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根本没有选择,沈檀抬起通红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他,“我要和你谈谈。”
  两人下了车,站在冷风里,危开霁冷冷地看向她,“说。”
  “我要卖掉沈和平。”她要一举解决掉家庭不幸的根源,给他钱,这不过是个无底洞,哪怕沈父发了财,很快也会败完,上辈子他借钱的嘴脸从她眼前一一划过。
  “他年纪那么大,还是男人,可没有什么适合的工作能那么快速地赚到钱。”
  “让他去当船员,我听说在俄罗斯的渔船上一年能赚到30万人民币。”
  “因为天气极度恶劣,一年也回不了陆地一次。” 危开霁第一次朝沈檀露出笑容,他没想到她能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想到办法,“只不过你忍心让你亲人做这种工作吗?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更何况欠债的是我吗?欠债的是他,如果你想追回债,你就去找他。如果找到我,我会报警的。一旦我的事件上了新闻,带动起舆论……”沈檀毫不畏惧地看向他。
  “你想坐牢还是逍遥法外,选吧。”
  她用他之前的话反将一军,危开霁对她刮目相看,“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我破例给他减免利息,十日一成利息,直到还完为止,你都见不到他。”
  危开霁打电话叫那个叫阿泽的下属下来,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拉开门让沈母下车,危开霁朝下属使了个眼色,两人不让沈和平下车,其中一人笑道:“大叔,听说你以前是卖鱼的,对水产很熟悉吧,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的。”
  “不,不要!你们干什么!”沈父不明白,他梗着脖子喊道:“沈檀!你这个小畜生,不是人,我一把年纪你让我去受苦。”
  “这是正当工作。”沈檀牵起唇角苦笑道。
  “带他走。”危开霁深深瞥了一眼沈檀,转身离开。
  沈檀身后的沈母立刻痛哭出声,她皱着一张脸捶打着沈檀,每一下都很用力,打的她心口很疼,沈母哭叫道:“你不是人啊,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怎么不是你去啊!你去死啊!”
  沈檀站在那任她打,冰冷地笑了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危开霁握住沈母的手,居高临下地恶狠狠说道:“是她的错吗?这到底是谁的错?还不是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惹出来的事情。找我们借钱的是沈和平,债当然得他还。”
  沈母哭得哭天抢地。
  沈檀听了心烦,她冲上前,对他喊道:“你没有罪恶感吗?”他瞬间拆散了一个家庭,或者说让这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危开霁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回道:“那你有罪恶感吗?因为你的外貌在生活中得到过很多便利吧,利用青梅竹马的男生帮忙补习功课,从男生们那里获得零食等物品,事情虽小,你却从来不会有罪恶感。”
  “那是……那是因为……”沈檀一时语塞。
  “你想说那是他们自愿的,对,没错,所以你没必要感到罪恶感。我也不会有,古时候,强国灭掉弱国,近代,资本家剥削奴隶农民,现代,利用工作这个幌子实现新的奴隶制,将人变成机器人送进办公室,那些人每天上班在为什么?在为他们的老板创造财富,这难道不是奴隶制的新方式?这就是一个互相抢夺的时代,赢的人成为佼佼者,输的人老实上班。”
  他的全新解读让沈檀大脑一片空白,固有的认知被彻底推翻。
  危开霁幽深的黑眸看向她,“你做的对,没有答应那个有钱人。靠阿谀奉承,乞讨是不会有钱的。钱,要从别人的手里抢夺过来。你想要成为主宰金钱的人还是被金钱主宰,好好考虑,毕竟你很珍贵。”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说她很珍贵,沈檀听过很多赞美的词,但从有人这么赞美她,她愣在原地。
  危开霁拉开车门上了车,阿泽已经把沈和平的嘴给封上了,他嬉笑道:“危哥,你看上她了?不然为什么对她说她很珍贵。”
  “白痴,年轻漂亮的女人当然珍贵。”
  第11章 独家采访
  沈檀和沈母有了隔阂,房子保住了,沈母和沈萧还有地方住,大姐应该也不会看着他们挨饿。她也不愿再回去,心里盘算了下剩下的钱,准备将手机卖了,再找个宾馆度过这几天。
  回到市中心,她走去当铺的路上,透过商场大厦的玻璃窗照了照自己,容貌一如往常,只不过眼神疲惫,就像那些高峰时期挤在地铁里的上班族一样,每天在为生计奔波。
  为什么她一直会为钱所困,上辈子为了钱做了违背道德的事情,哪怕那时候的社会笑贫不笑娼,物欲横流,女人身上没点名牌傍身就会被看不起。
  危开霁的话让她醍醐灌顶,她的观念持续动摇,靠向男人摇尾乞怜生活,男人施舍的钱终有一天会用完,老实当个打工族生活也不能过的舒适。到头来,有钱的人更加有钱,没钱的人被彻底榨干,为了房贷车贷孩子不敢轻易辞职,卑躬屈膝地讨生活。
