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gui敲门。汪迎新,是不是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睡觉都不安稳?”陈瑜的腰也就在撞上的那一瞬间疼得厉害,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就开足马力直怼汪迎新。
  汪迎新这才认出来陈瑜和雪松,他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们说:“你们要干什么?深更半夜偷偷跑到我房里做什么?”
  “陈瑜,你是不是跟这个野男人好上了,故意跟我炫耀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阴私事情会被人发现,看到陈瑜和雪松离得这么近,就冒出了这句话。
  陈瑜啼笑皆非,就算她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也没必要跟他炫耀啊,更不可能深更半夜来他房间炫耀。他以为他是什么人物,还是她脑子坏掉了?
  雪松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上前掀开汪迎新的被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迅速把他脖子里挂的一个木雕拽了下来。
  汪迎新这才知道坏了,他光着脚穿着大裤衩蹦下来,一边去抢木雕,一边大喊:“来人啊,抓小偷啊——”
  眼下政/府对偷盗抢劫打击得十分严厉,汪迎新知道他这么一喊,很快就有人来了。到时候这两个人背个小偷的罪名去蹲大牢去吧!
  不过陈瑜要是肯求他的话,他会说陈瑜是他没过门的媳妇,帮她开脱的。之后,陈瑜没了名声,就只能嫁给自己了。
  “随便你叫,要是有一个人来救你,我就不姓陈!”
  陈瑜的一句话,打破了汪迎新的美梦,他往窗外看去,不见一个人影,只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飘在半空,恨恨的看着他。
  “姑姑,他的护身符没了,要不要我去帮忙?”二妞跃跃欲试,她已经等不及划开这人的胸膛,看他的心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汪迎新这才意识到大势已去,痛哭涕流的跪下来:“求你们绕了我把,我也是被一个邪道蛊惑了,鬼迷心窍了。反正那些孩子本来就死了,也不算残害人命吧?”
  “是不算人命,但是你知道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吗?应该知道吧?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这个护身符。还有香草的死,你也得负一部分责任吧?”
  陈瑜捞了一团破布塞进汪迎新嘴里,不想听他狡辩,然后拍拍手对二妞说:“你不用插手了,让那些孩子来吧。欠谁的,就让他还给谁吧!”
  一群孩子在大毛的带领下,欢笑着扑了上来,趴在汪迎新身上就开始啃噬他的血肉。汪迎新痛昏过去,很快又痛醒过来,反反复复,好像没个头。
  直到一瞬间,周身的疼痛突然消失了,汪迎新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群有些熟悉的孩子啃食时,才意识到自己死了,变成了灵魂状态。
  他看到冷眼旁观的陈瑜和雪松时,脸色狰狞起来:“你们去死吧,陪我一起下地狱!”然后下一秒,他就被陈瑜抽飞了出去。
  那群孩子趁机捉住他,一缕一缕的撕扯着他的灵魂。这种直接作用与灵魂的痛楚,让汪迎新恨不得再死一回。
  直到汪迎新的魂魄越来越淡,神智也开始呆滞起来,陈瑜才开口:“大毛,放开他吧。”
  “为什么?姐姐,他这么坏,让我们吃了他不行吗?”大毛不理解陈瑜的做法,但还是听话的放开汪迎新,带着一群孩子退到一边。
  陈瑜跟他讲了香草的事情,最后说:“反正他的三魂七魄都快被你们吃完了,留下这一点也翻不出花来,还不如废物利用,安抚一下香草,省得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作恶。”
  如果不是有孩子牵制,她和小和尚恐怕都奈何不了香草。他们一直控制着香草的孩子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她对汪迎新的渴望压制住了对孩子的爱,发起疯了,谁能拦得住。
  大毛虽然不太满意,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乖巧的说:“那姐姐你把他带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过,大毛,汪迎新虽然还留了一丝魂魄,姐姐也不打算便宜他。我们打算把你们的尸骨从地窖里起出来,让活着的人也知道他的罪恶,你们介意吗?”
  陈瑜不想让汪迎新背着老实,死得冤枉的好名声死去。但是要借用这些孩子的尸骨,她得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大毛跟那些小孩子商量了一下,果断的说:“姐姐你拿去用吧,我们受的那些痛苦,总得让人知道是谁造成的!”
