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很少主动吻人,生涩的很,说是吻,倒不如是啃。谢慎手放在他腰上,随着祁昭的节奏适应,慢慢的,祁昭多少有了些感觉,吻带了些缠绵的意味。
  灯架上的红烛摇晃着,将人影映在墙壁,清晰的特别煽情。
  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二人呼吸都急了起来,谢慎眯了眯眼睛,翻身将祁昭稳稳压住,沙哑着声音问:“那些东西……在哪儿?”
  小傻子在这种时候反应极快,知道他是说陆作冰给的那些东西,喘息道:“怀,怀里。”
  谢慎手指探进去,温度很热,在他怀里慢慢寻着,不知是因为气氛太好还是谢慎有意为之,手指若即若离触碰皮肤,隐约挑逗。
  末了,祁昭再无法忍耐,伸手把小布袋拿了出来,胡乱塞到了谢慎手里,别过头去。
  谢慎将布袋打开,眼尾一挑,将里面的油膏拿出来,低声在祁昭耳边问:“玫瑰膏,木芙蓉膏,还有这个……薄荷?”
  他嗅了嗅,唇角一勾,接着问:“昭昭,你想用哪个?”
  祁昭闭着眼不说话,太羞耻。
  谢慎便笑了:“如此……就用薄荷的如何,还没试过,有些好奇?”
  祁昭心想,若真用了薄荷油,不仅是我,恐怕你也会疼哭。
  这样的想法刚出头,整个人更烫,抬手捂住眼睛,声音同样沙哑:“用,用木芙蓉的。”
  谢慎低笑这应了一声。
  他将装着木芙蓉油膏的小盒子拿在手上,轻轻扭开,淡淡的木芙蓉花香很快在四周蕴开。里面可能放了一些特殊的东西,祁昭只是闻着气味,慢慢的,便觉得热了起来。
  这种时候没什么好矜持的,祁昭闭了闭眼睛,猛地握住谢慎衣襟往下一拉:“……快一些。”
  耳边再次响起谢慎低沉的笑:“好。”
  窗外夜风起,屋子里的烛火晃动后熄灭,周围彻底暗了下来。一片暗色里,祁昭感觉自己遮在眼睛上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再然后,木芙蓉的气味便瞬间浓烈起来。
  夜渐渐深了。
  冬夜帐暖,正是好时候。
  第87章 第87次不正经
  入夜前天还晴着,夜里却突然下了雪。
  隔日清晨, 窗外雪没脚踝, 银装素裹。
  祁昭从被子里伸出手,顿时一寒, 重新缩了回去,用被子笼着自己坐起来朝窗外一看,外面还下着雪, 檐下灯笼在风雪里摇晃。
  不久, 门被推开了。
  谢慎端着粥缓步走进来,看到祁昭后微微一笑:“醒了。”
  祁昭抱着被子吸了吸鼻子:“鱼片粥?好香啊, 但是我还没洗漱, 不能吃。”
  谢慎低声笑了, 将粥碗放到桌上,走到床榻边上伸手点了点祁昭额头:“还不起?”
  “再等等。”祁昭缩紧被子,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好暖好软啊, 不想动。”
  谢慎俯身亲了亲他, 眼神温柔。
  二人耳语厮磨了一会儿, 祁昭终于磨磨蹭蹭从被窝钻了出来, 洗漱后粥的温度正好,祁昭端起来喝了一口, 心满意足笑起来:“好喝,你喝么?”
  谢慎微笑着摇了摇头。
  祁昭眼尾挑了挑:“鱼片粥,猫不是应该都喜欢么?”
  谢慎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捏了捏, 笑得好看极了:“所以,我想你是喜欢的,嗯?”
  正是那个昨晚被用了一整晚的猫耳。
  祁昭脸红了,支支吾吾应了一声,掩饰的低头喝粥,谢慎眼睛含笑看着他,轻轻把他脸颊边散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
  外面风雪依旧,屋子里的炭盆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祁昭手里的粥碗慢慢见了底,谢慎看见,轻声问:“还要么?”
