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元宝和梓枬互相搀扶着起身,抬头就看到自家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搂着贺家二郎怎么都不肯放。
  “乖,没事了。”天阙搂着苏霁华,目光森冷的盯住那三人,然后轻启薄唇道:“滚。”
  罗翰浑身一僵,连滚带爬的就出去了,直到回到自个儿的屋子,才缓过神来。那贺景瑞现下就是个无官无爵吃他软饭的玩意,他怕什么呀!
  想到这里,罗翰瞬时就直起了腰板,但片刻后却又缩回了脑袋。算了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破船还有三斤钉呢,那贺景瑞板起脸来还是有那么点余势的……
  万般不愿承认自己被贺景瑞吓到的罗翰胡乱裹着的外袍躲进了被褥里。
  小厨房内,梓枬和元宝也红着一张脸出去了,只余下惊魂未定的苏霁华和一脸戏谑笑意的天阙。
  几日不见,这小寡妇怎么好似丰腴了些?
  捏了捏掌下,天阙眉眼微眯。苏霁华红着一张脸使劲把人推开,踉跄着站稳身子后指着天阙怒喊,“老流氓!”竟然捏她屁.股。
  天阙单臂靠在木桌上,看着苏霁华那副青丝微乱的模样调笑道:“小寡妇羞什么,待日后咱们成亲了,还不是想碰哪就碰哪吗?”
  苏霁华被天阙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但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居然还得寸进尺。
  “来,给老子把刀削面做了。”
  苏霁华气呼呼的偏头,“面团还没硬呢,不能做,削不了。”
  天阙双.腿交叠的坐到木桌上,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硬了。”
  苏霁华学着天阙的模样冷哼一声,“没硬。”
  天阙突然跳下木桌,朝着苏霁华的方向走了两步。小厨房内只点一盏油灯,天阙背光而来,身形修长俊美,白皙的面容上被打上了一片暗影,迈步走来时气势迸发。
  苏霁华下意识的往后退,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天阙,“你要干什么?”
  天阙歪头,无辜的眨了眨眼。“真硬了,不信你自个儿来碰碰嘛。”
  终于听出那人言外之意的苏霁华面色一瞬涨红,就像只煮熟的红虾似得一把将旁边的菜篓子砸到了天阙身上。
  气盛之下做出的事总是冲动的,当苏霁华冷静下来看着那一副狼狈模样的天阙,立时就感觉心底发寒。
  这人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宰了吧?
  菜篓子里面都是收拾好的新鲜蔬果,天阙拿下那挂在自己脑袋的绿油青菜,面无表情的垂眸,语气暗哑道:“不错,加根菜叶子吧,再卧两个鸡蛋,要云英鸡蛋,味道好。”
  苏霁华攥着小拳头,站在那里没动。
  天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的透着气势,“小寡妇,你要不下面给我吃也行,我吃点别的就好了。”
  觉出气氛不对的苏霁华赶忙低头,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直接便气呼呼的道:“我下面给你吃!”
  天阙挑眉,脸上笑意更甚,看在苏霁华眼中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啊。”抹了抹嘴,天阙上下打量苏霁华,最后将视线落到她那方宝地处,显出一副意味深长之态。
  苏霁华会意,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咬牙,这不要脸的臭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晚上20点
  第44章
  内院石桌旁, 天阙翘着腿搭在石墩子上,正在埋头吃刀削面。
  “小寡妇,手艺不错啊。”刀削面里没放臊子,放的是一捧小青菜和两个鸡蛋,那两个鸡蛋黄黄白白的卧在汤面上,搭配着绿油青菜,看上去虽寡淡, 但因为浇的是浓汤,所以入口十分鲜香醇华。
  “这是什么汤?”天阙吃完一碗刀削面, 连汤都没剩下。
  “鱼汤和羊汤。”苏霁华撑着下颚靠在石桌上, 声音闷闷的有些懒怠。
  “鱼羊鲜。”天阙随意的抹了一把嘴,朝着苏霁华点头道:“再来一碗。”
  苏霁华瞪眼, 不情不愿的又去小厨房给天阙削了一碗刀削面。
  “喏,最后一碗了, 面团都被你吃完了。”苏霁华把面碗重重的放到天阙面前, 小嘴噘的老高。
  天阙拿着筷子,突然往苏霁华的嘴上戳了戳。
  “你干什么?”筷子上油腻腻的都是汤汁,苏霁华嫌弃的用绣帕抹了嘴。
