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愚惊人
  齐邵的祖上当然不会葬在齐云山,但他的外祖父葬在齐云山上。今日是他外祖家扫墓,他作为外孙,一早就被他娘推着出门,跟着外祖家中的亲戚一起来齐云山了。
  能在这里见到熟人,大家自然是十分欣喜。下人们现在都拿着箭射开了,齐邵当然不能跟信国公府的下人们抢东西,所以笑着建议:
  “我和我的表兄弟们在另一边,听家人说你们来了,方才找到这边来。我正闷的慌,你们带牌了没有?”
  李铭为了打发时间,自然是什么都带了。李铭李锐几个主子带了几个家人,受邀去了齐邵那一边。
  齐邵交游广阔,什么人家的子弟都认识,他的表亲们见他带了一个青年和两个少年过来,也都带着笑意欢迎。
  “这是信国公家的堂侄,姓李名钧,和我是同科的贡士,过几天我们要一起参加殿试。这两位公子,是信国公家的嫡孙,大的是李锐,小的是李铭。”齐邵指着表兄弟们说道:
  “这是我外祖父家的表哥孙琳……”
  一个长脸的公子拱了拱手。
  “我表弟孙玦。”
  一个娃娃脸的少年笑着也拱了拱手。
  “还有孙瑾和孙瑜。他们是双生子。”
  孙瑾和孙瑜年纪最小,个子也矮,加之长得一模一样,李家几人都对他们多打量了几眼,李铭更是高兴地对他笑了笑。
  总算找到比他小的了!
  孙家也是江南世家,只不过已经有些没落了。齐邵的外祖父曾经是替先皇拟诏的中书舍人,齐邵的舅舅也都是京中的官员。齐邵的几个表亲性格很和善,见李铭在,还拿出家中的四色果子等各种小食给他吃。
  齐邵在李铭的牌里挑了挑,牵起头玩起了“一愚惊人”。这个游戏倒不用主持者,几人抓阄两两配对,一个猜,一个比划。
  抓阄结果一出,齐邵和表兄孙琳一家,李铭和双生子弟弟孙瑾一家,孙玦则和李锐一家,孙瑜则和李钧一家。
  齐邵家两人是红方,红方先猜,齐邵扔了两个骰子,一个上面转到了“言语”,一个转到了“抢答”,所有人都精神振作了起来。
  骰子决定规则,“抢答”表示所有人都可以猜,先猜到者棋子往前一步,还可以拿一分,这正是抢先一步的好时机,怎能不摩拳擦掌?
  齐邵抽起一张卡片,只见上面写着胭脂,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用言语描述这东西如此简单,又是抢答,说的太明白就被人猜去了。
  齐邵想了想,说道:“女人用的东西。两个字。”说完就将小漏斗倒过来一放。
  “发簪!”
  “手镯!”
  “绣绷!”
  “耳环!”
  “针线!”
  “肚兜!”
  咦?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混进来了?
  齐邵等人往说“肚兜”的方向看去,只见孙琳满脸通红地说:“我想的太多……”
  “我这表兄刚刚添了一个美妾,勿怪勿怪。”齐邵解围道,“还有李锐没猜。”
  李锐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刚才的瓷盒。
  “可是口脂?”
  此时漏斗里的沙子已经漏完,时间到了。
  齐邵把牌一扔,“不是,也近了,是胭脂。不错不错,大家都原地踏步,谁也不要上前。总比我给他人做嫁衣好。”
  然后是李铭和孙瑾,这次是“动作”和“队友”。旁人见不能抢答,纷纷“嘁”了一声。
  李铭做动作,孙瑾猜。李铭抽了一张牌,上面写着“打雷”二字。他比划了个“二”的手势,提示是两个字,然后捂住耳朵猛然蹲下去。
  “打雷!”
  李铭一声欢呼,将自己队伍的蓝色老虎往前走了一步。又拿了一颗小珠子当做分值。
  到了李锐,他和不认识的孙玦是一家,李锐便让孙玦抽牌,他来猜。
  孙玦抽到的是“五湖四海”,却要用动作描述,急得是抓耳挠腮。
  “到底是五个字还是四个字?”李锐的眉毛挑了挑,看着一直在比划的孙玦。
  孙玦一跺脚,一个手比“五”,一个手比“四”。
  “四书五经?”
  孙玦摇头。
  “五行四柱?”
  孙玦猛摇。
  “四分五裂?”
  “哈哈哈!”李铭大笑一声。“时间到啦!沙子漏完了,换人换人!”