  祁昭刚要说好,却突然犹豫了:“我觉得我最近有点胖了,昨日孟然还说我了,嗯……说我的肉现在看起来比他的还多。”
  “哪里胖了?让我看看。”
  说着,谢慎伸手,因为是在屋子里,祁昭只在里衣外裹了件极厚的披风,谢慎的手很容易就伸了进去,在他腰间捏了捏:“嗯……”
  祁昭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胖了?”
  没腹肌就算了,如果还胖那还得了?
  小傻子眼巴巴等着答案,紧张的模样特别容易让人心软,谢慎眼神柔和下去,重新将祁昭身上的披风掩好,轻声说:“不胖,正好。”
  “真的?”
  谢慎低笑着点了点头,祁昭自己也捏了一下,没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差别,放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还——”
  最后的一个要字还未出口,突然就被门外突然响起的一声巨响打断了。
  祁昭一愣:“怎么了?”
  谢慎眉头也皱了起来,起身朝外间走去,祁昭匆匆穿了衣服跟过去,刚开门,迎面就看见谢清神情凝重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后抿唇拱手,沉着声音开了口。
  “城主,祁先生,秦城主那里出事了。”
  ……
  祁昭到秦修院落外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一圈人围着了。
  他匆匆走过去,远远便看见了站在那边的秦戮和秦修,秦戮背对着他,祁昭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能清晰的看到秦修的模样,后者不知在和秦戮说些什么,眼眶发红,情绪不稳到整个人都颤抖着,往日慵懒沉静的模样半点不复存在。
  哪怕是秦修被秦戮一剑穿心那日,祁昭也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不由着急,问站在最前面的陆作冰:“这是怎么了?”
  陆作冰摇头:“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的,但看样子,秦修方才应该是动手了。”
  说着,他指了指前面,那是在秦戮的身后,雪面上有被灼烧融化的痕迹,在茫然白色里分外突兀。
  祁昭一愣。
  秦修对秦戮动手,怎么可能呢?
  那边秦修和秦戮还在说着话,秦修眼眶越来越红,手指几乎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也不知是秦戮说到了什么,秦修突然失控,转身就要走,秦戮想要拉住他,后者眼睛赤红拂袖,一团深蓝色的火焰便朝着秦戮笼了过去。
  众人一惊,秦戮却没躲,只定定看着秦修,深蓝火焰舔上他的衣角,刚往上蔓延了几厘,秦修咬牙将它熄了去,声音像是从喉咙间艰难挤出来的:“秦戮,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你同我回去。”秦戮轻声说,“秦修,我对你好,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回去。”秦修眼眶彻底红了,“秦戮,你当我是什么,当年不愿见我,我便在后山待了数十年,耗尽半生后承你诛心一剑,现在你愿意见我了,便又要我回去,秦戮,秦戮,你……”
  他脸色煞白,眼底尽是痛苦,秦戮看的眼睛一痛,颤着声音说:“是我的错,真的不会了,你同我回去,我什么都给你,真的,秦修,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握住秦修的手,只觉着看着秦修痛苦,他自己比谁都要疼,疼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意识重复着好不好三字。
  四周风雪刺骨,刺得人面颊生疼,心里发冷。
  秦修死死看着秦戮,深吸一口气,竭力把所有情绪抑制下去,摇头:“秦戮,你要我怎么和你回去?我这半生,受过的所有苦所有痛都是因你而起,我这一颗心,为你煎熬半生,又承你穿心一剑,这条命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你放过我,不好么?”
  你放过我,不好么?
  从前最爱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只要他一回头就能见到的人,如今目光苦涩,对他说,你放过我,不好么?
  秦戮愣住了,手指握紧看着秦修。
  秦修却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突然伸手将前襟的盘扣解开,又用力一扯,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落入秦戮的眼,如针芒刺心,密密麻麻的疼。
  秦修对上他的眼,仓皇笑了:“是不是很难看?”
