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喏,二丫,这是辉子的八字。”王奶奶把写了辉子八字的纸条递给了苏珍,苏珍笑眯眯的接过来看着,心中一惊。比劫重重为用神,八字财星即妻星不现,大运流年情感姻缘走的又不给力,这是典型的同性恋八字。
  大丫跟二丫在一起待久了早就有姐妹俩的默契,她一看这样就知道不大好,连忙冲二丫使眼色。可不能说实话,王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被吓个好歹怎么办?
  可算卦者都讲究一个直言不讳,苏珍问王奶奶:“奶奶,您这孙子长得眉清目秀,人也细心,平日里喜欢花花草草的,会做家务,尤其会做饭,人特别温柔。”
  王奶奶听了直点头,“对对对,我这大宝孙啊,特别好,一休息就给家里人做饭,对我更是上心,喏,这不——”王奶奶扯了扯自己的花袄,“这是他亲自给我挑的,哈哈,人家都说我有福气,有这么细心的一个大宝孙,平时男孩谁这么仔细啊。”
  苏珍赔笑,“是啊,有这么孝顺的孙子,您该知足啊,年轻人啊,都有自己的思想。”
  王奶奶虽然人岁数大,但却不傻,她一听苏珍这么说有点着急,“二丫,你给个实话,我这大宝孙今年能结婚么?”
  今年能结婚么?
  苏珍暗自叹气,他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了,没有妻星不说,大运流年也都没有动婚的迹象。
  “哎呀,奶奶!!!”人群中冲出一个年轻小伙子,他一把抓住了王奶奶,“你怎么不听我的,非要过来?”
  王奶奶自豪的跟苏珍指了指,“二丫,这就是我大宝孙,辉子,算起来你是第一次见他吧。”
  辉子一脸的汗,看样子是跑着来的,他的确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当下奶油小生的感觉,他的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苏珍,生怕她跟奶奶说了什么,平日里辉子都是文质彬彬的,可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就去抢纸条。
  苏珍看着他笑了笑,“您放心吧,您的大宝孙会幸福的。”
  听了这话,辉子整个僵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珍,王奶奶则是笑的满脸褶子,“太好啦,太好啦。”
  苏珍坦然的看着辉子,“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一切天注定,好好的,会遇到疼你爱你的另一半。”
  一句话把辉子说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生在农村,爸妈祖祖辈辈都是踏踏实实的农村人,为了自己的性取向,他痛苦挣扎过,甚至想过轻生。今天刚到家就听说奶奶拿着他的八字来问姻缘了,辉子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以为会像是以前的大师一样一看到他这八字就跟爸妈瞎说一气,让他们花钱烧这个烧那个破破。可二丫不仅没有摇头,眼神仿佛是在安慰她,辉子激动又感激,一叠声的谢谢。
  在旁边嗑瓜子的大丫觉得不对劲了,会遇到疼你爱你的另一半?这怎么像是给女娃娃批的八字,她张嘴正要说话,苏珍拿起旁边的早上剩下的包子塞了进去堵了个严严实实。
  大丫:……
  “下一个。”苏珍笑着摇头,正准备下一个人,一亮闪着警灯的警车停在了院子前,旁边的人连忙躲开。
  第13章
  农村跟城里不一样,城里是到处都能看到警察,有个大型集会了商业活动了什么的更是满大街执勤的。农村本来就警力不足,又要分配一些给新建的警务站,一个乡镇警察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下属村庄了,不出现则已,一出现肯定是有事儿。
  警车的车门打开,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萧风走了下来,他一身藏蓝色的警服,戴着白手套,精神抖擞。他四处看了看,发现目标后径直走向二丫,“苏珍?”
  苏珍点了点头,她看着萧风肩榜上的肩闪,一下一下的有些刺眼,她叹了口气,这次,她怕是要走一趟了。而且看警闪一下一下没完没了的样子,她去这一次怕是不够,以后要长期打交道了。周易中梅花易数外应非常的奇妙,精通者可以现象、草木、动物甚至大自然的天气来提取想要的信息,苏珍只能说的上是熟识,精通谈不上。
  旁边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难不成是搞封建迷信的要被抓起来了?”
