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又染头发了,这次是黑色,看来老宋是下了狠手了。周放看她那头颜色沉得不太自然的黑发,毫无同情心地笑了。
  宋以欣根本无心逛街,她的朋友在店里逛着,她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等待。
  周放踱步到宋以欣面前,宋以欣眼前被阴影遮住,下意识抬起头。
  “来逛街?”周放问。
  宋以欣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冷哼了一声。
  宋以欣的朋友见周放和宋以欣说话,也赶紧警惕地围了过来。
  “宋以欣,你姐姐?”朋友好奇地问。
  “阿姨。”宋以欣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周放被那几个孩子的一句“姐姐”取悦了,微微低头对几个孩子说,语气温柔:“喜欢什么随便拿,算阿姨今天招待你们。”
  ……
  周放的招待,自然是让宋以欣在朋友们面前很有面子。虽然没有表现出高兴,但她在心里对周放多少还是有加分。宋以欣本来已经跟着朋友们走了,到了吃饭的点,她又一个人折了回来。
  周放见她回来,有些奇怪:“怎么又回来了?不和朋友们去玩?”
  宋以欣撇了撇头:“没钱吃饭。”
  周放噗嗤一笑。
  “我这是被你这小叫花子给讹上了啊?每次都找我讨饭?欠你的啊?”
  周放话虽说得不中听,对宋以欣倒是有求必应,巡完店就带她去吃饭了。
  上次是和苏屿山、林真真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宋以欣。这次是和宋以欣吃饭,遇到了林真真。不得不说,这个城市真的太小了,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来来去去,哪里都能碰到。
  林真真一个人来吃饭,衣着很简单,素颜,眼窝有些凹陷,有种油尽灯枯之感,只能从五官轮廓里找到过去美艳绝伦的影子。
  听说苏屿山和她分手了,送了一套房子、一辆路虎揽胜以及一千万人民币,可算仁至义尽。
  她的吃穿用度依然高档,只是形单影只的样子,让人觉得有几分心酸。
  “以欣。”在看到宋以欣以后,她第一时间就喊住了她。
  只是宋以欣却没有了当初对她的留恋。宋以欣低头扒饭,仿佛没听见一样。
  林真真走到她身边,表情有些楚楚可怜。
  “以欣,我是妈妈。”
  宋以欣避无可避,半晌,回过头冷冷看向她:“可是我没有妈妈。”
  毫不拖泥带水,让周放有种是看到了小宋凛的感觉,果然这孩子再怎么闹腾,狠起来,就是他的种。
  宋以欣筷子一丢,也不想吃饭了,起身要走。
  见周放还楞在那里没动,又没好气得回过身来。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欸!”周放赶紧拍了几张人民币在桌上,拿了包跟上:“走走!我走!”
  在林真真面前还屌得要命,一上了周放的车就开始嚎。孩子毕竟是孩子,道行不深。
  周放被她哭得有点头疼,随手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烦死了,别擦我车上,新买的。”看她那鬼样子,周放忍不住吐槽:“明明舍不得,还要装,真是父女俩一个样。”
  宋以欣被周放说了,老大不高兴,顶着眼泪鼻涕反驳她:“你这种有妈的孩子,哪里懂我们的苦。”
  周放撇了撇嘴:“这苦我还真不想懂。”
  到了家,宋以欣下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狠狠白了周放一眼:“就你这样,还想嫁进我们家,你妄想吧你。”
  “我没想嫁进你们家啊。”她这不是存钱包她爸呢?
  “切。”宋以欣对于周放的话很是不屑一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说是这么说,还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跟我爸。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我爸的钱吗?”
  体内的恶作剧因子作祟,她狡黠笑了笑。她实在太喜欢和这个叛逆的小鬼打嘴仗,看她吃瘪,她就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她特别理直气壮地回答宋以欣,无比坦然:“对啊,不然你以为呢?难不成是为了他的人吗?他都那么老了。”
  宋以欣没想到周放这么直白地承认,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无耻!”说着,就跑走了。
  看着她不淡定的背影,周放只是挑了挑眉。这么快就结束了,实在没什么成就感。
  哎,小丫头片子呀。
  小剧场:
  家庭群内
  宋以欣:老爸!我又双叒叕被欺负了!
  宋凛:太过分了!
  宋以欣:你要为我报仇!
  宋凛:我是说你太过分了!你知道她有多努力吗?为了欺负你,她有多么不容易?你怎么不知感恩?
  宋以欣:……qaq我不是你亲手捡的吧?
  周放:你们父女俩又在聊什么?一醒就看到你们在刷屏。
  宋凛:老婆~
  宋以欣:╭(╯^╰)╮
  第52章
  上了楼,周放看见宋凛家的大门没有关。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大约是听见电梯的声音,周放刚一出来,就见宋凛着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自然地走到周放身边,把周放手里的包和买的一点小东西拎到了手里。
  全程表情很淡然,眼神温和。
  周放拿了钥匙开门,身后的宋凛终于开了口。
  “你又是怎么欺负她了?”第一句就是问到宋以欣的事了,倒也在周放意料之中。
  她回头瞥了宋凛一眼:“怎么?要替你女儿报仇啊?”
  宋凛眯眼笑着,嘴唇动了动:“她在我眼里,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现在能有个蛮不讲理的霸王花治她,也挺好的。”
  周放白他一眼:“谁家的孩子,谁自己家里管,少指望我。”
  宋凛笑笑,不置可否。
  周放开了门,转头要去接宋凛手里的大小包,宋凛手往后一抽,周放接了个空。
  “今晚睡哪?”宋凛低头问她,声音富有磁性,带着几分性感的喑哑,充满了暗示。
  周放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精力无穷,今天她可是巡了一天的店,又陪了他家的小霸王,哪有这个力气?再说了,前一天他也死赖着住到她家了,折腾了那么久真是不知道消停。周放忍不住吐槽:“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庄重一点?禁禁欲?”
