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怎么知道?”沈嘉瑞一愣,连忙道,“我解释过的,那天是因为沐菲知道我去找你……”
  言初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对,你解释过帮她的原因,但是你没告诉我,那件事的主谋本来就是她们吧,你帮给我泼脏水的人掩饰,然后回过头来告诉我不介意你和她的关系,沈嘉瑞,你觉得我傻吗?”
  沈嘉瑞脸色微微泛白,他当时没想那么多,更以为她不会知道,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可他真的那是最后一次对沐菲手下留情……
  看着沈嘉瑞无言以对的样子,言初音眼眶也红了,她咬了咬牙,忍住了泪意,“沈嘉瑞,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吗?时隔这么多年,当初的感觉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像年少时一样对我毫无保留,我真的没办法不动容,可是我后来才发现,你的毫无保留是有前提的,至少在沐菲的事情上,你就不只一次隐瞒我……”
  沈嘉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言初音没有给他机会,“沐菲经纪人是一次,还有一次,你以为不知道吗?沐菲去你那边找李佳雨,是你们前一天就通了气的吧,当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直到第二天,沐菲已经到了c国,你才像模像样的发条短信给我,究竟是你头一天没想起来,还是怕我事先知道,阻止沐菲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沈嘉瑞已经哑口无言了,言初音也是心已冷,不想听他任何辩解,径自推开车门下去,离开前抛下最后一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你对她特殊,对她包容,她又怎么会赖在你身边不走?”
  ☆、第153章 哀求。
  安静的停车场,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哒哒哒”——尖细的鞋跟不仅蹬在了地板, 也仿佛踩在了心上。
  言初音走得又快又急, 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她内心的迷茫一样,终于说出憋了很久的话, 心情却并不像她之前以为的那样,会痛快,会轻松。
  这一刻,言初音的心里反而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 黑洞洞的,仿佛吞噬了她的理智和未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那他们呢?
  终于要完了吗?
  她一直在宽慰自己,也试着去体谅沈嘉瑞的为难,所以宁愿把这些都憋在心里, 可是她忘了, 问题已经存在,任何的粉饰太平都是徒劳无功,因为她的沉默和掩饰, 反而让沈嘉瑞误解她的所作所为。
  在沈嘉瑞心里, 她现在是个什么形象,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不知好歹,阴晴不定?
  言初音现在想起沈嘉瑞的那一番控诉, 都觉得心底还在发寒,他今天要是不说这些,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内心也堆积了这么多不满。
  早知他会这么想,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她体谅了他的难处,谁又来理解她的委屈和不安?
  言初音从来没有想到,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漫长,从昏暗的停车场走到明亮的电梯间,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遥远,直到她按电梯的手被握住,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从脸颊滑落。
  “放手!”言初音挣不开他的力度,从牙根里挤出两个字。
  “不要。”沈嘉瑞无视她的挣扎,从背后搂过来,高大的身躯,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怀中,紧紧的、用力的搂着,生怕一松开就再也抱不到她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沐菲,全都怪我……”
  言初音闭着眼睛,听着沈嘉瑞近乎语无伦次的哀求,她其实能感受到沈嘉瑞的后悔,甚至是无措,就像她小心翼翼的隐藏情绪一样,伤害她也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言初音心里并没有丝毫安慰,反而越来越多的无力感,在她觉得自己委屈求全的时候,沈嘉瑞何尝又不是呢?他们都不想伤害彼此,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希望对方为难,可是感情走到现在,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也在做着伤害彼此的事。
  言初音渐渐止住了眼泪,她想这大概就是命吧,沈嘉瑞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没有错,感情到这一步,只能说明他们并不合适,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也只是互相折磨罢了。言初音终于睁开眼睛,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就这样吧,你没有错,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不!”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沈嘉瑞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是我不对,我不该和沐菲接触,不该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可以打我骂我,想怎么出气都行……”
  比起言初音的心灰意冷,沈嘉瑞此刻只感觉到巨大的恐慌快要把他整个人给淹没了,他不敢放手,也不能放手,十年前就是因为他太轻易放手,她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回头看他一眼。
  假如这一次他又放手,还要等十年,还是一辈子?
  沈嘉瑞只要一想到她要再次离开他,心口就一阵抽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又怎么能去接受她想分手的现实?
  “不要分开好不好?”
  言初音听着沈嘉瑞哀求般的呢喃,眼眶慢慢又湿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要分手,她忍了沐菲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今天一次性爆发吗?
  她说过不想争吵,因为争吵只会让矛盾变得更加尖锐,谁都有不理智时候,怒气上头的时候都会口不择言,然后开始翻旧账,互不相让互相指责,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最后矛盾越滚越大,滚到无法收拾。
  就像今晚的他们。
  有些事情只要不戳穿,言初音不是不能粉饰太平,她之前就做得很好,不管沐菲怎么在她跟前晃,她都当对方不存在,还能安慰自己,不关沈嘉瑞的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
  言初音慢慢的扯开了嘴角,无力的道:“你说我们都这样了,还要怎么走下去?”
