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来蒋家之前,一帮人喝的欢的很,周健也被吹捧的飘飘然了,竟觉得他这个姓周的能当姓蒋的主了,也不嫌脸大,被人刷肿。
  但是万万没想到,蒋爱国这龟孙子搞这么些损招,还面试,真当自己国有工厂,国家单位呢,还面试,就是国家单位,还不是会帮自家亲戚,就蒋爱国这个狗东西,发达了,翻脸不认人,忘本的龟孙玩意儿。
  当时周健就不爽了,嚷嚷着蒋爱国不近人情,搅和的蒋爱国其他一些堂兄堂弟表兄表弟的也跟着不满。
  不过蒋爱国这人强硬,当场就道,“我这不是什么好单位,大家是该好好考虑要不要跟着我干,要是决定跟着我干,那得守我的规矩。”
  不管对谁,蒋爱国都强硬的很,张萍这个当妈的在一旁担心的要死,都怕儿子被人打了。当然除了担心儿子,蒋康跟张萍两口子日子也不好过。
  张萍大姐还好,唯一儿子躲出去生儿子了,女婿倒是来了,但是没啥意见,毕竟这亲戚关系隔了点儿。二姨是几个姨妈家里,家底子最苦的,几个儿子迫切的想要多挣点钱,改善家里的环境,所以纵然心里不满,但也不敢惹蒋爱国不高兴。
  四姨家周健表哥打小就是个刺头,的确,跟蒋爱国玩得也是最好的。
  蒋爱国改邪归正后,被不少亲戚拿出来做榜样夸赞。而跟蒋爱国关系亲密的周健,少不得被人比较,他爸妈说他,他媳妇说他,各个觉得他没跟蒋爱国一样变得有本事,就是有罪,就是没出息。
  这周健心里本就存了气,谁晓得蒋爱国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他面子,让他丢脸,更是恨上加恨。
  当场就跟蒋爱国吵了起来,让张萍的四妹对张萍夫妻也有了意见,但是现场两边父母还是劝架的。周健媳妇更是劝了好久,周健才板着脸去面试。
  周健这人蒋爱国不要太熟,手艺那是真的好,考虑再三,蒋爱国才录用了他。哪晓得这周健在合同方面又觉得自己受辱了,道蒋爱国弄这个合同就是不相信自己人,防着他云云。
  这周健只看到自己该干的事儿,也不看蒋爱国要承担的责任。
  反正这合同一拿出来,周健心里头那个火啊是彻底支持不住了,当初把合同撕了,愣是扯着个嗓子在那里嘶吼,“蒋爱国,你个忘本的龟孙子,刚发达一点儿就瞧不起人,老子不跟你混。老子手艺不比你好,你能混出个人样来,老子我也能。强子,二哥,铁牛,咱们走,他蒋爱国看不起咱,咱不跟他做。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玩意儿,还瞧不起人。走,咱们自己搭班子,自己出去闯。老子就不信了,老子比不上这个龟孙子。”
  蒋爱国冷静的看着周健在那儿跳脚哇哇叫,皱了皱眉,这声音怕是吓着媳妇了,不签就不签,他是无所谓的。
  “成,既然健表哥不去,那金子抵上,其他人要是不去的,现场合同撕了,我这边再换人。”蒋爱国冷静的态度又刺激了周健。
  狠狠呸了几口唾沫,带着他家七拐八拐的亲戚三人走了,还有些他家那边的亲戚还是没和他走,他觉得面子无光,又恨上蒋爱国几分。
  就周健这个性子,蒋爱国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他不去也好,真跟着一起去上班了,只怕按照这表哥的性格,怕是要指手画脚,天天得吵了。
  不过周健跟蒋爱国这个闹剧也算个下马威,其他工人就没开始折腾了。这年代,手艺人多的事儿,没了这个还有那个,但是手艺人想着活计那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种能大半年活计的活了。
  就这么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弄了两天,总算艰难的把人招齐了,跟大家约好了正月十六在蒋家集合,大家一起去市里,路费蒋爱国付。
  事情一办完,蒋爱国就去了县里,然后开始忙国税局的事儿。
