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怎么还不吃?”谢予一出来,就见沈家两姐弟,小的拿着本小人图在看,大的在低头缝制着什么。两人守着一桌早饭,没动筷。
  “刚盛出来,挺烫的,想放凉了,等你们出来一起吃,哪知道你们进去这么久。”媳妇的话说得很平和,谢三爷听着,却莫名有些心虚,她这是在怪他什么事儿都不说?
  “以后不用等我了,吃吧。”谢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粥,那粥熬得刚刚好,放凉了,上面还浮了一层厚厚的米脂。看着就很有食欲,他抛开心里异样的感觉,坐下开吃。
  徐磊是吃过早饭才过来的,等沈木木一招呼,还是坐下来。端着碗,呼啦啦喝了两大碗粥,一碟点心,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被他三哥瞪了一眼,讪讪的告辞走了。
  谢家今天的访客有点多,早上胡嫂子和徐磊才来过。下午沈颢就带着沈李氏,管家和几个家仆过来了,仆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是今早的第三波访客了。
  上门即是客,回门那次算是不欢而散。但现在长辈带了礼上门,便没有拒之门外的意思。是以,沈木木便客客气气的将人引进门了,谢予没什么话,脸色倒是如常。
  谢家没有下人,也没有那么多房间,供男女分开会客。是以,这次见面是,两家四个人一起在屋里坐着说话。只是,进了屋,谢予没开口,沈颢便也端着。是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沐沐,怎么中秋节也不回老宅看看呢,昨儿你大伯可是从早上盼到太阳落山,也没见你们来。”没人说话,沈李氏先开口了,“唉,做长辈的总是挂念多一些的。这不,你们没来,你大伯就张罗着一定要过来看看沐沐,看看小远。”
  “让大伯,大伯母担心了,我也想着回去看看的,只是家里忙,总也时间。”沈李氏说话的尾音拖得很长,但她嗓子粗,听起来就有些别扭。沈木木不是很愿意跟她说话,但话是对她说的,不愿意也只有硬着头皮回答。
  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没谈上次的事情。
  “便是人回不来,也该带个话过来啊。”
  “是,是侄女考虑不周。”沈李氏好像一定要沈木木认下这个不是,沈木木便也应下了。
  “唉,大伯母知道。嫁了人,就是身不由己。老爷也知道,这不,今儿就专程过来看看你和小远。”沈李氏说着,话锋一转又问:“家里其他人呢,来之前,听说亲家母身体不好,老爷还特意拿了些适合老人吃的补药。亲家母房间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这话一出口,沈木木基本知道两人干什么来了。
  担心她?回门那次,她可是示意过谢予家暴她的,回来的时候,谢予的态度不是很好,大伯也大伯娘也是看到了的,这么多天没有动静,怎么现在跳出来说,担心她了?
  看小远?吃过饭,小远就和大壮出去玩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沈李氏嘴里三句不离看姐弟两,却到现在也没发现,小远人不在。
  “开婆婆啊?那可不巧,今天早上,婆婆被大哥带走了?”
  “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一直不说话的沈家大伯,终于说出第一句话。又急又慌。
  “还能带到哪里去,自然是带到京都去了。大伯这是怎么了?”沈木木一脸惊诧的看着沈家大伯道。
  “咳,带到京都去了,你们怎么没有跟着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颢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发现里面没有水,便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话一出口,沈木木突然哭了,声音悲凄,扑进朝她走来的沈李氏怀中,嘤嘤哭着。
  她身边站着的谢予冷不防被惊了一下,看到女人朝他做了手势,他发射性伸出的手,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沈李氏也懵了,僵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见丈夫朝她使眼色,才忙不迭伸手,一手虚虚环住她,一手轻轻拍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沈木木不答,只埋着头呜咽着。“受什么委屈了,只管说。我和你大伯都在这儿,会给你做主,省得人家以为咱家没人了。”沈李氏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谢予方向。被谢予直直看回来后,又赶紧移开视线。
  第36章 荷包
  </script>  “相公没有欺负我,他待我好呢。”好一会儿沈木木,才哽咽着开口,“昨日衙门里来了人,说是有人举报相公贩卖私盐,要带人走。”
  “什么时候的事,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沈李氏镇定下来便问到。她嘴上这么问着,其实心里并不担心,来之前她就知道了,谢予当将军的大哥回来得及时,衙门的人后来没带走人。
  “不知道,衙门里的人凶得很,来了就喊打喊杀的,哪里能说什么话。”沈木木说着在沈李氏的胸前蹭了蹭眼泪。沈李氏身子一僵,不自在的将人往外扯了扯,沈木木像是终于找到依靠了,抱着她,死活不抬头。
  “威远将军怎么说?”沈颢见沈李氏顾不上说话,耐不住插了一句。
  “啊?什么威远将军?”沈木木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向沈颢。
  “你大伯也是听说的,说你家中来了个人,那人自称是个将军,将衙门的人打发走了。”沈李氏察觉到丈夫的不悦,又急急开口道:“大伯和大伯娘一听,想着是不是坏人,怕你们两口子吃亏,就过来看看。”
  “可大伯娘刚刚不是说是来看我和小远的吗?”沈木木哭归哭,还是逻辑清晰。逮住沈李氏的话就问。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当然是来看你和小远的,顺便看看家里来了什么人。”沈李氏该是没料到她会有次一问,支支吾吾半天,给出这么一个回答,沈颢在旁边开腔,“你倒是说说,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家里不是来了一队人马吗?怎么都走了?”
