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乐清,你看皓哥儿很喜欢你呢。”卫夫人将沈令晧往卫表小姐怀里送去。“你抱抱皓哥儿吧,沾沾金童的福气,最好能早日生下一个孩子。”
  “我不会抱孩子呢,怕摔了他。”卫表小姐听着卫夫人的话,羞红了脸,连忙推辞道。
  “表妹莫怕,手托好了他的身子就成。”卫氏含笑上前,手把手地教卫表小姐如何抱孩子。“若是你抱得他不舒服了,皓哥儿自然会有反应的。”
  沈令晧被卫氏放进卫表小姐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咿咿呀呀地很是开心。
  “瞧,皓哥儿很喜欢你抱她呢。”卫氏轻点了一下沈令晧的鼻子,许是知道母亲正在逗他玩耍,他愣了下随即咧开小嘴笑了一下。“我们皓哥儿最喜欢漂亮姑娘呢,表姨母今日是新娘子呢,是最很好看的姑娘,对不对?”
  不过沈令皓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今儿早上又着实起得早了些。等着沈令晧过了新鲜的劲头,就开始有些犯困了,他窝在卫表小姐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卫夫人见状便带着卫氏,从卫表小姐怀里接过开始犯瞌睡的沈令晧,带着他下去休息去了。
  “乐清姐姐。”沈慧这才带着沈宁走上前来。“我和宁妹妹过来贺你新婚。”
  “你们来了啊。”卫表小姐笑着拉过沈慧的手。“多谢你们过来了。”
  “乐清姐姐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来凑个热闹。”沈慧同卫表小姐一同坐下。
  “乐清姐姐,给。”沈宁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送给了卫表小姐。“这是贺乐清姐姐新婚的礼。”
  卫表小姐笑着接了过来,打开来发现躺在手帕里的是一串南珠手链,这一串南珠个个浑圆光滑生得一般大小,还泛着淡淡珠光。
  “谢谢宁妹妹。”卫表小姐原本就是标准的美人,今日又是她的大日子。大红色的嫁衣,也衬得她格外肤白似雪。此时的她低头浅笑,也看着愈发动人起来。
  吉时到了,卫表小姐的夫婿骑着马带着接新娘的队伍到了卫府。那姓邓的少年长相虽算不上英俊潇洒,却也生得浓眉大眼很是精神。他知道卫夫人将卫表小姐视作亲生女儿般得抚养成人,所以临行前还特意到卫夫人跟前郑重的行了跪拜大礼,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卫表小姐。卫夫人哭着直点头,忙起身拉他起来。
  卫府外的鞭炮被点响了,卫表小姐被喜婆扶出了自己的闺房,走到门前后被卫夫人的长子背起来送上了花轿。卫夫人被两位儿媳扶着,在卫府门外看着花轿渐渐走远。
  和沈慧一道站在人群中观礼的沈宁,却一眼认出了卫表小姐的夫婿。
  要知道那位邓姓少年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秀才,可是在萧嵘登基之后的第三年,他就做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她在宫中听人传说,这位尚书大人早前年少时订了一门亲事,临到成婚前未婚妻却意外病亡了。可即使未婚妻当时并未进门,他也坚持娶了她的牌位进门,将她葬入他家祖坟,也省得香魂无依。
  沈宁这才想到许是前世卫表小姐真的对卫氏下了手,再导致卫氏难产身亡、生下先天不足的婴孩之后,卫表小姐心中愧疚悔过,许是自戕许是抑郁而亡,她在成婚前就香消玉殒、魂归地府了。
  卫表小姐本已经算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又未成婚就死去的话,恐怕连个葬身之处都难寻,只怕会成为孤魂野鬼。邓姓少年怜惜她,倒愿意娶个牌位进门占了他的正妻之位,为她寻了个安稳的死后归处。
  所以在他式微时,一再拒绝兄长为他再选妻室成婚,他就安静守着自己读书考取功名为官。等到他官至尚书之位时,不少权贵纷纷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愿意将家中娇女嫁与他。他都一一拒绝了,只说是不想让闺阁小姐一进门就要对亡妻执妾礼。众人感念他情深,自传为了一段佳话,连身在宫中的沈宁都听了一耳朵。
  当时萧嵘也纳了几位妃子入宫了,从最开始的两人间一场场撕破脸的争吵,到最后冷眼迎着一位位新人入宫的麻木,沈宁乍一听到这样的事情却不禁潸然泪下。
