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获全胜
  “苏丞相起身吧,此事容后再议。”今日这件事只怕掰扯不清楚,皇上心里门清,而且,其中涉及皇家秘辛,比如夏侯御到底知道不知道当年玉妃同他的交易?今日非同以往,夏侯御显然不再是那个文弱的没用的残废,若是将他惹恼了,只怕什么都说得出口。
  这些事情,皇帝一件也不愿意叫臣子们知道。来日方长,且容后再收拾夏侯御。皇帝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随即转身坐在座位上,对众大臣挥手道:“都入座吧,不要叫这些事扫了咱们的雅兴。”
  苏丞相心中说不出的憋屈,绷起脸,抿着嘴看向夏侯御并容鸢,将容鸢的面孔记了个清楚,才走向苏玲珑:“爹没用,叫你受委屈了。”
  苏安瑾已经走过去将苏玲珑扶起来,低声说道:“玲珑莫哭,哥哥给你出气。”却是瞧也没瞧沈云志一眼。
  如此没用的男人,只知道跪在地上发抖,在苏安瑾的心中,已经定位成扶不起的阿斗了。心中盘算起来,借机让苏玲珑与沈云志和离,再给苏玲珑找个可靠的男人?
  沈云志还沉浸在被人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心中愤怒,又有些说不出的涩。终于找回理智,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苏玲珑早已经被苏丞相和苏安瑾扶起来,往花园外头走去。
  苏玲珑伤得这样,苏丞相等人是无论如何不肯再继续下去了,自然是扶着苏玲珑准备出宫了。沈云志心中一突,忙起身追了出去。然而他跪得太久,猛一起身,竟是膝盖没有知觉,一下子又磕回地上。
  这一下却是磕得痛觉都回来了,且“咚”的一声,引来不少人看过来。沈云志脸皮发热,却是咬了咬牙,强撑着起身,往苏玲珑离去的方向奔去了。
  容鸢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容氏,你的大仇即将得报,你且看着罢!忽然,手心被捏了一下,容鸢抬起头,只见夏侯御正在对她使眼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却只见夏侯御的眼神往一个方向瞥了瞥,低声说道:“那便是容太傅。”
  听到“容太傅”三个字,容鸢的心中一跳,有些僵硬地扭过脖子。只见不远处站了一个身形颀长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多岁,打扮得十分素净,一张脸庞白皙少褶,显然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文人模样。
  此刻,恰与容鸢的眼神对上,竟仿佛面上有些抽动,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容鸢不由得目光闪了闪,莫非容太傅认出她来了?
  且说容鸢生得不说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也算得上是美貌佳人了,至少沈云志当年一见钟情的苏玲珑,此刻已然比不得她。而容太傅的模样,与容鸢却是无什么相似之处,想来容氏的这副面貌,便是遗传自容夫人了。
  所以,倘若容太傅认出来容鸢,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容鸢却立即将目光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向他,而是低头对夏侯御道:“咱们走罢。”
  在那个晚上,容鸢已经想清楚了,父母缘是求不来的。虽然心底始终渴望父母,然而前世今生加起来,容鸢已经独自活了三十年了,并非才生下来的稚子,理智远远大于感情。
  且,这一世有了豆豆,有了夏侯御,容鸢已经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家庭。父母对她而言,已经不是必须品。
  何况,容太傅丢失了长女,日后会不再生其他孩子?便说当年顶替容氏的那个男孩,容太傅打算如何安置他?孩子可能只在乎父母的爱,然而如今大家都已经长大了,成年人的世界是复杂的。爵位、财产,这两样都排在“爱”的前面,且是远远的前面。
  最需要爱的时候,没有得到爱,以后再回来的爱,已经不是最贵重的了。容鸢早已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心很快硬下来,再也不看容太傅,拉着夏侯御就要走。
  谁知,这时却只听一个扬高的声音喊道:“御王且慢!”
  容鸢心头一跳,僵着身子回头一看,只见原先站在容太傅身边,没有被容鸢注意的一人此刻走上前来,眼睛里闪动着好奇与探究,看了容鸢一眼,先是笑着说道:“臣,孙子韬见过御王爷和御王妃。”
  这小老头,倒是机灵,容鸢打量着面前身量不高,长得也不出众的与容太傅年纪相差无几的人,道:“民妇见过孙大人。”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竟得如此伶俐的可心人。”孙尚书精明地夸赞道。
  夏侯御见他夸容鸢,便也带了些许笑意,道:“不知孙尚书叫住本王,所为何事?”
  孙尚书笑眯眯地道:“无事,就是前来拜见一下御王妃。”说到这里,他凑近半步,竖起手掌遮住嘴道:“前日子,外头传出来的御王府中忽现一名幼童,面貌与王爷相似八分,不知是真是假?”
  夏侯御似笑非笑地道:“是真。孙尚书有何见教?”