  蒋爱国走的潇洒,张萍跟蒋康那是被人骂破头了,张萍她爸更是跑过来要打自己闺女,说她不会教儿子,没给小女儿家祥子活计。蒋爱国小姨招了上门女婿,祥子姓张,张萍她老头子平日惯的很,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娇气,蒋爱国自来不喜欢这个娘娘腔。
  蒋爱国是傻了才会要他,而且一上来就说要弄个领导当当,一个月还要五十块钱。蒋爱国听都没听,直接无视了,叫道下一位。
  因着这事儿,张萍被他老头子气的哭了一场。
  家里的事儿,蒋爱国那是不知道,不然按照他的脾气,肯定得闹的天烦地翻。
  且不说家里的糟心事儿,只说县里的活计。
  有张师傅跟三师兄,那效率是杠杠的。师傅做事速度快,三师兄则是不怕苦不怕累,相比起来,蒋爱兵就有些跟不上了,好在他也努力,做的慢,他就自己偷偷加班弄。
  现在的人真的很负责任,蒋爱国也是真心想把这个班子搭起来,然后带出来。
  刘芳晓忙着读书,蒋爱国赶着活计,两口子忙的连饭都没地方吃,刚开始都是在外头吃的,蒋爱国一看这样不好,连忙给他妹子拍了电报,让蒋爱珍上来帮着做饭,一个月二十块。
  蒋爱珍收拾东西麻利的就到县城了,然后每日里买菜烧菜,还帮着二嫂做点家务。
  以往蒋爱珍只把他二哥当哥哥,现在,这哪里是二哥啊,这明明就是个摇钱树啊。她二哥这人也没啥爱好,就喜欢嫂子,她得把二嫂哄好了。
  蒋爱珍是跟刘芳晓一起住出租屋,十五块一个月的房子,还是有两间屋子的,当初蒋爱国也是考虑他不在的时候,让妹子过来帮忙照顾陪伴下的。
  媳妇读书忙的很,爱珍跟她一个屋,肯定闹,就要了两个房间。堂屋,厨房,卫生间也都有,跟主家也分开。
  至于师傅他们,跟蒋爱国当初一样,哪里干活住哪里。没办法,就是后世经济发达了,工人还是住工地,住装修屋的。铺盖往地上一放,只要能躺就能睡觉,也不觉得自己苦。
  按照大家的说法来说,再苦能比的上红军长征两万五。拿人家这么多钱,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不过蒋爱国到底没舍得他们真住装修房里,而是让他们住在他的公司里,几兄弟用剩余木板打了几个上下床,凑合凑合也是能住的。
  刘芳晓是看着蒋爱国一点点瘦下来的,心疼的不得了,有时候真不想蒋爱国这么拼,私下里也劝过他,一步一步来,接些小单子就好了,不用做这么大单子,钱挣得多,但是太伤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刘芳晓心里,蒋爱国的身体最重要的。
  每每这个时候,蒋爱国都会搂着刘芳晓,顺摸着她的头发,道“媳妇儿,虽然累点,但是我觉得我活的很充实,我觉得每天都充满希望。当初我只想着自己能多挣点钱,给你过好日子。后来我希望,能把师兄弟拉扯起来,现在也有个班子了,我希望能把整个班子都拉扯起来。”
  其实现在的日子还是太苦了,乡下跟城里不能比,小地方跟大地方不能比。
  他只希望大家的日子能慢慢好过一点。
  刘芳晓第一次听蒋爱国说贫富差距,也是第一次知道蒋爱国的心思,听了之后,越发爱蒋爱国,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她何其幸运。
  “爱国,我支持你,但是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刘芳晓知道了男人的抱负,很是支持,作为女人,没有什么大要求,只希望他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媳妇,你就是我的宝,人家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肯定有个好媳妇,我要是成功了,都是因为你好。”蒋爱国亲了亲刘芳晓得脸颊,温声说道。
  刘芳晓扑哧一笑,“油嘴滑舌的,什么人家说,我可没听别人说过,这个说法,我还是头次听呢。”
