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承德的媳妇不是我
  和南宫越两人赶到了胡姐姐的“回春医馆”,发现门已经关了,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我不死心,让南宫越带着我跳墙进去看,发现胡姐姐原本住的小院早已经人去楼空,这一下搞得我也有些慌了。
  南宫越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我只觉尴尬,想不到还会有如此古怪的媚药,以前也只是在三流的武侠小说上见过,说什么中了那样的媚药,如果不能上床是要七窍流血而死的,而这样的情节向来是金庸爷爷那样的武侠大家不齿于写的。
  说实话,我也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实在找不到什么医学根据,不过我也知道不能认这个死理,在这个世界上,飞檐走壁我不是也照常解释不清楚么!
  南宫越坐在马上,向我伸出手来,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我想去找承德。”藏在心里半天的话终于出口,只觉得一阵轻松,不敢抬头去看南宫越的脸,余光只见他的手仍伸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冯陈楚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总不能骗自己,把感动当做爱!我心中暗骂自己,已经伤过他了,难道非要再伤他一次么?既然不能给他所要的,那么就不如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想到这里,我缓缓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南宫越,坚定地说道:“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喜欢的是承德,爱的也是他。昨夜出了那事,他现在一定也是很心急,我得去找他,相信他有法子帮我,你不用担心。”
  伤人的话如此轻易地从口中流出,才发现我的心竟然硬得可怕。
  风带着树梢上的雪沫子吹过来,打在脸上隐隐的痛。南宫越一直没有出声,眼睛里却慢慢渗出一丝凄然的怒意来,在这空气中蔓延开来,似连空气也凝住一般。他的手终于慢慢收回,握到缰绳上去。他挺直了脊背坐在马上,阳光从他身后绕过来,给一人一马都镶了银边,像街边挺拔的树。
  我硬着心肠站在那里,明知道自己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利刃,可是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原来我竟是这样的自私,我心中叹道。可是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东西,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只能辜负得更多。
  “就算他一直在骗你,你也愿意?”南宫越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竟有些远。
  我点头,依旧不肯示弱,南宫越倏地笑了,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上来吧,我带你去。”他重新伸手过来。
  我把手放入他的手里,想对他扯出一个笑脸,可是却发现嘴角冻僵一般不听使唤。
  南宫越手臂稍一用力,已经把我拽上马来,只是这次,不再是他的身前。
  一路走来,两人再无半句交谈,虽已经是到了正午时分,可日头却像是受不了寒风的拍打,隐到了云层之后,后来竟飘飘扬扬地撒下雪来。
  穿过僻静的小巷,南宫越只把我送到承德府后的小门处便把我放了下来,静静地看了我片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雪色之中,我只觉得满心愧疚。
  回身推了推小门,依旧是虚掩着的。我闪身进去,沿着细碎的石子小道一路走去,心中的伤感渐渐平复了下去,只剩下要见承德的喜悦。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承德这个笨蛋出的什么馊主意,害我进宫做了回女道士,到头来还不是得再回到这小院中来!
  这院子原本就是承德设在王府后院的僻静所在,除了几个专在这里伺候的下人,很少有人过来,所以直到小院门口才见到两个小厮垂手守在那里,看到我,脸上也是一惊。
  “他在里面么?”我问道。
  个子稍高些的那个小厮甚是机灵,忙恭声应道:“殿下在里面呢,小的这就去……”
  我急忙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管我,自己轻手轻脚地往院里走去,见外间并没有人守着,又蹑手蹑脚地往内间走。
  承德正低着头坐在矮榻上,望着手中的酒杯发呆,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淡淡问了一句:“老大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看他如此模样,笑着应道:“这我可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承德震惊地抬起头来,满眼的惊喜和不信。我冲他挑挑眉毛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不客气地抢过他的象牙筷子,夹了口菜塞入口中,又端起酒壶灌了口酒,只觉得一条热线顺着喉咙直穿入腹中,忍不住咧嘴“嘶哈”了一声,笑道:“还是有酒有肉的好,打死我也不去做什么道士了!”
  见承德依旧直直地看着我,我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调笑道:“回魂了,你没做梦,我可是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呢,不信我掐你一把试试,看看疼不疼。”说着我探着身子,隔着炕桌去够承德的脸。手还没到就被承德一把抓在手里,一个巨大的力量拽着我向前,炕桌被撞倒,翻在地上,上面的碗碟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被承德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脸涨得有些发烫,佯怒道:“就算你吃饱了也不能这样吧?好好的一桌菜被你给糟蹋了,想饿死我啊?”
