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樊以律淡笑,摸摸她的脸后,平静地开口:“很老套的故事。”
  于淳安静静地听着。
  樊以律挑了下眉头,靠在床头上缓缓道来:“我妈一直以为我爸挺完美。对她好,对我也好。后来她无意中发现我爸其实另外还有个小家,整个人从那时候就开始不正常了。”
  于淳安皱起眉头。
  “她住了一年的精神病院。本来好了点儿,人也开朗了些。我以为我妈快好了的时候,她突然又病情加重,神智也开始不清。”
  “你爸又干什么了?”于淳安阴沉着脸,隐约猜到几分后面的事。
  樊以律苦笑,讽刺道:“他什么都没干,只不过夜里偷偷跟那女人打电话被我妈发现了而已。”
  于淳安脸色铁青,“你爸压根就没跟那女人断过,是吧?”
  樊以律点头,表情阴郁。
  “刚才那位樊太太,不会就是当初跟你爸搞外遇的那个吧?”
  “正是。”
  于淳安呆住,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态度,她真怕自己出口没好话。
  “你那时候几岁?”她涩涩地问他。
  樊以律淡淡地吁出一口气,“八岁。”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念寄宿学校?”
  “嗯。”
  “你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十岁的时候。”
  “天啊……”
  于淳安黯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过了一会儿后,她小声说道:“我原来以为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一辈子顺风顺水的。”
  樊以律眉头上扬,问她:“现在觉得我挺可怜?”
  于淳安看着他,说:“虽然你也不容易。但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命苦。至少你发愤图强,现在活得很有志气,也很自由。我就不一样了。不仅小时候苦,现在也不痛快。”
  樊以律唇角上扬,从盘子里拿了颗葡萄喂她。
  “你明年就自由了。”他说。
  于淳安怔了怔,边嚼着葡萄边点头。想起最近的基金走势,也觉得希望或许真的就在眼前。
  樊以律近距离地看着她,发现她真挺呆的。
  这年头还有替父还债的,而且还是个继父。他知道她养活着一大家子人,每天累死累活自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买。幸好审美不错,不然穿一身花花绿绿的廉价货,想必也进不了海瑞的公关部。
  说她没头脑,倒也不是。工作能力还挺强,社交应酬也没看出什么缺陷来。可要说她精明,也对不上号。某些事情上,她直白的让他汗颜。
  “你不饿了?”她问他。
  “不饿。”
  “那--”
  一阵‘嗡嗡’声突然打断于淳安,她看了他一眼后掏出手机,在看清上头的‘郭哲’两字时,按了接听键。
  “吃烤肉去,我请你。算是赔罪。”郭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于淳安跟樊以律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用,我吃过了。”
  “……还生我的气呢?”
  “没有,回头再吃吧。我现在没空。”
  “……跟你那男朋友在一块儿呢?”
  于淳安不答,直接说:“我明天去找你。”
  郭哲在那头叹气,“……行吧,明天我给你电话。”
  于淳安‘嗯’了一声,结束通话,一抬头见樊以律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第17章
  第二天下班之后,于淳安按时赴约。两人在郭哲的店里,边吃火锅边聊。
  “我那天,话说的有点儿冲。”郭哲瞧着于淳安的脸色。那天网上曝出来消息,又加上知道她是因为那男的受的伤之后,他一气之下说了些不得体的话。
  于淳安瞥了他一眼,说:“我没怪你。”
  “我得跟你道个歉。”郭哲举起酒杯,看着她。
  于淳安无奈,跟他碰了个杯。认识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虽然话难听,白痴傻子什么的,还说她被鬼迷了心窍。但她明白,他是担心自己。
  “我怕你吃亏。”郭哲补充。
  于淳安笑了,“我不吃亏。”
  郭哲看着她有些无奈,问道:“他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真的?”
  于淳安笑出声来,扬眉道:“这么难以置信吗?”
