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夜战
  一道闪电袭来,将原来漆黑的夜空照如白昼,但很快,闪电过后,周围的世界再次冷静下来。
  轰隆隆,咔嚓……
  期待已久的巨雷终于来了,它就在我们头顶炸响,我能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在不停的哆嗦。
  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小破屋已经被数百名江湖侠士所包围,借助刚才闪电的一晃而过,我看清了这一切,为首的居然是青龙寺妖僧。
  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揽住少女那弱不经风的纤腰,从窗户里飞身而出。
  风,好大。
  雨,好大。
  很不幸的是,天公不作美,正当我们冲出小破屋子的时候,夜空中再次滑过一道闪电。
  “在上面,追,别让他跑了!”
  人群中不乏高手,我能听到身后嗖嗖嗖的人影声,他们的轻功固然不及我,但此时我怀里搂着一个少女,她的身体再轻,那也是一种负担。
  我奋力疾驰,这里不是江南水乡,也不是东北雪域,而是西疆一座荒芜的边陲小镇,四下里空旷的只剩下荒漠,我根本找不到可以躲避和掩饰视线的丛林,只能夹着怀里的少女在风雨中飞奔。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凌云峰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只要交出养阴功法秘籍,我们保证你和那个少女的安全。”
  “铁鹰头,你跟他啰嗦什么,没了锦衣卫的庇佑,他凌云峰一个人怎么敢和整个江湖做对。”
  “哈哈哈,三叉子你说的也对,大家继续追,看他还能跑多久。”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同时,也越来越近,我暗自庆幸追来的人之中没有唐门弟子,要不然,如此近的距离,他们能轻易用暗器打到我。
  能够追上来的都是高手,差不多有十几个,倘若平时,我想这些人合起手来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但此时,我已经精疲力尽,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少女需要保护。那些江湖正派人士,是不会因为我要保护一个少女,就放弃趁人之危的。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几道身影,挡住了我的道路。
  是岳阳派的几位长老,为了抓我,原来他们早就有所准备,处处设置关卡。即便我不选择这一条路,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话,说不定又会遇到青龙寺,或者白鹤山庄,或者洪门、太子帮的人。
  七位白胡子长老,将我团团围困在中央,摆出白斗七星阵势,这个阵好破,毕竟曾经我也是岳阳派记名弟子。
  但那是以前,现在的我恐怕对付不了那七个老家伙。更何况身后还有几大门派的帮手。
  “凌云峰,你就束手就擒吧,老夫已在此恭候多时。”
  跑不了了,此役已凶多吉少,但我不得不搏。
  我将孙小青放下,应天之刃感受到周围的杀气,早已饥渴难耐,刀柄发出嗡嗡的响声。
  “出!”
  应天在手,谁人敢当。
  “徐长老这是何苦呢,非要赶尽杀绝,起码放了这女孩一马吧。”
  “哼,亏你还是我岳阳之人,欺师灭祖的事都能干的出来,今天我们就为岳阳一派清理门户,为江湖清理败类。”
  老家伙的话其实一点都不假,我是杀了岳阳派许多师伯师祖辈的老人,但他们谁又不是为了养阴功法,如果不是逼我走上绝路,我凌云峰也不至于大开杀戒。
  说我违背师门,这也不算冤枉。
  岳阳派独霸洞庭湖多年,近百年来,在江湖上声势更是盖过了青龙寺(天唐时期最为鼎盛,宋初已走下坡路,元朝时青龙寺已大不如前)。但是潇水和湘江两大女子门派的合并,所组成的潇湘派,眼看就要打破岳阳派独霸洞庭湖的格局。
  岳阳派与潇湘派的矛盾,皆因争夺地域而起,大明疆土以内的五湖,洞庭、鄱阳、青海、洪泽、太湖,也只有洞庭湖最为拥挤。
  岳阳派不留我,潇湘派恰在此时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我为什么不能投诚?