  “不管别人咋想,反正我心里认为,我变好了,成功了,都是你的功劳。”
  “哼,那是,都是因为我好。”刘芳晓自夸起来,夸完后没忍住又笑了。
  蒋爱国亲了亲刘芳晓得鬓角,柔声道,“媳妇,谢谢你嫁给我。”
  这几天是真的累了,说完这句话就搂着刘芳晓睡着了。
  这些日子,蒋爱国是真的挺累的,不仅自己要做木匠,还要检测别人成品的质量,有时候还得教别人怎么弄。
  刘芳晓缩在蒋爱国的怀里甜蜜的笑了笑,用手轻轻抚摸蒋爱国的脸庞,下巴的胡子好久没有刮了,有些刺手,但也有些安心。
  上次参加元旦晚会,爱国觉得跟不上自己,偷偷背古诗词,她都偷偷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其实爱国不知道,他这么好,这么优秀,这么有出息,她也有不安的。
  但是爱国总是一次一次感动她。
  他就像背后的大树,不声不响,可是会帮着遮风挡雨,会给她甜蜜的果实。让她一天天离不开他,越来越爱他。
  忙碌并没有淡化两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珍惜相处的时间。按照蒋爱珍的话来说,她二哥跟二嫂在一起的时候,她两人都将她这个妹子当空气的。
  再没见过夫妻感情这么好的了。
  但是二哥二嫂也真的让人佩服,一步步走到现在,也不容易的。他们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估计很少有人有她二哥二嫂这般努力,反正她自己是做不来的。
  光阴似流水,国税局办公室家具都打好了,接下来就是室内的装修了。每个周六,蒋爱国都让师傅帮着带下人,他自己要去公司呆一天。
  万一有单子,其他两个师兄也能过来帮忙。
  第28章
  说来, 自打蒋爱国接了国税局办公单位的活计后, 县城装修圈子里都晓得有蒋爱国这么个人了。一个乡下人抢了他们县城本地人的单子,这小子牛的狠呢。
  是的, 县城也有个班子的,不过班子跟乡下差不多, 没啥规模, 零散的很, 不像蒋爱国这样规范化。但是别人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只觉得这蒋爱国胆子大的要跟他抢地盘, 几个脾气硬的更是要给蒋爱国个教训看看。
  他们不敢去国税局里头瞎闹, 组织部门,瞎闹把看看呢。
  不过他们打听了, 这小子有个公司,他们一伙人就决定晚上去蒋爱国公司搞搞破坏。
  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还是会有混混刺头的。正好,这县城的建筑班子就是一般混混搞起来的。他们打听的清楚, 晓得每个周六,蒋爱国都会一个人去那个小公司。那边房租便宜,同时也偏僻了些, 家家户户住的都比较开, 所以大白天办坏事,他们也不怕。
  县城班子有三个领头人,后来听说这三人是结拜兄弟,老大电工, 老二油漆工,老三是一个小厂领导。
  这会儿三个人结伴去蒋爱国公司,装作要问装修的样子。见屋子里有人,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等人一走,三个人直接冲了进来,两个去给蒋爱国套麻袋,一个顺手把门锁了。
  前些年法律很是严苛,死刑特别多,纵然改革开放了,这帮人也不敢真把人打死了打残了,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这小子谦虚点,别太嚣张。
  速度太快,蒋爱国没看清楚三人长相,但是其中一个人手心有痣。
  “小子,今天就放过你,不要给我太嚣张了,有的地盘不是你能碰的。这次就算了,下次敢在别人的地盘摆摊,看我们不要了你的命。”一人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这乡下来的小子就是不懂规矩!
