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也就是说,她不欠队里的,她随时可以转身,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原来当初看似玩笑的赞助,竟然大有深意。
  是南风,南风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到了,早早地帮她铺好路,让她没有任何负重地前行。
  呜,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陆笙感动得快要掉眼泪了,她对徐知遥说,“我们要好好谢谢南教练。”
  徐知遥有些别扭,“其实我只要谢你就好了。”反正他被赞助也是沾了陆笙的光,顺带脚的事儿。
  其实吧,被情敌赞助的感受并不怎么好。/(ㄒoㄒ)/~~
  ***
  五月份的时候,陆笙参加了一次10k级别的比赛,在比赛中她再度遭遇南歌,几乎没什么悬念地就赢了她。站在胜利者的角度,陆笙能看出来,南歌虽然技术和体力都不错,但是打球太浮躁了,典型的反面教材。
  南歌输比赛之后,南风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见面。
  很少接到哥哥主动打来的电话,南歌有点惊喜,本以为哥哥是想安慰她,哪知道见面之后,南风完全没有兜圈子,直接拍给了她一叠资料。
  “这是你和美国某药品研究所的来往邮件,这是你和他们某药物销售人员的见面,这个最精彩,”南风说着,抽出一张照片,“就是本次比赛,你在洗手间中注射药物,然后你把药瓶和注射器装进袋子里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不好意思,这袋垃圾被人捡走了。他们把药物残留拿去做了分析,分析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南歌一霎时脸色惨白,可怜兮兮地看着南风,“哥哥,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使用兴奋剂的事情证据确凿。”
  “这不是兴奋剂!尿检都检测不出来,你凭什么说是兴奋剂?”
  “尿检测不出只是检测手段的问题。或者这样说,假如我把药物的分析结果拿给反兴奋剂机构,你说他们会把它认定为兴奋剂吗?又或者,假如我把这些证据曝光,你觉得别人——那些媒体、公众,还有父亲——他们会听你关于兴奋剂定义的辩解吗?单是这一张照片,”他说着又拿起那张南歌注射药品的照片,神情冷漠地看着她,“就有足够的冲击力。更何况,我还有视频,还有很多照片。”
  “哥哥,”南歌突然慌得掉眼泪了,“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要告诉爸爸!我以后不敢了!”
  南风神情依旧冷漠,“谁管你以后敢不敢。”
  “哥哥,什么意思?你不是来阻止我的吗?”
  “不是。”
  这下南歌彻底迷茫了,“那你为什么这样做?是想警告我以后小心行事吗?”
  南风觉得她的逻辑很可笑,他也不和她分辩,只是沉声说道,“我确实要警告你。不过我的警告是,以后你不许再和陆笙作对。无论是公开的还是私下的场合,不许说她坏话,不许顶撞她,不许暗算她。”
  南歌脸一板,“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陆笙吗?!”
  “我还没说完。假如你没有做到我说的这些,那么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你做的事。”
  南歌后来又哭了,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委屈。她也不再傻逼似的追问南风为什么不喜欢她了,她知道为什么。她是私生女,她的出生就是错误。
  过了些天,凌峻宇发现南歌没再隔空追着陆笙打嘴仗了,他就知道南风搞定这事儿了。他给南风打了个电话,说道,“你可够狠的啊,还雇侦探呢。哎我说,你雇侦探花了多少钱?现在能帮我联系他们吗?”
  “你要做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乔晚晚……”
  南风当然不可能帮他做这种事情。
  凌峻宇被拒绝之后,又问,“这事儿你有没有告诉陆笙?”
  “没。”
  “为什么?”
  “没必要。”
  凌峻宇说,“这我就不同意了。做好事不留名,你怎么才能让她知道你对她的付出呢!”
  “知道本身就是一种负担,我不会让她背负太多。”
  ☆、第 87 章 全运会的风波
  南风有时候会去省队看陆笙打球。
  正值盛夏时分,地面热得能把鸡蛋烤熟。所有运动员——无论男女老少,被拉到室外网球场,顶着炎炎烈日训练。
  不是没有室内球场,室内球场也不是没有空调。但是网球比赛很多时候在室外,打球需要适应各种天气因素,这是基本要求。
  普通人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就晒得不行,更别说运动了。每到这个时候,省队全体队员和教练,都会变黑至少一个色度,等秋天以后才白回来。
  陆笙不仅变黑了,还几次三番地晒脱皮,脸也晒伤了,红红的发痒,很不好看。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丑陋了,简直不能面对南风。
  偏偏南风还跑来看她。
  树荫底下放着几个大桶,有装水的,有装冰块的。还码着几箱子饮料,是为了补充运动员体内的电解质。饮料不远处就是一排垃圾桶,里面装着满满的电解质饮料的空瓶子。这是保洁员们的最爱。
  有时候队里人手不够,南风还会帮着给运动员打水。
  许多球员年纪都不大,学打球的时候就视南风为偶像,这会儿面对偶像亲自给打水,特别特别受宠若惊,捧着水杯激动不已。
  南风就像个老人家一样坐着,也不说话,也不摆架子,经历过人生大大起大落,此刻云淡风轻的像一只野鹤。有人问他问题,他总是答得言简意赅,态度平易,绝不会不会傲慢回避。
  俗话说,看一个女人的品味,就看她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南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胸襟和教养,让陆笙的队友们不止对他,甚至对陆笙都产生了好感。
  陆笙自己都不知道,她因为男朋友而不小心圈了好多粉。
  身为教练,李卫国虽然不用上场打球,却也很忙,只是偶尔偷一点闲工夫来找南风絮叨几句。
  场上的运动员们,说是“挥汗如雨”一点也不夸张。南风的目光追着陆笙的身影。她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完全湿了,皮肤表面包裹着一层细密的汗水,阳光一晒,反射着细碎晶莹的亮光。
  李卫国走过来喝水,一边喝水一边明知故问地说:“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看我女朋友会发光。”
  噗——李卫国把水喷出来了。他举着水杯,瞪了南风一眼,“你能不能给我说人话!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傻了。”
  南风便收回目光,看了李卫国一眼,反问,“怎么了?”
