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红娘半吹半说,客人们也都习以为常,人群中有人喊道:“快被废话,把人带出来瞧瞧。”
  “哎呦,真不凑巧,方才啊已经有贵客预定了姑娘的出场,只有待见过了那位贵客,再来带给诸位瞧一瞧。”
  “乐音坊”这点便是与其他不同的,不是价高者得,而是官品高者优先,能让宋芹和宋洋如此以礼相待,连杨政也在一旁陪同之人,必定身价非凡,这苏州城没几个高官显贵没来过“乐音坊”的,陌生的面孔必非凡者。
  众人一片唏嘘,又有人嚷道:“那名字总不必憋到那贵客耳根里吧?”
  众人听了一阵嬉笑,红娘忙掩嘴笑道:“瞧公子这话,名字自然是可以说的,这位姑娘名唤云瑶,云朵的云,瑶池的瑶,如何?”
  这话一出,原本没心思的杨政啪嗒落下手中的酒杯,面色诧异的看向舞台,一脸的变化叫宋洋和宋芹有些狐疑,不过是同名罢了,又不是同一个人,他也太过大惊小怪了。
  可安子翩的面色也几不可察的变了变,见杨政如此反应,想到暮楚早间对他提到杨云瑶还未回府,凤眼渐眯,扫向舞台上的人,目光有些犀利。
  宋芹见安子翩也看了下去,便起身走到栏杆处,对着楼下的红娘喊道:“费什么话,还不快带上来。”
  下头的公子哥们见是宋府的公子,大多又都认得宋芹,便没再吭声,红娘连忙应承着带着蒙面的少女朝楼上走去。
  “公子,这位就是今日新来的姑娘云瑶。”红娘抚了抚身子,就把身后的姑娘拉了上前,杨政挺直了腰杆,虽觉得应该不是,却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安子翩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惬意无比,忍不住称赞是好酒,却对那少女没有半点意思。
  宋芹与宋洋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让那少女揭开面纱,少女有些拘谨,似乎有些害怕,却还是把面纱摘了下来,清丽秀气的容貌露了出来,配上淡雅的装扮,确实不俗,却与杨府的云瑶容貌差之甚远。
  杨政这才放松下来,一颗心却又揪了起来,既然云瑶不在这里,那又在何处?
  此时,一个不曾被杨政带出来的家丁跑进来找他,杨政忙起身走到一旁,听了家丁带的话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沉沉安下了心。
  安子翩垂下眼来,把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嘴角不觉浅浅扬起。
  早在他看到那个少女走路的姿态、还有露出的双眼,便知她不是杨云瑶,此时听了杨政与家丁的前后对话,心头虽有些奇怪,却未提过一句,只是等到杨政落座时,谈笑间告诉他自己今夜要和宋芹宋洋在这里谈天到深夜,杨政必是还要回府的,无需作陪。
  安子翩都如此说了,若是杨政再留下去,只怕更是招宋芹宋洋的不满,何况他此番也不是当真要插一足,正好听了家丁来报,他也是想回府问个究竟,便含笑离去了。
  安子翩看着杨政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回宋芹宋洋身上,哂笑道:“曲也听了,舞也看了,不如咱们转去厢房如何?”
  “倒是我们粗心了,忘记了还未招待四皇子用膳。”宋芹忙起身对着一旁的女子附耳说了几句,女子便娇羞地笑着退了下去,片刻间便准备好了厢房,美人美酒美食皆有,三人便有说有笑的进了房间。
  杨政一回杨府,就直直走到了前厅,见厅中站了许多人,而云瑶便淡然站在一处,见他来了,福身道:“让爹爹担心,是云瑶的不对。”
  杨政疼爱云瑶,却还是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宁氏和陈妈本站在前头,见杨政来了,便上去劝了劝,“算了,反正女儿也平安回来了,这么晚了,她也累了,若是让四皇子见到也不好。”
  一边的杨芷柔带着彩珠彩璃上前担忧道:“姐姐到底去了哪里,可担心死我了,姐姐这好端端的,去城东做什么?”