  “瞎说,周易算卦算什么封建迷信,而且二丫都不收黑心钱。”
  “就是啊,都是在帮咱们指点迷津,准得很啊!”
  “就是就是,咱们得一块替她讲个理。”
  ……
  大丫反应更快,她手里拎着俩西瓜,“这位警官,我们在卖水果,你有啥事儿吗?”
  萧风笑了笑,“大丫,我是找二丫问点事儿的,你别瞎咋呼,没事啊。”
  听了这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苏珍则是皱了皱眉,找她问事儿?
  “二丫。”萧风压低了声音,“我们领导要见见你。”
  苏珍知道这么大真是她不去也得去,她点了点头,“好。”她一边收拾着摊面一边琢磨,冷不丁的,风吹过来,上面压着的几张钱飞了一地。
  大丫一看整个扑了上去,连忙捡起来,前排的村民也帮着捡,大家都是同村人,淳朴老实,到最后大丫数了数,一张没少。
  “算了,别数了。”苏珍的眼神黯淡,大丫摇头,“那哪儿行,这可是你辛苦挣得。”
  “反正也留不住。”苏珍叹了口气,大丫瞅着她,“你咋啦?要去警局吓傻了?”
  萧风也跟着笑了,“怎么留不住,我们还得给你呢。”
  苏珍不吭声,刚刚风把钱刮走给的她最好的外应,这钱是留不住了。
  “姐,你去田里把爹叫回来,家里一会可能会有点什么事儿。”苏珍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吓着大丫,大丫果然一惊,“咋了?二丫,这是咋了?”
  萧风也奇怪的看着苏珍,苏珍抿着唇:“你听我的就是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大丫肯定会把苏珍的话当狗放屁,可经过这些天一件件事儿摆在面前,不仅是大丫了,一家人都把她的话奉为圣旨。
  听了这话,大丫连忙对村民们说:“行了啊,都明天再来吧。”
  有排队排的时间长的抱怨几句,但看在萧风的面子上也不敢说什么。苏珍心事重重的跟萧风上了警车,一到警车上,一股淡淡的柠檬味道飘入鼻中,苏珍抬起头,萧风笑眯眯的指着副驾驶上的洛玉,“哈哈,准嫂子,真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尴尬。”
  洛玉转过身看着苏珍,苏珍同样打量着他,并且职业病又犯了。藏蓝的警服上衣衬的他面如冠玉,他的鼻梁非常挺,山根很高流畅,这样的人往往聪明敏捷,而且他的鼻子多肉,隐隐的趋向于威武的狮鼻,看见苏珍盯着他的鼻子看,洛玉勾了勾唇,问:“好看吗?”
  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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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丫很听话,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要往外走,田悦正要哄钱多睡觉,大丫想了想,嘱咐:“娘,一会儿我走你把门插上,我很快就回来,在这之前谁敲门你都不开。”
  田悦本就胆小,姐妹俩的对话她是听到的,不由得慌了,“你……你快去把你爹叫回来。”
  “我知道。”大丫皱着眉快速出门,田悦看见她出去连忙把门插上,她抱着钱多忐忑不安的进了屋,这屁股还没坐热,外面就传来一阵叫喊声。
  “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
  一听这声音田悦一哆嗦,这是小叔子苏海的声音,苏海这个人的性格跟苏山是两个极端,苏山木讷寡言,忠厚老实。而苏海则是脾气暴躁,性格嚣张,从小就闹事儿,村里人对他唯恐躲避。他们哥俩一向不合,并不是苏山的原因,而是小叔子仗着他娘的宠爱,目无长兄不说,对苏山这个大哥更是鸡蛋里挑骨头,三天两头来闹一闹,这会儿知道他家挣钱了,更是不能放过。
  他把门拍的只响,“开门啊,有点钱连弟弟都不让进门了?我**!”紧接着传来的是大力踹门声,刚刚睡熟了的钱多被吓醒哇哇直哭,田悦吓得直哆嗦。
  踹了几脚,铁门开开了,苏海带着他的两个哥们儿光着膀子走了进来,他一脚踢翻了院子里摆着的桌子,“人呢?都给我滚出来。”
  田悦嘱咐钱多,“娘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别动。”
  钱多使劲抓住田悦的手,“娘,娘,别出去,危险。”小小年纪的钱多已经有了精准的判断力,爹不在家,娘柔弱不挡力,他又是一个小屁孩,这出去不等着挨揍么?