  最后雪松和陈瑜把汪家废弃的地窖里扔的几具尸骨弄了出来,把那些白骨都放在了院子里,然后才悄悄的回了宋家集。
  第二天,汪家院子里杂乱的白骨,还有汪迎新房间一具新鲜的骨架震惊了全村。房间里用血写的“血债血偿”四个大字更是让人恐惧。
  很快,就有人把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原来汪迎新半夜出去不是逮兔子,而是把后坡的孩子尸体带了回来。而他的死,应该就是这些冤魂报复所致。
  至于汪迎新扔掉骨头,用那些肉做什么了,倒是没有人想到。只是后来有人恐吓孩子的时候,就传说汪家村有个吃人的恶魔,专吃小孩子的血肉。要是不听话的话,就会被他捉去吃掉。
  提着汪迎新的残魂,陈瑜和雪松直接去了香草家。香草一看见汪迎新的魂魄就扑了过去,高兴的叫着:“新哥,你终于来看我了,你不生我的气了,是吧?”
  汪迎新自然没有回应,不过香草就当他是默认了,甜蜜的投进他的怀里,笑得一脸满足。
  “香草,你的新哥以后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了。谁也不会来拆散你们的,你们一家好好团聚吧。”素云把手里的孩子塞给香草,看她抱着孩子和汪迎新依偎在一起,只能说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香草得到了爱人,眼里只有她的新哥,哪还有功夫去管别人。她抱着孩子,欢喜的跟汪迎新说:“新哥,你看这是咱们的孩子,我给你生的孩子,多可爱啊……”
  那个小小的黑影轻柔的蹭着香草的脸颊,好像在安慰她。香草只觉得得到了人生最大的幸福,她拖着汪迎新跟香草娘说:“娘,我就跟你说,新哥不会不要我的。你看,他这不就来找我了?您要是不反对,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孝敬您。”
  汪迎新还是呆呆的,任香草拖来拖去。香草娘却眼中含泪,温柔的回答香草:“嗯,娘不反对,咱们一家好好的……”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好。
  “他们一家算是团聚了,收工了,回家——”素云捞起二妞,跟雪松和陈瑜挥了挥手,就飞走了。
  雪松握着手里的木雕,看着素云离开的方向说:“又是道士,我总觉得这道士和在素云一家棺材上订丧魂钉的道士有些渊源,说不定还是同一个。”
  “这个道士,是个隐患啊。要是他发现素云姐姐还好好的,会不会再来迫害她?”陈瑜被雪松这么一说,也开始担忧起来了。
  第22章
  拒绝了宋医生的盛情挽留,陈瑜和雪松很快就回来了。香草的事情是告一段落, 但是陈瑜每次看到素云就会想起雪松说过的话。
  照雪松说的, 她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修行界了, 可惜能力不足。这以后要是跟人对上了, 别说救人,恐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小和尚, 要是你师傅在就好了。”陈瑜十分遗憾, 大师见多识广, 认识的能人异士恐怕也不少, 要是能指点她一下, 就受益无穷了。
  虽然陈瑜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雪松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了一会儿说:“小瑜,你写个条子贴门上, 明天诊所关门一天,我们去山里采药。”
  “好啊,最近降了温,不少人着了凉, 板蓝根都快见底了,是该采点了。”陈瑜原本还想提醒小和尚呢, 原来他心里也有数啊。
  初冬时节,虽然万物凋零, 但是像大黄、牛膝和板蓝根之类的根茎类药材,正是采收的好时节。只是枝叶都枯萎了, 需要多花一些精力辨认,陈瑜觉得这是考验自己所学的好机会。
  两个人背着药篓沿着一排小山包一路过去,一上午各种杂七杂八的药材加一起才采了半篓。中午坐在草地上就着咸菜吃了两个杂粮饼子,雪松就带着陈瑜继续往前走。
  陈瑜回头看了看,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南陈庄早已经看不见了。她伸手拉住雪松的一角,提醒他:“不能走得太远了,等回去的时候就麻烦了。”
  她可不想深更半夜再到家,不说那些奇形怪状的好伙伴,万一遇到饥饿的野兽,也够危险了。这年月人都吃不饱,野兽更不用说了,饿极了袭击人是常事。
  “不远,就快到了。”雪松说完这话,又带着陈瑜七绕八绕,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下。
  爬到半山腰,看着一地的碎石乱瓦,还有依稀可以辨认出原貌的残垣断壁,陈瑜有了一个猜测:“这是你师傅待过的寺庙?”