  不怪他高兴,三队人里只有他们队伍走了一步。
  到了孙瑜和李钧时候,孙瑜谦让,让李钧抓牌,李钧没有推辞,便拿起一张,然后扔了两个骰子。
  一个是“队友”,一个是“言语”。
  见不是抢答,李钧暗叫了一声“万幸”,又是最简单的“言语”,眼见得马上就要轻松的进一步,便志得意满的把牌打开。
  !!!
  春1宫1图!
  这是哪个写的词牌?这不是要命吗?
  李钧看了看手中的牌,再看了看年纪绝对没有李铭大的孙瑜。
  ……
  ……
  ……
  “我能换张牌吗?”李钧拿着牌为难地说,“这个怕孙小弟猜不到。”
  “你别小看我!”孙瑜嘟着嘴叫道。
  “不可,这便是游戏规则,怎能一难就换呢?”齐邵知道李钧拿的肯定是什么不好说的东西,但游戏嘛,就是图一乐,他又喜欢逗人,连忙摇头不允。
  李钧见换不了牌,只好想了想,用最委婉的句子说道:
  “三个字,可以看的纸,有女人和男人。”
  “噗!”孙琳最先想到是什么,立刻喷了出来。
  齐邵略微愣了一下,也就想到了是什么,不禁嬉笑着看着李钧。
  李钧捏着这纸牌,心里也觉得好笑,再看着孙瑜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若是这么小的孩子都猜得到,他们家的家教未免也太惊人了一点。
  “仕女图?”
  “噗!”
  “走马灯?”
  “催妆诗?”
  “咳咳咳……”
  “时间到了。”齐邵指指沙漏。
  见沙漏时间终于到了,李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纸片扔掉。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们都知道吗?”
  他见齐邵和兄长都一副怪样子,就连孙玦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知道答案的。
  孙瑜好奇的拿起那纸牌。
  “春1宫1图,那是什么?画着春景的图吗?为什么说有男人和女人?”
  此话一出,李钧和孙玦耳朵都红了红。
  一旁的李锐知道“春1宫1图1册”是什么,却没有见过。
  待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春1宫1图,他不禁为奶奶的恶趣味摇了摇头。
  这要是几个姑娘家在玩,叫人家怎么描述!
  是言语还好,若是“动作”该怎么办?岂不是要把人愁死?
  “咳咳。你说的没错,就是画着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春景图。”齐邵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年纪还小,所以不知道,等年纪再大一些了,就能买到了。”
  “齐邵,不要教坏小孩子!”孙琳大惊失色道。
  哦~!
  孙瑜、孙瑾和李铭一齐点了点头。
  游戏依旧在继续。这游戏的魅力就在于若是不认识的人配对,为了合作愉快,就要不停的观察别人的表情和动作,最容易和人亲近起来。没一会儿,李铭和孙瑾就成了一对好伙伴,两个孩子年纪虽小,可都十分机灵,一下子就跑到了老前头,手上的宝珠也得到了五枚。
  李铭拿五个宝珠在“罗汉牌”里抽了一张罗汉,两个孩子一看罗汉牌上写的字,嘻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李锐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若抽到什么作怪的东西,一定是用在他身上的。
  果不其然,当李铭用“言语”描述的时候,李铭甩出了那张“罗汉牌”。
  “挖耳罗汉!哥哥你必须学女人的声音说话!哈哈哈哈!”
  李锐气的想要扒了李铭的裤子胖揍一顿。
  他的变声期还没过去,如今偶尔还会出现沙哑的声音,要他捏着嗓子说话,岂不是要笑煞旁人!
  无奈规则就是规则,哪怕李锐气的牙齿咯咯作响,还是不甘心地捏着嗓子说道:
  “三个字,雌的山中之王。”
  “母大虫!”
  李锐摇摇头。
  “母老虎!”
  李锐如释重负的把手中的牌往下一丢。
  “哥哥是母老虎,哈哈哈哈!”
  “你个小缺德鬼,往哪里跑!”
  欢乐的时光总是一下子就过去了,转眼间天色已晚,顾卿也离了帷帐。
  她实在喜欢那个叫做孙燕娘的小女孩,便拔了头上一根麒麟簪,递于她手,又邀她以后常到家中来玩,把几个小姑娘羡慕的要命。
  待邱老太君走开,女孩子围了过来,看着孙燕娘手上的麒麟簪,都啧啧称奇。
  这麒麟簪的四圈是五色的宝石,中间用多股细如毫发的金丝编累成一个麒麟的图案。此时“累金”的工艺极其复杂,将金拉成这般细的金丝,再和金片镶嵌缠绕成麒麟状的簪头更是困难。
  尤其是麒麟的口中还叼着一个小小的红翡灵芝,更是灵动。
  像是邱老太君这个年纪戴的簪子,总是老成笨重的,这些姑娘原以为邱老太君从头上拔的金簪,一定是家中祖母们戴的那种样式。她们却不知道顾卿是老太太的身少女的心,首饰喜欢精巧雅致的多过珍贵的,也不是什么贵重就什么往身上放的人,当然更合小姑娘们的喜好了。
  这麒麟簪虽然费金不多,却巧夺天工,所珍贵之处在工艺而非材质上,送人也不算隆重,却又让女孩子发自内心的欢喜。
  孙燕娘拿着簪子乐的合不拢嘴,就连姐妹们的酸话也当是听不见了。
  等邱老太君走远了,孙燕娘的娘亲赵氏连忙接过簪子翻看了一下,对燕娘说道:
  “这是宫造之物,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再大一些带,我先给你保管着,啊?”