  承德没有应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头顶,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荣儿,我对不起你。”承德低声说道,嗓音嘶哑得厉害。
  我笑了,不想去考虑他有什么对不起我,“你爱我,是不是?”我问
  承德把我搂得更紧,“我爱你,爱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屋里很静,似乎都可以听到外面雪落下的声音,一片又一片,静静地堆积,如同我对承德的爱恋。
  我想我是不能煽情的,就比如现在,我这里刚想再说两句煽情的话来调动一下气氛,没想到肚子就叫上了,“咕噜噜噜……”悠悠长长的一声,害得我脸也发起烧来。
  “嘿嘿,你如果搂得再紧一些,它是可以不这么响的。”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承德也终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嘿!笑什么笑?如果你不把桌子给我扣到地上,我能饿成这样么?”
  承德勾勾唇角,终于又恢复了他那妖孽样子,挑着桃花眼瞥了我一眼,笑道:“我叫人给你做你爱吃的来。”
  我点头,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刚想在他唇上来一口嫩嫩的小豆腐,就听见奉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赵家的人来了,让他过来么?”
  承德身体一僵,随即扫了我一眼,面上的笑容有些生硬。
  我冲他笑笑,“需要我回避么?”自己都不禁为自己的言行打上一百分,天啊,看看,我冯陈楚杨多么贤惠啊,这小媳妇做的,够意思了啊!
  “不用,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让她们给你送吃的过来,一会儿我就回来。”承德轻声说道,把我放到软榻上坐好,这才转身出去。
  “把他带到前厅去。”屋外承德低低地和奉善说了一句。
  有侍女过来收拾了打碎的碗碟,重新上了新的饭菜。我也不客气,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自己喂了个饱,看着在身边伺候的侍女,不禁有些奇怪拢月去哪里了,这里原来一直是她在伺候的啊。吃过了饭,看承德还没有回来,自己竟然有些坐不住了,只想去找他,不由得暗暗鄙视自己,怎么现在也这么小鸟依人了呢?
  刚鄙视了自己三分钟,突然想起来嫩棒子说我中的什么“千娇引”来,心里一惊,刚才见承德光顾和他矫情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要是万一有什么事情再出去两三天,我可怎么办?不过一想那解毒的办法也觉得哭笑不得,这怎么和承德说啊,就算我脸皮厚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咱们上床吧,这大白天的,上床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总不能说因为你是我的解药吧?
  想到这里更坐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披了承德的披风就往外走。门口的小厮看我要出去也是一愣,忙拦了我不让我出去,说是承德交代让我好好在这里等他,我说没事,你看我又不乱跑,我只是去找承德给他个惊喜。我这连哄带骗,一会儿就把门口的两个小厮说得没主意了,眼睁睁地看着我出了院门。
  外面的雪下得更紧了,王府的后花园中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这贵族就是奢侈啊,我不禁叹道,在宅子里弄个花园都这么大,又是小桥又是流水的,搞得跟苏州园林似的,幸亏姑奶奶我不是路痴,不然非在这里面转迷糊了不可!
  园里的小路绕来绕去的,我实在懒得沿着小路往前转悠,直接迈开腿就抄了近道。结果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就狠狠地坐了一个屁股墩,直摔得我龇牙咧嘴,半天动不了地方,好容易等那痛劲过去了刚想爬起来呢,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说道:“小姐,您慢着点,路滑,小心别摔了。”
  小姐?承德这宅子里什么时候有了小姐了?我探头望去,不远处,一个青衣小丫鬟扶了个一身大红斗篷的女子沿着小径而来。
  “小姐,让您走慢点呢,大少爷还得好生和殿下说会子话呢,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您赶这么急干吗?”小丫鬟嘟嘟囔囔地说道,那女子听身边丫鬟说完,“扑哧”一声轻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也这么婆妈起来,再啰唆就让大哥捎了你回去!”