  周放说得直接,宋凛却没有一丝一毫以此为耻,反而一副以此为荣的表情:“我禁了,禁了十几个小时了。”
  周放终于忍无可忍了。
  “滚!”
  新的少女品牌做得很顺利,这一次试水的成功,让公司的人对于规模扩张充满了信心。认为周放可以乘胜追击,多做几个子品牌,将公司发展成一个集团,这样能加快ipo的进程,对公司的前景有积极作用。
  周放对于扩张自然是有野心的,但她对于多发展子品牌始终持保守观望态度,现在服装产业的泡沫也不小,盲目扩张很容易成为炮灰。
  这头的纠结还没结束,那头的麻烦已经袭来。
  市场上最近崛起了一个新品牌,叫“锦帛”,和周放的“衣谜”定位很像,都是以熟女白领为市场,都大力开发以贴身穿着、舒适契合为卖点的棉麻质地衣服。
  锦帛的老板是个三十岁的男人,本身是做设计、服装加工出身,对服装本身的研究比周放更内行,对周放这种非专业人士做服装很是不屑,是十分激进、刚愎自用的人。
  他在他的个人社交网络账号上大放厥词,说锦帛上线后,会坚持两年零利润,正式和衣谜打起了价格战,并承诺,所有同类产品,一定会比衣谜便宜百分之十。衣谜真是躺在防弹仓里也中枪,莫名其妙被人“碰瓷”。
  锦帛这种行为,真是充分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先撩者贱”。
  衣谜的营销经理对于锦帛这种一撩再撩的贱格行为,忍无可忍,在社交网络里和锦帛打起了嘴仗,这让财经版的记者可乐了,一连几天大家都对此津津乐道。
  周放知道了这事,在办公室大骂营销经理,他虽然没有说话反驳,但是看表情,显然十分不服气。
  “周总,这场价格战,我们是不可能逃得过的。”他说得语重心长。
  周放秀眉微蹙:“这一战确实在所难免,但是你永远要记住,我们是成熟的品牌,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是现在的新品牌完全不能比的,如果随便来个二愣子我们就迎战,真的很没有气质。”
  营销经理虽然对锦帛依然不爽,但还是认可了周放的话,他确实是有些冲动了。
  见营销经理有服软趋势,周放才认真说回这件事本身:“价格战是品牌与品牌之间的系统战争,是供应链的比拼,我们的工厂规模更大,理应更高效,所以我们只需要保持优势,就能力压他们了。”
  这场价格战打得可算轰轰烈烈。衣谜注重品牌情怀质感,打包工序多,周放一直坚持,要保证到顾客手里的衣服,如同一件礼物,而不仅仅是一个快递包裹。而锦帛很显然是抓住了衣谜发货速度的劣势,主打发货速度快,和衣谜打擂台。
  这天,助理上完网,气呼呼地向周放汇报:“现在网上有个金牌买手录了一个破视频,他同时从几个店铺里买衣服,我们和锦帛都混在其中,结果锦帛是发货速度最快的,买手收到货,忍不住夸了几句新品牌的良心。这事摆明了就是锦帛自导自演,有意踩我们的。”
  周放看了视频,大为光火,但衣谜的发货速度确实是问题,他们也无从辩解。当然,也得感谢锦帛的手段,让周放对这个问题引起了重视。
  本以为锦帛烂招一次就够,谁知他还不依不饶,又在社交网络上说锦帛上半年增速是150%,力压衣谜。
  然而,周放近来向投行提出了融资计划,衣谜的业绩快报报来数据,衣谜上半年的增速在130%。投行也向周放报了锦帛的上半年增速,120%,从新公司来说已经很不错,但总归市场占有率还是有限。
  锦帛这么干,可算是把周放给惹着了。周放一直不肯回应,是觉得和锦帛打口水仗实在有损气质,但这会儿他们欺负到头上来了,她再不回应,未免太怂。
  周放发出了一条长信件回应了这一直以来的挑衅。
  总的来说也就两个要点,第一,是拿了两家的货对比,锦帛用封口袋包装,里面整个衣架就称良心。而衣谜,衣服里有除味的干花包,衣袋外面有纸盒,纸盒外又有布袋,布袋可以当购物袋使用。光是包装,成本就有3块钱。锦帛追求速度,衣谜追求的是品质和灵魂。
  第二,关于增速,周放公开放话,既然要融资,年度报表都是要提供的,那就把报表公开出来,谁撒谎,谁就把公司送给对方。
  周放这一记狠招,终于让一直以来上蹿下跳的锦帛不敢接招了。
  这场举步维艰的价格战落幕,周放虽没有什么受损,但是被新品牌碰了瓷是事实。锦帛蹭着衣谜炒作了一番,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品牌,快速进入主流市场的视线。不得不说,他们的营销是成功的。
  这个结果,很显然让大家都很不舒服。公司例会上,周放严肃总结了这件事。
  “如果顾客是金银财宝,电商就是市场里最疯狂的淘金者,谁锄头下得深,谁就能更快挖到金子。公司的周转率低,供应链还是有问题。打包工是否人手不够,这是管理一直忽视的问题。在如今这个市场,要么电子商务,要么无商可务。我们永远要记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