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此次进京,或许是被赶鸭子上架,规矩是看着没什么错,但要谈起正事来,就压不住场子了。
  第一次见面时,大家也不谈正事,方应看有意活跃气氛,这才不如何显。只是今日这样子……
  “你这样,宫九真的放心让你跟我们谈?”
  冬凌突然开口道:“九公子,你确定不自已来么。”
  她这话一出,假世子可算是大惊,就连无情也抿了抿唇,要不是他自来沉得住气,恐怕也要讶意一翻。
  冬凌确是已经通过这个假世子的反应,确定了她猜对了。
  而紧接着,证明的人就已经走了出来。
  宫九是从客厅后面拐进来的,看着似乎早早就悄悄的站在那里偷听。此时听到冬凌点出,这才走了出来。
  他的相貌身材自然都是一等一的,身上的衣衫也是款式精致,再加上他的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往那位假世子身边一站,瞬间就把对方比得不能看了。
  之前勉强装一装还像点样子,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也不会觉得他是一个世子。
  宫九垂了垂眸,看向身边的假世子,道:“这里不需要你了。”
  他虽然没说什么过份的话,但冬凌脑中不知怎的,却自发把这句话翻译成了,‘没用的废物,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滚’。
  抽了抽嘴角,冬凌心说她这绝对是小说看多了,脑补得实在太巧。
  假世子已经起身,一步一步挪着出了客厅,然后立马有丫头走了过来扶住他,一行人渐行渐远。
  至于宫九,他并没有去坐那个主坐。让人离开之后,反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到了冬凌和无情的对面。
  冬凌等他落坐,这才说:“我是该喊你九公子,还是直接叫宫九,或者是太平王世子?”
  “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虽然我实在不喜欢最后一个。”宫九说。
  冬凌心道,看来这还真跟太平王有些误会。
  宫九却已经问,“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我以为九公子也看得出来,那个假世子实在不适合演戏。”冬凌说:“他特意解释那句让属下来,本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是让属下来告诉的,难道他们还会以为是宫九自己来了,还是宫九真的亲自来了。
  宫九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们早就准备好在等我们,你似乎将时间算得太准了些。”冬凌说。
  宫九笑了,“这并不成问题,也很容易。”
  冬凌点了点头,“所以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怀疑。但这种事情,往往只要有一点儿疑点,再回推回去,便全是疑点。”
  “我不确定你知道多少,但至少知道牛肉汤是落在我们手里。”她说:“至于其他的,神侯府的地牢里如果有你的人,可能会更多些。就是没有,追命的目的太明显了,你应该也能猜到不少。”
  宫九放下茶杯,一脸闲适,“就这些?”
  “当然还不止。”
  冬凌脑子飞速转动,拿出当年跟老板口头汇报工作的本事,瞬间就在脑子里面粗略做了一个简要的关系图。
  她继续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暴露了不少,你就没有管追命那边……当然这个不重要,重点是我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我们只以为是你抓的追命,也是暗中发现他卷纸桶的习惯。但如今反过来推,你完全可以不在追命身边,甚至离他很远,就在京城。”
  “只要让你的人偷一只信鸽放回来,信鸽在外若找不到主人,自然会回到神神侯府,你便在城外截了下来。而江湖中总有些不长眼的喜欢打鸽子的主意,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追命也只以为那只鸽子是被人抓去打牙祭了。”
  宫九点了点头,“倒的确是如此。”
  “接下来的事情便更好猜了。”冬凌说:“追命查到真相后往神侯府送信,你又把鸽子给抓了,然后拆了一遍信,紧接着又用同样的法子卷了回去。”
  “这种事情,在旁人看来实在很难办到,在你手上,却未必真的不行。”
  面对这种夸赞,宫九全然不会谦虚,反而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种事情,只要做过两次,再做便不太难了。”
  剩下的也已经不必冬凌说了,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以为,追命被抓了,宫九亲自动的手。
  然而宫九如今就在京城,就在这里,离追命十万八千里。他本事再大也不是孙猴子,不能一个跟头就翻过去抓了人再翻回来。
  所以,“追命其实没事吧!”
