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头子,还真出大事了!”张婆子刻意压低声音,就凑在沈老爹耳边说话,三言两语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底朝天。
  沈老爹眼睛都瞪大了,嗫嚅了半天,结果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事情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三儿子从懂事起被人发现身上那个缺陷之后,就比旁人活的要艰辛,家里好不容易给他说了个媳妇,又闹出这等变故。
  自个孩子自个疼,也亏得三媳妇没有起坏心思,不然,就看洞房时他能把三儿子当媳妇使这股劲,真想拿捏三儿子简直易如反掌。
  沈老爹沉思半晌,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案,只能照着三媳妇提议的法子办,等三儿子身形无法掩藏后,就叫两人避出去。不过这个借口得好生想一想,否则这么贸贸然出去,容易出漏子。
  “老婆子,咱家钱还够吧?”
  “嗯。”
  “你从里面匀出一份,老三怎么也得在外面待上几个月才能回来。在外开销太大,靠三媳妇一个人打猎所得,未必会够。人生地不熟的,宁可多备点银子,总比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好。”沈老爹长叹一声。本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三儿子在家安稳待产,但他不想考验人性。
  现在几兄弟相处不错,没谁闹不愉快。三儿子这事一出,不光儿媳妇们,怕是连出嫁的两个女儿看待三儿子都有可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这真不是沈老爹多想,虽然他没见过和三儿子完全一样的状况,但类似的情况却听说过不止一起。都是兄弟,或都是姐妹,只要心思没长歪,不会相互眼红妒忌,这要是兄弟突然成了姐妹,却还在享受兄弟的待遇,这情况就糟糕了,不是作为长辈的他们凭着身份就能压制住。
  张婆子虽然心疼银钱,对此倒没什么不舍。那是她儿子,可不是别人家。想起现在对外宣称三媳妇有了身孕,那进山打猎显然不成,她就有些惋惜。这本没什么,但若加上眼前这桩事,就很有些什么。只是张婆子不仅不能在三媳妇身上发泄她憋屈的心情,反而还得好吃好喝养着。呵呵,这一刻她的心情,就如那打翻的调色盘,五颜六色,实在精彩得很。
  第11章
  “老婆子,你跟三媳妇好生说道说道,只要这次孩子立住,以后房事上注意点,可别让老三再遭这样的罪。”沈老爹觉得必须提前敲定这点,不然,隔三岔五要避出去一阵,他们不累,他也累啊。再说,他也心疼儿子,嫁出去就算了,这在眼皮子底下,他还真舍不得三儿子受这份累。
  “知道了,我找机会就跟三媳妇说,定叫他注意。”
  听到婆婆在房事上对他的耳提面命,方天林简直无语对苍天。他也怕麻烦,这要求倒是正合他心意。瞒过一次容易,多来几次,他也没这个信心能确保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让人瞧不出一丝破绽。
  方天林知道自个媳妇心里很矛盾,他也不想沈家河老是承受精神上的伤害,孩子不用多,有一个就够了。若是个女娃子,大不了到时候招赘,有他们夫妻在,至少能护着孩子自立。等有了孙辈,便不用他们再为此操心。
  张婆子并不苛待媳妇,之前媳妇们怀孕,她会为他们额外加餐。当然东西不会有多好,家里条件摆在那,也就是三不五时给添个鸡蛋,平日里为他们多加些吃食,尽量不让他们干重活罢了。
  但纵使这些微不足道的做法,也让张婆子在广延村中成为排得上号的好婆婆。
  对儿媳妇都如此,对于从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待遇只会更好。可惜,沈家对外宣称的是三媳妇怀孕,她和沈老爹只能私下里尽量照顾一些,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合理的让三儿子少下地,这真是难为两老。
  方天林看着分到自己手里的白水煮鸡蛋,眼里闪过无奈。这是给便宜媳妇补身体的,他自然不能就这么当着两老的面,没心没肺的吃下去,虽然即便他这么做,两老也不能当面斥责。他只能打着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吃的幌子,饭毕揣着鸡蛋回屋偷偷盯着沈家河吃下。
  其他的,方天林也没有办法。不过,他分到的食物多了,实质上也是减轻了两人的负担,至少私下里开小灶可以省些粮食。
  “嗯?”看着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的便宜媳妇,方天林有些不解。等他看清楚状况后,唇角不自觉绽出一抹笑容,低头轻声笑着。呵呵,这是便宜媳妇吃醋了?
