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碍于是在办公室,而且说实话洛玮玮其实对抽屉里的东西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于是她讪讪地回:“我还以为你在抽屉里藏什么好吃的了呢,不是吃的就算了。”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其实在洛玮玮看来,隋心那样的人,最多也就在办公室看看小黄文,别的一定是不敢私藏的。这样想着,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陆诗唯终究是好奇的,尤其是当洛玮玮什么也没问出来以后,她更觉得隋心的抽屉很神秘,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下午三点钟,隋心终于做好了报表,满意地检查了一遍,打印出来准备去交作业。临走又看了一眼抽屉,深吸了几口气,才从容地迈步离开。
  陆诗唯看了看隋心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隋心办公桌左侧那第一个抽屉,陷入了沉思。就在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洛玮玮也在看那里。陆诗唯弯了弯嘴角,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涌上心头。
  “隋心弄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陆诗唯故意说给洛玮玮听。
  “不知道啊,她能弄什么啊,多半是看小黄文呢吧。”
  “真的吗?”陆诗唯故意拉长了音,给洛玮玮足够的思考时间。
  洛玮玮果然上道儿,不是小黄文,还能是什么?洛玮玮也低头陷入了沉思。然后陆诗唯就一直看着她,等到她心活了,想明白了,再轻飘飘地递个眼神儿过去,洛玮玮即刻默契地点点头,明白要怎么做了。
  从小陆诗唯就是这么坑洛玮玮的。哦不,是怂恿。就好比让洛玮玮进男厕所那件事,每次洛玮玮想起来都会有悔恨终生的感觉。如今洛玮玮又着了陆诗唯的道儿,趁着隋心现在不在,她倒要去看看那个抽屉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连对她都不能公开,一定要这样藏着掖着。
  陆诗唯满意地看着洛玮玮起身行动,随即拿起杯子朝饮水机的方向走过去,自然而然地跟在洛玮玮身后。就像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一样,她也不怎么喜欢去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不过有洛玮玮替她动手,她也不介意顺便看一眼。看看又不能怎么样。
  然而一切神秘的东西,当谜底揭晓的那一刻时,换来的总是沉默。
  洛玮玮看到隋心藏的居然只是这么一个东西,有些失望。早前她也曾经翻过隋心的抽屉,但是那时候满脑袋想着吃,没有注意到。而且,以她对隋心的了解,以及对隋心智商的评估,她绝对相信隋心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所以也没有什么惊喜。
  然而对于陆诗唯来说,她感觉自己又从另一个层面上,重新认识了隋心。她是真真正正被眼前所看到的画面点中了哑穴,短暂地丧失了语言功能,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是她学会计这门学科以来,遇到的最无言以对的情况了。
  隋心用来放办公用品的第一个抽屉里,除了日常必备的计算器、燕尾夹一类文具外,在抽屉左侧的木板壁上,贴着一张小纸条。上头明显是隋心的笔迹,洛玮玮和陆诗唯几乎同时默读了一遍,然后都陷入了无法挣脱的沉默当中来。
  上书: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洛玮玮率先打破这沉默:“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早该猜到的。”转头看见陆诗唯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又说:“你理解不了?”
  陆诗唯摇摇头。学渣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洛玮玮又说:“大四毕业之前,这家伙曾经一本正经地问过我一个问题,你猜是什么?”
  “什么?”