  田悦也害怕,但是她知道,她要是不出去苏海肯定得牵连钱多。母爱支撑着平日里懦弱的女人强大,田悦走了出去,她拽了拽衣服,故作镇静,“大海,你来了?”
  苏海看着面前颤颤巍巍还要装坚强的嫂子就笑了,“哟,嫂子,就你一个人在家,我哥呢?”
  田悦咽了口口水,“他马上回来,你要是有事儿就等一会,我去给你泡茶。”
  “泡茶?”苏海笑了,他看着旁边的两个膀爷儿,“你俩看我像是喝茶的吗?”两个男的也跟着起哄轻佻的笑了。
  苏海转过身吐了一口口水,“嫂子,你甭跟我这废话,我听说二丫摆摊子挣钱了?你们也是,这么大喜事儿怎么不跟我这个做弟弟的说一声?”
  田悦使劲揪着衣角,“你要干什么?”
  “哈哈,看看我嫂子多了解我。”苏海轻佻的跟着两个男的笑着说,“你说我这些年不容易,老娘我一个人管着,我哥他可是一分钱一分力都没出,以前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知道你们没钱,我这个当弟弟的多担待了就,可你们有太没人性了,挣钱了就自己藏着掖着的,还把我放在眼里么?”
  这是挑白了要钱的,看着膀大腰圆的几个人,田悦往后退了两步,“我一个妇女不知道这么多事儿,有什么事儿等你哥回来……”说什么自己养娘,苏海还不是想要独贪娘的养老金,苏山也曾经想把娘接到家里来,被苏海找人打掉了一颗门牙不说,还来家里闹了好几次,苏家娘岁数大了,又疼小儿子,苏海说什么是什么,也是因为那一年闹得太厉害两兄弟分的家,苏海当然是要了大头,把零碎的不要的毛坯房给了苏山。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这次他听说苏山家挣了钱又眼馋过来了。
  “兄弟们,帮哥进去搜搜,我怎么着也得拿点娘养老的钱走啊!”苏海舔着脸在笑,他吃定了老娘在他手里,无论闹成什么样他哥都不敢往上捅。
  田悦不敢说话,两个人听了苏海的话点了点头就往屋里走,一时间,鸡飞狗跳的。
  屋里,钱多哭着跑了出来,他指着苏海,“你不要欺负我娘!别动我家,我爹和姐姐们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哟,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敢跟我这叫叫换换的?”苏海拉着脸,钱多一直是他的眼中钉,他家里就只有两个女儿,眼看岁数越来越大了,钱多却越长越壮实,苏海能不生气着急么?可惜媳妇的肚子不争气,到后来只要怀孕就流产,怎么都圆不了他要儿子的梦,为这个两口子没少吵架,这些年,他逐渐有了找小三生孩子的心思。
  苏海几步上抢上前,“我今儿就替老苏家教训教训你这小/逼崽子!”
  田悦连忙护住了钱多,可女人的力气哪儿能跟男人比,苏海一下子就把她推一边去了,他一把抓住钱多,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
  小孩子的脸是不能打的,钱多被打的鼻子流血,他咬牙恶狠狠的看着苏海。
  “哟,还挺他娘的倔!”苏海越看钱多越是生气,旁边屋,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已经走了出来,“海子,翻墙倒柜的就这两千块钱,你他娘的不是说挣钱了吗?还不够塞牙缝的。”
  苏海咬了咬牙,拎着钱多看着摔在地上的田悦,“嫂子,钱你藏哪儿去了?”
  田悦也是满是恨意的看着他,这些钱,可都是苏山辛辛苦苦种地的血汗钱。
  “不说?”苏海抬起胳膊,把钱多举高,钱多在空中乱踹,他的鼻血流了一脸,旁边的两个人看着有点害怕,“呀,海子,差不多的了,怎么说也是你侄子,拿钱咱就走吧。”
  钱多看着几个人眼里冒火,“不能拿我们家的钱,你们几个瘪犊子,等我长大了弄死你们!”