  天阙挑着眉笑, 也不接话, 只自顾自的又开始吃面。
  天色已晚,内院廊下挂着灯,家仆们都去后罩房歇息了,苏霁华晃了晃自己酸胀的胳膊,正准备撇下那厮去休息, 却是冷不丁的听到一阵闷响。
  院门口急匆匆的跌进来一个男人,身形有些狼狈,衣袍上沾着泥水,看样子是翻墙进来的。
  “华姐儿。”男人戴着面具,一眼看到站在内院的苏霁华,赶紧拢着衣袍走了上去。
  苏霁华面色冷凝的看着面前的人,心口凉飕飕的只觉嫌弃,恶心的连看一眼都费神。
  “华姐儿。”李锦鸿身上的伤大好,身形却瘦弱了一些,他穿着宽袍站在那里,孤零零的竟显出几分可怜来。
  李家都瞒着他苏霁华要另嫁的事,还是白娘憋不住将这事与他说了,私心想着让他死心,却是不想李锦鸿非但没死心,还半夜三更的偷溜出李家来寻苏霁华。
  “华姐儿,我知道这事是我的错,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李锦鸿想上前去牵苏霁华的手,却是被苏霁华侧身躲了过去。
  “章公子,私闯民宅可是要坐牢的。”苏霁华眸色冷冽的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已再无波动。恨也好,怨也罢,苏霁华的心装不下那么多东西,现在的她只想好好与三叔一道过日子。
  那一剪子戳下去,李锦鸿没死,是他命大,但如果这人再作什么妖,她也不会客气。
  李锦鸿看着眼前苏霁华那副冷淡模样,又想起以前她对着自己笑颜如花的样子,心里头的落差有些大。
  明明那时候,他们是那么的好,如果不是这贺景瑞强行抢走了华儿,他们定能和好!
  “华儿……”
  “不要叫我华儿,我恶心!”苏霁华摆出一副嫌恶表情,连看都懒怠看人一眼,只觉得眼睛里头只要粘上那人一点影子就恶心的不行。能让她厌恶到这种地步,李锦鸿也真是厉害。
  攥着拳头,李锦鸿突然低着脑袋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冷硬的石砖上,发出一阵闷响。“华姐儿,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挺拔的身影跪在地上,就似一棵倒下的青松。
  李锦鸿缓慢仰头,目光灼灼的盯住苏霁华。
  若是上辈子时,李锦鸿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苏霁华怕是会心软,但现在的苏霁华对李锦鸿却是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
  未毁容前,李锦鸿长相俊美,文采卓然。虽比不上贺景瑞,但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翩翩佳公子,不然那李家二奶奶罗素也不会倾心于他,对嫁给李锦鸿的自己恨之入骨。
  那时候苏霁华久居新安郡,瞧见一副俊美模样又是从应天府来的李锦鸿,当即就被迷得五迷三道,可以说,那时候李锦鸿的脸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但现在,李锦鸿已经毁容,苏霁华对他的心思也歇了,满心满眼的厌恶,再加上这张丑陋的脸,更是连一点反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苏霁华抿唇,还未说完,李锦鸿当头就被泼了一碗刀削面。
  那刀削面刚刚煮出来还是烫的,李锦鸿被烫的不轻,连脸上的面具都揭了下来,然后慌忙抬手开始整理衣冠,但却越弄越狼狈,甚至在对上苏霁华看过来的视线时下意识的用宽袖遮住了脸。
  对于他这张脸,李锦鸿是怨恨的,若不是当时贺景瑞追的紧,他哪里会自毁容貌。想到这里,一桩桩一件件,李锦鸿对贺景瑞的怨恨越发锥心刺骨。
  幸好苏霁华不知李锦鸿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若是知道了怕是更要瞧不起这人。贺景瑞违背军律,昧着良心,顶着欺君大罪帮他逃脱死罪,到头来却还落得个被埋怨嫌弃的下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天阙站在苏霁华身旁,冷眼看着那头顶青菜,面沾溏心蛋的李锦鸿,声音低哑道:“章公子,三更半夜擅闯民宅,要是不小心丢了命,那可没地讲理去。”
  听到贺景瑞那满含嘲讽的话语,李锦鸿也没心思遮脸了。他霍然从地上起身,目光灼灼的瞪向贺景瑞。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景瑞耸了耸肩,搭住苏霁华的肩膀将人把怀里扯了扯,“章公子,我与华儿情投意合,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不在这里的话又在哪里呢?”