  孙燕娘还没到及笄的年纪,头上戴的也多是珍珠、璎珞等物,好不容易有了根漂亮簪子,她娘却不给她自己留着,顿时嘴巴撅的能挂油瓶,一跺脚气跑了。倒让赵氏哭笑不得。
  顾卿和李茂都已经回了家中休息的地方,一看几个孩子全都不见了,倒是家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样子。
  李茂抬起头一看,只见休憩的树荫上方挂着许多红绳,下方系着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只留一堆红线和一个破葫芦在上面随风摇晃,便知道是几个孩子又弄出什么名堂来玩了。
  “你们的孙少爷呢?”顾卿四处张望。
  “几位孙少爷被国子监祭酒家的齐大公子请去了。小的现在去喊?”擎风被留在原地,就是等着这个时候的,见顾卿点了点头,连忙跑的和他的名字一样,瞬间就没了影子。
  此时李锐等人游戏的那块大石边已经围了许多人在看,有小孩子,也有大人。无论什么词抢答到后来,往往一堆人猜那名称,玩的已经是毫无趣味。
  无奈若是现在收起来不玩,这些人肯定觉得是他们失礼,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玩。
  这时候擎风正好跑了过来,李锐见伴当擎风来了,心中大喜,站起身来,忙问道:
  “可是祖母和叔父回来了?”
  “是,大公子。太夫人唤你们回去,我们要下山了。”
  齐邵笑着把手中东西一扔。
  “既然你们散了,那我们也散了吧。表兄,我们回去看看,看姨母和姨父有没有准备下山。”
  听见他们几人这般说话,许多人便走开了。
  还有些小孩子围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丢下来的牌和棋盘,怯生生地问道:“请问几位哥哥,这些东西在哪里买的?”
  这“一愚惊人”,李锐几人也就在家里玩玩,还没想到可以卖的事情。李锐看着那个孩子,想了想,说道:“这副牌是我祖母想出来给我们弟兄玩的,这副是我弟弟的,我不好送你,你若想要,我回头吩咐家中工匠,再做一副送人。你是谁家的孩子?”
  敢出声询问,至少胆子在众孩子里是挺大的。
  “我是工部侍郎薛明家的三子薛华,我先谢过哥哥了!”那孩子兴奋地给李锐躬了躬身。
  李锐笑着点了点头。
  “薛华是吧,我记住了。”
  信国公府的下人们把地上的牌迅速收起来,李锐一行人和孙府的家人互相告别,又和孙家兄弟与齐邵约好下次天气好再出来踏青郊游,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李铭和孙瑾、孙瑜二人相逢恨晚,三个孩子拉着手咕隆了半天,这才分开。
  等到天边已经泛起红光,信国公府一家人终于踏上了下山的路程。
  回去的路上,李铭在马车里对顾卿说道:
  “奶奶,我看许多小孩子和大人都对我们家的戏牌感兴趣,还有人问我们能不能卖的,奶奶你看,是不是能在京中开一家铺子专门卖这些东西?要是有地方卖的话,哥哥也不用每次都回家找工匠做了送人了!”
  顾卿听闻果然如她预料一般有许多人感兴趣,眼睛一亮。
  “此话当真?”
  “真的啊,今天工部侍郎家的孩子还找哥哥要呢。”
  顾卿原本就是想把这生意做起来的,又不知道深浅,听的李铭的话,心中信心又足了一些。她给吴玉舟拿走的棋牌里有不少是不能给老幼玩的,倒是偏向成人的多些,在云梦阁里代售也算合适,可是有些其他玩意儿就不适合了。
  花嬷嬷自然是知道顾卿一直的盘算,她也鼓励邱老太君试试自己开铺子,便马上接话道:“若是铺子,太夫人名下在东市里的一间铺子倒是要到期了。那铺子以前是卖书画的,因店主经营不善,已经不准备续租了。不如把那间铺子收回来,太夫人你开家牌馆试试看?”