  “我凌云峰所作所为,都是被你们逼的。”
  多言何益,手中应天再一次颤抖起来,在边陲小镇隐居的这段日子里,它太渴望鲜血了。
  我一手揽住身边少女,一手挥舞应天之刃,向站在北斗七星阵中心的徐长老斩去。
  而那徐长老身不转、头不回,整个身体陡然倒飞出去,恍若一溜轻烟,瞬息间便轻易躲过了我的一刀。几乎与此同时,站在他身侧的两位长老,祭起背上仙剑向我袭来,气势极险。
  倘若此时只有我一人,我定然不会舍弃击杀徐长老,两旁仙剑只是虚晃,其实是为了徐长老蓄势做掩护。
  但我另一只手里拉着孙小青,假若我用力过猛,很可能会将女孩的胳膊扯断,无奈之下,只能左右格挡,将两位长老刺杀过来的仙剑磕碰到一旁。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险境,徐长老已经运起龙息之气,加注于手中仙剑,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这一式北斗七星,我不是第一次遭遇,早就有应对之策。只要能接住第一剑,我能很快转防为攻。
  仙剑犹如会飞的毒舌,在风雨中幻化出十几道剑芒。
  我将应天护在胸前,运起内力迎击。
  铿锵……
  犹如电闪雷鸣般的撞击,吓得身后女孩啊啊喊叫。
  徐长老第一式被我用蛮力挡住,这是我进攻的最佳时机,一定要赶在另外六把仙剑到来之前,将徐长老制服。
  想到这里,我忍着虎口的巨痛,反手一刀挥出,刀锋将徐长老上三路尽皆笼罩其中。
  他许是没有想到,这才半年不见,我出刀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了许多。惊愕之余,徐长老反应倒也不慢,借着剑芒的气势虚晃一招,意图招架应天之刃的追击。
  宝刀战仙剑,很多时候侠与侠的战斗,也是器与器的比拼。
  徐长老的仙剑固然厉害,在整个洞庭湖都是少见的宝器,但在应天面前,它还是差了些。
  宽大的刀身根本不需要闪避剑芒,应天喜欢硬碰硬,两件兵器再次碰撞到一起,我用出十二分的内力,将全部赌注都压在这一刀上,为的就是擒贼先擒王。
  喀嚓咔嚓嚓……
  应天发出一阵阵咆哮,所过之处无不寒栗。
  仙剑招架不住宝刀的撞击,已经是脱了缰的野马,剑芒反噬了徐长老的手臂,登时,血柱喷涌而出。
  徐长老面色苍白的退下阵去,被随后赶到的苏长老挡了一剑,这才保住了一条老命。
  我是下了杀手的,此一刀没能将徐长老毙命,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北斗七星阵不是外家阵法,剑只是形,岳阳子在创立这一剑阵时,加注了气的元素。剑与气的完美结合,杀人于无形之中。
  另外五把仙剑已经包拢而来,我无助躲避,只能运气将宝刀收回,格挡掉最近的一击。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要在平时,五仙剑根本不能奈我何。
  但此时,我只能以血肉之躯,去迎接它们。
  噗……噗噗……
  一剑击中我的右臂,另外两剑斩在了我的后背上。
  “啊!”
  孙小青再次吓得喊叫起来,我的血洒在她那天真无邪的脸上,又被雨水冲下,看上去是如此之美丽。
  “求求你们了,不要杀他,我跟你们走!”
  这傻孩子,还以为是赵员外来逼她当小妾,她哪里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奔我而来。
  我是岳阳派弟子,我深谙岳阳派剑法,他们招数确实精妙,尤其这七位都是长老级人物。但岳阳派招数较之锦衣卫独门绝技来说,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秀了。
  他们的剑招很好看,也很实用,但是他们不敢拼,就像徐长老刚才那致命之击,他本可以回敬我,与我同归于尽,但他不敢这么做。
  我敢!
  虽然身中三刀,我很快便忘记了痛苦,反而越战越勇,趁着苏长老暗自欣喜之余,将刀锋刺入他的咽喉。
  是的,我没有躲,哪怕身后之人再斩我两剑,我也要取了前面这人的性命,我不会躲。
  呃……呃……
  苏长老肯定不会想到我如此玩命,应天犹如一头恶兽,吸吮着他脖颈里喷涌而出的鲜血。
  “师兄!”
  “师弟……”
  “杀了他,替师弟报仇。”
  噗噗!
  后背又是两刀,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更为猛烈的力量砸了下来,险些把我砸晕。
  追兵已经赶到,那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手里举着两只脑袋大的双锤,此人乃是白鹤山庄的二当家(竹叶青的叔公)。
  “还有我侄子的仇,也一起报了。”
  我眼前一阵昏花,后背几乎要裂开一般,那锤子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即便是巨石,也能砸得粉碎。
  莫非我凌云峰真的要命丧于此?
  我抬头望天,只有一片漆黑,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雨水依旧肆虐。
  啊啊啊……
  我吐出口中污血,咽下最后一口气,挥舞应天再次冲了上去。
  即便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正当此时,我听到大地在颤抖,像是地震一般。
  但那不是,而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足有数千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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