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转头,沈薇惊讶的发现长公主的位子上是空了,“皇姑姑呢?”她轻声问了一句青蕊郡主。
  “更衣去了吧。”青蕊郡王随口答道。
  沈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却心不在焉起来。因为她发现不光是长公主殿下不在了,连她家大公子也是不在的,只不过一错眼,她就瞧不见她家大公子了。是巧合,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好在没多久长公主就回来了,可徐佑却是一直都没有出现。沈薇想了想,决定出去找找,刚站起身就被长公主拉住了手,沈薇回头,长公主对着她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沈薇只好又坐了回去,心中笃定这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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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兵符,逼宫夺位,她为心上人落得不忠不义不孝之名,最终却魂断冷宫。
  魂返当年,她只求一切重新来过,该了的怨,该报的仇,一一清算。
  名门将女,步步为营,前世恶人皆得报复,她却发现自己爱上了前世被自己所杀之人。
  更可怕的是,待一切归于平静,她竟发现自己入了别人的局。
  退无可退,为避免重蹈覆辙,她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拭佛。
  ☆、第273章 事发突然
  真的出事了,沈薇看到下面已经骚动起来了,有之前出去更衣的人回来说看到了皇城中起了火光,不少人都惊慌起来,她们在宫中倒是安全了,可谁没有一家老小?她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那么多处的火光也不像是单纯起火,能不担心吗?
  沈薇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目询问长公主,“皇姑姑?”
  长公主也知道是瞒不下去了,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流民!”
  沈薇一扬眉,这倒是有可能,今冬雪灾,冻死了不少人,百姓为了寻一条活路,倒是可能会铤而走险。只是选除夕之夜攻入京城,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民有这个脑子?别是有人趁火打劫吧?
  望着惊慌失措往殿外涌的诰命夫人们,长公主沉声喝道:“不过是区区流民,各位这般惊慌做什么?五城兵马司和城防司已经出动,相信叛乱很快就会平定,各位都回殿中安坐,再有以言惑众的,本公主定斩不赦。”
  长公主站在大殿中央,一身风华,气势威严凛冽,顿时把一干诰命镇住了,纷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心中再是担忧,却也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
  高位上的皇后娘娘这才反应过来,“对,对,都听长公主的,区区流民,有何可惧?”
  沈薇闻言嘴角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心中生出轻视,都听长公主殿下的,要你这个皇后何用?
  长公主凤眸流转,锐利地扫向大臣那边,声音和缓而镇定有力,“各位大人都是股肱之臣,该怎么做就不用本公主再说了吧?”
  众大臣心中不由一凛,较之女眷,大臣们更是明白长公主的厉害。这可不是位普通的女子,十多岁就领兵帮着兄长夺宫,铁血手段那是有目共睹的,当今登基之初,她可是最倚重的左膀右臂。这十多年虽修身养性不过问朝政,可没有人敢小瞧了她去。圣上留她在殿中坐镇,可真是找对了人了。
  众大臣纷纷道:“臣等都听长公主殿下的。”
  长公主这才敛去眸中锋芒,“太子,大殿下,二殿下,你们身为皇子,更要沉得住气。秦相爷房阁老诸位尚书大人们,平日皇兄最是倚重你们,今儿还望你们稳住阵脚,切莫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被点到名的大臣立刻站出来表态。
  长公主嘴角一勾,拍了拍手,“歌舞!”