  自从方天林完全继承他原本的二十岁身体后,在广延村中那妥妥是属于鹤立鸡群。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年轻姑娘小伙,路过时偶尔会偷偷瞅上几眼。多数人都是爱美之心使然,并没其他意思,但次数多了,也让沈家河感受到威胁。这不,他已经开始采取行动,直接将他人的视线给挡住,这样他们就无法觊觎他的媳妇。
  方天林对于沈家河的做法很是受用。两人本来就是陌生人,方天林会这么快接受沈家河,那是出于身为男人的担当,就两人本身而言,并没有多少感情。后来相处久了,他也认可沈家河。便宜媳妇除了反应慢点之外,其他方面并没什么可挑剔的。但这些还不够,两人间相处更多像是亲人,会吃这种醋,至少代表不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便宜媳妇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方天林将沈家河拉到身旁,两人两只手十指交握,这让路过的村民都不由侧目。
  还是小夫妻好啊,对生活充满希望。村里稍微上点年纪的,哪个不是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压弯了腰,哪还有心思折腾这些个?不过也有部分人看不过眼,自己得不到的,也见不得别人好,尽在背地里说两人这样做有伤风化。
  亏得广延村一带民风还算开放,只要是正经夫妻,这么做虽然有些污人眼,倒也没什么大碍,被人说道几句不痛不痒的,并不会掉一块皮,但方天林这个新媳妇胆子大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
  沈老爹和张婆子听说此事后,什么都没说,反而乐见其成。三儿子实质上是被三媳妇在当媳妇使,不把三媳妇给牢牢抓在手里,他们还怕以后出现变故。
  当然,外人提起这个话头时,两老不会把这些表露出来,都是打哈哈而过。自家媳妇吗,自家人说道可以,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他们更不会合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小夫妻间拉拉扯扯的虽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实在用不着太过上心。
  “老头子,地方确定了?”张婆子又数了一遍家底,把预留给三儿子那份放进小包裹里,“老三肚子已经开始凸出来了,若非他除了有些嗜睡食量大之外没别的症状,大家也都没往这方面想,怕不是早就被人看出端倪,不能再耽搁。”
  “嗯,本县不成,村子里闲言碎语比较多,我看就去邻县苍临县城。那里背靠商阳山脉,正好方便三媳妇进山打猎,这么一来,两人生活上便不用我们太过操心。”沈老爹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太过偏心哪个儿子,他让张婆子拿出部分家底,更多其实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真正生活来源,还是要靠三媳妇自己去挣。
  “那里我们谁也不熟悉,怎么跟家里人说?”张婆子心又悬起来。
  沈老爹沉默片刻,还是决定按照原先计划行事:“就说老三运气好,被一个老爷看中,叫他过去苍临县做几个月活。他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让老三媳妇也一道陪着去。”
  “那老三他们岂不是要带着工钱回来?”张婆子张大了嘴。
  “这还用担心?你不是给他们留了钱吗,这不正好拿一部分出来当工钱上交?”沈老爹瞪了张婆子一眼,这么点事竟然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张婆子也觉得自己这一刻有些蠢,她不是紧张自己儿子吗。打小,四个儿子最多也就离家到镇子上做工,还都是几个儿子一块互相能有照应。这猛然间让怀着身孕的三儿子到人生地不熟的邻县待产,这让张婆子有些手足无措。她倒是想跟着去,可一是不放心家里,二则是她找不到借口,这个念头便很快就被按下。
  “老头子,你说三媳妇能照顾好老三吗?不会半路上把他丢在哪个犄角旮旯不管吧?”张婆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现在担心这个有用吗?”沈老爹一阵无语,“放心吧,三媳妇不像是这样的人。对了,老三两口子都不会针线活,别忘了给他们整些孩子的襁褓小衣裳尿布之类。”
  “哎呦,老头子,还真没看出来你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张婆子心中那些不确信一下子都跑到九霄云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放心,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哪用得着你来操心这个。”
  第二天,沈老爹就赶去县上,花了点钱打点,为三儿子夫妇弄到了一张路引。
  两天后,方天林和沈家河便在家人目送之下,包袱款款出了门。家里几个孩子更是眼睛铮亮地将他们送出村口老远,被父母拉回去时还不忘拽着沈家河的袖子,让他别忘了答应给他们带的礼物。
  村子里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更不用说沈家这般声势浩大地集体送人。不出片刻,沈家河去邻县做活的消息便传遍整个村子,羡慕的有,挑刺的有……
  就这么点事,村民竟然谈论了好一阵,热度才消下去,足可见乡下日子有多乏味。
  出门讨生活不易,沈老爹让沈家河两口子将能带的都带上。
  两人一人挑着一担。一开始由沈家河挑着那担重的,等到出了村,趁着四下里无人,方天林将担子给换了过来。这也就是在这里,有了身孕照样要干各种活,放到现代,孕妇金贵着,谁敢让她们做这些?