  郭哲又盯了她一会儿,心里再不放心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知道网上说的不那么可信,但都传这姓樊的情史丰富。而且长了双桃花眼,一看就不像个老实人。于淳安看着挺精明,但实际上就是个大傻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花言巧语骗懵了。
  “我这段时间真挺好的。很开心,也学了很多东西。除了这条胳膊之外,毫发无伤。你就放心吧!”于淳安见他表情还挺严肃,只得又说了几句。
  她很清楚跟樊以律之间的关系,没有吃亏一说。他对她怎么样,她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如果他有一丁点让她觉得不舒服,那她也真的不至于把自己放到那么低贱的位置上去。
  相反很多时候单单看着他,她的心情就挺愉悦。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算是种欣赏,又好像多了些别的。
  这顿饭吃的不尽兴,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早早结束后,于淳安告辞离开。
  她打了个车去了樊以律那儿。他今天刚出院,家里又没有其他人,腿脚还不方便。
  按下门铃,过了一大会儿房门才被打开。
  “我记得你今天有事。”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于淳安‘嗯’了一声进屋,换了鞋,举起手里的馄饨外带说:“买给你当夜宵。”
  樊以律笑着想接过馄饨,被于淳安制止。
  “你先回沙发。现在吃吗?”
  “嗯。”
  于淳安提着馄饨进了厨房,樊以律一瘸一拐地走回沙发。
  “来,趁热喝,放了些醋,辣椒暂时先别吃。”她端着个瓷碗出来。
  他接了过去,谢了谢她。
  “客气什么。”她说完,看见他旁边又放着笔记本跟一大推资料,“你还真是个工作狂。”
  樊以律笑,问道:“你吃饱了?”
  “嗯,吃的火锅。”于淳安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想立刻洗个澡去。
  “这馄饨不错。”他评价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深意。他昨晚不过随口说了句想喝碗馄饨,她就记住了。
  “你慢慢吃,我去洗个澡。”
  于淳安去冲了个凉,樊以律把那碗馄饨喝了个见底。
  “你洗澡方便吗?”她边擦着头发,边问他。
  樊以律笑了,眼神中带着戏谑,“你帮我洗?”
  于淳安扬眉,表情一本正经,“有何不可?”
  两人互相看着,片刻都笑出声来,心情都挺不错。
  樊以律拉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我真没这么脆弱。你不用把自己弄得跟个看护似的。”
  于淳安靠在他身上,轻声回答:“我知道。但是有人照顾是件很舒服的事。你不觉得吗?”
  樊以律耸肩。
  于淳安笑。这两天她尤其觉得,其实在他看似轻松自在的外表下,全是惊人的自控和毅力。他好像时刻都不准自己垮下来似的,一直这么直挺挺地面对这世界上的一切。
  她说:“你之前一直很照顾我。小到一杯茶,一个盒饭,大到律师费,帮我还债这些。有人照顾的感觉很好,我希望你也能感受一下。”
  樊以律垂眼,深深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碰到了。
  那是个连邱淑雯都没碰过的地方。倒不是她对他不重要,也许只是因为当时没有这种机会罢了。他强身健体,很少生病,情绪管理得也挺成功,更是从来没有这种受伤到需要在家休养的经验。想必那时候就算她想对他好,也苦于没什么机会吧。其实很多时候,差的就只是时机而已。
  “你很懂事。”樊以律收回思绪,俯身吻她的脸。
  于淳安抱住他,半晌之后说:“我要谢谢你。”
  “嗯?”
  “我开始觉得,人生或许也不是那么糟糕。”
  樊以律低笑,向下亲吻着她的脖子,轻声道:“恭喜开窍。”
  于淳安嫣然一笑,红红的脸蛋,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球。她即使不化妆,也同样迷人。
  樊以律的目光,由欣赏变成了别的。
  于淳安认得他这种发情的神态,只是之前明明怪吓人的,这会儿却让她有些发热。
  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他却拉下她的手,挨个亲吻她每一根指头。这种感觉更加暧昧,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两人气喘吁吁的时候,她小声问他:“行吗?”
  “怎么不行?”
  “你的腿。”
  他吻上她的唇,禁止她继续说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