  小丫鬟嘻嘻笑了一声,说道:“大少爷才不会让我回去,如今您又有了身子,怕是大少爷还得再叫几个人过来伺候您呢。”
  我坐在地上听着她们的谈话,一时竟忘了站起来,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只觉得屁股底下阵阵寒意传来,透心的凉,牙齿竟然也忍不住打起战来。
  不会的,哪会这么巧呢?又不是演电视,再说了,如果真是承德背着我娶的小老婆也不会再被人叫小姐啊,是不是?误会,一定是误会了。
  “你这丫头口无遮拦的,早晚要吃亏,如今咱们在这府里,自然会有人过来服侍我,怎能再从家里叫人来?”那女子轻声说道,语气里却带了些责备。
  小丫鬟嘻嘻笑了两声,抬眼间已看到了还坐在冬青后的我,忙把她家小姐往身后一掩,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藏那里干吗?”
  我只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答话,只直直地看着她身后的那个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极是秀丽,看到我也是一惊,一双美目也不住地往我身上打量。
  “你这人是聋子么?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好好的躲这里干吗?”小丫鬟怒气冲冲地问道。
  那女子面容倒也平静,只静静地看着我,看清我身上裹的披风时脸上也是一怔,诧异已经从她的眼里流露出来。
  看到她的神情,我只觉得天更冷了些,全身的血似都往心脏处赶了过去,闷得我透不过气,她认识这件披风,她认识承德的披风!
  “你是谁?”我问道,声音从口中发出,干涩得不似我的声音。
  “大胆!怎么和小姐说话呢!”小丫鬟怒道。
  我笑,大胆?我冯陈楚杨胆小了那么多日子,没想到第一个说我大胆的人竟会是这个小丫头。
  “你是谁?嗯?”我问道,上前一步。
  那小丫鬟看我如此,忙掩着她的小姐后退了一步,惊怒道:“你想做什么?你敢动小姐,殿下一定会杀了你的!来人啊!”
  随着她一声呼喊,一个人影从远处掠来,来的竟然是拢月,她见到我也是一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拢月姐姐,就是这女人藏在这里惊吓小姐!”那小丫鬟急道。
  拢月这才回过神来,忙冲我单膝跪下,恭声说道:“见过姑娘。”
  我冷笑道:“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又不是你的主子。”
  “拢月姐姐你——”
  那女子忙拉了拉小丫鬟的衣袖,止住了她下面的话。
  拢月抬头看看我的神情,忙转头对着小丫鬟说道:“秋叶,还不赶紧送……”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心虚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我笑了,低头对上拢月惊慌的脸,问道:“送谁?怎么不说了?告诉我这位小姐是你主子什么人?”
  拢月慌忙低下头去,低声急道:“姑娘,请您体谅主子的难处。”
  体谅他的难处?这么说还真不是误会了?突然间,我只觉得可笑,这么俗套的情节怎么又在我身上发生了呢?承德刚刚还在那里说着爱我,这边就给我弄出个有了身孕的小姐来,他当我是什么?
  那女子本来正静静地打量着我,突然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对着我身后福了一福,轻声说道:“臣妾见过殿下。”
  臣妾?殿下?
  不想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承德站在那里。
  “拢月,送她们回去。”承德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风送到我耳边,竟带了些风的颤抖。
  拢月从地上站起身来,回过身扶那女子离去。那女子脸上挂了些不甘,眼中的疑惑和委屈一闪而过,却仍是听话地跟着拢月离去,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望了我身后一眼。
  好一个柔顺贤淑的女子,这样的做派,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吧?
  承德的手臂从后面圈过来,把我的身子纳入他的怀里,轻声说道:“荣儿,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笑着转身,看着身后的承德,他的脸离我这样近,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模糊。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笑道,“你想说什么?”
  “荣儿,你别笑,你别这样,她只是个棋子,她——”承德道。
  “她是谁?”我轻声问道。
  承德只是沉默,把我在怀里拥得更紧。
  “我想知道实情,请你告诉我。”我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只是因为看中了她的美色吧。”
  承德看了看我,只得说道:“她是赵德芳的女儿,我把她接进来只是为了笼络赵家,赵家手中握有朝中一半的兵马,我决不能让老大揽了去!”
  联姻?这就应该是政治上的联姻吧,我笑。承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时只想再把我拥入怀里。我笑着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道:“你太不够意思,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吱一声呢?你看看,搞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连点贺礼都没有给你带来,你亏不亏啊?”
  “我没有娶她!”承德急道。
  “没有娶?呵呵,也是啊,如果是明媒正娶的话怎么也得有点动静啊,好歹也是皇子大婚啊,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我还在宫里做女道士,我就跑月球上去也得听见几声炮仗声吧?呵呵,不是娶,那是怎么回事?人家好歹也一大家闺秀啊,总不成也是和你私奔的吧,嗯,三皇子?”