  苏海阴冷的笑,他看着钱多,“呵呵,长大?”眼看他一巴掌又要落下去,门外,大丫扛着锄头冲了进来,“你敢打我娘动我弟,今天我跟你拼了!!!我忍你很久了,今天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身后,苏山扛着镰刀,满脸阴沉。
  第14章
  坐在警车上,苏珍总是时不时的揉揉眼皮,心神不宁。这要是在以前,她一个电话打到家里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来了农村别说手机了,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有,看来她挣钱以后当务之急是给家里装电话,让她空等干着急太上火。
  萧风一直冲洛玉使着眼色,洛玉视而不见,他看着窗外淅沥沥开始下起的小雨。
  到了警局,把警车停好,三个人一起下了车,没走几步,一个身材微胖壮实的男人迎了出来,他的笑声爽朗,对着二丫伸出了手:“欢迎欢迎,可把你盼来了。”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准当这是对方的客气话,苏珍却笑了笑,“您好,领导。”
  “哟。”被称为领导的男人一愣,随即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他正是洛玉和萧风的对头上司赵长明副所长。
  萧风偷偷的跟洛玉说:“你说咱头儿不会真错乱了吧?怎么不见他跟咱们这么热乎。”
  洛玉没理他,目光落在苏珍身上,他虽然没见过二丫,但毕竟是跟自己有婚约的女人,街里乡亲的也在耳边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传言。他们说她从小体弱,不爱见人,遇到熟人也不热情,整个人都病怏怏的没点活力,可眼前的女人哪儿有一点传闻中的样子,她的笑容灿烂,言谈举止拿捏的恰到好处,一点也不像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农村丫头。
  几个人没说几句话,就听见旁边的警犬阵阵哀嚎声,叫声凄厉悲哀,让人不寒而栗。
  萧风趁着机会连忙说:“二丫,你看,我大黑和老黄这么叫好一阵子了,所里不会染上什么邪性的东西了吧?”
  赵所瞥了萧风一句,“所里还能有邪性东西?你吹呢。”这地可是老所长找了很多人才选中的,绝对的镇宅。
  “不然咋突然这样?”萧风叽叽歪歪的,苏珍听了浅笑,“萧警官,赵所说的没错,派出所这种的地方是最能震慑牛鬼神蛇的地方,不说别的,就你们这身警服放在过去相当于钟馗的道服,没有鬼怪敢侵入。”
  萧风听了拍了一下大腿,“头儿,原来你懂风水,干嘛总瞒着我们?我说呢,每次去你家都看见嫂子和孩子屋里挂着一套警服。”他转头看苏珍,“那为啥叫的这么惨?”
  苏珍认真的看着他,“大概是饿了。”
  萧风:……
  “好啦,二丫,走,咱进去谈。”赵所手往里面指着,苏珍用手接了接小雨,皱了皱眉,看来她这趟来不是什么好事儿,天公都在暗示。
  沏了一杯茶,赵所让萧风把门关上,他是个老爷们,工作繁忙,不善于打铺垫,直接就说出了目的,“二丫,不瞒你说,这次请你来是局里的意思。”
  苏珍轻轻的吹着茶叶,不言不语。她的目光掠过对面坐着的洛玉,这男人真好看,在哪儿一坐都跟画里的人似的,眉清目秀却又不缺男人味,气质沉淀内敛,身材又没得挑,看来二丫之前真的是误会他爹了,苏山并不仅仅是为了定金急着把她嫁出去,这洛玉无论是从面相还是气质上来说都是一个上好的人选。
  “前些日子,林溪村弄了一系列杀人案,影响很大,我们费了很大功夫也没破得了,后来还是局里找了联系多年的暗中调查组帮忙才破的案子,至于这暗中调查组是什么意思,二丫,你该知道吧?”赵所的话说的含沙射影,苏珍点了点头,“嗯。”没魂穿前她也和警方合作过,不过都是打短工,偶尔帮忙。
  赵所笑了笑,他就愿意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这不案子破了之后,局子里也吸取教训,给我们开了个会,希望各个村都能引以为戒,未雨绸缪,组织自己的暗中调查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