  便见一群穿着薄纱的舞姬从侧殿鱼贯而入,随着丝竹轻舞起来。
  长公主看得津津有味,沈薇也看得津津有味。倒不是她真的多喜欢,但起码的态度得有吧?她就坐在长公主身边,要是连她都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岂不是扯长公主的后腿?她带头支持长公主,下头的诰命夫人们瞧了也能安心一些吧。
  还别说,沈薇这般镇定从容的模样不仅长公主心中暗赞,就是那些年纪大的诰命夫人瞧了也暗道了一声惭愧,连个十多岁的毛丫头都不惊不慌,她们都一把年纪了反倒使了分寸,真是——
  再向勇国公府的两位女眷看去,人家跟嘉慧郡主一样,正眯着眼睛欣赏歌舞,沉醉不已的样子。尤其是沈老太君,那头微不可见地晃了晃,似乎在附和丝竹的拍子呢。
  连武将的内眷都有如此胆色,作为铮铮文臣内眷的她们岂能被比下去?于是众女眷纷纷按捺住心中的担忧欣赏起歌舞来,别管真假,但面上都是一派平静。
  她们不知道沈薇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别说流民,就是真的有人浑水摸鱼她也是不怕的。平郡王府里有苏先生和欧阳奈坐镇,还养着四百多狼崽子呢。想攻进平郡王府?不被他们撕成碎片才怪呢。
  至于勇国公府沈薇也是不担心的,她祖父虽受了伤,可她大堂哥沈谦不是回来了吗?在西疆滚了一圈的沈谦早不是吴下阿蒙,有他在,自然护得住勇国公府。
  唯独外祖父府里人手少了些,但沈薇也不是十分担心,阮大将军府虽人手不多,但多是跟着外祖父退下来的亲兵,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苏先生那般行事缜密的人,肯定会派人过去支援的。
  相较于还算安宁的皇宫,皇宫外头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上千人的流民队伍到处烧杀抢掠,专挑大户人家下手。
  流民如强盗一般,挥舞着大刀铁棒,砸开大户人家的大门,涌进去见人就砍,见金银财宝就抢,砍完了抢完了还放火烧。整个皇城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到处都是惨叫的声音。
  火光一起的时候苏先生和欧阳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流民?流民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高门大户谁家府里不养着护院侍卫,怎么就那么轻易就被破了府门?怕是有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铲除异己吧。
  苏先生和欧阳奈对视一眼,立刻作出了决定,“欧阳小子你带着府兵守好府里,老夫领着小崽子们出去凑凑热闹,咱们郡王爷肯定在外头忙着呢,老夫去给他搭把手。”
  欧阳奈不大赞同,“先生,还是你留在府里吧,外头还是我去吧。”他想着苏先生到底是文人,若是磕着碰着了,可不好给郡主交代呀。
  苏先生却笑着摇头,“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放心,老夫没有你以为的那般无用,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呀,老夫也忍不住生出雄心了,咳,老胳膊老腿也该活动活动了。”
  欧阳奈见苏先生坚持,也没有再劝,想了一下道:“府兵再分二百先生一并带走,府里留个三百人足够了。”
  少年兵早就集结完毕,一个个紧握着兵器,脸上满是兴奋,就等着苏先生一声令下马上冲出府门。
  欧阳奈看着利索上马抖缰的苏先生,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才叫真人不露相啊!
  少年兵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主儿,加之又在府里憋闷狠了,一出了平郡王府的大门便如猛虎入了山林,所遇流民,见一个灭一个,见一队灭一队。他们分成若干小队,每队五十人,迅速地穿梭在皇城的大街小巷,充当着救火队员的角色,帮着各府抵御流民,一收拾完毕立刻撤退去支援下一家,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他们是平郡王府的侍卫。
  有了这群少年兵的搅局,今晚的局势朝着另外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等某些人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少年兵围住了。
  火光的映照下,徐佑和苏先生并肩而立,徐佑瞧着这一群身穿黑衣跟流民截然不同的人,感叹了一句,“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啊!”
  苏先生徐徐一笑,道:“郡王爷过奖了,老夫也不过是随意一猜,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来了。”没想到还真有人趁乱打勇国公府的主意,啊不,他们打的应该是太傅大人的主意吧!
  黑衣人一瞧形势,顿时明白今晚别想善终,相互对视一下,很有默契的往外冲。
  “格杀勿论。”徐佑轻描淡写地下了必杀令。
  少年兵自然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如小老虎似的飞身扑上去,他们本就人多,又善于配合,而且徐佑下得命令是格杀,他们一点顾忌都没有,当下就杀得黑衣人血肉横飞。
  倒也不怨黑衣人太弱鸡,能被派来打沈太傅主意的能是弱的吗?相反他们还非常精锐,至少对上禁军是有一战之力的,可偏偏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沈薇那个女魔头教出来的少年兵,这可是一群不择手段完全没下限的货,怎么阴人怎么来,那些阴损的小手段层出不穷,还让你防不胜防。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伙黑衣人屠杀殆尽。外头喊杀声震天,人家勇国公府可安静了。等外面平静下来了,管家才跑过来,恭敬地道:“四姑爷您辛苦了,我们国公爷说了,明儿让四小姐回来一趟,才从南边送来的鲜果子,全给四小姐留着呢,可别忘了四小姐来吃啊!”对便是倒了一地的尸体都不待瞧一眼的。
  苏先生戏谑地瞧着徐佑,面露微笑,心中对他可同情了。瞧见没?帮了人家这么大一忙,人家心里惦记的还是人家那乖孙女,徐大公子这是多不招人待见呀!
