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欧根尼俱乐部经常举办各种活动,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其中,”安西娅举例, “比如在南苏丹动乱的时候,赞助一只探险队去研究“尼罗河源头”;印度边境局势紧张时,跑去喜马拉雅山“找雪怪”等。”
  维斯帕赞叹, “所以才说福尔摩斯先生是大英政府他本人。”
  总是低头摆弄黑莓手机的安西娅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方圆数十英尺之内,暂未发现大英政府的身影之后, 靠近维斯帕低语, “——所以你真的和boss有奸情?”
  “……奸情?”维斯帕眨眨眼。
  安西娅换了个词,“哦不,我指的是交往。”
  维斯帕想了想, “福尔摩斯先生无欲无求,甚至不需要授勋爵士这样的显赫头衔,更何况是一个智力平凡的女人。”
  “我可真是担心boss会孤独终老,”安西娅摊手,“一个摒除个人情感的工作狂上司,会让你连带着没时间约会。”
  维斯帕表示理解,“谁让这位英联邦最具权势的大人,是一个十足热衷于操控的事业狂人呢。”
  黑莓姐安西娅看着她,眼神带着某种好奇与期盼,“——所以你真的不是和boss有一腿?”
  维斯帕思考了几秒,正准备答复她,身后忽然响起开门声。
  “安西娅,一小时后,近期伊朗核武器进展的调查文件,如果还没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麦考夫·福尔摩斯站在办公室内,手上拿着固定在三件套西装背心上的金色怀表,对着两位女士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你可以跟随那支探险队,前往南苏丹研究尼罗河的源头。”
  以极快速度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工作的安西娅:……耶稣基督,她从今以后再也不敢八卦boss的私事了。
  大英政府看着维斯帕,同时将怀表放回了三件套背心口袋,“林德小姐,我们该谈谈你即将被遣送至——位于南美洲的乌拉圭共和国一事。”
  维斯帕跟随他走进阴暗的办公室,女王陛下的画像挂在他的办公桌后,而人形大英政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膝盖。
  “我对乌拉圭官方语言西班牙语一无所知,先生。”维斯帕诚恳的看着他。
  福尔摩斯不为所动,“西班牙语在语音、词汇、语法体系等方面继承了拉丁语的特点,同时受到日耳曼语和阿拉伯语的影响,我在两小时内就娴熟掌握了,而教会你,大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维斯帕觉得自己受到了无情的智商碾压。
  “这世界上有您不擅长的吗?”黑发姑娘直言。
  福尔摩斯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摆正,“在我动用特勤人员及直升机之前,你最好自愿动身前往南美洲。”
  麦考夫的自控力非常强,比起同样高智商的弟弟,他不嗑药,防止任何不可控因素影响他的决断力。
  即使喜爱甜食也常年坚持减肥,从幼年时期的小胖子,变成了如今每天不重复的英伦三件套达人。
  有着高智商的优越感,不喜欢人际交往,却能够去迎合金鱼同僚们,沟通不但毫无障碍,甚至称得上愉快。
  由此可见,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能最大限度剔除不良影响的智者,而目前来讲,维斯帕·林德就是一个危险的不良影响。
  同时,他也喜欢控制别人,即使大多时候这种心理操控蒙上了对英联邦持有伟大责任感的外衣。
  于是此时,麦考夫·福尔摩斯要操控这个不良影响远离他的生活,他的大脑硬盘里不应装载那些无意义的玩意,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
  面对他的强硬态度,维斯帕看上去似乎没有被激怒,她优雅的交叠双腿,挺直的背脊靠在椅背上,“不如您将我送到南极洲?”
  “如果你喜欢帝企鹅的话,林德小姐。”麦考夫·福尔摩斯打开文件处理,看上去冰凉无情,仿佛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感情的存在,一切维持他头脑高速运转的,只有超强的责任感与控制欲。
  而维斯帕则微笑,声音轻佻,“比起严寒地带的企鹅,我更喜欢the ice man.”
  麦考夫笔尖一滞,迎上她的凝视,“维斯帕·林德,妄想左右逢源只会令人丧失一切。”
  在办公室天花顶不规则的光斑映照下,维斯帕灰绿色双眸闪着细碎的光,仿佛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抵达他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
  “难道不是您派遣我成为双面间谍?”维斯帕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容,声音甜蜜,“我在处境艰难时向您求救,而有能力维持英联邦完美运转的您——无所不能的福尔摩斯先生,却选择物尽其用的利用我,达到利益最大化。”
  他几不可察的皱眉,声音却不为所动,“林德小姐,你难道妄想看见我流露出内疚的神情?”