  要想有钱,她得靠自己,就像之前确立考试的目标,利用发挥自己的优势。
  沈檀突然想到一个点子能够赚到钱,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而且是正正经经的。
  她找了个咖啡店坐下,翻了半天书包找出一张名片,刚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端上一杯冒着咖啡香气的咖啡和一块小蛋糕,有人请她,并且没有留下名字。
  她礼貌地笑笑,继续埋头在包里找东西,在书包侧边的小口袋里找到很久以前危开霁给她的纸巾。
  名片是上次那个偷偷摸摸进学校的记者给的,纸巾包装上则有危开霁的电话。
  沈檀盯着这两样东西,大概是室内的暖气很足,她不觉得冷,心跳也逐渐加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隐隐觉得她可以,不,她一定要成功。
  沈檀打开很久没用的翻盖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危开霁,她开门见山道:“我是沈檀。”
  危开霁有点讶异,他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难得我那么欣赏你。”
  “不是沈和平的事情。”沈檀稳了稳心神,“你是做高利贷生意的,一定有征信社的人替你评估借款人的工作状况和财务状况,我想找你调查一个人。”
  “噢?你想查谁。”
  沈檀看着名片,道:“赵宇,《头条八卦》的娱乐记者,电话是……”
  “你想做什么?”危开霁有了兴趣。
  “他想找我做采访,当时我没答应,现在你也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我缺钱,但我不会向你借钱。我想知道他最多会出多少钱来买我的独家采访。”沈檀冷静地说道。
  危开霁眼中闪现出笑意,他承诺道:“可以,事成之后,我要收取你采访费用的10%。”
  “信息情报费没那么贵。”
  “我是小本生意,当房产中介都要收百分之几的中介费,更何况我的情报很贵,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沈檀盯着手机,几乎能想到危开霁面无表情的模样,她讨价还价道:“我同意了,但是前提是你把这笔钱算到沈和平要还的利息上。”
  危开霁考虑了下同意了,沈檀刚想要挂电话,就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你真的不考虑从我这里借钱吗。”
  她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接下去,沈檀在咖啡店里做卷子,这里又有暖气又可以免费续咖啡,等做完一套数学试卷后,危开霁的电话来了。
  “我帮你查过了,他工作的新闻报社是家小型报社,目前想要在同类型的新媒体中异军突起,正缺少独家新闻,如果你的新闻报道打出去,能为他们带来大量的流量和点击。你完全可以坐地起价,我想他会同意的。”
  沈檀垂眸思考着价格,以及该如何向记者开这个口,“你的情报总该值那10%吧,还有呢。”
  危开霁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的电脑上详细展示着赵宇的征信报告,各方各面都有,“他的财务状况一般,存款在十五万。让我来猜猜,他会看在你是学生,不懂人情世故,以及想要出风头,借口采访都是免费的,他不问你要钱已经不错了。”
  沈檀坐直了身体,感兴趣道,“然后呢。”
  危开霁在电脑前扬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在他轻视你的那一瞬间,你要下一个决定,榨干他的存款。反正你的报道后续会让这家报社在同行中脱颖而出,独家新闻的诱惑,到时候纠结的就是他了。”
  “……”这人也太可怕了!
  虽然知道危开霁不是什么好人,但沈檀没想到他那么危险,想着从普通人那里夺取钱。她打定主意,如果赵宇老老实实报了个采访稿的价格,她就不去做这些,她现在的热度应该和个十八线小明星差不多吧。按照现在的行情,哪怕是不出名的十八线小明星一次通告采访的费用在1-3万左右,那他一两万的采访费能在报社申请到吧?
  “我会看着办的。”沈檀挂了电话。
  危开霁看着电话,思忖着她肯定不会照他说的,她还对这社会保留着天真和善良。
  沈檀准备一下后,拨打了赵宇的电话。
  赵宇正在车子里蹲明星,他举着单反相机的手累了,随意啃了个面包,瞥见手机在亮,一个未知号码,他接了起来,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你好,请问是赵宇赵记者吗?我是沈檀。”
  沈檀?这是谁啊?赵宇的脑中搜索了一圈,没将这个名字和任何人的长相联系在一起。
  “上次你来学校找过我,说要采访我,但是保安和老师将你赶走了,现在是寒假,我想了想,过意不去,给你打个电话。”沈檀把玩着名片,语气却很诚恳。
  赵宇一拍大腿,想起了这是谁,她是网上非常知名的校花,一张和男朋友的地铁情侣照火到大江南北,特别低调神秘才引起广泛关注。他正襟危坐,笑道:“沈同学,你好你好,我特别想找你做个采访,先前真实唐突了,抱歉吓到你。”
  “没关系,其他人都是打电话到学校,只有你找到学校里,你当记者很敬业。”
  沈檀的一番恭维让赵宇飘飘然,他想起她不喑世事的漂亮脸蛋,更是要将这新闻拿下,“那么现在呢,你能不能接受我的独家采访?”