  “我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仿佛要印证自己的话,沈嘉瑞搂着言初音的力道越发收紧,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
  言初音低头,看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沉默半响,才慢慢道:“但你要知道,爱情并不能无往不利,就像我们相爱,可我们还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所以放手吧,至少我们现在还有理智,及时止损,总好过互相折磨……”
  “不!”沈嘉瑞摇头,一如既往的执着。
  “你应该也不想纠缠到最后,连彼此最后一丝感情都磨光吧?”言初音没有理会他的拒绝,继续说着,“我也不希望这样,相爱一场,总要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回忆也好,怀念也好,这才不枉费我们相爱过,而不是以后再想起来,你只记得我面目可憎的模样。”
  “我不要分手,我们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沈嘉瑞近乎倔强的坚持,“沐菲她根本什么都不是,隐瞒她经纪人做过的事是我不对,是我害怕你计较我和沐菲之前合作过,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怕说了这事你更加不愿意接受我!如果早知道你已经清楚这些,我也不会瞒着你……”
  “沐菲去找李佳雨的前一天晚上,邵哥是跟我通过气,可那个时候我不是没告诉你我们根本没找到李佳雨的事实吗?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瞒着你,跟沐菲没关系,我只是不想你在外面工作的时候,还要担心那么多……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你不喜欢沐菲,我也没喜欢过她,我们以后不和她见面,不跟她联系,不会让她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
  “不见面?不联系?”言初音抿了抿唇,满眼复杂的道,“你觉得可能吗?”
  连她想避开沐菲都感觉无能为力,更何况沈嘉瑞?
  沈嘉瑞完全沉浸在将要失去她的恐慌中,根本没考虑太多,“可以的,相信我,不会再让她影响我们的生活。”
  她该相信他吗?言初音陷入了沉默,她相信沈嘉瑞现在是真心的,这番承诺也是不打折扣的,但怕就怕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现在已经不是他搭不搭理沐菲的问题了,以沐菲对整个组合的恩情,要沈嘉瑞远离沐菲,又何尝不是让他远离自己的兄弟?
  言初音只对沐菲一个人有意见,其他人对她一直很友好,就在今天晚上,他们想的还是希望帮她和沈嘉瑞解决矛盾,因此,言初音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要求沈嘉瑞为了她远离整个组合的成员。
  她和他们,谁在沈嘉瑞的人生中更重要一些?恐怕连沈嘉瑞自己都不知道,她或许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他们,更是他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互相扶持互相进步的兄弟,也是在她缺席的那些年里,他们陪着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沈嘉瑞现在是因为不甘心分手,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承诺,或许要她和他们的矛盾真正摆在面前,他才能明白她的苦衷。
  那她还要陪着他,一直到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一刻吗?
  言初音长久的沉默,让沈嘉瑞从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变成了绝望,他仿佛泄了气一般,慢慢垂下了头,最后把头埋在了言初音肩上。
  比绝望更多的是不甘和心慌,让他明知道徒劳还在哀求,“不要,不要离开我……”
  言初音刚硬起来的心,又被他破碎的哀求打破了,她静静的看着对面,光滑的电梯门上,依稀映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她仿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言初音只觉得肩上一片湿润,她不由抬起了头,明白是怎么回事,鼻子也跟着一酸。
  如果说她之前的动摇,是因为不甘心,那么现在会心软,就只是因为沈嘉瑞而已。
  言初音真的没想到,自己提出分手,竟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总说看到心爱的人流泪,心会跟着痛了。言初音不由扬起手,摸了摸压在肩上的脑袋。
  沈嘉瑞也知道她的缓和,微微抬了头,脸贴着她的侧脸,轻声呢喃:“音音……”
  言初音没有作声,轻抚着他的另一边脸,慢慢在他怀里转身,最后正面站在他跟前,她看到了一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红眼睛。
  沈嘉瑞的额头抵着言初音的额头,“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言初音依然没说话,双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颊,近距离的看着跟前这双眼睛,终于认命般的吐出一个字:“好。”
  就像她当初拒绝不了他的追求一样,现在的她同样拒绝不了他的哀求。是要攒够了多少失望,才能对心爱的人无动于衷?
  言初音认命了,大概命运非要他们纠缠到底,她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任由沈嘉瑞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 * *
  或许是言出必行,或者是彻底的怕了,沈嘉瑞第二天就和邵渊明打了招呼。
  “音音不去《爱情来了》啊……行,不去就不去吧。”邵渊明因为纪书齐的生日过来帝都,正好再处理这边堆积的一些公事,自然没有这么快回魔都。
  邵渊明此刻正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中,对自己艺人说的内容,他倒是半点也不意外,昨天音音已经表明了态度,他没有让她把话说死,是以为自家艺人能说服她改变主意。
  结果再一次证明,他家艺人一如既往的怂啊。邵渊明在心里感叹,面上倒是滴水不漏,看着沈嘉瑞似笑非笑道,“你一大早跑来我办公室,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
  沈嘉瑞点头,说了第二件事,邵渊明也忍不住破功了,从椅子里站起身,“你还能再怂一点吗,管不了女朋友也就算了,反而被女人给管住了?”