  “荣儿,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承德嘶声说道。
  “嗯,我知道,你刚才说了你只爱我啊,我知道。”我笑,“可是我就是很奇怪啊,你既然不能明媒正娶那赵小姐,她家又怎么会把她送到你这里来呢?你怎么糊弄人家的?让我想想啊,看看我能不能猜到。”
  承德看我笑得一脸的灿烂,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张嘴想要说话,我忙止住了他,笑道:“你先别说,看看我猜得对不对,你们一定是定了什么盟约,赵家帮你夺位,你娶他家的女儿,恐怕还许下夺位后封那赵小姐做皇后吧?我说的对不对?”
  承德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我。我笑了,果然猜得不错,那肚里的孩子就是给赵家的定心丸吧?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笨,这样也能把事情想清楚。
  “荣儿。”承德哑声说道,“我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等我——”
  “等你夺了位,你自然会再把赵家踹开,是不是?那赵小姐只是你的一颗棋子,是不是?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我笑道,“刚才拢月还叫我要体谅你呢,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为了皇位,整天得算计来算计去的。只是我很纳闷,在你棋盘上,我是颗什么子?”
  我的话终于激怒了承德,他脸色涨得通红,抓起我的手贴到他的胸口,怒道:“你问问它,你在我这里算什么?你让我怎么做?我必须夺到这个皇位,不然我怎么才能护住你?”
  我笑着摇头,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自己不好意思说,那么我来说,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好不好?你从开始就算计上了我吧,对不对?”
  承德默默地看着我,脸上的红色消去,眼中的怒气更重。我等着他发火,没想到他却突然笑了,“荣儿,你不要乱想,你有什么好让我算计的?”
  “是啊,我有什么好让你算计的。”我低声重复道,我不是也这么一直问自己么?脑子里也闪过一些影子,可是自己就是不愿意去想,总觉得想那么多干吗,只要他爱我就好了啊,反正也没有算计到外人那里去。于是就一直这么自欺欺人地混着日子,做梦都等着承德把我算计成他光明正大的老婆的那一天。
  “最初只是想用一个假的来换我这个真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能找到一个和我相像的人,我前脚跑你后脚就能弄个假的来糊弄你老爹?可是没想到我这么没出息,又让承贤抓了回来,所以你也没法子了,是不是?只得忍痛杀了那个早已经训练好的人,把我再弄了回去。这样倒好,不但掩盖了你的阴谋,还让承贤他们误会你是看中了我。这样你还觉得不够,生怕骗不过你老爹,你就又隔三差五地到宫里去做做戏,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和我戴一样的丝线,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有奸情似的,是不是?”
  看着承德的笑凝在脸上,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只觉得胸口隐约作痛。看来猜得不错啊,以前只是自己骗自己吧,所以从来不愿意深想下去,总觉得只要承德爱我,哪怕他在利用我,我也愿意,可如今看来这爱又有几分是真的?
  一旦敢于去捅破那层纸,所有的一切便都清晰起来,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掩耳盗铃。
  “后来呢?你又为什么着急把我送进宫里去呢?说什么可以让我的身份光明起来,现在看来恐怕是你着急要接那赵小姐进府吧?”我笑笑,突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了,“你在宫里和我明修栈道,却在这后院和别人暗度陈仓,呵呵,不只我一个人傻,恐怕就连承贤也被你蒙在鼓里了吧?三殿下,你做的一场好戏啊,就连我这个演员都被你骗过了,更别说那些观众了。你说就你这演技不得个奥斯卡小金人,那不是太没天理了么?”
  承德眼中闪过慌乱,看我笑得有些疯癫,忙把我揽入怀里,“荣儿,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
  “不是?”我冷笑,难道还有些没猜对么?
  “我爱你,我说过,我只要你,你信我。”承德急道,他的吻压了下来,带着丝慌乱和狂热,在我唇上辗转,试图想证明些什么。
  半晌,他见我没有反应,终于无力地抬起了头。
  我笑着看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直挺的鼻梁,他紧抿的薄唇,这样的承德,为什么如此的陌生?
