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女子生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听起来有些古怪。
  玛朵望着面前纸张上娟秀的簪花小楷,蹙着眉头,问:“太深奥了,我看不明白,你快告诉我,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她指着纸张上的字迹,向一旁的苏墨钰问道。
  “意思就是说,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无论如何我都跟你说定了。与你的双手交相执握,伴着你一起垂垂老去。”她轻声为玛朵解释着,不知为何,心脏骤然一痛。
  玛朵似懂非懂地点头:“你们汉人就是麻烦,明明可以说清楚的,非要写得那么深奥,让人看都看不懂。”
  苏墨钰好笑道:“我以前也跟你想的一样,为什么不能写的简单点,让人一眼就看明白?后来,我认真一想,才明白其中道理。”
  “怎么说?”玛朵好奇道。
  “我打个比方,比如你要向某人倾诉衷肠,只消说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即可,如果换做让人一下子就能听明白,不带任何深奥意境的言语,你就要说,经历过沧海的人,再看其他的水,实在感受不到任何的波澜壮阔,看过巫山的云之后,便觉得别地方的云都不值得一看。”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看向玛朵已经拧成一个川子的眉头:“你觉得这样还有美感可言吗?”
  玛朵用力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苏墨钰道:“人类不同于牲畜,是有感情和思想的,中原人喜欢吟诗作对,赏花游湖,这些都是修身养性的行为,有助于排解忧思,提升生活质量,说白了,就是一种生活的调味剂,没什么重要的意义。”
  玛朵仍是似懂非懂:“那你喜欢吗?”
  她想了想:“还行吧,我不太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会直接告诉他,我喜欢你,想跟你上/床。”
  玛朵咂舌:“你怎么比我们契丹的姑娘还豪放!”
  她耸肩:“这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藏着掖着多没意思,你说对吧?”
  玛朵赞同道:“说的没错!”
  第299章 哪有仇恨是没有期限的
  看着玛朵崇拜的眼神,苏墨钰忽然有种自己会把玛朵带坏的预感。
  “我觉得中原人的诗词,很有意思,你再教我几句好不好?”玛朵似乎迷上了汉人的诗词歌赋。
  苏墨钰点头:“当然可以,你想学用抒情诗、叙事诗还是哲理诗?五言的还是七言的?”
  玛朵难得露出一丝腼腆来:“那个……表达爱情的,可以吗?”
  苏墨钰看她一眼,没想到看似豪爽不羁的玛朵,也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可以,你想学多少,我就教给你多少。”
  玛朵精神一震:“那现在就开始吧。”
  苏墨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虽然很好奇她内心当中,究竟深爱着什么人,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过问,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询问。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玛朵虽然不懂这句诗的含义,却能感觉出其中的悲怆,她看着苏墨钰,小声道:“这也是爱情诗吗?”
  “嗯,应该是。”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这究竟算不算爱情诗?
  “可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爱情……嗯,你解释一下吧。”
  “在天愿做比翼双飞鸟,在地愿做并生连理枝。即使是天长地久,也总会有尽头,但这生死遗恨,却永远没有尽期。”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两句,玛朵几乎要把耳朵贴在她唇边,才能听得见。
  “哪有什么仇恨,是永远没有期限的呢?在我们契丹,再大的仇恨,都可以用比武来解决,如果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杀了仇人就好,用仇恨来折磨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玛朵语声淡淡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苏墨钰的手指,轻轻抚过纸张上墨黑的一排小字。
  是啊,哪有什么仇恨,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最终都可以被消弭。
  但放在自己身上,这种说法,似乎就不成立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以为,结果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你一巴掌。
  你以为可以不在乎,你以为可以谅解,你以为可以柳暗花明、死局逢生。
  只有刺真正扎在自己身上时,才会明白有多痛。
  爱情一直都被人们拿来歌颂,但并非所有爱情都是美好的,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罪恶。
  就像唐玄宗与杨贵妃,原本放在手心疼爱呵护的女子,在皇权以及自身性命面前,爱情,最终还是输给了前者。
  听起来有些讽刺,却再现实不过。
  爱情,可以高尚,可以神圣,也可以卑微,可以肮脏。
  “别那么较真。”她又抽出一张纸来,盖在那句诗词的上面,提笔书写:“我重新教你一句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玛朵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苏墨钰教她的每一句,她都认认真真记了下来,晚上再抽空背熟。
  作为交换,她教玛朵诗词,玛朵则教她箭术。
  在武术方面,玛朵不如苏墨钰,但论箭术,她就差了玛朵一大截。
  “你要这样,把腰挺直,肩膀往左一点……”玛朵不但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老师,教苏墨钰箭术的时候,非常认真,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不允许出现。
  苏墨钰按照她所说,站稳脚跟,挺直腰杆,将弓箭拉到极致,猛地射出。
  “咄”的一声,箭矢插进了箭靶的边缘。
  她有些沮丧,玛朵却鼓励道:“你做的很不错,第一次学习射箭,就能射中箭靶,比我厉害多了。”
  她知道玛朵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她也不气馁,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一蹴而就,勤加练习的话,她一定可以百发百中。
  在她练习射箭的场地旁边,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地,几个契丹人策马经过,其中一人苏墨钰有印象,是那个败在阎烈洲手下,却没有乘人之危的契丹武士巴图。
  巴图大声道,“玛朵,苏姑娘,要不要一起来赛马?”
  苏墨钰摇头:“不了,多谢巴图大哥,我觉得还是练习射箭比较有趣。”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