  “她问我为什么银行存款有时候在借方,有时候在贷方……”
  “……”陆诗唯再次被隋心给打败了。
  这时隋心交完作业回来,看见自己抽屉被拉开,那两个人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加快脚步走过去,慢条斯理地关上抽屉,涨红了脸岔开话题:“你们俩干嘛呀,我这儿没有零食了。”
  “……”
  洛玮玮想揶揄她几句,刚叫了她名字,就听她说:“玮玮,我刚才看见你那发条好像让人偷走了。”实际上并没有,她只是想让洛玮玮转移注意力而已。
  “啊?”洛玮玮惊呼一声,然后二话没说往楼下跑去。
  陆诗唯看她那么紧张的样子,不禁有些在意,随口问道:“也不知道那是谁送的,她那么紧张。”
  隋心也是随口回答说:“谁知道呢,问她也是支支吾吾不说清楚,八成是哪个新欢送的吧。”
  陆诗唯没再说话,转身默默地走开了。
  xxxx
  洛玮玮不得不承认,自从认识了王冬青小朋友,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她还在为自己曾经喜欢过女生而感到震惊;另一方面,她也在好奇女生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她和王冬青一直保持着微信联络,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听王冬青讲述和前任分分合合的故事,听得多了,使得洛玮玮心中的疑虑也就更深了。如果说同性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为什么她会忘记?甚至只是在看从前的日记时,才能发现自己曾喜欢过同性,却丝毫想不起来那种喜欢的感觉。
  洛玮玮和王冬青的联系越来越频繁,陆诗唯已经注意到了有几天了。一开始洛玮玮只是偶尔在办公室玩一下手机回回信息,这两天几乎一闲下来就捧着手机聊天,有两次还跟她借数据线充电。
  但最让陆诗唯受不了的是,居然在开车的时候也停不下来。
  “你能不能开车的时候不要玩手机?专心看路。”陆诗唯在上班的路上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洛玮玮抬头看一眼信号灯的倒计时,又回了一条信息,然后才说:“这不是还红灯着吗?”
  “……”陆诗唯转头看她,“刚才绿灯的时候你也玩手机了。”
  “哦,是吗?”洛玮玮完全没走心。
  “洛玮玮……”
  “干嘛?”
  “洛玮玮!”
  “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变灯了,你个二货!”
  “……”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洛玮玮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你每天跟谁聊天聊那么热乎啊?”
  “你嫉妒呀?”
  “……”陆诗唯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嫉妒的。”然后不等洛玮玮再说话,已经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把我加进高中同学的微信群的?一早上起来一堆人加我。”
  “昨天晚上啊,你不是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吗,昨天晚上正好说起来,我就把你拉进去了。”
  “群里人还算挺全呢,我看刘老师也在呢。”
  洛玮玮听了忽然浑身冒汗,为什么那么多人陆诗唯都不提,偏偏要提当年教她们英语的刘老师……
  “刘老师……呃……她在群里好久了,但是可能太忙了吧,一直没怎么说话。”
  “那你就没主动跟她说过话吗?那时候你可是迷恋她迷恋到不行,都差一点住到人家宿舍里去了。”
  “……”洛玮玮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嘻嘻哈哈地笑着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你那破记性能记得什么啊,枉费刘老师那么喜欢你。”
  我擦!都“喜欢”了?洛玮玮有点懵,重新捋了一下,又看看陆诗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便猜测大概陆诗唯说的不是那种喜欢,单纯的就只是老师对学生的喜欢……吧……
  结果陆诗唯又说了一句让洛玮玮更混乱的话。陆诗唯说:“当时我们两个都想搬去和她一起住来着,可惜学校不让。”
  这什么情况……洛玮玮费神去想,依稀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那时候自己和陆诗唯在英语上也很是较劲,还经常争宠的样子。那么日记里写的那个“她”,真的是英语老师吗?
  “刚才看群里说今天晚上刘老师也会来。”陆诗唯没注意到洛玮玮的表情变化,自顾自说着:“看来我晚上有必要也出现一下了,好歹当年也曾经是英语课代表。”
  洛玮玮觉得日记里写的是真是假,到了晚上见到老师,应该自有分晓了吧。
  “洛玮玮你听见了吗?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那又怎么样啊?”
  “你要给我唱歌了。”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呢……”
  很长一段时间洛玮玮都没再拿起手机,陆诗唯心情大好,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看着看着就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第34章
  傍晚雪依然没停,洛玮玮开着她的“玩具车”,旁边坐着心怀忐忑的陆诗唯。
  其实洛玮玮也紧张,原因一:听说高中的英语老师要来;原因二:陆诗唯竟然也会来。她在心里用了竟然这个词,代表她真的是从来没想过陆诗唯会来参加同学聚会,否则她当初也不会信口开河答应给陆诗唯唱歌。倒也不是因为唱歌紧张,只是一想到陆诗唯会出现在一群同学当中,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怪怪的。
  “你们平时聚会都干什么呀?”陆诗唯没有看洛玮玮,没看见她神色上的不自然。陆诗唯的注意力都被雨刮器吸引了,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瞬间结成小冰渣,雨刮器刮过,又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痕。
  “吃饭、唱歌,偶尔去酒吧坐坐。”洛玮玮如实回答。
  陆诗唯这才转过头来说:“一群已婚妇女去酒吧干什么?”