  “我突然想问问,我昨夜被劫到你老爹的床上,是不是也是你的算计?你这样明着去顶撞他倒还没什么,他恨的是那个欺骗他的人吧,可你老爹怀疑的却是承贤吧?哈哈,你做的一个好套子啊,让挽月蒙了我,然后又摆出一个情种的模样怒气冲冲地去救人,你老爹死也想不到会是你做的吧?”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已经挨了承德一个耳光。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承德哑声道。看我捂了脸他眼神一软,又伸手过来抚我的脸,我侧头避过,冷笑着看他。
  承德闭上了眼,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再睁开眼来,忍了怒气对我说道:“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以后你自会明白我的心。至于她那里,现在我还不能动她,一旦我得了位,我就把她交给你,要杀要剐都随你。”
  我冷笑:“好一个薄情的人,她为你连孩子都可以生,你就这么丢了她?”
  承德看我一眼,怒道:“她的孩子我也不会要,我只要你的孩子。”
  “可惜我却不想要了!”我轻声说完,转身往回走。
  承德忙在身后拉住我,急道:“你去哪里?”
  “放手,”我冷冷说道,“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不会放手,我说过,那日你随了奉善回来时我就说过,我再也不会放手。”承德急切地说道。
  我笑:“殿下啊,不管你是虚情也好,是假意也好,好歹我们也算有过一段回忆。现在我看透你了,你还不能让我去找个别的依靠么?南宫越可是刚走,我要是走得快没准儿还能赶上他。”
  承德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得吓人,我心里有了种报复的快感,只恨不得自己的话再狠些,能够扎入他的心中去。
  我这里正想着再说几句狠话,没想到承德却猛地上前一步把我从地上抱起,剑眉拧起恨恨说道:“让我放你走,除非我死了。”
  “承德,咱们好说好散,好不好?”我淡淡说道,“你这样做没错,你本来就是整天抱着算盘过日子的人,再说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来利用去,你利用了我,我也曾利用过你。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太笨太懒太天真,总是不肯去动脑子想事情,又或者是想到了也不愿意去面对,我总以为只要是爱了,其他的都好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是你先甩了我,而不是我甩了你,别搞得你跟怨妇似的。”我笑,看承德绷紧了的脸,接着说道:“我现在也没有精神失常,我正常得很,不就是个失恋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玩得起,当初我就知道我玩得起,不然我也不会和你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想不开的,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闭嘴!”承德吼道,依旧抱了我一步一步往后院里走。
  我嗤笑一声,接着轻声说道:“第一,我不会恨你,因为要是还恨你,就说明我还爱你,所以我不会恨你,我只会忘了你,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泡上一个新的帅哥,我相信我的运气;第二,你也放心,我不会想报复你,所以你不用提心吊胆地防着我来杀你。我不会成为怨妇的,我会让自己活得很快乐,因为我知道,我活得幸福就是对你最大的报复。”
  “荣儿,别说了,我求你……”承德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诧异地看着承德,伸手在他眼角触了一下,看看指尖竟真的有些水渍。“你哭了?我还没见你哭过呢!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我笑道。
  看着承德的面容,我慢慢停住了笑,只深深地看着他,看他眼中的慌乱替代了镇定,无助赶走了凌厉,心中猛地开始抽痛起来,这是承德啊,这是我打算用自己在现代的一切来换的承德啊,这是设了一个又一个温柔陷阱给我的承德啊!
  宛城城外,桃树荫下,一身白衣的他笑得轻佻,“可别忘了我啊!记得想我!”他笑着喊。
  瓦勒宫中,他深夜探我,凑在我耳边低语,“……这辈子……你别想跟别人了,谁都不行。”
  那个冒险探入敌营救我的承德,那个让我给他生个孩子的承德,那个总是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宠爱看着我的承德,承德……
  伸手抚在承德的眉间,想把他拧起的眉头抚平。瓦勒风流倜傥的三皇子承德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他的眉应该是高高扬起的,眼中总是带着三分散漫的笑意,他的嘴不该像现在这样紧紧抿着,而是时常挑起嘴角,露出或是嘲弄或是得意的笑意。这不是承德了,这不是我的承德了。
  过去了,终于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楚杨,可他却早已经有妻有子,永远不会是原先的那个承德了。
  “荣儿,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好不好?我这就去杀了她,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去,我不要皇位了,我不要报仇了,什么也不要了!”承德的气息有些不稳,急急地说出来,带着颤音。
  我摇头,平静地说道:“你放了我吧,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突然间小腹里开始火烧般痛,一时竟掩住了心中的痛。
  原来心痛也不过如此。
  “荣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承德惊问。
  我抬头对着他笑,没想到一咧嘴,却有腥甜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伸手一抹,竟是鲜红的血。我笑!我竟然也会吐血,这又不是演煽情剧,我嘴里也没含番茄汁啊,再说了,颜色这么鲜艳,看起来应该是动脉血吧,难不成还是胃出血?可惜了,早知道会出血,说什么我也不能笑啊,好歹攒一口,咱用喷的啊,那多有气势啊!
