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卖谁?
  苏玉喝了整整一碗姜汤,辣死了,喝完之后,嘴都是麻的。
  张二舅则是去给那两个小乞丐找能穿的衣服去了,他在找衣服的时候心里念叨,二妞就是心太善了,才会收留这两个小乞丐,要是换了其他孩子,看到乞丐都是绕着走呢。
  算了算了,难得孩子心善,帮一下也没啥,这次就这样吧。
  张二舅拿着找到的衣服去东屋的时候,那两个孩子正在的用力搓澡,他们生怕洗得不干净,遭人嫌弃,张二舅将衣服放到旁边,对他们说道:“等会洗好了就把衣服换上,到时候我们去另一间屋子吃饭。”这屋子里有木桶,占了大片地方,不方便吃饭,所以啊,去另一个屋子吃饭。
  张二舅又将油灯的灯芯挑了挑,屋里也亮了些,那两个孩子也能看清身上洗干净没,做完这些,张二舅便走出了屋子。
  其实,张二舅进屋的时候,高平一直暗中打量着张二舅的脸色,他见张二舅确实没有嫌弃他们,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跟小乐的头发确实脏,若再洗下去太麻烦了,于是,推了推小乐,说道:“去找找屋里有没有剪刀,咱把头发剪了,这样就不用费时间洗了。”
  高乐听到这话,结巴起来:“剪……剪了,可那是咱的头发啊,大伙都留着头发,咱若是剪了,会不会很奇怪啊?”
  高平说道:“没事,剪了很快就长出来了。”周平说完,又低喃了一句:“咱们头发脏得很,怕是一时半会洗不好了。”
  高乐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爬出了木桶,他果真在一个小柜子上找到了剪刀,他拿着剪刀高兴的对高平说道:“哥,你看,我找着了。”
  高平说道:“拿过来吧。”
  ——
  苏玉再看到那两个家伙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是小平头了,呃,要不是苏玉够淡定,她差点叫出来了,毕竟,小平头这种发型还真没在古代见过。
  淡定,淡定。
  苏玉看着那两个一直在摸脑袋的家伙问道:“你们的头发呢?”
  高乐闷闷不乐的说道:“太脏了,剪掉了……”说着,他又摸了摸头,以前他也没觉得自己喜欢那脏兮兮的头发啊,可是这样一剪,他的心里却是格外的难过。
  高平拍了拍他的背说道:“这样洗头可方便了,别担心,明年就能长出来了。”
  高乐低头说道:“明年咱的头发还不是会变得跟之前一样的脏。”乞丐,能不脏吗?
  高平没说话了,他也不想当乞丐的,可是不当乞丐,怎么活下去呢?干活没人要,他们又不想卖身,所以……
  苏玉听到这话,便问道:“你们咋不去学门手艺呢,就算是当店伙伴也是能挣钱养活自己的啊。”
  高乐小声道:“学手艺也得要钱啊。”
  高平抬头,看着苏玉说道:“我们,我们也不想当乞丐的,如果能凭力气挣钱,我们,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太好意思了,他们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乞丐。
  苏玉揉了揉他那干净的小平头,说道:“好了,这些话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去西屋吃饭吧,这洗澡水等吃完饭再倒。”
  饭?
  苏玉一说到饭,那高乐却是叫了起来:“啊,我们的馒头,掉到坑里面去了,啊啊啊,好几个馒头呢!”他一脸哭相的看着高平。
  高平也是紧紧的抿着嘴,心里也是难过得很。
  苏玉看着他两的模样,心里在思考,要不要招这两个小家伙当小帮工呢,管吃管饭就够了吧,等他们长大一点,再给工钱,醋啊、酒啊、笋干啊……还有竹炭,小规模做的话她们一家子还行,若是想做大一点,那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让她再想想。
  “走,去吃饭了。”
  苏玉将两人带进了屋子,这桌子还是张二舅洗澡的时候搬到这个屋来的,现在正好用上了,桌上摆了几盘菜,都是中午剩下的,因为是四菜一场,中午三个人吃的,所以还剩不少呢,尤其是还有肉呢。
  高乐跟高平盯着那桌上的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过很快,他们就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肉,他们不敢想。
  高平因为腿伤,他是最后一个坐上桌子的,他的位置前面,摆了饭,米饭,他有多久没有吃过米饭了?高平眼着米饭看了会,最后还是苏玉夹了一块大肉放进他的碗里,说道:“别愣着了,本来下雨温度就低了,再一放,就凉了。”
  苏玉帮他夹完,又给高乐夹了肉,这两个家伙馋肉,但是筷子却不肯往那两盘肉菜上夹,还真是,挺让人心疼的。
  张二舅边吃也边说道:“别客气,多吃些,看看你们瘦的。”
  高平跟高乐穿的都是不合身的衣服,袖子裤腿都长了,都卷了起来,还有腰也很大,所以用布条系着,这一系,就显出两人的小身板了,特别瘦。
  尽管苏主跟张二舅如此说,高平跟高乐还是吃得小心翼翼,不过苏玉跟张二舅时不时的给他们夹菜,所以,他们吃得饱饱的。
  吃过饭,张二舅对他们说道:“你们晚上就跟我睡。”
  高乐睁大眼睛问道:“我们在墙角窝……”
  张二舅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反正你们已经洗过了,现在也吃了饱,这天色也不早了,没事就去睡吧,还你你,既然腿受了伤,快去擦药吧,你睡最里面,这样就不容易碰着你的腿。”
  高平怔怔的看着张二舅。
  高乐也是小声问道:“真的可以睡床吗?”
