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帖
  文武百官整齊跪拜,齊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嗓音輕輕淺淺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場。
  〝謝皇上。〞
  南宮潾黑眸巡過殿堂下的百官,縱使這次科考招入數十名新仕,但他仍可以一眼就挑出被他欽定為狀元的少年。
  不同於那數十名新人面孔上有著戰戰兢兢及雀躍的神情,少年淡定的臉龐,不卑亢不躁動地立於那處。
  早在帝王踏進宣政殿的那刻,倪傲藍就注視著。
  年輕的聖上竟是這般美艷,冷峭韻韻卓越,一動一話之間散發著不容忽視的魅惑,使她瞧楞了,直到周遭官員下跪時,她才趕著屈膝,還好沒出糗。
  文武官員一一向前會報,南宮潾聽取完一輪後,問〝還有事稟報的麼?〞
  下頭鴉雀無聲,人人都想著快了結早朝。前皇一周頂多早朝一次,甚至一個月一次,怎知新皇天天早朝,弄得大夥前晚總不能肆無忌憚地花天酒地,就怕遲了時辰進宮。
  黑眸瞥了身旁的金福,金福立即走向前,拉嗓〝宣,新科狀元倪傲藍〞
  被點名的那刻,倪傲藍暗自深呼一口氣,走出排列,站上宣政殿中央紅毯大道,再次跪拜,揚著粗啞的嗓子〝臣,倪傲藍,叩見皇上。〞
  這次南宮潾倒沒讓她起身,引起百官的困惑。接著金福才緩緩攤開手中的詔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科狀元倪傲藍,才德兼備,以天下蒼生昌盛為己任,適逢右相以年邁體衰,親辭官職,故,命倪傲藍接任右相一職,望其致力效命朝廷,即刻生效,欽此。〞
  此言宣畢,朝中一片譁然。
  其一,吳右相遞辭呈之事無人知曉,皆大為震驚。他做右相十年餘載,至今才剛過五十大壽,怎能說是年邁體衰,不符合現況。
  其二,右相之位,人人皆想坐,從青年時就走進官場獻媚哈腰,一路擠破頭,擁派站邊,不惜勾黨賣利,往上爬,花費如此長年心力,為的就是有天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然而,現下卻被一個什麼都不懂得毛頭小子給佔去,能服嗎!
  倪傲藍即便再淡定,也真被帝王的決定給驚愕著,楞楞地抬眸望著高梯龍椅上的俊美天子,而他只微微勾唇,饒富意味地與她相望。
  片刻後,她才回神,開口回應〝臣,遵旨,謝主隆恩。〞,隨後起身,並接過紫袍佩金玉帶。
  〝皇上,此事不妥。〞
  在倪傲藍說話同時,一道穩健的男音插入。她側眼望去,眸光略閃,反對的人不是誰,是蕭崇越,雖已十一年未見,面容蒼老不復當時,可那眉眼是她深記得的。
  〝如何不妥?說來與朕聽聽。〞南宮潾輕挑眉,神情顯得勢在必得,讓蕭崇越心頭微顫。
  這帝王年歲只十八,可那心思脈絡深沈,霸氣銳光逼人生畏。
  〝皇上,新科狀元對於朝事一知半解,且無任何官職經驗,如此如何管理底下朝員?〞蕭崇越二眼瞪著站在一旁的倪傲藍,對方手中的紫袍更刺得他眼紅。
  〝蕭尚書,這話偏頗了,依朕看,目前朝中大多對朝事也沒了解透徹多少,佔位閒晃的人也不少,不然,就是近墨者黑。〞南宮潾沒把話講白,還是給蕭崇越留個台階下。
  背脊打涼,蕭崇越本想打退堂鼓,但擁護自己的官員在自個兒後頭低聲道〝不合於理啊,哪知狀元能力是否真好。〞,於是,硬著頭皮說〝皇上,科考只是紙上談兵,況且狀元如此年少,怎能藉此判定狀元真是才德兼備?〞
  南宮潾冷笑,望著蕭崇越詢問〝蕭尚書這話可是指朕昏庸?他可是朕親選出來的狀元吶。〞
  臉色一白,蕭崇越額頭冒汗,又聽那輕淺的男嗓續道〝朕閱卷時,可是沒見其姓名,不知其年齡,只思量著選用以治國為重的人才,蕭尚書,朕的眼可盲了?〞
  〝臣不敢。〞蕭崇越低頭應聲。
  冷眼瞥向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倪傲藍真覺得骯髒。慶幸當初能夠逃出蕭府,否則還真不知道自己親爹的思路竟是這般愚蠢。
  〝皇上,臣上任必當鞠躬盡瘁,務必會在最短時間內熟透職務,以防百官日日擔憂。〞倪傲藍抬眸望著帝王。
  從剛剛的話語中,她知道他對她的信任,知道他對她的期許。
  掌控著大景國江山的統治者願意給她這年輕且尚無所為的人一個機會,她必定加倍回報於他。
  南宮潾揚起淺淺笑意,他瞭然於倪傲藍的話中之意,為了不讓文武百官有話可說,可是下了戰帖呢。
  好個倔強的少年。
  〝很好,倪丞相已下旦書,朕等著。〞桃花眼掃過百官後,南宮潾大手一揚〝退朝。〞
  自此,倪傲藍成了大景國史上第一少年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