  小腹痛得更加厉害,炙热的痛感蔓延到五脏六腑,如同线牵引了一般传送到四肢,让我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承德脸上显得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一迭声地问我怎么了。
  应该是“千娇引”的毒发了吧?我苦笑,他奶奶的哪里像是媚药,分明是要人命的毒药!好容易忍了一波痛劲过去,从嘴里哆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放了我,我要去找南宫越,他可以救我。”
  承德僵在那里,没有说话。
  “还是你就打算这么看着我死在你的怀里,嗯?”我轻笑着问。
  承德的身影晃了晃,终于嘶声说道:“他在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放我下来,”我说,“……我不想你再碰我。”
  白雪之下,触目茫茫,向来不肯记路的我竟然还记得来时的路,可是,如今如何还能再回头?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刚在这里笑着对南宫越说我爱的是承德,结果老天马上就扇了我一个大耳光。
  不用回头,我知道承德远远跟在我身后,他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我的后背,我可以感觉得到。也许他也是爱我的吧,只不过他的爱烙上了太多的皇家制造。我可以忍受他的算计,可是我的胸怀没有广阔到可以不计较他的背叛,我做不到。
  失恋算什么?我冯陈楚杨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只要撑过今天,明天太阳照常会升起,地球照常还得围着太阳转。去他妈的承德吧,没了他我冯陈楚杨照常能过得有声有色!我想大笑几声给自己鼓鼓劲,可是嘴咧开了却没能扯出声音来,直扯得心肺都跟着疼。
  小腹间歇性地阵痛,每当一波痛楚袭来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个球。走到后来,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迈一步,只得坐在雪地上直喘粗气,承德从身后伸过手来想要扶起我,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那里,我说过,不想让他再碰我。
  我回头看承德,“承德,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呢,嗯?”
  承德没有回答,我笑,看来就连他也做不到睁眼说瞎话啊。我脸上的笑容冷去,听见自己冷漠地说道:“前面就是南宫越住的地方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我不想让他看到你。”
  承德的手依旧僵在那里,薄薄的嘴唇抿起,连五官的线条都被牵扯得僵硬起来,一双眼睛深得不见底,却流出孩子般的无助,我不禁晃了晃头,暗笑自己花了眼,承德怎么可能会无助?他眸子里放了太多的东西,多得我看不清楚,也不想再去看,可唯独不会有无助。
  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我不再去理会承德的表情,只一步步地往前面走去。
  悄悄地摸进了南宫越住的院子,把院门在身后关上,这才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幸好没有惊动南宫越,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我只在这里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就好,等外面的承德走了,我就出去。
  又一阵剧痛袭来,我咬着唇倒在地上,努力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不能叫的,如果南宫越在屋里,他那么好的武功,一定会听到的,我不能叫,挨过去吧,刚才不是也挨过去了么?
  好容易抽痛渐渐缓和了些,只觉得鼻子里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伸手一抹,竟然又是一手的红色。我这里正自己瞅着手上的鼻血发愣呢,就听见林依依的惊叫声在面前响起。
  “楚杨,你怎么了?”她看到我的模样,惊慌地问道。
  我笑,伸手又抹了抹持续流下的鼻血,笑道:“依依,你看你漂亮得,都害我流鼻血了。”
  面上虽和林依依调笑着,可心里也慌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吐血又是流鼻血的,难道还真要七窍流血而死吗?
  林依依忙过来掏出手帕给我擦脸上的血,可是鼻血却一个劲地往外涌,跟吃了千年老人参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林依依慌了,忙大声喊南宫越,这傻孩子,吓得我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别叫!别叫!”却忘了自己手上早沾了自己的鼻血,这一捂不要紧,把林依依的脸也给捂花了。
  林依依明显一愣,然后就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我心里更过意不去,忙冲她嘿嘿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依依的脸色白了白,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上,然后看着自己的手,脸色更白了些,几乎都可以赶上这地上的雪了。我暗叫一声坏了,这孩子不会有洁癖吧?又或者是晕血?可她刚才看到我流血也没晕过去啊,这回怎么了?