  因不见杨政带回杨云瑶,反倒是杨云瑶先回来了,杨芷柔不知中间出了什么错,还是有意引出了这话,她特意把自己的娘陈姨娘和许姨娘也都请了过来,为的就是把这件事闹大,可是让她略微失望的是,安子翩没有随杨政一同回来,否则她定要让杨云瑶在安子翩面前颜面尽失。
  听了杨芷柔的话,许姨娘有些惊讶,“哎呀云瑶,你怎么去了那里,那可乱得很呐……”
  许姨娘话未说完,就被杨政一记眼神扫过止住了话,圆圆的眼睛转来转去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还不回房睡去。”杨政这话,多半是冲着许姨娘说的,陈姨娘从来默默无闻,大抵也是被吵闹到这里来的。
  果然,陈姨娘微微福了身子,就转身回了屋子,杨芷柔想要拉住,却又怕引人注目,暗气自己的娘不争气,也不帮自己一把。
  许姨娘见陈姨娘走了,又见杨政这般脸色,就连素日温和的宁氏面色也有些不佳,她又看了眼杨云瑶,知晓自己是吃罪不起,便悻悻也回了屋子。
  杨政又扫了眼杨芷柔,杨芷柔却一副担忧得要落泪的模样,他便咽下了话,转而问云瑶:“你怎么会去城东呢?还这么迟回府?”
  云瑶有些委屈道:“爹爹怎么就认为我去了城东呢?”
  杨政看了眼杨芷柔,杨芷柔立刻搭腔道:“姐姐还说呢,彩珠上街时正巧见到姐姐往城东去了,回来时还险些误以为看错了,谁想姐姐一去就去到了现在才回来,可叫爹爹急坏了。”
  ☆、陷害失败
  “妹妹这话倒让我有些难过了。”
  云瑶这才看向杨芷柔,就见杨芷柔露出素日里惯用的娇柔之态,期期艾艾地对她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丫鬟上街见到个神似我背影的人,回来随口一提就成了真事,一传十十传百,不说怕辱了我的名声,单是这样草率的认为,难道不给咱们杨府丢脸吗?还是说在妹妹的眼中,一个丫鬟所说的话,竟比我这个姐姐寻常里的言行举止还要取得妹妹信任?”
  杨芷柔更是委屈,模样都可以滴出水来,“姐姐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不信姐姐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传到爹娘这里,倒变成我去了城东了?妹妹许是觉得去了城东不妨事,可随口说说,可在我眼中却是不堪的指责,还望妹妹莫再如此轻信他人。”云瑶声音不卑不亢,音调却渐重,宁氏等人一听也是反应过来,不觉面色有些差。
  杨芷柔心里气得不行,她早就见识过了杨云瑶这套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本领,可没想到如此也能让她挑刺出来,眸色一厉,撇了眼一边的彩珠,面色依旧委屈得紧。
  彩珠怎会不知杨芷柔的意思,她立刻“噗咚”跪下,义正言辞地道:“大小姐别责怪二小姐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瞧见那女子确实与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回府又听其他人说大小姐和四皇子出去了,可四皇子回府了,大小姐却迟迟未归,这才认为是大小姐,何况二小姐也是担心大小姐才去找的夫人,所谓关心则乱,还请大小姐不要责怪二小姐!”
  一个主子委屈抽泣,一个丫头跪地求情,当真是一副主仆情深、感人至深的画面,反倒成了云瑶苛责的不是。
  杨政什么也没说,只是面色有些差,宁氏虽然极宠爱云瑶,可今夜之事实则是云瑶没说清缘由,杨芷柔这话听得她蹙眉,却无法反驳。
  云瑶仔细留心到杨政和宁氏的反应,她之所以引杨芷柔教唆彩珠说出这番话,为的就是要让宁氏清楚,她所包容的这个庶女,在遇事时是如何的落井下石。云瑶不求宁氏能明白杨芷柔的心计,但至少不能一点防备也没有,让宁氏亲身感受到,比她苦口婆心更有用。
  至于杨政,云瑶并不急于一时,她清楚杨政的为人,疼她也疼杨芷柔,若是她有意为之,反而会让杨政怀疑。
  “杨大人、杨夫人,虽然傅澜深知此为杨府之事,以傅澜身份不及插嘴,但如此冤枉杨大小姐,傅澜就不得不说上几句了。”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云瑶身后的傅澜,杨芷柔委屈的泪光下,隐现出一道厉色,她不清楚傅澜知道什么,但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杨云瑶翻身。
  宁氏见是傅澜开口,忙道:“傅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杨政也沉了沉气,等待着傅澜的话。
  云瑶低眉,眸中是一片清明之色。
  “今早我想起有些医书落在旧宅,就回去拿,后来便看得忘记了时辰,杨大小姐知我性子,便特意来找我,我们一同处到方才才想起时辰,这才急忙赶了回来,哪想一回府就听见如此荒谬的说法,傅澜虽浅薄,也是知道这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单从一道神似的背影,就断定杨大小姐去了城东,不说杨大小姐心寒,就是傅澜也实难看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