  他们出发的早,可也架不住天热,走到半路,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方天林不急着赶路,索性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水还很多,喝吧,不用省。”方天林取出一个灌满水的皮囊,递到沈家河手上。
  现在是七月末,沈家河有身孕将将满四月,身形却已渐显。方天林想着,莫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生命力特别顽强?若不然,为何会在吃喝都不怎么样的情况下,胎儿生长速度这么快?
  沈家河并没有太多身为孕夫的自觉,他除了不能干太重的活之外,其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就算之前挑着重担,他一样健步如飞。若非方天林特别注意,他怕是会二话不说,就这么挑着重担一路走到裕丰镇。
  此时已经入秋,别看现在热得跟三伏天似的,再过阵子气温怕是很快就会降下来,到时候一天比一天凉。他们的行李中就带了被褥,不带不行,置办新铺盖花费甚大,两老给的钱不能随便动用,能省一点是一点。
  沈家河是个实诚人,听媳妇说不缺水,他又渴得很,便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末了也没忘记方天林,给他剩了至少一半水:“媳妇,你也喝。”
  方天林更是不会客气,他水空间中多的是水,喝完再灌上便是。他们带的皮囊不止一个,原先都灌满了水,为了减轻负担,被他暗里都倒了,手上这个还是他临时灌的。其余一些不占体积的沉重物件,也被他收入水空间中莲台上。两人看着各自挑了满满一担,其实压根没多少重量。
  沈家河没有半点怀疑,他以为媳妇那一担东西本来就不重。
  休息够了,沈家河侧头对着方天林说道:“媳妇,挑了一路你也累了,剩下半道你那担我来挑。”
  方天林没有应话,迎上沈家河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反应迟钝的沈家河都意识到他现在是个孕夫,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干重活累活,他很是自觉地不再提起这个话头。
  进了裕丰镇后,方天林直接找到口碑最好的一家车行,寻了个看上去还算老实的车夫,谈妥车资,之后在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车行等候。
  现在世道还算平稳,但也不能保证哪里都安生,是以,出门走远路,还是结伴而行的居多。
  第12章
  车行长期做这门生意,更注重安全问题。他们消息来源也广,一般都会和行商之类结伴,再雇佣几个镖师,加上自己人,差不多就齐活了。
  虽说是车行,到底只是一个镇子里的分部,拥有的马车只占少数,一多半都是牛车。方天林雇的便是后者,一块木板,四周围上一圈挡板,这就是今日一整天他们的座驾。
  别看就这么一辆如此简陋的牛车,车资却是不菲,车夫收了两人足足五十文。
  方天林唏嘘不已,这差不多都够他攒上半个月。尽管他只在空闲时间才会进山打猎,那也是他有这个能力,要是只靠编制箩筐草鞋之类,还不知道要攒多久。毕竟沈家还没分家,纵使作为媳妇,不用像儿子那样尽数上缴所得,大头也是进了两老手中,能进他们口袋的实在不多。当然,自行昧下的另算。
  方天林问过,他们卯正出发,大约黄昏时分能赶到苍临县。牛车慢,马车就要快上许多,不过同样的,车资也高。
  靖朝限制人口流动,在本县内可以随意出行,去外县就不行,必须有路引在身。否则被抓了轻则罚钱,重则服徭役。这可和平时服徭役不同,他们这算是犯了事,等同犯人,差役哪会把他们当人看?服完徭役回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天林把身上重要的东西都放入水空间,包括他失败好几次才做成功的那张猎弓。他暂时没想到别的营生,只能仰仗进山打猎,猎弓必须收好,不容有失。
  去苍临县属于长途中的短途,即便等了一天才出发,队伍也不大,所有车架算在一起,将将凑出一巴掌之数。像两人这样带了诸多行礼,独占一辆牛车的也有,但更多的还是跟现代客车那般,好几个人同乘一辆车。
  方天林揽过沈家河,让他靠在肩头:“睡吧,东西我看着。”
  沈家河本就嗜睡,今天又一大早就起床,双眼都迷瞪着,一坐上牛车,更是昏昏欲睡。听着耳边媳妇熟悉的声音,他再也撑不住,当即就阖上眼睛,在牛车晃晃悠悠中很快便陷入酣眠。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格外舒服。沈家河睡得极为惬意,直到日上三竿,阳光逐渐变烈,暖意被炙热替代,才皱着眉头醒转过来。
  “不舒服?”方天林微垂着眼眸低头看着沈家河,从边上箩筐中翻出一方布巾,浸湿了递给他,“擦擦汗会好过一点。”
  沈家河有些赧然,他怎么就靠在媳妇肩头睡着了?他可是一家之主,在家里就算了,在外可不能在媳妇面前露怯,更不能老让媳妇照顾。
  “不用想这么多,以后咱们身份调换一下,你是我媳妇,记住了,可别弄混。”方天林像是知道沈家河的想法,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
  沈家河一时有些懵,当双手无意间划过腹部,才意识到,他是真给人当了一回媳妇,肚子里揣着的娃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还不大明显,但仔细摸还是能感觉出不同。原本平坦结实的腹部,现在微微凸起,还变软了,摸着感觉怪怪的。