  我正胡思乱想加内疚,那边林依依突然尖叫出声,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个劲地去擦自己的脸,一边擦还一边尖叫。我被她一吓,原本已经缓下来的鼻血又开始汹涌,也顾不上和她道歉了,只得再仰着脖子擦自己脸上的血。
  于是两人一时谁也顾不上谁,都忙着擦自己的脸。好容易才又止住了鼻血,刚想再慰问一下林依依,却发现南宫越站在了面前。
  最不愿想的人是承德,最不想见的人是南宫越,可老天似乎偏偏喜欢看到我的难堪。
  除了冲着南宫越傻笑,我实在说不出来一句话。
  “嘿嘿,南宫越,你别这样,我没事,我只是最近两天火大些了,所以会流鼻血。”
  “南宫越,你放下我,我没事,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依依,一会儿我还得走。”
  “你放下我吧,一会儿丁小仙就会来接我的,我不会死。”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放了我,我不用你救我!你放开我,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应该看我的笑话才对啊!”
  “南宫越,我求求你,我不想欠你这么多,我还不起,我还不起啊!”
  我终于开始忍不住哭喊出声,而南宫越却一如开始的沉默,不理会我的话语,不理会我的哭闹,把我抱到屋里往床上一扔,转身和门外的林依依交代了几句,又回到了床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急晕了头,还是痛昏了头,平时对南宫越的伶牙俐齿全部不见了,只知道哭喊着让他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欠他那么多。南宫越不理我,只是上床抓住我的手脚,就要点我的几处穴道。
  “我不要逼毒,不要你耗费功力,我们上床,我们上床。”我哭喊,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脱开南宫越的手,扑过去撕扯他的衣服,我不要他为了我做三个月的废人,我不要他为了我冒这么大的危险。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哭得这么狼狈过,可是我不在乎,如果他非要救我这条命的话,那么方式就让我来选择吧,不就是上床么?既然不再爱承德,那么和他上床又有什么关系?我紧紧地抱住南宫越,发疯般把自己的唇压到他的唇上,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心里却已经刀割般的疼。冯陈楚杨,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南宫越双手用力地钳住我的肩膀,生生地把我从他的胸前推开,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少费些力,你就老老实实地听话!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碰你,楚杨!你听清楚了,我不碰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再和你纠缠不清!”
  南宫越的手指在我身上急速点了几下,然后就用双手按在我胸前的几处大穴上,顿时一股炙热的感觉从他的手心处传了过来,我只觉得头更昏沉,身体已经不受支配,可感觉却异常灵敏,两股热流从他的手掌传入我的体内,顺着血脉行走,走到哪里都如火烧过一般……
  运功疗伤还真他妈的难受啊!难怪电视里的人们在疗伤的时候都一脸痛苦,我不禁好奇地想,南宫越的头顶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冒出热腾腾的蒸气?想到这里又不禁暗骂自己有病,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闲心想这个呢?可是心里却又实在好奇,总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眼皮却不听话了,沉得像挂了千斤重的砝码似的,拼了老命也睁不开。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体内的气流窜得越来越快,两股热流终于在心口混合,然后就觉得胸口一闷,一股热流就冲了上来,嘴里一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睁开眼一看,好么,尽数都喷到了面前的南宫越身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呻吟道。
  南宫越没有说话,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浸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脸色蜡黄,拧着眉头好像也在忍着什么,我刚想问问他怎么样,就见他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得,也都喷在我的身上。
  “嘿嘿。”我抽口气强笑一声,“这回好了,我吐你一口,你吐我一口,扯平了。”
  身上再没有一分多余的力气,我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南宫越坐在那里身形也有些摇晃,门外突然传来林依依的呼喝声,“什么人?”
  然后就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一般,怎么也撑不起来。南宫越苦笑着看我一眼,闭上眼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门被撞开,林依依在门口和一个男子缠斗在一起。那男子一身黑色的武士服,剑法十分精妙,很快就把林依依逼到了下风,他用剑把林依依逼退,转身就要仗剑往屋里冲来。他身后的林依依银牙一咬,又缠了过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破绽,剑尖直指黑衣人的周身要穴,招招都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黑衣人一看如此,只得回身再和林依依缠斗在一起。
  屋里两人一黑一白,如果是电视剧,看起来一定精彩得不得了,可是我知道这不是在演戏,这是林依依在用她的命来阻挡刺向南宫越的剑。回头看一眼南宫越,他依旧闭着眼倚坐在那里,嘴角却不能自制地轻颤起来,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现在林依依是在为了他拼命。
  我无声地苦笑,说到底还不是我是祸害么?如果没有我,也许南宫越和林依依就会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江湖眷侣。就因为我的出现,害得南宫越要为我搭上一条性命,林依依要为他夭折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如果,如果我可以为林依依吸引一下黑衣人的注意力,如果我可以抱住黑衣人,又或者我可以在黑衣人的剑穿透我身体的时候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拔出剑,那么林依依会不会多了一丝胜算?