  一边说着话,天阙一边朝着苏霁华暧昧挑眉。两人站在月光下,姿态亲密,眉目温柔缱绻,周身都被覆上了一层浅淡凝霜,荣光月华般的立在一处,金童玉女似得般配。
  李锦鸿双眸赤红的瞪向天阙搭在苏霁华肩膀上的手,整个人气得浑身发颤。
  若是平时,苏霁华自然是不耐烦天阙动手动脚的,但当她瞧见李锦鸿那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心里头快活,也就大方的不计较了。
  “华姐儿,你忘了,李家还没给你合离书。”李锦鸿转头看向苏霁华,往前迈了一步,情绪沉淀下来,说话时有些阴沉。“没合离,你就还是我李锦鸿的夫人,是李家的大奶奶。”
  天阙一挑眉,垂眸看了一眼苏霁华。
  苏霁华静站在原处,声音细哑道:“皇上圣旨已下,不管我有没有合离书,都会跟三叔成亲。”
  “华姐儿,你没合离书就不能成亲,衙门是不会承认的。”李锦鸿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狰狞着一张被烧毁的脸站在阴暗处,整个人显出一股难掩的狠戾来。
  “贺景瑞,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只手遮天的贺家大司马吗?现在的你就是个贱民,没有合离书就成亲,是要被抓进衙门的。现在的你连狗都不理,就是我将华姐儿重新抢回府去,也没人会管!”
  李锦鸿说这话是有些托大了,但苏霁华知道,这人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
  李家没给合离书,若是在贺景瑞出事前,他是能借着陛下的威对李家施压的,但是现在贺景瑞被削官为民,皇上正在气头上,他又怎么可能为这事再去触怒龙威。
  所以说到底,苏霁华还是要拿到合离书才能与贺景瑞成亲,不然这合离书就被变成李家从中插手的由头。
  “华姐儿,我明日再来。”李锦鸿实在狼狈,也不愿多呆,只掩袖重新翻墙出了院子。他原先便是个武将,翻个墙也是小菜一碟。
  院内重新陷入沉静,天阙砸吧了一下嘴,可惜的道:“啧啧,好好一碗刀削面,喂了狗。”说完,人就要走,却是被苏霁华给拽住了宽袖。
  天阙转身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苏霁华,“怎么小寡妇,想给老子暖被窝?”
  苏霁华抬眸,看人时双眸意外的平静。“三叔知道,章宏景就是李锦鸿吗?”
  听到苏霁华的话,天阙脸上的痞笑缓慢收敛,他突兀勾唇,面上却没了笑模样。“我可不是那伪君子。再说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是啊,知道,又如何呢。”苏霁华缓慢放开天阙的宽袖,一步一缓的低着小脑袋回了西厢房。
  成亲这事,原本就是她勉强的人,现在她已经从李家出来了,自然不能再强逼人了。
  天阙站在原处,看到西厢房内亮起油灯,昏暗暗的就似此刻他的心情一样。猛地一下将手里的碗砸在地上,天阙咬牙。
  “混蛋伪君子,早知道章宏景是李锦鸿那畜生玩意,还贴着脸去帮他擦屁.股。”
  西厢房内的朱窗前,浅浅印出一个人影,纤细瘦削,低着小脑袋似有些悲伤。
  想起这小寡妇刚刚走时的背影,那闷不吭声的小模样,天阙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进了主屋,闭眼睡觉。这烂摊子,他可不收拾。
  贺景瑞一觉醒来,天色大亮,他撑着额角起身,神色有些恍惚。昨晚上他明明没有见血,怎么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呢?
  屋外的家仆早早起身开始收拾院子,贺景瑞换过宽袍,洗漱完毕后从小厨房端了早膳准备去给苏霁华,却是被候在西厢房门口的梓枬给拦住了路。
  “爷,夫人的早膳奴婢已经备好了。”
  贺景瑞神色一怔,然后点头端着早膳回了主屋。
  因为被削了官,所以贺景瑞现在无事可做,他皱眉坐在实木圆凳上,突然听到西厢房的开门声,赶紧走了出去。
  西厢房门口,苏霁华正准备出门,突然眼前一黑,被人给拦住了。
  “华姐儿,我……”
  “时辰不早了,我要去铺子。”苏霁华避开贺景瑞往外去,神色冷淡。
  贺景瑞奇怪的皱眉,想着难不成昨晚上他变成天阙将人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