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转头看向谢慎,后者也在看着他,眼里带着笑,眉眼在背后桃花里温柔了不少,说:“累了吗?我们先到那边坐一下吧。”
  祁昭现在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便点了点头,随意到一株桃花下坐下了。谢慎不是个话多的性子,祁昭现在心事很多,也不怎么开口,四周突然间就静了下去。
  这么沉默了许久,祁昭眉头缓了缓,转头看向谢慎,和他小声说着话,在话里不动声色试探着他。谢慎眼神很柔,一一应了,无论是从话里的内容还是字里行间给人的感觉,确实和谢慎半点差别都没有。
  再想到之前谢慎屠戮蛟龙时熟悉的气势和背影。
  难不成……这是真的?
  祁昭这么想着,再抬眼,突然发现谢慎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面色潮红,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
  祁昭忍不住往前靠了靠,刚凑近一点,便感觉谢慎身上的温度高的异于平常。
  祁昭心里咯噔一声,掌心灵力覆上去感知片刻,察觉热度的源头是在谢慎的手腕,低头一看,看到他手腕处有两个血红色的小点,像是被蛇类咬后留下的痕迹。
  这是被蛟龙咬伤了?
  “哎呀你这个人真的好傻的,龙性本淫,被蛟龙咬到会怎么样?你现在都没看出来?”
  祁昭一愣,反应过来后耳边顿时烫了,谢慎此时的神智已经被欲望灼烧的不大清楚,乌黑的眼睛细细朝他看过来,杏花春雨一般。
  怎么会有人能这么好看?
  祁昭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手突然被灼热的温度覆上了。
  是谢慎。
  他握着祁昭的手腕,缓缓直起身,唤祁昭的名字:“祁昭……”
  声音低哑,温度在祁昭脸颊一烫,瞬间蕴起了红色。
  祁昭本来就对他有不轨之心,被这么不加掩饰的一撩,当即就心猿意马起来。谢慎眼睛雾蒙蒙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低声一笑,手缓缓放在了自己腰带上面。
  一解,一勾,衣袍骤然松了开来。
  谢慎垂头,手指按着肩上的布料,没动弹,静静看着祁昭,半晌,在祁昭心痒难耐到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轻声开了口。
  “阿昭,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一句朦朦胧胧的情话,却像一盆冷水,祁昭心里所有的旖旎和热度一瞬间便被浇了下去。
  阿昭。祁昭心里清楚谢慎的性子,哪怕是有一天他真的得偿所愿同谢慎在一起了,谢慎也不会这么黏糊的称呼他。
  山寨货。
  眼前明明还是谢慎的脸,眼里的情意也未散,方才看着还是满心荡漾,现在却觉得背后都发着凉。
  祁昭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眼下的山寨谢慎还在演戏,疑惑看过来:“阿昭?”
  祁昭竭力让自己看着温柔一些,笑了笑:“谢慎,刚才你拿的那柄蓝色的剑,我觉得很好看,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谢慎点了点头,将之前的剑拿了出来,递给祁昭。祁昭将它握在手里,朝谢慎弯着眼睛一笑,慢慢俯下身靠近他:“谢慎……其实有件事,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了,就是……”
  “嗯?”谢慎朝他这边凑了凑,眼里的温柔满到快要溢出来。
  祁昭再也看不下去,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长剑,不带丝毫犹豫朝着他的心口刺了下去。
  却一点血液都没见着。
  谢慎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剑,不可置信看着祁昭,看了很久,发现祁昭依旧不为所动,眼里的缱绻突然就褪了下去,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居然被发现了。”
  他伸手将自己心口的长剑抽了出来,满不在乎一笑,将手里的剑丢到边上,皮肤表面突然拱了起来,撑出细小的裂缝,而后猛地膨胀开来。
  四周腥味顿时变得浓郁,祁昭抬起头,眼前是那条水潭处的蛟龙,盘旋在空中,口吐人言:“有点意思,不过,既然来了这里,走是走不了了。”
  祁昭现在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想到刚才牵他手同他说话的居然是这条蛟龙,就觉着自己浑身都是腥味。
  云虚藤木的藤蔓在他身周形成了严密的防护层,祁昭警惕看着前面,发现了更不好的事情。
  方才还对他笑着说过话的桃花们,花瓣变得阴森一片,无数树枝伸出来,朝着他卷了过来。
  祁昭狼狈的躲开,从腰间拿出一把来之前谢慎给的匕首,让藤蔓卷着,自己一边躲,一边朝蛟龙的方向刺了过去。蛟龙操纵着桃花枝,自身躲闪不及,被刺了许多下,深黑的血液已经将地上的桃花沾了大片,看着却一点事都没有。
  一定有命门,但祁昭此时要顾着躲避桃花枝,来不及感知。
  一筹莫展之际,怀里的蛇纹木突然猛地晃了下,祁昭怕摔了它,急忙抱好,而后就看着它的叶子从地上卷起了一颗小石子,朝着半空中的蛟龙扔了过去,撞在了它心口下三寸的地方。
  蛟龙浑身一震,嘶吼一声,就要收回对桃木枝的操纵,换取自由。
  祁昭反应从来没这么迅速过,在蛟龙恢复自由前将藤蔓一转,明晃晃的匕首瞬间深深刺进了鳞片深处。
  “吼——”
  蛟龙痛苦的翻腾起来,从尾部开始渐渐化灰,嘶吼声里,桃木林一点点枯萎灰白下去,等到它的身子彻底湮灭在空气里,祁昭抬头一看,眼前哪里有什么桃林,还是那座矮山,周围荒冢一般。
  池木和元崎还是不在,但出口离他居然只有十米不到。
  祁昭紧了紧蛇纹木,不想在这里多待,迅速走了出去,眼前这次出现了数十个路口,祁昭从路口前慢慢走过去,这他没等边上的植物开口,直觉觉着中间的一处路口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就没带犹豫,抬脚进了结界。
  眼前瞬间的漆黑过后,豁然开朗,四周隐约有沉稳钟声,细微的金色光点从四面八方缓缓漂浮而来,聚在祁昭身边,温暖的碰触他的脸颊。
  祁昭抬眼,面前是一座高塔,高塔外竖着一块石碑,上面篆刻着四个大字。
  [植灵秘境]。
  作者有话要说:  蛇纹木:“怎么办?我们的祁昭被一个山寨货给摸了爪爪。”
  谢城主:“嗯,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蛇纹木:“那怎么办?”