  “当然不,”维斯帕目不转睛的凝视他,声音平静,“我只是想告诉您,昨天我与莫里亚蒂的那个吻,是您一力促成的。”
  福尔摩斯眯起眼睛,笑容讥讽,“您还真是擅长推脱责任。”
  他的语气有点冷,就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但因为过于平静的神情,又仿佛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维斯帕双手抱臂,挑眉看着他,“知道我怎么看待您此时的行为吗?”
  麦考夫·福尔摩斯的面容隐晦的藏在阴影中,令维斯帕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语气冷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希望你别自作聪明。”
  福尔摩斯看上去理智且独断专行,他强大的自制力仿佛凌驾于一切之上。
  维斯帕放轻声音,“福尔摩斯先生,对于了解内情的人来说,您是英国最有权势的人,但无所不能的您,此时似乎正在为昨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小事闹脾气,虽然它被您隐藏在了理智的决断之后。”
  空气仿佛变的凝滞,某种紧张感一触即发。
  麦考夫神情变的更加冷漠,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的表情上得出任何结论。
  “您的幼弟夏洛克·福尔摩斯侦探,曾在探案博客上称——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维斯帕语调轻松,“但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漏洞,而莫里亚蒂最擅长逼迫他人感情用事。”
  大英政府一定不会承认,当他在监控信息中看见那个热吻后,某种趁虚而入的情绪,令他做出将她暂时遣送南美的决定,虽然站在理智角度上思考,这决定同样没有任何错误。
  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陷入了某种沉默。
  麦考夫看着眼前性感迷人的黑发姑娘,她美的令人迷惑,即使笑起来也总是带着些阴郁,这个血统中混合着南欧的炽热和北欧的凛冽的美人,天生就是一个充满矛盾和冲突的复杂体。
  阴暗的办公室内静的不合常理,仿佛两人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一样。
  他不愿放任自己失去某种控制力,继续前进一步,面临着无限危险的未知。
  但与此同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危险性又带着狂热的吸引力,每分每秒不停的勾引他,让他想迈近一步,探寻那份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懦弱情感。
  ——而危险总是能战胜平衡。
  麦考夫·福尔摩斯嗓音低沉,“作为一位与犯罪首脑过从甚密的双面间谍,你准备如何说服我,信任你的立场依旧坚定?”
  “——那则代码的线索。”
  福尔摩斯直视着她,脸上却并没有多余的神情,仿佛那个能在整个世界畅行无阻,成为作恶手段的代码,在他眼中也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他本质上并不相信这则代码真实存在。
  实际上维斯帕也是如此认为的,“莫里亚蒂会经常有节奏的敲击手指,而在我注意到的几次之中,察觉到相吻合的一段节奏,但按照摩斯密码解析并不合乎代码语言。”
  比如昨晚在她准备射击时,莫里亚蒂放在她腰侧轻敲的手指。
  麦考夫抿着嘴角,“摩斯密码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可不像莫里亚蒂的处事风格。”
  维斯帕表示认同,同时提醒他,“但如果英联邦的掌权者们认为这则代码真实存在,且会危及到政府安危,那我依旧是此次行动的最佳人选。”
  福尔摩斯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危险的眯起眼睛,他的视线好像正注视着她,又好像只是无落点的巡视办公室中阴暗的角落,“然后呢?你准备无底线的接近莫里亚蒂?”
  维斯帕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反正对您而言,我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他皱眉,视线落在她身上,听见黑发姑娘自言自语——
  “啧,一把年纪还如此别扭傲娇。”
  被嫌弃了的大英政府:“……”
  第60章 hapter 60
  当安西娅为了防止被派遣南苏丹研究“尼罗河源头”, 而坐在办公桌后,忙碌的整理近期伊朗的调查文件时,维斯帕正端坐在大英政府装有防弹设施的黑色轿车上, 但她暂时对目的地一无所知,希望不是被麦考夫·福尔摩斯直接扔进直升机,接着送到巴拉圭共和国自生自灭。
  “你又开始自作聪明了,维斯帕。”宽敞的后座上,福尔摩斯对着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语气优雅友善,但可惜措辞透露出明确的鄙夷与智商碾压。
  维斯帕看了眼窗外飞快向后退的景物,诚恳的看着他, “福尔摩斯先生, 我为‘一把年纪’这一措辞向您致歉。”
  麦考夫脸上一副自得其乐的悠闲神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巴拉圭共和国的民族语言为瓜拉尼语,鼻音化和喉音化十分突出,预计你要用相当长时间才能灵活运用。”
  “我以为您只需要让我的电脑硬盘上, 出现一些特殊的资料就可以,”维斯帕欲哭无泪,“英国情报机关可以轻松将我下狱, 而不需要浪费国家资源, 特意将我弄到南美洲。”
  “good idea,林德小姐。”福尔摩斯笑容轻松,展现着多年身居高位浸淫已久的上位者姿态。
  而被统治阶级的维斯帕, 则深刻的理解到——谈论人形大英政府的年龄真的会让你倒大霉。
  当深沉的黑色轿车行驶过约克宫殿,维斯帕看着窗外古典的维多利亚时代建筑,她好奇的猜测,“我们要去见那位伟大的侦探先生?”
