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在他是个好脾气,上学时在英国做假期工的经历,也让他对这样carlyle的工作节奏和工作方式算是熟悉--大家的沟通非常直接、快速,不会因为你是新人而舍不得用你、更不会因为你是新人而刻意为难你。
  这里的员工几乎与夏千语一样:在这间office里,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工作、只有可以工作的人。
  如果抛开’宁达’被收购的压力、如果忘掉夏千语眼底的不屑与冷漠,他想他会喜欢上这种节奏的--真正属于年轻人的节奏。
  至于一向目中无人的夏千语,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办公室。这一周时间,唐宁见她不过两次。
  一次是她亲自接待一个客户前来参观公司。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夏千语笑,虽然是职业式的浅笑,却因着她双颊浅浅的酒窝而显出几分明丽与柔和来。
  原来,长相也是有欺骗性的。
  这是唐宁看到她笑容后唯一能想到的。
  *
  第二次见她,是她给一个广告项目做加投分析。
  他一无金融的行业资历、二无广告公司的从业背景、三无金融分析的能力,这样的专项会议,自然轮不到他来参加。
  所以他也不过借着给项目组成员复印资料、或送咖啡的机会,在里面稍作停留,大约听到一些内容--当然,他并不太懂。
  但他并不着急,他知道这些急不来,他相信夏千语给他的学习计划。虽然他现在每每想到躺在医院的父亲、想到已在夏千语的计划中开工的公司,他都不由自主的焦虑,恨不得能将一天当做两天来用。
  可他仍然知道,这些事,急不得。
  *
  今天是周五,早过了下班的时间,而夏千语与广告公司项目团队的会议还没结束。所以唐宁也继续呆在办公室没有离开。
  “唐宁,今天周末,应该准时回家吧?我准备了披萨!还有哦,老爸从英国寄来一箱原版书,都到货了。老爸真是偏心,居然商业和投行的占了大伴,我这个女儿真是要吃醋了。”
  手机上,是20分钟前苏蔓发来的信息,他没有回,她便也没有再追信息过来。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困境,在上次来过carlyle,见识了夏千语的冷漠与犀利后,更能想象他在面对夏千语时会遇到的难堪。所以只要他没有离开办公室、没有主动给她回信息,她便乖巧的不再联络。
  在这样艰难的时候,留下来的她让给他很多安心、很多温暖,让他感觉到这样的日子,还不算难挨。
  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她,让她一个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女孩子,在这陌生城市里闯荡,这让他心里一直存着抱歉。
  只是,这抱歉要存到什么时候,他真的不清楚。
  *
  “蔓蔓,miss夏还在会议中,不用等我,先吃、先休息。替我谢谢老师。”唐宁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给苏蔓回了信息过去。
  夏千语路过他坐位的时候,便看见一脸温柔笑意的他,刚刚放下手机,正拿起一本书,边看边做笔记。
  半透明的玻璃墙,透出他安然静好的样子,自然散发出的宁静与温雅之气,与这间充满紧迫与压力的办公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miss夏?”薛涛见她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忙压低声音问道。
  ------题外话------
  唐少公子,正式开始职场生涯了,千语小姐会怎么磨他呢?哈哈哈
  ☆、chapter013 小公主?
  “给他的资料完成得如何?”夏千语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边往前走边问道。
  “各部门交待的杂事都如期完成,看起来是个不太会拒绝的人。但他个人的功课完成质量还不错,也通过那些杂事,了解了项目的一些皮毛。”薛涛如实说道。
  “也就是说,用下班时间做自己的功课,上班时间应对杂事,是吗?”夏千语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是。”薛涛点头。
  “十五分钟后,让他到我办公室。”夏千语轻应了一声,抱着一沓文件快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
  十五分钟后,夏千语办公室。
  “薛涛汇报过你的情况,你自己说说看。”夏千语边翻着薛涛给她的报告,边问道。
  “薛助指定的书已经看完了,读书报告和疑问已经发给薛助。”
  “本周帮业务组甄查合同错别字共15份、全译合同共5份、修改翻译稿8份。”
  唐宁看着头也没抬的夏千语,一一汇报着这一周来的实习所得。
  “很好,学会用数字来总结工作。”夏千语点了点头,快速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后,抬起头来看着唐宁,沉眸问道:“那么,你从这些合同和译件中,看到了什么?”