  谢城主:“……”微微一笑。
  谢清:“……造孽啊。”
  第36章 第36次不正经【一更】
  四周淡金色的光点融融漂浮在祁昭身周, 偶尔亲昵贴贴他的脸颊。
  祁昭被它们笼着, 抱着蛇纹木推开了高塔的门, 里面有许多层塔楼,一眼看上去也分不清究竟是多少, 他往前走了一步, 耳边感觉到轻缓的风, 高塔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了。
  塔楼里钟声沉稳, 祁昭环视一圈,没感知到危险,便踏上了台阶。
  眼前的台阶似乎无穷无尽,祁昭走了很久也没能看到尽头,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祁昭腿酸的实在是没力气继续向前走, 便在台阶处坐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小九,塔楼的最高处应该就是传承的地方, 你说我们能走得到吗?”
  【为什么不能?】
  “秘境的机遇原本就是池木的,我这不是在抢吗?”
  【天道赠予的东西, 万般皆造化, 从来没有什么应该是谁能有的。】
  小九的声音在这一刻冷漠到了极致,祁昭之前就觉着小九来天墟城后就有些不对劲,现在这样的感觉更是明显, 问道:“你心情不好?”
  【不是。】小九语气压抑起来,但还是说,【祁昭昭, 加油。】
  “……好。”
  祁昭应了一声,垂手抚了下蛇纹木的叶子,重新站起来,踏上了台阶。
  差不多走了一千多级台阶后,祁昭发现,脚下的路变了,或者说,一直是变。有了这样的想法,祁昭之后便细心留意着,这么又走了一段路,他终于是确定了。
  塔楼里是结界,变化的轨迹像是太极八卦图。
  像这样的结界,要么灵力甚高能一眼看穿阵眼,要么熟悉奇门遁甲根本不会被难到,很明显祁昭二者都不是,而高楼里的草木们也很是有职业道德,看着他在那边皱眉想了许久,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良久,祁昭叹了口气,在心里自言自语,看命吧。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按着之前察觉到的轨迹往前走,因为脚下的路是按着太极八卦图变化的,祁昭边留意边走,不久后就觉得有些眼晕,干脆也不顾那么多了,全然靠着感觉走。
  塔楼里的钟声沉沉响了三次。
  在响到第五次的时候,祁昭晕晕乎乎停下脚步,看到眼前出现一座藤木墙,上面嵌着两道门,一黑一白,太极两仪。
  这里《大道初生》提到过,当初池木进入塔楼后也是遇到了这两扇门,一扇通顶层,一扇入深渊,而祁昭身上的传送令已经不见了,也就是说,若是选不对,命都留不住。
  生死一念间,然而池木那时究竟选择了什么颜色的门……书里没说。
  也是很坑的。
  祁昭站在太极门前面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听着塔楼里又一声钟声响起。
  钟声七声后,若是还寻不到,前路就是深渊,现在是第六声了。
  祁昭揉了揉眉心,紧张的将蛇纹木抱得更紧了一些,上前推开了那道玄色的门,选择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记着第一次见谢慎,后者就是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那时他就觉着,这人真是好看极了。
  吱呀声里,玄色的藤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刺眼的白光晃到祁昭眼上,让他忍不住闭了眼睛。
  等到那阵光芒散去,祁昭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是一座古朴庄重的大殿,四周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光点,光点中间,一棵参天古木立在那边,浑身笼着暖暖的光。
  色暗蓝,末节生齿,叶纹若虎,四周蕴灵自上古而生,形如分。
  梼杌神木。
  祁昭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梼杌神木的本体,现在出现的只不过是它枯老前用灵力撑起的一方秘境,古木也只是残影罢了,但这并不会影响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灵力,还有温暖的善意和亲昵。
  【过去吧,它不会害你。】
  小九说。
  祁昭点了点头,朝梼杌神木走了过去,这株巨大的古木立在他面前,枝叶探出来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而后在他面前一弯,示意祁昭坐上去。
  祁昭依着它的意思坐下,古木稳稳托着他抬了起来,叶子很温顺的搭在他手边,祁昭微笑看着它,到了离地约莫十米的时候,原本平稳的枝叶突然一滞,古木周身的气息瞬间混乱起来。
  树枝在半空中一翻,祁昭一惊,急忙抱稳蛇纹木,身周藤蔓一边勾住梼杌神木,一边勾住他的腰将他放了下去,祁昭刚刚站稳,就听着背后传来一声冷笑。
  浓郁的魔气同时在四周散开。
  祁昭心头一跳,猛地回头看过去,只见在大殿的门边,一人脸色苍白,唇色如雪,浑身被黑色的魔气缠绕着,朝他森森一笑。
  “好久不见,祁昭,看见你还活得好好的,真是扫兴。”
  居然是之前因着破坏青藤叶被赶出晚景城的白垣。
  此时的他祁昭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白垣之前虽说是张扬跋扈,心思也不端正,但他素爱白衣,眉清目秀,不敌视人的时候看着也算是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