  张二舅催道:“好了,别发呆了,快去休息吧,听二妞你们出来那是惊险,恐怕也累了,那洗澡水我来倒吧。”
  说完,就带着两人去了东屋,被子是铺好的,他将两个孩子弄上了床,说道:“别乱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张二舅将木桶的水抱出去,泼在了院子中间,雨还在下,张二舅又将木桶放到了院里,任由雨水冲刷,等那木桶装满了水,他又开始洗桶,洗完澡洗桶,这是必须的。
  苏玉则是端着油灯去了厨房,将锅碗洗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贤惠的人啦。
  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苏玉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不过雨势却是小了些,院里的水比鞋底还厚,排都排不出去,苏玉心想,今天是回不了家了,还有那小铺的修建也是不成了,她还得跟王小曾说一声,后面的宅子在跟前面的铺子用厚墙隔开,不用再去管了。
  张二舅一早就去了衙门,高平跟高乐睡得很死,直到苏玉起来,他们都没有醒,这是他们这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苏玉正在用细盐刷牙,院里传来了敲门声,苏玉有些吃惊,这么大的雨,谁会来敲门啊?难道是二舅忘了带东西?
  想着,苏主匆匆漱了口,然后拿着油纸伞去开了门,门外,竟然站着黄牙婆,黄牙婆穿着蓑衣,膝盖之下全部都被打湿了。
  “黄牙婆,有事吗?”苏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黄牙婆看到苏玉,眼中半是悔恨半是羡慕,只见她说道:“我是过来让你赚大钱了,你若是做成了这笔买卖,可是好好感谢我才是。”
  苏玉听了更疑惑了:“买卖?我家不卖人也不卖地啊,应该跟你……”
  黄牙婆一脸笑的说道:“你是没人没地,可不是有铺子吗,那小铺子啊,如今有人要买啦,正在我们牙行打听呢,我可听说了,那人连整个的镇子的牙行都问过了,诚心得很,他是真想买你家的铺子啊!出了这个价呢!”黄牙婆比了三个手指出来,她心里真是悔到不行,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卖那铺子了,这样发那能狠狠赚上一笔啊。
  苏玉问道:“三百两?”
  黄牙婆瞪直了眼睛:“哪里是三百两,一百两啊!一百两都已经很赚了好吗!”还三百两,那不如去抢呢,那小破铺子,哪里能值三百两。
  苏玉漫不经心的问道:“谁要买,那个小铺子还有人要?别是唬我的吧。”
  黄牙婆道:“唬你?小丫头呀,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哟,这确实有人买,不过啊,那买家忙得很,让我们负责,银子都给了,哪能有假。”
  一百两?
  苏玉想着,确实是赚了,要卖吗?
  不过她也奇怪,是谁那么费心费力的要买下那个铺子呢?苏玉的脸色一变,还是说,是为了那个奇怪的大坑,难道,那底下还有东西?
  此时,又听黄牙婆说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可是路过那铺子瞧了瞧,哎呀我的老天,那铺子咋成那样了,后面那宅子都塌了,被水灌满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清好呢,还有前面的铺子,也是拆了……你是咋想的,咋把铺子弄成那样了呢?”
  黄牙婆不解的问苏玉。
  塌了,淹了?
  苏玉对那买下的铺子已经没抱指望了,真是一次比一次糟啊。
  苏玉忽然问黄牙婆:“那你跟他说那大坑的事了吗,我可跟你说,我让人重修铺子的时候发现那大坑底下全是牛粪。”
  黄牙婆大吃一惊:“啥,牛粪?”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那鬼东西,这铺子还咋转卖啊?
