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争执
  “我们的灯泡厂质量也极一般,除了本市的老百姓会买厂里的灯泡用之外,很难销到外地去的,一个灯泡可以用好几年,一年能卖出去几个灯泡,就那么点儿利润,够养活这么全场几百号员工?不仅没给财政做贡献,还天天连累市里拨款,刘市长说得对,你们这个厂早就该破产倒闭了!”经委主任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灯泡厂面临这样的窘境,但是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关闭也得改制,刘好好现在给出的这个方案,他也觉得是最优的选择。
  谷厂长气得脸红脖子粗,“厂子效益上不去,是我的错,我不当这个厂长就是,绝不能连累厂里这么多职工下岗!他们把一辈子都献给这个厂了,厂子倒了,你让他们上哪儿吃饭去?”
  经委主任刚想顶回去,刘好好就伸手制止了他。
  “老谷,你想岔了,他们不是下岗,我更愿意称他们为转岗,灯泡厂过去是大厂,但是现在效益不好,外资企业、私营企业,从各方面冲击着这个市场,灯泡厂无论是从质量,还是销量都没有办法竞争得过他们,继续让厂子耗下去,不仅会拖垮我们市的财政,对厂里的职工也很不负责任,你能拖他们几年?拿着那么一点微薄的工资,他们能养活一家老小吗?”
  “什么转岗?你把他们推到社会上,他们怎么活?留着厂子虽然日子过得穷,但也总比让他们下岗好。”谷厂长的眼中有着泪光闪动。
  近些年陆陆续续有些厂子倒闭,他见多了那些下岗工人的窘境,为自己,也为厂里的工人担忧,“刘市长,算我求您了,您不是认识很多富商吗?能不能让他们和我们搞公司合营,要不把厂子买下来也行,只求不要把我们推出厂里,我们这些工人只会做灯泡。”
  “老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们直接推到社会上,虽然灯泡厂要停止生产,但是美食街这个项目能够和灯泡厂进行无缝对接,灯泡厂的每一个工人,我们都会给他安排合适的岗位,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尽管放心,咱们Q市就这么大,我要是把他们直接推出去,那就是毁了几百个家庭,整个Q市还不乱了?那我这个市长还要不要当了?”刘好好脸色严峻,她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道什么样的难题,这是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但也只能竭力让每个人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老谷,你先别激动,听我把方案说完,美食街这个项目,灯泡厂以厂房入股,每个员工都有股份,今后享受股权收益,另外厂里的员工直接转到美食街接受新的岗位,每个月也都照常发放工资。不要和我说什么他们只会做灯泡,每个人都是社会的螺丝钉,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为他们想出路了,他们不能还摆着架子不愿意学习新的技能,不愿意适应新的改变。就算什么都学不会,做美食城的清洁工总是会的吧?你也不要和我说做清洁工丢人,工作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为了生活,难道这个时候了,还要端着国营大厂高人一等的架子?每个人都到适应自己能力的岗位上,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刘好好的强势让谷厂长无言以对。
  “老谷,刘市长这个方案我看过,真的是站在大家的角度考虑的,你也看过外地有很多倒闭的厂子,那才叫一个惨,没有几个能像刘市长这样又给大家安排工作,又给大家股份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大家的生活问题。”
  谷厂长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这个美食街什么时候能够开业?厂子关停到美食街开业这段时间的工资怎么办?”
  让一个生产灯泡的厂子去搞饮食服务业,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按照现在的标准照发,美食街虽然没有这么快开业,但是厂里的职工从关停的那一天起,就是美食街的职工了,美食街开业前的装修、准备适宜,都要服从市餐饮服务公司的调配。有一些有特殊专长的员工,不愿意在美食街的,可以上报名单和技能,市里会想办法给他们安排更适合他们的岗位,总之要让每一个人都在自己合适的位子上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您就这么有信心,美食街一定能赚钱?”谷厂长依旧忧心忡忡,这么多年的老厂子说没就没了,变成了什么美食街,谁心里能舒坦,“就咱们这点人口,工资又不高,哪来的钱去美食街下馆子?”
  “今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你放心,这是市里的产业,我们比你还要着急。”刘好好安慰道,“另外,我会安排专业的人员进驻厂里进行审计,到时候还需要谷厂长你和厂里的领导们配合。”
  谷厂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每个厂子关停的时候都要审计,清理资产,这是规定动作,他知道这很正常,只是有些奇怪刘好好为什么要亲自和他提这件事。
  灯泡厂这边才刚进入审计流程,周凯和徐诗宁就到了Q市,周凯带了一个团队来对张家花园进行测绘,相比之下还是年轻教师的徐诗宁的排场就没有这么大了,随行的只有三个研究生。
  自从接下了Q市的大项目之后,徐诗宁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了刘好好的信任。
  而且,和他一起来Q市,和他住在一块儿的正是他们系的泰山北斗周凯,他看着老先生每天一早出去,到了晚上还在园子里不肯回招待所,心里的压力就更大了,半点不敢怠慢。
  “小徐回来了。”徐诗宁从灯泡厂那里回来正看到刘好好陪着周凯坐在楼下的餐厅里喝酒聊天。
  “来,坐下来喝两杯。”周凯乐呵呵地招呼道。
  徐诗宁有些无措地说,“我身上都是土,回房间换身衣服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