  “嗯,这个寺庙有些年头了,规模不大,香火也不旺,慢慢就没了人烟。后来师傅云游路过附近,捡到了我,就把寺庙修缮一下,定居下来了。”雪松看着昔日的“家”变得满目苍夷,一向平和的他也难得有了几分伤感。
  陈瑜小心的问:“这是那些人砸的?你和师傅当年没事吧?”
  知道陈瑜这是误会了,雪松的眉目舒展开了,摇摇头说:“确实是他们砸的,不过在此之前,师傅就带着我下山了。”
  然后把他寄放在俗家友人家里,甩甩袖子就继续云游去了。恐怕当年师傅就知道了点什么,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万幸,大师真是神机妙算,未雨绸缪啊。”陈瑜很佩服大师的先见之明,这难道是修行之人的特殊能力,能够预知未来,太神奇了!
  陈瑜还以为小和尚带着她来这里是想念师父,故地重游,回忆一下童年呢,没想到雪松直接去了庙宇后面的山壁前。
  只见雪松用手摸索了一下,就拿出药铲开始凿山壁。就在陈瑜一头雾水的时候,一块石头突然掉了出来,露出一个黝黑的小洞。
  看雪松还在继续凿,陈瑜赶紧上前帮忙。不一会儿,一个约莫两尺见方的洞口就出现了。陈瑜探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这里面不会是藏着什么宝贝,或者武林秘籍吧?
  想到这里,她顿时兴奋起来,扒着洞口就要往里转,准备进去看个究竟,却突然被雪松拦住了。
  “洞口刚刚打开,要通一会儿风再进去。回去把物理课本翻出来再复习一下,我要考的。”雪松严重怀疑陈瑜作为一个预备役医生的基本素养。
  陈瑜尴尬的站在一边,也怀疑自己是昏头了。长期不开的地窖,下去的时候都得点个蜡烛探探情况,这七年没打开的山洞,她居然想也不想就要进去。
  最可恨的就是小和尚,居然趁机给她加功课。一本《赤脚医生手册》都够她头疼的了,还要复习老课本。当谁都跟他一样,下山七年,小初高的课本自己就研究了个透彻。
  通了一会儿风,雪松才划了一根火柴,看它正常燃烧后,就率先进去了。陈瑜这个时候才敢跟在他身后进去。
  山洞不大,只容一个人弯着腰通过。走了几百米,前面突然豁然开朗,空间变得大了许多。
  雪松从挎包里拿出两根蜡烛,点亮之后,放在里山洞里唯一的木桌上。
  陈瑜借着昏黄的光线看过去,发现整个空间约莫有一间屋子大小,除了一个木桌,一个石榻和几个旧蒲团之外,最多的就是满架子的书籍了。
  雪松走到陈瑜身边,怀念的说:“师傅下山之前,把十几年来搜集和抄写的经书都转移到了这里。”在此之前,在庙里住了十几年的他,都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山洞。
  “原来都是经书啊……”陈瑜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找到一些秘籍呢。不过七年没见了,小和尚一定想师父了,就陪他睹物思人一会儿吧。
  并不是只有经书。雪松走到一个单独的书架前,小心的翻找起来。这里是师父偶然得来的一些书籍,大多都跟佛经无关。有水经注、天工开物、甚至还有一本手抄版版的石头记。
  找了半天,雪松也没有找到适合小姑娘用的书。他自嘲了一下,也是,师父就算有些神通,也不会预想到今天的状况吧?
  雪松整理好架上的书籍,正准备叫陈瑜一起离开,就听到她惊喜的挥着手:“小和尚,快来看,这里有个木匣子,还写着你的名字呢。”
  “我来看看!”雪松快步走过去,就看到陈瑜捧着一个木匣子,上面写着“爱徒雪松亲启”六个圆润内敛的大字。
  木匣子上有一把小铜锁,但是并没有锁上,雪松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本没有封面的陈旧书册,上面还有一封书信。
  “吾徒雪松:为师此去,你我二人不知何时再见。你尘缘未了,为师也只能收你为俗家弟子。然,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一切随缘,吾徒不可强求。前日为师心有所感,抄录昔年所遇杂术造册,另有修身锻体功法一本,留你赠与有缘人。勿思,勿念。孤僧妙慧字。”
  雪松再也绷不住平静从容的面容,惊疑不定的看着陈瑜,有缘人?难道所说的尘缘未了,并非亲缘?