  “……”洛玮玮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为她们那么早结婚就不后悔啊?”
  这下轮到陆诗唯无语了。
  很快到了约定好的饭店,一进大堂陆诗唯就愣了一下,led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某位同学为了今天的聚会而制作的短片。满满的青春回忆扑面而来。学生时代的各种合照在那上面一一呈现,一本正经的入学照片、搞怪的毕业留念、还有那些早恋被人偷拍的背影……
  陆诗唯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每次聚会都这么隆重吗?”
  洛玮玮也跟着停下来看大屏幕,摇头说:“这视频我也是第一次看。”
  “他们知道我要来?”
  洛玮玮斜了陆诗唯一眼,“别误会,人家是为了欢迎刘老师才做的。”
  “……”
  陆诗唯知道自己人缘不好,但是没想到会不好到这地步。她和洛玮玮一前一后走进宴会厅,坐在门口附近的几个同学看见了洛玮玮,都笑着过来打招呼,却是在看见她的时候,活像见了鬼一样,然后随便招呼一下讪讪地离开。
  洛玮玮也忍不住吐槽:“你说高中三年你是怎么混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交下。”学生时代的陆诗唯,老师们喜欢、家长们喜欢,但同学们多半觉得她太不合群了。
  陆诗唯面不改色,反唇相讥:“你倒是交下了不少,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
  “我那是……乐于助人不求回报。”洛玮玮为自己辩解。实际上她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如果一件事在她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解决,那她一定不会假手于人。同样的,如果别人求她帮忙的事,不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她也总是乐于伸出援助之手。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你不懂得拒绝别人罢了。”陆诗唯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洛玮玮撇撇嘴,指着最里面一张空桌说:“你就坐这吧,人少清净。”
  “那你呢?”说实话,陆诗唯很怕她扔下自己,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脑抽才会来参加同学聚会。
  “我去跟同学打招呼啊。”她看陆诗唯的神色透着紧张,又欠欠地说:“要不咱俩一起去?”
  陆诗唯连忙摆摆手说:“算了吧……”因为就在洛玮玮说话的时候,陆诗唯看见林雪进来了。那个曾经喜欢过洛玮玮又喜欢过她的林雪。
  洛玮玮径自离开去和同学说笑,陆诗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她们算是来的早的,总共四桌,才坐了一桌半,洛玮玮也知道陆诗唯人缘不咋地,所以给她安排靠里面的位置,省得她和他们没什么好聊的,大家都尴尬。
  陆诗唯一个人坐在那里玩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她太久没有见这些人了,看着他们的脸,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偶尔有人朝她坐的方向看过来,转而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陆诗唯猜他们多半没有说自己什么好话,从刚才那几个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些年她都没有出现过,难免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但是她不在乎,又不是别人说她怎么怎么样她就真是那样,她从来不看别人的眼色过活。
  可是人越怕什么时,就越来什么。就在陆诗唯闷头玩手机的时候,有人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陆诗唯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是林雪。她故作镇定地放下手机,抬头直视着他。
  他看了她一阵,才说:“你和洛玮玮一起来的?”
  陆诗唯正色答道:“是啊,怎么了?”
  林雪摇摇头,露出了然的微笑:“我常年在外很少回来,听他们说你从来不参加同学会,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呢。”
  陆诗唯微微露出一个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来,“洛玮玮说要给我唱歌来着。”这的确是支撑着她走进来最直接的理由。
  林雪又露出温润的笑容,一如学生时代那腼腆的少年,他说:“我以为我结婚你会来观礼。”
  她答:“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