  秦戮嘴唇颤抖起来。
  “太难看了,我自己都这么觉着。秦戮,这道疤痕永远消失不了,一到阴冷时候,它就隐隐作痛,熬到整夜睡不着,我用尽全力去捂它,却如论如何都捂不热,慢慢的,我就清楚了,它好不了了。”
  “我没办法,秦戮。”秦修手覆在那道伤疤上,“我就算再下贱,也总是会长记性的。就像现在,只要看见你,我这里就疼,那滋味太疼,太难熬,我承受不住,也永远忘不了……秦戮,你要我怎么和你回去?”
  这是他第二次问秦戮怎么和你回去,秦戮看着他,只觉得眼睛干涩,秦修却突然笑了,自问自答一般缓慢摇了摇头:“秦戮,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我最爱你的那些年,最愿意倾尽所有情意的那些年,最难熬最苦的那些年,所有目光从始至终只追随你的那些年,回不去了。
  四字出口,秦戮心骤然一痛,干涩的眼从下而上涌起酸意,眼前都被模糊。那阵疼融进血脉,渗入五脏六腑,又刻在骨子里,疼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在疼,秦修其实比他更疼,缓慢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妄自洒脱,慢慢后退几步转过身去。
  秦戮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被一只手紧紧攒着,撕心裂肺的疼,恍然间,那些被他错过或者刻意忽略的瞬间突然重新在他眼前一一掠过,温暖的欢喜的苍凉的,林林总总,最终化成了刺骨风雪和风雪里的人。
  “秦修……”他低哑的声音开了口。
  秦修脚步一顿,却到底是没回头,刚刚唤住他的人却不再说话了。
  他们在这边僵持,那边祁昭也是看得心惊胆战,他看得出来秦修和秦戮现在的情绪都很不稳,二人都是偏执之人,很容易出什么事。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处秦修重新迈出了脚步,秦戮站在后面看着他,目光死气沉沉,但什么动作都没有,看起来很沉静。
  祁昭不由松了口气,但就是这么晃神的一瞬间,秦戮手里突然出现了那柄深蓝色的长剑,什么都没说,反手直直朝自己的心口刺了进去。
  “秦戮!”
  祁昭瞳孔一缩,秦戮的剑是诛邪之剑,他神魂深处有魔障,寻常人根本救不了,而祁昭也没有足够的东西来为他重塑了。
  深蓝长剑和着风雪,不带犹豫便朝着血肉刺入,风雪里须臾间伴上了血腥味,鲜红色的血沿着剑身一滴滴落在雪上,刺目的红。
  秦修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神的,站在秦戮眼前,手死死握着剑身,掌心被割破,却浑然不觉,双目赤红看着秦戮:“秦戮,秦戮,秦戮!”
  他猛地把剑甩了出去,剑身落在雪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秦修的声音却比那还沉闷压抑,一字一顿说:“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是不是?”
  秦戮的眼睛也红了:“秦——”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这颗心千疮百孔,不够么?还不够么?!”秦戮嘴唇煞白,“你现在是要做什么,拿命还我?你还得起么?!还是你还觉得我不够下贱,非要亲自看见我舍不得,把我最后残留的余地也抹去了才肯罢休?”
  “现在够了么,你看够了么?秦修就是下贱之人,所有苦痛都熬了还是舍不得你,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秦戮,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他压抑的太久,歇斯底里吼出来后,突然间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狼狈的蹲下去,沾着鲜血的双手不停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快要崩溃:“你凭什么对我,凭什么?”
  秦戮的心疼的快失去知觉。
  秦修应该是慵懒自由的,像风一样四处走,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落满的光,骄傲得很。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秦修时,那人穿着墨色长衫,手提酒坛坐在树枝上朝他笑,而后说。
  “既然已经以杀证道,那还有什么好值得伤心的,不用怕,今后你的痛和七情六欲由我担着,你将拥有无上的荣光,天墟城为你所有,从此之后,天下人哭,你都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