  第 61 章
  追命此刻正在追查那一群据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 就是宫九生母死后负责替她穿衣梳妆还有入殓的人。
  他之前本来以为这群人都被灭了口, 结果却没想到不小心竟然还真让他查到了一点儿线索。于是他死命的抓着这点线索继续往下跟,最终找到了一处村庄, 里面住的竟然都是当年那群人。
  他数了一下,只少了一位,而那一位是位老嬷嬷,当年便已经五十八岁,如今二十多年过去, 没有在这里也很正常。
  除去那些人,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外来人口,都是这群人的后代。
  村子旁边便是一些土地,里面种着不少庄家。看起来这群人在这里生活得不错,孩子们扬着天真的笑脸。
  乡下小地方, 人少,但却民风淳朴。追命刚一进村,便有人笑着问他是不是走错路了。因为他们这里地方太偏, 来来往往, 根本不用路过他们这个小村子。基本上一年都见不上两回外人,来的都是迷路走岔了的。
  这可能也是太平王故意选的地方,毕竟这群人, 最好便是无人得知, 谁也找不到。
  追命能找来,也是实在巧得不能再巧。不然就是让他再查上三年,也未必查得到这里来。
  他也当然不是走错, 而是有问题要问这些人。
  例如宫九的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但这个问题才刚出口,他便发现周围人的脸色变了,“什么王府,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个小村子里,哪里去过什么王府,见过什么王爷。”
  “走走走,赶紧走,我们村不欢迎你。”
  适才还笑得比较和气的人立马变了眼色,小孩子们被拉到了一边,明显是不希望听到什么东西。
  追命又不傻,自然明白这群人是不想让后代知道那件事情,这样他们也就不怕被人觉得会暴露秘密。
  他正要再问,那群人已经人手一根木棍,铁锹等各种农具指着他。
  “快走!”
  为首的一人凶巴巴的,脸上分明是一副,你再不走,我们就打得你滚出去。
  追命:“……”
  追命查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阵仗。不过略一想就明白,知道了那种不该知道的事情,这群人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太平王却没杀他们。非但没杀,还将他们除了奴籍,让他们到了这个小村子里面生活。
  如此这般,他们自然会更加不希望这件事情被翻出来,因为平平静静的,到了孩子那一代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就都是普通人了。
  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没关系,毕竟那时候时过境迁,太平王都换人做了,想来也没人翻旧帐了。
  如此这般,他们自然是更加怕有人追问这件事情。
  追命就想了这么一桩事,犹豫了一会儿,那些人却以为他是不肯放弃,已经提着农具打了过来。
  以追命的本事,别说是他们就这么些人,就是再翻几倍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些人即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是江湖上的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农人,他又怎么能对他们动手。
  万般无奈之下,追命只得拨腿飞奔,直往村子外面跑。
  他一边跑一边摇头叹息,这次可真是狼狈。看来这些人对这件事情很是忌讳,他直接问是问不出来。因此只能先出去,再悄悄潜进来,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然而他才刚想到这里,便见对面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平王本人。
  太平王身后跟着一溜的高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追着他们的那些村民。
  后者立即丢下各种锄头,铁锹,木棍等等,齐齐下跪行礼。这模样,哪里像是没去过王府,没见过王爷的。
  太平王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那些人半个字都没多问,立马便告退回了村子里。
  剩下追命一个,被堵个正着。
  太平王说,“可能要劳烦你这小辈跟我走一趟了。”
  ……
  身在京中的冬凌等人,包括宫九自然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们正在喝茶,正刚谈起了追命有没有落到宫九手里的事情。
  九公子没有说谎,也不屑说谎。
  他摇了摇头,“人确实不在我手上。”
  冬凌说:“所以你只写了让我们放了牛肉汤,并没有写追命在你手里,要两边交换人质。”
  宫九点了点头。
  他只是例用了人的心理,玩了一个漂亮的心理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你果然很聪明。”宫九说。
  冬凌回他一句,“能被九公子夸上这么一句,很是荣幸?”
  宫九坐在那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冬凌突然想起宫九这个人的人设,这个人十分自信,人聪明学东西快,人生又没有什么波折。所以他喜欢寻找刺激,才会喜欢被人抽。但刺激的方式又不止一种,如果让他觉得挫败呢?
  或许直到如今,能让他如此的人还没出现。
  但不一定没有。
  武侠世界本就是个神奇的世界,每一本书里都会有无数的正反派,他们个个十分出采。宫九只是其中之一,或许他强了一些,但将多个世界综到一起,未尝没有人可以跟他抗横,或者比他更强。
  冬凌眯着眼睛,一个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形。
  她放下茶杯,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语气也瞬间显得漫不经心,“这般看下来,九公子的确如我所知的一样,自傲自负。但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有很多人,根本就是你对付不了的。”
  宫九看了过来,紧紧的盯了她半晌,突然说:“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无用。”
  “那是自然。”冬凌说:“你又不是冲动的傻子。但正因为你聪明,所以应当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宫九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眼里。
  冬凌也知道要说服宫九,并非是三言两语便能成事。于是她说:“不信的话,我可以指一个人。这个人没有十分厉害,或许你还瞧不起他,但你要是想要查出他的罪证,一个月之内肯定是办不到的。”
  宫九的目光依然平平静静的,但却比方才多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屑。
  而自从他们开始谈话,就始终坐在一边不发一言的无情却是脸色稍微变了变。他已然听得出来,冬凌暂时根本没打算把宫九捉拿归案。她不知是想例用这人去对付谁,还是想要那两人同归于尽,总之……
  这个他们根本没商量过,也没跟世叔提过,皇帝更不知道。
  若是叫皇上知道,那个派人来杀他的刺客,现在冬凌准备叫人家‘改邪归正,将功补过’不知道会不会气疯了。
  但他们是一起来的,无情便是觉得这举动略有不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