  李卫国才不想探讨这种问题,岔开话题说,“说点正事。”
  “嗯。”
  “你有没有感觉,陆笙今年的状态并不如去年那么好?”
  “并没有。”
  “我说真的。她吧,也不是不好,训练比赛什么的都挺努力的,但就是感觉没有去年神经那么专注那么兴奋,你觉得呢?”
  南风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对她的期待太高了。她不会始终保持前两年那种上升势头,会慢慢缓下来的。”
  “切,难道你对她的期待不高吗?另外我觉得你这个理论不对,你我都清楚,陆笙的潜力远远没有释放呢!”
  南风总觉得李卫国似乎意有所指,他问道,“李教练,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这种可能,陆笙状态没有达到最好的原因是因为她谈恋爱了?她总是和你在一起,难免分心啊。”
  南风一笑,“李教练你想太多了。我也巴不得她‘总是和我在一起’,可事实并非如此。”
  李卫国翻了个白眼,“你干脆来当教练好了,那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了。”
  南风只是笑而不语。
  李卫国又说,“但我真觉得她分心了。”
  “证据呢?”
  “没有证据,直觉,凭我从业三十年的直觉。”
  “恰恰相反。我的直觉告诉我,恋爱是陆笙的正能量。”
  两人到此产生了分歧。对于南风,李卫国也挺理解的。俩人正蜜里调油呢,你突然站出来告诉他,他是她的负担……不生气算教养好了。
  南风走的时候给了李卫国一支治疗晒伤的药膏,托他转交给陆笙。
  回到公司时,冯助理给了他一大堆东西。有文件要看,有合同要签。南风看着这堆东西,发呆。
  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像是敲在了他心口上。
  “你干脆来当教练好了,那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了。”
  倘若一句话很轻易地撩动你的心弦,那一定是你内心真正的渴望所在。
  南风不是不知道自己那点心思。这么多年,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本以为他永远告别网球了,他也走得决绝。到头来却发现,他其实早已把心落在那里了。
  也许和陆笙有关,也许和陆笙无关。无论怎样,事实就是事实。事实是,他总是魂牵梦萦着那片热土。
  还能回去吗?
  南风确实这样问过自己。回去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但他有他的骄傲,他的尊严。所以答案在他这里是,不能回去了。
  因为所有那些能做的事,等同于无所事事。
  晚上陆笙给南风打电话,开心地告诉他,药膏很管用,涂了之后脸立刻不疼不痒了。她还在电话里么么哒南风。
  听着陆笙说话,南风想象她此刻撒娇的模样。他突然很庆幸,庆幸还有陆笙。她像一座桥梁,沟通着他与那个遥不可及的世界的来往。
  ***
  全运会在即,省队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在整个网坛闹得沸沸扬扬的。
  是这样,乔晚晚作为队里女单的王牌选手,是必定要出战的,这在队里几乎没人怀疑。可是美网的报名结果出来之后,乔晚晚赫然列席正赛。有个记者发现了,以此事来采访领队邓林屹。邓林屹跟记者说那一定是搞错了,回来之后就质问乔晚晚。
  然后乔晚晚只好承认,她确实瞒着队里报名了美网。而且她也坦然说道:“我确实打算打美网,我现在的排名挺好的,机会难得。大满贯一年只有四次,我不想错过,邓队,求你了。”
  邓林屹怒道:“大满贯一年才四次?可全运会四年才一次你怎么不说?”
  “全运会毕竟只是国内的比赛。”
  “但全运会有多重要,不需要我给你强调吧?”
  乔晚晚说,“邓队,别光盯着我呀,咱队不还有陆笙吗,我看她挺能耐的。”
  陆笙没在场,这话是李卫国后来复述给她的。乔晚晚做的这事儿,李卫国也挺不高兴的,陆笙听到乔晚晚竟然这样说,简直是要把她拖下水,也十分不高兴。
  其他人,不管和乔晚晚熟不熟的,听说乔晚晚要放弃全运会去打美网,对这个决定多少都有点不以为然。这关系到整个省队的荣誉,也关系到每一个队员的切身利益。他们站在受益者的角度,自然排斥乔晚晚的决定。
  放眼整个省队,最同情乔晚晚的,竟然是陆笙。陆笙是对事不对人,她虽然不打大满贯,但是有着和乔晚晚一样的对大满贯的渴望。说白了,她可是一只志存高远的小透明。
  那天之后乔晚晚和邓林屹是怎么谈的,李卫国就含糊其辞了,陆笙只知道他们似乎吵起来了,据说邓林屹骂乔晚晚“翅膀硬了、忘恩负义”,乔晚晚说邓林屹“一队都是吸血鬼”,邓林屹气得当场摔了杯子。
  陆笙觉得吧,如果“一队都是吸血鬼”这话真是乔晚晚说的,那么乔晚晚就太绝情了。省队又不是做慈善的,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培养你,目的当然是要求回报,怎么能因此说省队是吸血鬼呢!
  陆笙把这事儿跟南风说,南风问陆笙,“你是否还记得问过我,乔晚晚的缺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