  唐宁看着夏千语,挑了挑眉头,沉静而自信的说道:“从合同文本能看出,carlyle公司在合作中都处于强势地位,因为所有合同的母版全部用的本公司样本。”
  “从合同条款能看出,收购类业务,公司最重视拟收购品牌的国内国际排名;对赌类业务,会重点考察对方企业连续五年的盈利情况,以及盈利增长点分析。”
  “入股分红型业务,则重点关注产品的渠道占有率、市场占有率、产品推新率,以及费效比。”
  “但无论是哪类投资方式,carlyle只与行业行前十合作,我想以carlyle对于投资回报的重视,这样的定位应该是出于资金安全的考虑。”
  唐宁说完后,沉然的看着夏千语--原本想着以她的个性,就算不赞许,至少也是面无表情吧,不想却看到重重皱起眉头的她。
  “miss夏,你是否认为……”
  唐宁的话还没说完,夏千语便从文件架上抽出一本册子扔在他面前,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你看看这个。”
  唐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后,低头将她扔在自己怀里的册子抓起来,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后,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看她--他说的这些,在这本小册子里,有非常详尽的罗列与解释。
  甚至还有通过哪些途径去获取这些信息、不同数据曲线该做如何判断等,凡是他能想到的问题,小册子上全部有解答。
  有这么好的资料,他却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去悟出那么点儿东西,竟然还在这里沾沾自喜。
  做为学霸出身的唐宁,从来没有如此难堪过--即便被那些客户当面羞辱、被他们扫地出门,他心里仍存愤怒。
  可现在……
  夏千语的眼睛里,满满写着的,就是“愚蠢”两个字。
  “我……”
  “你又浪费了我二十分钟。”夏千语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语气烦燥的说道:“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点:在工作中,你必须向上司呈现最好的结果。”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需要我给你举例吗?”
  “谢谢,不用。”唐宁难堪的应道。
  “你那一套在别的地方或许有用,在这间office用不着--这里讲究的是强者生存法则,有实力就有话语权,ok?”夏千语对他的难堪与难受,基本是视而不见。
  “是。”唐宁的声音更小了。
  “薛涛说你只需三个月便能进入下一阶段学习,我期待你的表现。”夏千语说完后,拿了车钥匙和随身公文包,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
  “必须向上司呈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超越上司所给的标准完成任务。”
  “在这里、在夏千语的眼里,不需要用打杂的方式去融入团队、去讨好他人--话语权只属于强者、只有强者才有制定规则的权力。”
  这就是夏千语的意思,他明白,心里却难受得历害--他所接受的教育是要有团队精神、重视团队整体发挥,而夏千语却让他放弃团队,努力强大。
  “是团队合作不重要?还是这个行业信奉的就是能力?”
  “这是夏千语的规则?还是整个商业圈的规则?”
  “这是投行人的特点?还是所有商业人的特点?”
  唐宁在笔记本上,划下重重的六个问号后,慢慢的站起身来,深呼吸两下后,将胸中压抑难受的情绪缓缓压下--无论他有多少疑问、无论他有多少抵触、无论他对夏千语有多少不满,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服从。
  既然选择了让她来教自己,就必须全然放下自己的经验,以她的准则为准则。
  “夏千语,我记住了,以你的准则为准则。”
  唐宁合上笔记本,将夏千语刚扔给他的小册子,工整的放回到桌上后,起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
  “你的读书笔记,我已经回邮件给你。看完后给我回复,时间是周一之前。”
  “这是下周的书单,如果提前完成,我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薛涛似乎早已知道夏千语的态度,所以特地强调了’提前完成’--而在此之前,他却只看着唐宁疲于应付办公室的各种杂事,一句提醒都没有。
  “好的,谢谢。”唐宁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接过书单后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你先走吧,我等一个英国来的包裹,晚上要给miss夏送过去,你不用等我。”薛涛看着他说道。
  “没关系,我在网上查些资料。”唐宁摇了摇头,暗自吐了口气后,对薛涛说道:“从英国购物的话,我比较熟悉,以后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也是,小公主的礼物一直都是从英国买的,以后可以拜托给你了。”薛涛连连点头。
  “小公主?”唐宁的眸光微顿,见薛涛没有再说的意思,便也低下头查自己的资料。
  等英国来的包裹、小公主、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千语工作之外的信息,只觉得这信息与心目中的她无法重合起来。
  或许……
  唐宁不禁想起她与客户在一起时的那个浅浅的笑容,淡然安静的样子,带着少女的静谧妩媚。
  总是让人忽略性别、忽略年龄的她,或许在生活中也有柔情的一面吧。
  想到这里,唐宁心里对她的厌恶,似乎稍稍淡了些……
  ------题外话------
  哈哈,唐少公子会不会误会什么了?
  ☆、chapter014 千语姑姑
  夏千语的包裹差不多8点才到,薛涛连拆都没拆便小心的放进了手提袋里。
  唐宁也没多问,两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后,在公司大楼下面便各自分开了--薛涛开车、唐宁跑步。
  这让薛涛有些羡慕他的好体力--做们做投行这一行的,一旦进入一个项目,便是没日没夜的加班;长期如此,身体便越来越差,多走几步便喘气,更别说跑步了。
  年轻就是好。
  这是已过三十的薛涛看到唐宁的好体力后得出的结论,而他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车子了。
  *
  “蔓蔓,还在忙呢?”唐宁回家的时候,苏蔓正趴在电脑边写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