  此时已经经过摄政公园,即将行驶进入无数侦探迷的圣地——贝克街。
  “伟大的?”麦考夫·福尔摩斯发现维斯帕提到他的蠢弟弟时,态度几乎称得上狂热,而这显然并不常见,冷漠、孤僻、自负接近狂妄的夏洛克,时常被人误解排斥。
  “当然,”维斯帕谈到咨询侦探,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他头脑冷静、观察力敏锐、推理能力极强,而且剑术、拳术和小提琴演奏水平也相当高超,他性感的大脑简直能把世界迷倒。”
  任何一个在青少年时期阅读过《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少年人,都很难不为这位侦探着迷。
  于是在这样的心态下,维斯帕面前这位有手段有能力,甚至比咨询侦探有着更厉害推理能力的大英政府,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希望你今天过后,依旧能维持这样的认知。”麦考夫同情的看了她一样。
  维斯帕被他抑扬顿挫的语气弄得心里发毛。
  怎么?这部影视作品中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设定很特别?
  当她跟随大英政府下车,站在贝克街221b门外时,沉默的看着军情六处特工头目,用特殊手段弄开了那扇门,麦考夫脸上带着得体优雅的微笑,“哈德森太太外出去处理她前夫的遗产遗留问题,而我的幼弟,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礼貌的为我们开门——”
  麦考夫·福尔摩斯绅士的站在一侧,邀请她进入,“你知道,这是最佳方案。”
  维斯帕:……为什么越发觉得诡异…她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走向二楼的阶梯宽度只能允许一人通行,维斯帕走在大英政府身后,发现他的步伐仿佛是经过严格测量一般,永远维持最优雅斯文的姿态,自制力极佳。
  当进入贝克街221b二楼客厅,维斯帕首先注意到的便是那抹站在窗前的身影,他一身英挺的黑色西装,立在窗边低头演奏小提琴的画面简直美的可以入画。
  但破坏一切氛围的是——刚刚十分优雅动听的琴声在大英政府进入二楼的一瞬间,变的格外刺耳,比伐木工人劳作还要恐怖刺激。
  麦考夫·福尔摩斯皱眉,“夏洛克,今日有女士到访,得体点。”
  维斯帕几乎不能相信面前这个黑发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咨询侦探,传说中的鹰钩鼻和奇特的外貌呢?
  虽然无论是在英格兰或是法兰西的审美标准中,这男人都不该被称为美男子,他的脸甚至有些过长,皮肤苍白,神情冷漠,哦,他还有一头骚包的天然卷。
  但那种福尔摩斯式的精英禁欲气派,让他显得格外迷人,那双深邃双眸恐怕是她见过最美的眼睛,蓝、绿、金三种色彩交汇成最迷人的风景,仿佛藏了整个星辰大海。
  夏洛克·福尔摩斯伽马射线一眼的目光在维斯帕身上扫视一周,接着看向大英政府,声音华丽低沉,“恭喜你找了个新走狗。”
  维斯帕·走狗·林德:……大侦探福尔摩斯竟然是个毒舌傲娇的黑发天然卷…
  贝克街221b客厅内,黑色的欧式藤蔓墙纸古典精致,英国艺术家约翰·平克顿所赠的骷髅画像上,有机玻璃闪着冰冷的光,而夏洛克·福尔摩斯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黑色柯布西耶沙发上,与人形大英政府沉默着对视。
  两个天才之间仿佛有着剑拔弩张的杀机,一触即发。
  维斯帕坐在一个看似破破旧旧,实则是款非常漂亮的复古棕色皮革沙发上,十分担心面前的两个福尔摩斯一会儿开枪互射。
  而她很有可能会是那个被误杀的倒霉蛋。
  鉴于这两个人一位是军情六处特工头目,一位精通拳击格斗术,而她只是一个从不热衷于健身的体力废,这是个十分简单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