  为什么有人可以终生守着不曾说出口的诺言,有人说出了誓言却终究背弃了誓言,沈宁那时心中已生执念反而越发纠结。
  那个时候她已经少让萧嵘进她的未央宫了,可当她连哭了几日,直到某一日早晨突然眼前发黑昏厥了过去。朱砂吓得半死,请来了御医,惊动了萧嵘。御医说她病情不好,若不及时开解心结怕会危及性命。萧嵘这才曲意讨好,兼沈宁当时服药常常神思混沌不清,才有了两人最后一段和睦相处的时光,才有了那个成婚近十年才怀上的孩子。
  第二十七章 中秋
  中秋这一天,永宁侯府晚上开了家宴。三房人都齐聚一堂,姑奶奶沈秀云也带着贺毓和方琳琅过来了。贺氏看着永宁侯府如今这副子孙满堂的繁荣景象,一时想起了已逝的老侯爷,心中有些伤感。
  “祖母。”沈宁和沈令翰正领着满地乱跑的小孩子们玩耍,看见了贺氏低头抹泪的样子,连忙跑了过来。“祖母,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于是跟在沈宁身后的一串小孩子们都纷纷跑过来,祖母、曾祖母的喊着。
  “乖,祖母没事哈。”贺氏擦擦眼角的泪,看着这围在自己左右的孩子们露出了一抹笑容。“曾祖母没事,来来,一个个来,祖母给你们擦手,准备吃饭了。”
  跟在贺氏的身边的是她的大丫环琥珀,听到贺氏的话,赶紧让小丫环们去准备暖水和手巾来,小孩子们排着队挨个让贺氏把手擦干净了,由自己的父母领回自己的位子上用饭去了。
  沈令翰离家跟随在外祖父方彦博身边几个月,因为方彦博身体不好,这几年早就茹素不食荤腥了。沈令翰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在家里就是个无肉不欢的,跟了外祖父在别院读书却是日日吃素。这会儿因着过中秋被送回家里,他便猴在和安郡主身边缠磨她,赌咒发誓地今后一定会在家中乖乖读书,只求和安郡主别送他去外祖父身边吃素了。
  “我可不敢相信你了。”和安郡主恨铁不成钢般的戳他的头。“你哪次不是这般同我保证的,你给我说说家中的先生给你气走多少位了?!”
  “娘啊,这回我的是真的下定决心了!”沈令翰抱住和安郡主的胳膊摇晃。“求求你别再送我去外祖父那里去了。”
  “怎么着?你还不满意你外祖父教你啊。你外祖父那可是状元出身,要不是你是他外孙,他才不会教你这泼猴呢。”
  “娘,外祖父学问没问题,可是他吃饭有问题啊。”沈令翰想着日日清粥小青菜的日子,不由悲从中来。“要是总跟着外祖父老吃素的话,我会长不高的。”
  和安郡主和身边抱着沈令晧的卫氏听到沈令翰这话,不禁笑出声来。
  “你就为了这个啊,你这个没出息的孩子。”和安郡主笑骂道。
  “三哥,给你吃鸡腿。”沈宁用筷子选了一块最为肥嫩入味的鸡腿,送到沈令翰的碗里。“三哥快吃。”
  “娘,你瞧瞧,还是妹妹贴心啊。”沈令翰早饿了,此时也顾不上缠磨和安郡主了,左右开弓地吃起来了。
  家宴上女眷们一边照看着孩子们,一边说这话。男子们则小酌几杯,小声交谈着最近朝堂中的事情。
  “有客到!”突然有府门前的小厮进来报信。
  “怎么这时候有客人过来了?”永宁侯爷问道。“没有收到拜帖吗?”
  “来客说是辽东总兵夫人携家眷前来。”小厮边说边上前将来客递上的拜帖递给了永宁侯爷。
  “侯爷,是我娘家三妹来京城看望我了。”这时,侯夫人李氏忙站起身来说道。“可是她之前写信来,明明说至少还得过上两三日才能到。”
  “行,赶紧停下收拾一下。”永宁侯爷得知是妻妹前来看望妻子,便起身走到贺氏身后说道。“母亲,李氏的妻妹前来看望,家宴且停下来片刻,待儿子同李氏将人迎进来再说。”
  “好好,你们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贺氏乐呵呵地说道。“家宴人多也热闹些,让厨房手底下快点再添置几个菜过来,再加上几个座位来。”
  李氏的三妹祁夫人小李氏十岁,十八岁时嫁给了辽东世家大族出身的辽东总兵祁海明。夫妻感情不错,生下了两个儿子,长子祁檀越十五岁,次子祁檀青十三岁。
  “三妹。”永宁侯爷和李氏走到前门,祁檀越和祁檀青已经下了马车,正从马车里扶下了祁夫人。
  “大姐。”祁夫人下车来,正好看见了李氏,连忙迎上前来。姐妹俩执手相看泪眼,忍不住红了眼眶。
  祁夫人生得与李氏肖似,只是显得更年轻些。
  “檀越、檀青,快过来见过你们大姨母和姨父。”祁夫人赶忙招呼站在一边的两个儿子,过来给李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