  虽然经纪人说的是事实,但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沈嘉瑞还是忍不住黑了脸——当然他今天脸色本来也没有多好,沈嘉瑞沉声道:“邵哥……”
  “算了,本来就没指望你都能耐。”邵渊明摆了摆手,坐回了椅子里,他之前是因为乍一听,太过惊讶,现在已经想通了,阿瑞突然改变主意,多半是因为音音不让他去,但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做这个决定总不能是针对云皓他们,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沐菲了。
  说起来,沐菲曾经也差一点和阿瑞走到一起,音音未必会翻这个旧账,只是心里不舒服也说得过去吧,尤其是连他都看出来了,沐菲现在对阿瑞,多少还有些旧情难忘……
  想到这里,邵渊明放弃了劝沈嘉瑞的念头,“既然你都不去了,干脆承宇和书齐也别去了,这事你先和云皓解释一下。”
  沈嘉瑞见他没多说什么,也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邵渊明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听说孙导想请你为他的新戏配曲?”
  “他是和我打过招呼,不过他现在忙着选角,过段时间才能和我详谈。”
  邵渊明挑眉:“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
  沈嘉瑞不解经纪人怎么问这个,但还是仔细解释了一遍,“孙导是我父……也算是我的长辈,他亲自找我,我总不好拒绝。”
  “那你自己安排好时间,这事我就不插手了。”
  沈嘉瑞就好像彻底放下了包袱一样,起身回家了。
  言初音一忙完,就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居然还有些惊讶:“你也不去了?”
  昨天晚上求她的时候,沈嘉瑞是说了他以后不再和沐菲见面,可言初音也没有放在心里,她知道这事说的容易,做出来难,就像沈嘉瑞现在为了履行承诺,连组合活动都不能出席了。
  《爱情来了》是恋爱节目,说起来沈嘉瑞和她,比宋承宇和纪书齐更有必要到场,要不是为了应景,邵渊明昨晚也不会那么坚决的喊上她,试想一下,沈嘉瑞和队友们都去了《爱情来了》,就是没带她这个女朋友,外界会怎么猜想?
  人家不会觉得她和burning还是沐菲不合,只会猜测她和沈嘉瑞感情出了问题,才会连这么合适的爱情节目都不一起出现。
  身为公众人物,很多时候要考虑的不是你自己想怎么样,而是大众希望你们怎么样。所以,连宋承宇和纪书齐都去《爱情来了》帮江云皓站台,沈嘉瑞身为队长反而缺席,到时候引发的议论一定不会比她缺席少。
  然而即便是这样,言初音也不想违心的去劝沈嘉瑞改变主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退后的同时,沈嘉瑞为什么不能做出取舍?
  “你不去的话,到时候舆论对云皓不太好吧?这次本来就是为了他……”言初音知道,沈嘉瑞做这个决定,亏待的并不是沐菲,反而是江云皓。
  可他们为什么不能在其他的地方去弥补江云皓呢?言初音心里一阵矛盾,既觉得对不住江云皓,又不想妥协,既然都说开了,她已经不打算再容忍沐菲了。
  沈嘉瑞握住了言初音的手,笑道:“大家都不去了,到时候外界非要问的话,就说档期不合适吧。”
  言初音挑眉,惊讶的看着沈嘉瑞:“你们说好了?”
  沈嘉瑞点头,像是郑重的承诺,“我说过没有人能勉强你。”
  言初音也用力回握了他的手,缓缓点头:“好。”
  其实刚闹完分手的情侣之间,相处必然存在些问题,想要粉饰太平,想要更多的讨好恋人一点,往往用力过猛,反而更不自然了。恰好在这个时候,沈嘉瑞又要去国外演出了。
  这次的行程中依然没有言初音,言初音要到下周才会空一点,本来沈嘉瑞都计划好了,下周他演出完回来,正好和女朋友和队友们去魔都卫视。现在这个计划取消了,但女朋友也没办法陪他去演出了。
  随着沈嘉瑞离开,言初音一个人在家里反而自在了些,她知道,分手没分成,可他们之间形成的裂痕还在,这个需要时间才能修复,或者说遗忘,在他们恢复以往的相处状态之前,分开几天或许是好事。
  上节目的事看似已经不了了之,但言初音知道这事还没完,以沐菲“执着”的程度,她找不到沈嘉瑞,指不定还要从她这边劝解。
  然而言初音没等到沐菲找她,反而接到了江云皓的电话,江云皓在电话里依然是温润的语气:“有空出来喝一杯吗?”
  言初音刚结束了《和你一起笑》的录制,赵子飞也来找她去撸串,但是她猜测江云皓应该是有事找她的,就算不为了她和沈嘉瑞都不去《爱情来了》的事,也应该有别的事,因为自从她和沈嘉瑞在一起,江云皓就没有再单独约过她。
  所以,言初音想也没想的拒绝了赵子飞,接受了江云皓的邀请。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对江云皓说一声抱歉,因为她的任性,可能最后又要他来承担舆论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