  “唔。”沈檀犹豫地出了一声,可把赵宇急坏了。
  赵宇眼睛都不眨地唬她,“沈同学,借这次机会你不想澄清下网络上的谣言吗,也可以让更多的人认识你,到时候“美女学霸”这种称号信手拈来,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你不想出名吗?”
  老套的名利诱惑,沈檀冷笑了下,如果她是十六七岁的小女生确实心动,受不住诱惑。
  “但是,我爸妈不太同意这种事,他们说抛头露面,影响不好。”
  “他们的思想太封建了,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要懂得经营自己,你看网上那些网红过的多好,年纪轻轻,口红包包衣服,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不用伸手问爸妈要零花钱,你看你多懂事啊。”赵宇又加了把火。
  “这……”沈檀故作犹豫,见前面埋得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接受你的采访能有多少报酬?”
  赵宇在电话那边怪笑一声,“沈同学,你知不知道,以前找我们的那些明星,企业家,都是亲自找上门的,我们还要问他们收钱,我现在免费做你的采访,拍摄啊,写稿发稿,都是我免费当义工的啊,我在替你宣传,我还没问你收钱呢!”
  “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长的漂亮点就得意忘形了!”
  呵,沈檀无声地笑了笑,这笑容让咖啡店里的男人们频频注意,然而她很快收起笑容,冷漠地说道:“噢,那算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盯着手机想,危开霁看人真的很准。
  第12章 各怀心思
  赵宇喂了好几声,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盯着手机看了半天,那个沈檀竟然直接把电话挂了,是一言不合就挂了,还没商量余地。
  他还以为学生都没什么社会阅历,更何况这小姑娘涉世未深,吓一吓还会反过来向他道歉,接着再给他一笔钱,没想到啊……
  赵宇琢磨着,这学生妹不好忽悠啊。他赶紧回拨过去,对方不仅没接电话,过了会还关机了。
  他恨恨地想,拽什么拽,他待会就写个报道抹黑她,顺便不经意间公布她的手机号,让她受尽骚扰。
  赵宇嘿嘿一笑,从车子后座拿过来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打字飞快,不一会儿一篇指责沈檀在通话中态度傲慢,仗着自己漂亮就无法无天,整个一没素质的美女立马出来了。
  全然不提采访费的事情,又编了个某同学说她在学校不合群的八卦,报道就算写好了。
  这年头造谣还不容易吗,在天涯开个破帖,什么我同学,我朋友,我亲戚说,谣言张嘴就来,还会有众多无知网民相信,假的也成真的了。
  赵宇检查一遍稿子后,将这篇报道发给主编过目,他躺在车座位上闭目眼神,不一会主编的电话就打来了。
  主编问道:“你电话采访到了最美校花?她平时真是这样的?还有同学作证?”
  “真的,我和她通过话,这学生态度超傲慢,窥一斑可见全貌,哪个美女不傲慢啊,她在学校里肯定横着走,被同性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赵宇嬉笑道。
  “是这样吗?”主编温声问了句,马上又换了另一个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这个蠢货!你傻啊!没在微博等社交网站上调查过,沈檀在学校的评价很好,一个两个可能是抹黑嫉妒,那么多人都说她性格不错,她做人至少没问题。你现在这篇报道上去,她再找另一家媒体澄清谣言,那我们《头条八卦》只会被网民唾弃,遭到抵制,我们还要开发app呢,你在想什么啊!白痴!”
  被主编劈头盖脸一顿训,赵宇一脸懵逼,他立刻像个孙子般,道歉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考虑不周,其实她问到采访费的事情,我就想吓吓她,哪知道她有点脾气,立马就挂电话了。”
  “老赵啊老赵,你让我说什么好,你跑新闻是很拼,但这个职业素养……唉,娱记也要讲这个啊,不然怎么当国内第一狗仔,对不对?”主编倒是看的明白,继续说道:“这样,她要多少采访费按照小明星来申请,你先答应她,这样一条独家新闻,其他新媒体都没有拿到,这意味什么?意味着我们牛啊!”
  赵宇猛地反应过来,他连忙点头,歉意道:“主编你说的对,我再去联系她。”
  等对方挂了电话,他对着手机嘲笑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在国企的传媒行业干过几年,空降报社,真把自己当根葱,等我拿到独家采访,一朝就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