  其实苏先生对沈太傅的心情可感同身受了,满打满算就这么一个瞧得顺眼的孙女,自己还没稀罕上几天呢,结果却被狼崽子叼走了,换了是他也不能乐意呀!这若是他的小闺女,他还不得成天想着给他使绊子?沈太傅这般已经算是好的了。
  徐佑对苏先生戏谑的目光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对着管家点了下头,淡淡地道:“知道了。”
  那管家见状,行了一个礼麻溜地跑回去了。
  苏先生轻笑出声,他瞧了瞧还在燃烧的火光,对着徐佑拱拱手,道:“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夫就先走一步了。”手一挥,少年兵有条不紊地跟着他走了。
  徐佑身边跟着的五城兵马司的人眼睛都瞧直了,刚刚那些杀神都还是些少年吧?娘啊,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吓死个人了。
  “大人,那位先生?”副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
  “那是嘉慧郡主的先生。”徐佑淡淡地道,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那群少年兵都是嘉慧郡主的亲兵,打西疆来的。”
  嘉慧郡主!众人心头一跳,难怪了,难怪指挥使大人说自个惧内,若是自个夫人手底下有这么一群狼崽子,他们也得惧内啊!都说嘉慧郡主是个厉害的,原来人家是有底气呀!
  人比人气死人,得,杀人他们不成,还是老实地善后埋人吧。
  苏先生领着少年兵们回府,路上顺手收拾漏网之鱼。少年兵们兴高采烈地说着话,我杀了多少人,你干掉了几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均觉得出来的时间太短了,都还没伸开腿脚呢就结束了。
  到平郡王府门口一瞧,苏先生吃了一惊,哎呦哎,那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啥?怎么这么多呢?其他府里也不过进了一小撮,敢情都奔着他们平郡王府来了?
  苏先生下了马,伸手拿过火把仔细瞧,有流民,也有不是流民的,虽然都穿着流民的衣裳,但苏先生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那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能是连饭都吃不上的流民吗?
  “先生回来啦!”平郡王府的大门徐徐打开,欧阳奈从里面走了出来,“都平息了?”
  苏先生边往里走边道:“嗯,剩下的扫尾工作自有朝廷的人接手,咱们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他瞧着一眼外头的尸体,“怎么来了这么多?府里可有伤亡?”
  “许是觉得咱们郡王爷和郡主都不在呗,要知道咱们郡主的嫁妆可是多得让人眼红呢。”欧阳奈猜测着,想捏个软柿子,捞上一票,没想到却碰上了硬茬子,反倒送了命。真是活该!
  “伤了几个,都是轻伤,你们呢?”欧阳奈又道,他们都是从禁军中挑的好手,兵器又好,又有院墙做掩体,要是再干不过这些乌合之众,那就丢死人了。
  苏先生无奈地朝身后一指,“自己看吧!都还嫌没杀过瘾呢,小小年纪的,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杀性。”
  欧阳奈一瞧,可不是吗?少年兵们兴致高昂,可精神了。“也好!”他淡淡地道。他们本来就是兵,没有杀性能叫兵吗?