  孙尚书闻言,面上满是喜色:“好极,好极,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既得可心人,又得聪明伶俐子。”
  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孙尚书心想,人家御王爷有了老婆孩子,自家那傻闺女却该死心了。想到这里,面上喜色欲浓,退后一步拱手道:“祝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待王爷和王妃大婚之日,下官必奉上厚礼。”
  “既然如此,本王就等着你的厚礼了。”夏侯御说罢,便牵着容鸢离去了。
  容太傅仍旧站在远处,傻愣愣地看着夏侯御离去的方向。孙尚书见状,走过去给了他一下:“看什么呢?该不会是看着御王妃太貌美,你竟看呆了吧?”
  容太傅方才回过神来,听到孙尚书的话,没好气地甩袖就走。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有人对容鸢好,悲的是容鸢竟不认得他。
  夏侯御携手容鸢,出了宣明宫,便一路往外走去。谁知,半路上竟然遇见夏侯熙儿。
  夏侯熙儿独自一人,站在前方路中央,仍旧是之前的一身打扮。唯独不同的是,她此刻面色阴沉,目光阴鹜,紧紧抿着嘴唇,再也不复早晨初见时的娇憨。
  容鸢不由得怔住,张口刚想说话,便见夏侯熙儿已经迈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你居然骗我!”声音十分响亮,带着满满的愤怒,像是一团火飞快涌近,似要把容鸢烧成一块炭灰。
  容鸢刚想问出的话,顿时间消散在喉咙口:“公主,你怎么了?”
  “骗子!”夏侯熙儿走近了,伸出手指对准容鸢的鼻尖,一张原本骄艳无比的面孔,此刻有些可怕的狰狞,“居然敢骗我,你居然骗我,我还把你当朋友,你真是好得很!从来没有人,胆敢骗本公主!原来你跟他,早已经——”
  说到这里,夏侯熙儿喘了口气,目光极尽愤怒:“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当做真的,以为你只跟我说过,原来都是假的。你接近我,只不过是利用我。可笑我居然当真了,那么荒谬的谎言,我居然当真了。什么记起前世——”
  容鸢心头急跳,连忙上前捂住夏侯熙儿的嘴巴。夏侯熙儿心中气急,张口便对着她的手掌咬下。容鸢吃痛,却仍是没有松手,扭头对身后的夏侯御道:“你去那边等我,我跟公主说一会儿话。”
  夏侯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抬脚往前头去了。容鸢直等他走远了,才收回目光,看向夏侯熙儿。只见夏侯熙儿睁着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此刻里面仿佛灼着火,要把人烧成灰似的。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出气了,就松开口吧。”
  夏侯熙儿这才发现还咬着她的手,猛地松开口,嫌弃地“呸”了一声。这时,夏侯熙儿这才发现口中咸咸的,吐出来的唾沫里居然带着血迹,不由得一怔。急忙转头一看,只见容鸢的手上已经被她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此刻正在涌出殷红的血珠子。
  偏偏容鸢不在意似的,一抖袖口,顿时将那伤口遮住了:“我们到那边去说。”说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拉着夏侯熙儿到道路旁边的无人小径上去了。
  夏侯熙儿使劲甩了甩,没有甩开,不由得咬着嘴唇。
  来到一处无人之地,夏侯熙儿停下脚步,甩开容鸢道:“你又想说什么来哄骗我了?”
  容鸢想了想,说道:“我并没有骗你。”
  “你还敢说没有骗我?”夏侯熙儿的语调一下子扬高了,指着容鸢道:“你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农妇,你说自己无依无靠,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大的官,你还向我告黑状,叫我替你收拾沈云志!”
  夏侯熙儿气得喘了一声,又道:“你不是御王妃么?哼,御王爷的本事大得很,能跑能跳,将这些人全都瞒得傻子一样。你想收拾沈云志,怎么不去找他?还是你想替他隐瞒什么,不好叫他出手,特特缠上我来?”
  夏侯熙儿被称作当今圣上最聪明的孩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见她嘴巴飞快,话锋一转又道:“还是说,其实你能够来到我身边,也是本公主那位好皇叔做的事?哼,三皇兄倒是护着你,难道他们也是一伙的?好,好得很,只把我一个人瞒得傻子一样!”
  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突然有些哽咽,立时偏过头去,仰起脸道:“从来没有人如此欺我——你还有什么遗言,说出来吧!”
  等了半晌,却只见周围只有秋风吹过的声音,不由得斜了斜眼角。余光只见,容鸢就站在身边,抿着唇注视着她。
  那目光,竟然是带着怜惜。一下子把夏侯熙儿惹火了,下意识地把手摸向腰间,却发现之前听了容鸢的话,早已经把随身携带的皮鞭扔掉了。被背叛欺骗的感觉更深了,抬起手,朝容鸢的脸上打过去:“谁准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容鸢没容她的巴掌落下,便钳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我确实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