  花嬷嬷一直帮着顾卿管家,家中那些铺子要到期,那些铺子要续约,那些经营不好的要收回来转租出去,自然是清清楚楚。
  顾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家铺子,前段日子外管事来报过,连忙点了点头。
  “反正我在府里闲着也是无聊,倒是可以试试。只是我一个女子经商总是不好听……”
  花嬷嬷一听就笑了。
  “我的太夫人诶,哪里需要你出面哟!府里这么多管事和下人,挤破头都想做这个掌柜的。到时候放出去经营,只说是打理家中产业就是了!京中哪个官宦人家的管家夫人没有经营几家铺子!”
  “别的不说,您看看家中工坊里那些工人,若是没事的时候,闲的能在身上孵出鸟来。您给多一份他们工钱,让他们干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也算是给他们多些收益,府里府外都欢喜,多好!”
  连花嬷嬷都赞同,顾卿心里又有了几分把握。
  回去的路上,她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想前世玩过多少游戏了。
  统统都要做出来!
  信国公府一行人到了庄子里,因为天色已黑,准备在这边歇一夜再走。
  庄子里的下人们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把里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公府的丫头婆子们从车上抱下晚上要用的被褥垫絮等寝具,又哗啦啦拿了一大堆东西下来,把这些庄子上的家人看的一阵咋舌。
  这这这……这不是把家都搬过来了吧?
  不是只歇一夜吗?
  花嬷嬷在这个庄子里住过一阵,对庄子熟门熟路,和下人们都熟,倒是有不少熟人过来拜见。庄子里也有不少府中比不得的野趣,让不怎么出门的顾卿一阵新鲜。
  只是她手坏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不免有些遗憾。
  晚上用完晚饭,李钧兄弟三人回了各自的屋子。顾卿也早早就睡下了。
  她白天兴奋了一阵子,晚上倒是乏得很,老是犯困。
  ‘我看我失眠不是因为穿了个老太太的身子。’顾卿合上眼皮前想着。
  ‘大概是白天过的太无聊,又不怎么动,太闲的缘故。’
  信国公府里一家老小都睡得很是安甜,只有李茂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若是妻子没有怀孕,也没有做错事,这时候跟着他们一起来扫墓,晚上宿在这庄子上,还不知道有多快活。
  她也有好多年没有出过府了。
  李茂从腊月出门办差到现在,也快半年了,都一直旷着。他才三十多岁,又想的是和妻子在这郊外农庄的床上睡在一处会是怎样,想着想着浑身燥热,帐篷也渐渐支了起来,实在是难耐。
  他在家中,只要一回内室,全靠妻子一人伺候,都已经习惯了,屋子里没有留人。
  值夜的人还在外面,他也不想大半夜喊下人弄冷水过来洗澡。
  他要这么一做,回头整个庄子都知道他是想了什么了,到时候真是丢人。
  他又燥,又心痒难耐,只好把自己贴着冰冷的墙壁,尽量将大脑放空,在心里默念着一些自省的诗句,什么“静以修身”啦,什么“清静无为”啊,浑如和尚念经一般。
  屋里一片寂静黑暗,倒是对他安定心神起了不少帮助。
  模模糊糊间,李茂听到身后有一阵响动,心中惊诧莫名,连忙装作不知,继续贴着墙壁,手却渐渐移向脑下的瓷枕。
  门口的小厮都去了哪里?是不是都死了?
  这进来的人是为什么?要刺杀他?
  不会,若是刺杀,刚才他晃神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是想要绑架他?
  来的人是一个,还是几个?
  自己的瓷枕能不能挡住一二?
  他捏着瓷枕,紧张地听着后面的动静,却不知道后面的人比他还紧张。
  那人悄悄地爬上了床,刚伸出手来……
  李茂一声大喝,回头挥舞着瓷枕就砸了下去。
  “啊!”
  一声娇叱声响彻屋内。
  李茂跳下床,正准备往门口冲,那人却拉住了他的裤角,用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柔声说道:“国公老爷,奴家是庄头的女儿……”
  这女子相貌却是挺美,只是一头血污流了下来,看起来又狼狈又狰狞,李茂本来以为是刺客,心里还有些惧怕,再一听这女子的话,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中又气又狠,将脚上扑着的这女人一脚大力踢开,直把那女子踢的连滚了几下,撞倒了屋中的圆凳,又叫出了一声惨叫来。
  这一声叫,外面守着的小厮和长随再笨,也听出来绝对不是主子在里面玩什么情趣了,连忙打开门进了屋,点起了灯盏。
  只见李茂脸色铁青,指着墙角那一脸惊惧,衣着单薄的女子喝道:
  “这是怎么回事?哪个混账放她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