  在宫中苦苦煎熬的文武大臣和诰命夫人们终于等来了归府的谕令,连寒暄都顾不上了,都急急忙忙往宫门赶,急着回府去瞧瞧情况。
  皇城的街道上寂静无声,除了侍卫来回巡察,还能看到大火燃烧过的灰烬,偶尔还能瞧见一两个倒在地上的死尸。这些无不让人心惊胆战。
  文武大臣们回到府里,瞧见府门还好生的,里头也没有哭声,悬着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待叫过管家来一询问,得知是平郡王府的侍卫帮着打跑了流民,不由心生感激。
  管家细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老爷啊,您是没瞧见,那帮流民可凶残了,人人手里拿着这么长的大刀,明晃晃地,可吓人了。咱们府里是有护院,可他们人多呀,还会射箭,又是亡命之徒,眼瞅着咱们就要不敌了,忽然就冒出了一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帮子流民给收拾了。他们说是平郡王府的侍卫,老奴一看,嘿,全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杀气腾腾的,精神头可足了。领头的是个先生模样的,仙风道骨的,可气派了。他们收拾完了流民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
  这一夜,得过少年兵帮助的府邸都知道了平郡王府有这样一群厉害的少年。有那机敏的略一思考,便明白这些少年大约就是圣上提过的西疆少年兵。于是他们心中对平郡王府又有了新的看法。
  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承了平郡王府这么大一人情是不争的事实,自然是要登门拜谢一番的。
  还有那曾经说嘴沈薇的夫人们,一个个心中无比后悔,瞧瞧,被打脸了吧?
  天亮之后大家一交换情况,才发现虽然各府都有一定程度的损失,或院墙塌了一段,或被烧了几间房舍,或是死了几个下人,但都不算太严重,至少主子们没有伤亡。尤其是平郡王府所在的这条街上的府邸,压根就平安无事。
  当然,也有个别府里损伤严重的,比如房阁老家,房阁老伤了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庶孙子,伤亡的奴才更是有十多个。
  再比如秦相爷家,那流民不知怎的竟窜到了后院,卷走了无数珠宝不说,还砍杀了不少丫鬟婆子,秦相爷的妾室死了一个,伤了一个,还失踪了一个。
  ☆、第274章 草民苏远之
  秦相爷望着府里的断墙残垣和烧得乌黑的木头桩子,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那个守祠堂的驼背老者被人搀扶着过来,“相爷,老夫惭愧啊!”不仅让流民闯入了后院,还被他们烧了祠堂,虽只烧了一点,但对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相爷,昨夜那些人太可疑,根本就不像是流民。”驼背老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相府的戒备有多森严他是知道的,流民再是厉害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的泥腿子,杀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闯进相府?他们还没那个能耐。
  秦相爷自然心知肚明,他本是打算浑水摸鱼,没想到却被别人把他当鱼摸了,只是能闯入相府的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想不起京中还有哪一方有这样的实力。昨夜勇国公府府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平郡王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一直忙着救火抵御流民;至于那个嘉慧郡主则一直困在宫中。他所忌惮的几个人都分身无术,不可能是他们。
  难道是太子?可是戚家根本就没有兵权。不是他小瞧戚家,而是这些年戚家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然他也不能容四皇子做了那么多的太子。戚家太蠢,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平郡王府的侍卫昨夜帮了许多府邸抵御流民,这让他警觉的同时也嗤之以鼻,平郡王这是要做什么?收买人心?圣上还在上头看着呢,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瞧瞧那些没见识的说得话,什么仙风道骨,什么儒雅出尘,不就是房阁老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儿子吗?叫啥来着?房瑾是吧?
  他想到房阁老府上损伤更加严重,眼底闪过嘲讽,房阁老趋利避害了一辈子,到头来又如何呢?统共就一个有出息的儿子,还被他逐出家门了,他护着的这三个不还是没护住吗?听说光是昨夜就伤了两个呢,也不知房阁老悔不悔?
  沈薇接了秦飞传过来的消息,那是相当扼腕啊!没错,昨晚闯进秦相府的伪流民便是杀手楼的杀手。沈薇她是没法子亲自带人动手,可她不是还有秦飞这个新缔结的盟友吗?昨夜她一想到会有人浑水摸鱼的时候就想趁乱把秦相府祠堂密室里那个老者给劫出来,于是趁着更衣的机会给谢飞传了消息。
  遗憾的是谢飞带人冲进祠堂底下密室的时候,却发现人去室空,那个老者早被转移了出去。
  秦相爷这只老狐狸,沈薇暗恨不已。
  金銮殿上,苏先生恭谨地跪在地上,朗声道:“草民苏远之叩见圣上。”
  “平身!”雍宣帝的神情无比愉悦,虽然昨夜京中遭了流民袭击,但好在应对及时,损伤不大,不过两个时辰就彻底平息了,“你叫苏远之是吧?听平郡王和众位爱卿说昨夜是你领着平郡王府的侍卫帮着抵御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