  “嫩棒子!”我拼了命地大喊,结果并没有我预想的效果,谁也没有理我,我汗啊,怎么一着急把人家的外号都喊出来了啊!
  “李元炙!”我再次扯着嗓子大喊,攒了全身的力气从床上往他那里扑了上去。
  听到我的呼喊,那黑衣人果然如我所愿地身形滞了一下,转身略带些愕然地看着我。我笑,即便你蒙了面,可你的眼睛还露在外面。我心道,就你那双细长的单眼皮,还想瞒人?照我的计划,趁他心神被我扰乱时扑到他的身上抱住他,或者激他一剑杀了我,而我在临死之前可以死死地抱住他的剑,就可以为林依依争夺几秒的时间,而就这几秒很可能就能让林依依一剑刺穿他!
  其实这个计划不能说不好,后来我再和李元炙谈论起这天的事情,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是可行而有效的,而李元炙压根不和我争论,只冷冷地看我一眼,讥讽道:“前提是你那天能扑得近一点,而不是像个狗熊一样从床上滚到地上。当时我还离你好几丈远,我倒是想一剑刺过去,可我也不能把剑当暗器投过去吧!”
  是的,那天我拼了老命地从床上往李元炙身上扑过去,虽然经过我后来的多次试验,在我身强力壮的时候我是可以扑到那么远的,可是当时我却只是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而且还很没出息地摔昏了过去。
  我的世界进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只隐隐约约地有些意识,可是又觉得那不是我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像是清醒,又像是在做梦。
  梦里似乎有人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那么轻柔,如同抱的是个易破的磁娃娃般。那人温柔地照顾我,给我喂水,给我换衣服,我心里突然间很害怕,难不成我又穿越了,这回还穿成个奶娃娃?不然那人的动作怎么会这么轻柔?后来周围的事物开始轻轻地晃动,我心里更加笃定我是真的又穿越一次了,你看看,我连摇篮都用上了,不是奶娃娃是什么?
  毁了,这回可是真的毁了,我暗道,也不知道丁小仙能不能再找到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又穿到了哪里。
  天啊,还是个娃娃,猴年马月才能自己会吃会喝腿脚利索啊,身边的人轻声地唤我,一声声呢喃轻轻地响在我的耳边,声音低低沉沉,竟然是男人的声音。我更晕,不会吧,上帝,这次你不会让我穿到一女尊的世界吧,不然身边的奶妈怎么成了个男人啊?难怪那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的人身体的触感这么僵硬,我这还纳闷呢,说怎么一直躺在奶妈怀里,怎么还没有受到“压迫”呢,奶妈不都得有相应的“资本”才能胜任这个职业么?
  我真的很想睁开眼看看身边的“奶妈”什么样子,怎么感觉气息是如此的熟悉呢?竟让我想到了那个最愿想起的人,难道他也跟我一起穿过来了么?而且还穿成了奶妈?
  突然间我很想笑,想如果他和我一起穿过来的情景,想他抱着奶娃娃一脸哀哀怨怨的表情,想他翘着兰花指捏着手绢的样子……
  女尊的世界啊,真好,忘了前世的恩恩怨怨,我冯陈楚杨重新混起,混他个达官显贵,混他个三“妻”四“妾”,混他个风生水起!
  摇篮依然在晃,晃得我有些难受,我真想告诉那个“奶妈”,不要摇了,摇得姑奶奶我都要吐了。“奶妈”温温的唇却突然压在了我的唇上,带了丝丝凉意,他用力地压着,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压在我的唇上,那么用力,竟慢慢地有一种熟悉的悲凉透过来。
  这个“奶妈”!他奶奶的,我骂,准是还趁着本姑娘小的时候趁机吃我的豆腐,你等着,等我长大了再说!我在心里恨恨骂道,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熟悉得我都不敢去想,唇上透过来的悲伤,如同一把利剑,轻易地就刺到了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