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余晚笑意越发浓,可她却只是抿唇,敛起那些笑意。接过店员包好的领带,余晚冲他颔首:“再见。”
  说完,也不等这人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余晚还是瘦,黑色职业套裙在她身上,能看到漂亮的肩胛骨。
  回到酒店,余晚先去沈长宁那儿。
  那些珠宝用专门颜色的盒子装好,她向沈长宁仔细说了一遍,又将刷卡单据整理给他。沈长宁眼风拂过最旁边的男士领带盒,问:“这是给他买的?”
  余晚一顿,“嗯”了一声。
  意味深长的打量了眼自己这位助理,沈长宁没再说其他,只是让余晚这两天和那几家公司确认下见面的具体时间。
  终于轮到工作,“好的。”余晚认真答应下来。
  看着余晚离开的背影,沈长宁喝了一口酒,面色微沉。
  上一次,他在宁海只谈了一天,就被对手半道拦截。这一次,如果背后那人还要继续狙击他们,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他不妨多等等。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沈世康的推测,那人可能会为了余晚心软,那么,余晚的利用价值就很高了。这更意味着,那人也有弱点,而且,这个弱点还被他们牢牢捉在手里。
  如果没有,那可能是他们猜错了对象,背后那人并非季迦叶,当然,也可能那个男人对余晚就是虚情假意。
  这么一想,不管如何,沈长宁都有些可怜余晚了。
  余晚昨晚熬了夜,今天又替沈长宁逛街买礼物,整个人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可心里盘算着工作,不得不打起精神。余晚点了支烟,将沈长宁欲谈的几家投资商分别列出来。
  有些原来有过合作,相对熟悉,有些没有合作,就很陌生。
  找投资这种事,她自然从最熟悉的先开始。也是给对方的总裁助理打电话。
  “nancy。”电话通了,余晚直接称呼对方。
  对方笑:“余晚,好久不见。”态度好极了。
  可等余晚说明意图,对方明显顿了一下,抱歉道:“我们徐总最近都没有时间呢。”
  “半个小时都没有么?”余晚努力争取。
  尴尬笑了笑,对方还是说:“真的没有。”又说在忙,便挂上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嘟嘟”声,余晚蹙了蹙眉,拿笔将这家公司划掉,继续下一家。
  没想到一连几家都是这样!
  余晚从来没遇过这么棘手、这么尴尬的事!
  她好像突然之间,不会和人打交道了。
  拒绝,拒绝,不停的被拒绝。
  有些委婉如nancy,会说没时间,有些不熟悉的,便直接告知余晚,“对不起,余小姐,我们拒绝和贵公司合作”,还剩下的几家开出的条件都非常苛刻,毫无诚意,直接令人望而却步。
  所有的投资商都被余晚划掉。
  看着这一幕,真叫人沮丧,又不得不深深怀疑自己。
  余晚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这样,完全没法像沈长宁交差啊。
  紧蹙着眉,余晚心念一动,挑了一个不在名单内的银。行去碰运气——那家银行余晚有自己熟识的朋友——没料到结果还是这样!
  不愿意合作,听到凌睿的名字,就直接拒绝。
  没有缘由,只是拒绝,将余晚那么点自尊都快碾碎了。余晚还要说些什么,对方不耐烦道:“余小姐,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没必要再继续谈!”就直接挂了。
  怔怔坐了足足有半分钟,余晚面容沉峻的起身,去向沈长宁汇报。
  凌睿这回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而且,强大到让人畏惧。
  他们来香港是寻找新的投资商,但现在她和沈长宁都还没有开始,对方就直接将他们所有的后路斩断,速度快到惊人!