  陈瑜看小和尚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疑惑的问:“小和尚,你干嘛这么看我?”难道她身上有什么不对,还是后面有什么?
  想到自己的坑爹能力,陈瑜面色铁青,咬咬牙猛地转身,却发现背后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虚惊一场。她拍着胸口生气的说:“小和尚,你吓死我了!”莫非这单纯的小和尚,下了山也跟人学坏了?
  雪松这才收起表情,把匣子里的书册拿出来,递给陈瑜:“师傅给我留了两本书,你应该用得上,拿去吧。”
  也许师傅说的有缘人和他的尘缘不是一回事呢?再则,相见即是缘,他与陈瑜自然是有缘,与队长、吴烨、杨振华,乃至二妞、素云不也是有缘吗?
  罢了,师傅说了,一切随缘,自己也不用着相。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也自有它的缘法。
  陈瑜翻开上面那本书,发现都是手抄的一些奇人异事,还有五雷神火法、隐身法、轻身术等各种奇术和破解之法,甚至马神婆那一套问米、请神、跳大神都有。
  “小和尚,我越来越觉得你师父不是凡人了,肯定是个隐世高人。不然怎么想到我们会需要什么?”陈瑜高兴死了,等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习。等以后碰到坏道士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打他个屁滚尿流!
  雪松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看着兴奋的陈瑜,悠悠说了一句话:“回去好好研读,相信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神婆了。”
  呵呵,这本书还真是神婆居家旅行必备之物,陈瑜面无表情的想。
  不过很快她就安慰自己,她明明是个如花年纪的少女,就算学会一点神通,也只会被叫成什么小仙女吧。神婆什么的,等她到了马大娘那个年纪再说吧。
  不想搭理小和尚,陈瑜又拿起下面那本书,发现里面的东西更加实用,修身练气锻体,甚至还有一套剑法。
  最后一个太实用了,现在热兵器都不能用,学套剑法护身正合适。虽然开刃的剑不能随便用,但是练好了,就算木剑木棍的威力就不小了。
  “我们回去吧,出来的也够久了。”看陈瑜沉浸在书中,恨不得现在就学上几招的样子,雪松赶紧提醒她。
  陈瑜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十几里外的半山上,再不回去,估计就要摸黑了。她赶紧把书放进木匣子里,然后装到药篓里,用采来的草药盖着。
  回去的路上,顺便又采了一些药材,也许是今天运气好,陈瑜还难得的发现了一丛挂着霜的野葡萄。经霜的野葡萄,能甜到人心里去。虽然被鸟儿啄食了不少,剩下的也让陈瑜和雪松的背篓填满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就加快了步伐往回赶,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南陈庄。陈瑜把药材倒腾出来,背着一篓子野葡萄,怀里揣着两本书回家了。
  小和尚对这些野果子不太有兴趣,干脆全给了她。这回陈佩要开心死了。乡下孩子难得吃到什么零嘴和水果,至于苹果香蕉都是商店里才能看到的奢侈品,这一筐野葡萄已经够让小孩子疯狂了。
  果然,正在院子里用铡刀铡红薯藤的陈佩看到陈瑜背后的东西,尖叫一声就扑了上来:“姐,你不是去采药去了吗?怎么背回来这么多葡萄?给我带的吗?”
  “药材放到雪医生那边了,野葡萄是我们两个采的,他没要,全给我了。想吃就拿盆洗点,让爹娘也尝尝。”陈瑜放下背篓,直接递给了陈佩。
  王金兰掂着锅铲出来,正听到陈瑜的话,恨铁不成钢的说:“说不定人家就是客气一下,你就当真了!两个人一起采的,你怎么好意思吃独食?”这孩子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陈瑜在心里说,我跟小和尚什么交情,还需要这么客套吗?他本来就不重视口腹之欲,又不缺工分不缺吃的,怎么可能稀罕这点野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