  “家里是来了一队人马,那其中也有相公的大哥。可大哥哪里是什么将军,就是一个小兵,过来接婆婆去照顾妻儿。原来还打算在家待几天呢,昨天那事一出,又听说相公在开赌场,一气之下,一天也不肯待,一早就带着他娘走了。”
  “那衙门的人?”
  “永利坊的兄弟过来,不准衙门的人带走相公,他们没办法,才回去的。”
  听了沈木木的话,两人的面色有些难看。谢予家来了个将军的事儿,是管家到镇上采买东西时,从几个小贩闲聊听到的,可信度不高。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把带刀的人都当成将军也不一定。
  便是那人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是将军,也没有什么证据。到底外面的传言当不得真。一想到这种可能,沈颢决定回去好好说教官家一番,什么话都往他跟前带!
  “那大哥根本什么事儿也不管,我们也不稀罕。昨晚我担心得一宿没睡着,这会儿大伯和大伯娘来了,我也多少有些安心了。”见两人不说话了,沈木木开口求助,“原本,我是不好意思开口的,但是大伯和大伯娘这么担心,我也不好一味的瞒着。大伯认识的人多,经历的事情也多,说不定能帮到什么呢。大伯,要不您去县衙里看看,那钦差打人据说是从京都来的,不定大伯认识呢。您走一趟,要是认识,就请他们高抬贵手,放过相公。”
  “你大伯能有什么办法?”沈李氏一听要找老爷办事,立马就不高兴了。她做了那么多年的谢大太太,自然是知道和官府打交道的一些门道,那就是钱铺的门路。
  “我听说衙门只认钱的,有钱的话,衙门不会为难人......”沈木木提了意见,声音慢慢变小。只是拿眼睛看她大伯。
  沈家大伯被盯得无奈,“你们有多少钱?”
  “没钱。”沈木木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
  “怎么会?”沈李氏惊呼,好哇,这丫头,原来真是要从他们这里拿钱,打的好主意!
  “家里是真的没有钱了,相公挣的钱,都是交给婆婆管着的。”说到这里,沈木木更是“悲从中来”,拿了帕子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今儿,婆婆走了之后,钱也没留下。”
  谢予确实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媳妇哭得梨花带雨的,他非但没觉得怜惜,反而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狠狠的揉捏,亲她哭红的眼睛、鼻子,咬一下她可爱粉嫩的耳垂。然后看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挠他。光是想想,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虽然女人有帮他纾解过,但对于喜欢大鱼大肉的谢予来说,那无异于隔靴搔痒,聊胜于无。说来,他也好久没尽兴过了。晚上,他定要好好的吃一顿。
  沈木木要是知道自己在卖力表演,男人却在那里想入非非,非得再咬死他。
  “全部带走了?!你们就没给自己留点儿?”沈李氏突然提高声音说了喊道,她现在心里无比懊恼为什么要来这一趟。真是榆木脑袋,竟然知道那婆婆不是亲婆婆,还把钱都给人拿着,被卷走了,也是他们活该,不多长个心眼。原本以为可以沾点儿光,没想到却是要黏上一块狗皮膏药的,她的心情不能更糟。
  不怪沈李氏没怀疑沈木木的话,好多乡下人(她看来,京都以外的人都是乡下人。)都是婆婆管着家。家里的钱全放在婆婆那里,也不是不可能。现在,人家有亲儿子来接了,自然是要带了银两和儿子过好日子去了。
  “唉,这要是搁往日啊,这忙大伯说帮也就帮了,现在,大伯也是有心无力的。这么一大家子要养活,家里又没有个进项,大伯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不怕你笑话,现在沈家啊,就只有一个老宅撑着了。”诉苦是沈李氏的强项,根本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