  他完全不打算给凌睿活路,就是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恶意收购,还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体会一刀又一刀凌迟的痛苦。
  站在电梯间,余晚面色依旧有些白。
  她忽然有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可很快,又被她自己擦掉。
  第37章 三七章
  从沈长宁那儿出来,余晚抿着唇,面色肃然,没有丁点表情。
  直直走了几步,余晚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走廊上灯影细碎,入目皆是奢华,可余晚好像什么都分不清了。停住身形,她一时有些恍惚。
  耳边仍是那些不断拒绝的话,让人沮丧,让人灰心丧气。还有刚才,沈长宁那意味深长的审视目光。
  余晚跟在沈长宁身边很久,从来没有被这样审视过。
  这样机密的事,被人直接从源头掐断,要么对方神通广大,能够只手遮天,还有可能,有人泄密。
  这儿除了沈长宁,就剩下余晚。
  余晚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她来香港前,见到的,只有季迦叶。
  那人在机场送过她,和她做了亲密的事,更是知道她的去向。
  而这个男人,也是让人畏惧的。
  余晚的心复又低低沉下来。
  空调的凉意钻进骨子里,她将手机攥得更紧一些。忽的,手机响了响,余晚眨了眨眼,垂眸——
  是余波。
  余晚好多天没着家,余波这会儿在网上找她:“姐,还在出差?”
  “嗯。”余晚看着手机,还是面无表情。
  余波一直没回复,好几分钟之后,他才说:“姐,我今天遇到你那个同事了。”
  余晚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同事,又是什么事,很快,余波发过来提醒她:“姓顾的那位。”
  余晚想起来了。
  上回她在季迦叶那儿过夜,就是骗余波自己在顾菁菁那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破了。他们姐弟这么多年,很少有隔阂……沉默片刻,余晚如实说:“我那天在别人那儿。”
  “谁?”余波追问。
  这个字问得简简单单,余晚看在眼里,却像是有千斤重,还有些涩涩酸楚。过了好久,她才回:“你不认识。”又怕余波多问,连忙说:“等我回来再解释。”
  “好。”
  她这个弟弟,总是无条件信任她。
  握着手机,余晚还是站在走廊那儿。
  翻开通讯录,一个一个往下。那人电话她一直没有存,却总是能记得。但凡是季迦叶的东西,总像是带着他的气息。
  怔怔看了看,余晚终又将屏幕关掉。
  ……
  因为事态紧急,余晚和沈长宁在香港不过停了一天,就马不停蹄赶回去。
  余晚在前台check out完,推着行李面无表情往外走,有人经过她,忽然折回来,讶异道:“你要走了?”
  余晚一顿,偏头,还是那个年轻的小提琴手。
  他大约是要去练琴,手里还提着专属的小提琴盒。上面有用碎钻拼成的vi——这人的英文名。
  余晚“嗯”了一声。
  “这么突然……”那人挠挠头,说,“我有一份谢礼给你。”
  “谢礼?”余晚不明所以。
  “谢谢你帮我挑领带啊。”他微笑着指指自己胸口的领带。昨天挑的,他今天已经戴上,休闲的款式,很衬他。说着,这人又将另一只手提的东西递到余晚面前。
  余晚望过去——
  元朗老婆饼。
  这……余晚微怔。
  那人赧然解释道:“本来想请小姐您吃饭的,现在只能这么冒昧。”这是他买了准备自己吃的,如今唐突送给余晚,显得尴尬又透着些可爱。
  看着这样一份突如其来的礼物,余晚绷了许久的脸,终于忍不住轻轻一笑。她认真的说:“谢谢你。”
  “不客气。”小提琴手也微笑,又说,“再见。”
  “再见。”
  余晚颔首,抿着唇,敛起稍纵即逝的笑意,复又面无表情的往外面去。
  沈长宁已经在车里,余晚坐上副驾,转头喊他:“沈总。”
  沈长宁仍只望着旁处,不说话。
  从昨天知道的消息起,他就一直默然,并不理会余晚。——他在给余晚施压。
  转回前面,余晚面色还是有些白。
  她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从骨子里涌起来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叫人真无能为力。
  余晚转头,望向窗外。
  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阳,车一路疾驰,隐约还能看到维港的蔚蓝海面,波光粼粼。
  重新翻到那个人的号码,余晚看了不知多久,再度沉默的收起来。
  她坐在那儿,耷拉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