  蒋爱国一动不动,也没回话,其中一个人稍微胆小,道“大哥,三弟,不会把人打坏了吧,咱们快走吧,待会儿那帮工人就要回来了。”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又踹了蒋爱国一脚,这才离开。
  等听不见任何脚步声,蒋爱国才慢慢爬起来。将麻袋放在地上,爬到椅子上坐下,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奶奶的,还真的超疼。
  三人速度太快,他没瞧着长相,但是听话里的内容,蒋爱国就是傻子也能晓得,这帮人跟他是一个圈子的。他接了国税局的活计,怕是碍了人家的眼了,今天是来给他上课的呢。
  蒋爱国揉了揉嘴角,又吐了口痰,里头还夹杂着血丝,唉,他倒是不觉得疼,就是媳妇怕是要心疼了。想着媳妇的眼泪,蒋爱国只觉得头疼的很,同时也下定决心把场子找回来。
  作为老人家的蒋爱国对于被打这件事,看的倒是开,但是不代表他不记仇,他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搞不过几个小混混不成。
  不过还是好气啊!
  今天这个事儿,也算给蒋爱国敲了一个警钟了,县城十八间办公室装修的单子都有人不爽,敢套麻袋子揍人。那他市里六百间屋子的装修,只怕也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别的不说,一期装修的那些人肯定不爽的,看来明年市里还有硬账要打。
  到底还是根基浅,没后台,才会被别人欺负。但是越是这样,他越得闯出个人样来。
  果然,蒋爱国被揍这件事儿在家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刘芳晓心疼的直哭,更是一改往日温婉模样,嘴里诅咒那些人不得好死云云。
  这个样子的刘芳晓倒是有些前世的模样了,蒋爱国一时竟有些怀念了。
  “媳妇,媳妇,乖,别哭别哭,我这身上不痛,但你这哭的,哎呦,哪里都痛了。”蒋爱国哄道。
  刘芳晓擦了擦眼泪,不想自己老公受伤了还得安慰自己,狠狠瞪了眼蒋爱国,而后恨恨道,“说好了要照顾好自己,竟被人揍成这样,爱国,你看见那人长啥样了么?我们报警去,让他们蹲大狱去。”
  蒋爱国笑了笑道,“这都被套了麻袋了,哪里还看的见长的啥样,就算看见了,这也没证据的,警察也不会抓人。”
  “那就这么白白的被人揍了,我咽不下这口气。”要是那三人在她面前,她能咬死他们。
  跟蒋爱国一样,刘芳晓也有了危机,小地方竞争都成这样,那市里得成啥样啊。爱国本事是有的,但是根基浅,一点点人脉也是客人那里的,但是关系不牢,真有什么事儿,那些人也不会帮忙。再加上烟草厂的生意那么大,谁晓得里头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然怎么就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子做这么大工程。
  刘芳晓这个一心读书,一心高考的姑娘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竟然通了很多事故,但是一点儿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是长大成熟的标志。
  头一次,刘芳晓体会到了社会的残酷,但是更心痛蒋爱国一身的伤。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能凭本事做活计,非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恶性竞争。
  但是她是那么渺小,她改变不了这个社会,只能努力保护自己,保护一家人。
  若是可以,刘芳晓恨不得一下子成了武林高手,将那些人打的哭爹喊娘,再也不敢欺负她家蒋爱国,偏偏也只能想想了。
  次日,张师傅他们见到蒋爱国的伤,也被吓到了,等听到是被人故意打的,再好脾气的张师傅也气的跳脚,道,“爱国,咱不能吃这个亏。”
  “师傅,你放心,我怎么可能白白吃亏呢。”蒋爱国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性子,要是以往他早跟人拼命了,但是现在有了在乎的人,胆子就没以前大,做事也不莽撞了。
  凡事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对了,师傅,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昨个晚上接了个装修门面的单子,师傅,你发电报把两位师兄喊过来吧。”蒋爱国见大伙儿士气大减,晓得他们是被自己的事情吓着了,忙说了个好事缓解人的心情。
  虽说蒋爱国公司还是第一次接装修门店的单子呢,但是蒋爱国心里可是有不少方案。
  张师傅一听,果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