  方天林知道沈家河的不安,任谁在家里的身份突然颠倒,也会不适应。他也没多说什么,尽量用行动安抚。
  随着孩子月份越大,对沈家河带来的负担越重,沈家河也越是无所适从。这种事,方天林帮不上忙,难道要让他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他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出面都比他来得合适。
  他们带的东西很全,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就是数量都不大。这些都是方天林负责,沈家河不知道具体数目。这大大方便了方天林夹带私货,提前储存在水空间的各样吃食,被他掺进平常吃用中。
  这两天,两人的伙食很是不错,甚至说句戳人肺腑的话,要比在家里的吃食还好。无他,方天林舍得下料,盐油都是按照他以前的口味放。虽然他的手艺不见得有多好,但这么几个月开小灶锻炼下来,他也不再只是会做那翻来覆去寥寥数样菜式。
  为了不让沈家河察觉有异,方天林还煞费苦心,预先把空间中的热食放温了才拿出来吃。
  这段日子,方天林隔三岔五就会炖些野味给他补身体。沈家河见到每餐干粮中都有带着不少水分的肉干,丝毫也没起疑。
  因着赶时间,车队只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休息了半晌,之后又匆匆启程。
  方天林和沈家河两人情况特殊,他们出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自是不会和同行之人多打交道。为此,方天林还特意在两人脸上抹了点他自制的类似迷彩的粉,没有彻底改头换面,但不熟悉他们的人,就算以前和他们面善,此刻也轻易认不出来。
  两人独占一辆牛车,休息时分不和其他人搭话,倒也并不那么引人注目。这世上,人的性子千奇百怪,有性格大大咧咧,自然也有不爱搭理人的。大家都是陌生人,谁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牛车上没有棚子遮阳,方天林他们到苍临县时,各个都被晒出了一身汗。大家都急着找地方安顿,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现在全没了这个心思,一进城所有人都四散而开。
  方天林一行人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的城,时间有点晚,两人随意找了家客栈落脚。
  他们身上钱不多,但行礼很多,沈家河又怀着孩子,方天林没选最便宜的通铺,选了个单间,要价不高,自然不能期待环境有多好。
  方天林嫌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将客栈准备的被褥全都撤下,用布擦干净后,铺上他们自己带的铺盖,这下看着就顺眼多了。
  苍临县和广延村一样,都缺干净的水源,客栈免费供应的水不多,若想要额外的,就得再加钱。方天林只擦了桌椅,其他的就没管。
  沈家河心疼钱,他早在听到从裕丰镇坐牛车到苍临县需要花费五十文钱时,就提议走着去。方天林哪可能同意?虽然为了省钱,这么做的人不在少数,但那也要看情况。沈家河可是个孕夫,经不起折腾,路上要是出点意外,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着花费的车资远超两人预计,那其他地方自是能省则省。方天林也就照着沈家河的意思,两人都只用湿布擦了擦身,啃着自带的干粮,一入夜便上床睡觉。
  翌日一早,方天林让沈家河留在客栈中看行李,他则四处去打听哪有合适的单门独户的房子住。
  符合这等条件的房子还真不好找,方天林在城内转悠了一上午,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不是租金太高,就是地段不行,位于贫民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出没,安全性太低。他要赚取家用,在家的时候不多,留沈家河一个人住,他本就有些担忧,若还可能被小偷混混光顾,他哪里还能安心在外奔波?
  上午如此,下午也差不离。
  方天林最终狠了狠心,要了个月租三百文的小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间房,边上还搭了一间茅草屋充当灶房,除此之外,唯一能看得过眼的便是院墙。这样的房子,收三百文一月显然过贵,但房主敢开这个价格,自是有倚仗。这院子四周治安不错,常有衙役在附近出没,又是独门独院,光这两点,就差不多值这个价。
  房主一开口就要收半年房租,方天林好说歹说,说得都口干舌燥,才让房主同意三个月一付,再交一百文钱押金。看着一两银子就这么从手头溜走,变成别人的,纵使方天林这个在现代从没为钱操过心的人,也觉得一阵肉痛。
  农户本就赚钱不易,遑论方天林还没分家,钱都掌在两老手上。四个多月下来,他积攒的私房还不足一两。这已经是他本事大,还是在沈家这样公婆相对宽厚的人家,换做大多数农家,媳妇能把着嫁妆不动,就算他们有本事,还能往里添钱的,可真不多见。
  签好租契,拿到钥匙后,方天林立刻回到客栈,和沈家河两人挑着行礼入了新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