜主动写信找百里澈过来,还写下了那般威胁的字句,以她对百里澈这初次的印象来看,这人显然是个性格淡漠但极度毒舌之人,流风估计少不了挨上一顿责罚。
  这孩子……虽然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但瞳依是真的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来疼爱的,他平日里即便是捣蛋了一点,可却和苏夜一样,让瞳依的心底越来越柔软,对他也越来越喜爱。
  瞳依疾步走到了百里澈面前,礼貌的一笑道:“抱歉,流风是为了我们才冒犯了城主,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百里城主原谅。”
  流风看到依依如此低声下气的跟百里澈说话,顿时气呼呼的跑到她面前叫道:“师父,不要欺负我家依依,小心我父王会揍你。”
  “父王?”百里澈淡然的目光又落在了一直斜倚在擂台边缘的苏夜身上,见他姿势慵懒,一身的散漫,但琉璃般的眸子里却总会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于是便更加嫌弃的对流风道:“他打不过我。身中碎心之毒,若是全力而为,不出半年,他会耗尽心血而死。”
  “你能看出他中了碎心?!”瞳依听言眼中一亮,一把抓住了百里澈的手臂问。
  果然不愧是第一神医,流风闻到苏夜的血的味道方察觉他中了碎心,连腾也是在把过脉以后才确定他中了碎心,但百里澈竟然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体内还有碎心未解,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能轻松的将阿夜体内的碎心化解?
  她突然的举动让百里澈一呆,低头看着她扣在自己手臂上的纤指,而苏夜的脸色却在一瞬间黑成了锅底,站直了身子对瞳依吼道:“叶瞳依,给本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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