  等等,黄牙婆眼睛转了转,只见她走到苏玉身边,哄着苏玉说道:“这事你别说,交给我,你放心,这铺子肯定卖得出去,不然这样,再减去十两银子,九十两得了。”
  苏玉抬头看了黄牙婆一眼,她说道:“你也知道那铺子地基啊,砖啊都不稳,还有那么个大坑在那,哪里能住人,所以我哥才找了人重建,没想到那屋子越修啊,问题越大,大婶,你可算是坑苦我了。再说了,少十两?你也不想想,我买砖请人费了多少钱,哪里能少。”
  苏玉想好了,那铺子既然有人想买,那她就干脆点,直接卖了,至于那大坑底下有啥,她没兴趣,就算她有兴趣也没能力去弄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黄牙婆却是一脸纠结道:“可是那铺子都毁了一半,根本没法住人,也没法卖东西啊。”
  苏玉道:“你只管跟买主说,少于一百五十两不卖,我那铺子都建了一半了,年底还准备搬进来住呢,就这样卖了,找房子也麻烦,还不如就住那呢,你不用跟我说了,我还是那句话,要不别买我家铺子,要么就一百五十两。”
  她的语气坚决得很。
  黄牙婆听得直咧牙,这小姑娘也太黑了,一百五十两,足足翻了三倍啊!
  黄牙婆还欲说话,苏玉却是摆手道:“我还有事忙呢,你去跟那买主商量吧,我就不送你了。”说完,她就将门关上了,一转头,就看到高平跟高乐站在屋门前,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苏玉看到他们白白净净的脸,却是笑了起来:“你们醒了,瞧瞧这小脸,长得倒是不错。”
  高平跟高乐听到这话,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他们紧紧的拽着门,一脸不安的看着苏玉。
  苏玉见状,也不开玩笑了,只是有些吃惊:“你们怎么了?”
  高平抿着嘴不说话,高乐怯生生的看了苏玉一眼,问道:“苏姐姐,你……是不是想卖了我们?”高乐说话的时候,小手紧紧的握着高平的手,两人怕得很。
  苏玉听到这话,心头一震,这两个孩子咋会这样想呢?
  苏玉失笑道:“当然没有。”
  高乐的眼底闪过欣喜,可是高平却是低声道:“门外那个我们都认得,是黄牙婆,她卖过不少孩子呢,我们可都瞧见了。”
  苏玉无奈的说道:“黄牙婆除了买卖人还卖铺子啊,我家那个铺子你们是知道的,就是昨天那个,黄牙婆说有人瞧上了,想要买,我想着,那铺子后宅那大坑也是不太好,所以啊,若是能卖出去,我那就卖了算了。”
  原来是这样。
  高平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他对苏玉说道:“苏姐姐,对不起,我们不该这样想你的……”说完,他低着头忏悔起来。
  苏玉撑着伞走了过来,说道:“可记住,在事情没有确定以前,不要胡乱猜测,明白吗?”
  “嗯!”两个小乞丐重重的点头。
  苏玉见两个小乞丐都起来了,便说道:“你们快去漱漱口,我现在去煮面,到时候一块吃吧。”
  高平闻言,小脸一黯,这心思颇多的孩子不知道又想到了啥。
  高乐心思却是浅得很,他听到早上还有面条吃,眼睛亮亮的,他进屋搬了个小凳子出来,放到高平的身边,然后说道:“哥,你只管坐着,我去给你端水。”
  苏玉去厨房煮了面。
  他们高高兴兴的吃了面条,只有高平还心事重重,等吃完面,高平就去苏玉了,他问苏玉:“苏姐姐,我那旧衣服在哪?”
  苏玉边洗碗边不解的看着他:“你要那旧衣干啥,那脏死了。”苏玉想了想,又说道:“我早上起来就没瞧见那衣服,可能是二舅走的时候顺手带去扔了吧,咋,你身上这套衣服穿着不舒服?别急,等会我要去布庄的,到时候给你弄一套,不过我可说好,可能是旧衣噢。”
  布庄,衣服?
  高平一脸吃惊的看着苏玉:“苏姐姐,你不赶我们走吗?”
  “赶你们走?现在还下着雨,你们要去哪吗?”
  高平飞快的摇头道:“刚才你给我们做早饭,我还以为……这是最后一顿呢。”
  苏玉无奈的揉了揉高平的小平头:“你这小孩子,心思咋那么多呢,一件小事都能绕几个弯,也嫌弃累得慌。”
  高平欲言又止,最后小声说道:“这样才能在乞丐里活下去啊,要不,被那些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正说着,院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苏玉疑惑的看了过去,难道又是黄牙婆?不过,为了确定,苏玉还是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王小曾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小东家,是我啊。”
  哦,是他。
  苏玉又撑着伞去了门边,她打开门,让王小曾进来了,王小曾一脸笑的说道:“小东家,人我都找好了,不过现在下着雨,不能开工,我想着,等天晴了再开工,你说咋样?”
  苏玉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将准备卖铺子的事告诉王小曾,于是,她慢慢开口道:“那铺子我可能要卖掉。”
  王小曾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了。
  ------题外话------
  谢谢hansuying 、ggnn33340606 、桑绍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