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凛之将一直攥在手心的碎石子随手丟掉。跟在江凛之身边的东来垂头不敢说话。
  第071章 危险
  裴丞并不知道江凛之跟江大爷商量后的结果,他原先想去找江凛之问问的,但第二天江凛之就病了,一直卧病在床,直到过年前夕两人都没怎么见过面。
  而在这期间内,江言知每日都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练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严师出高徒的原因,江言知现在写出来的字越来越有模有样了,虽说还是好看不到哪里去,但对于一个刚开始学子的四岁小孩子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是江言知画的画却还是一样的丑,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言知却十分喜欢画画,每天练完字之后还要继续扑在桌子上埋头苦练画画。
  裴丞不忍心打击他,于是便每日下午都捧着自己的话本陪着他。
  来年的第一场雪跟去年的雪一样的大,裴丞抱着小家伙站在窗台看着飘舞的雪花,眼神有些飘忽,总是忍不住看向隔壁院子。
  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江凛之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裴丞摇摇头,将木窗关上,将屋内跟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临到年关的时候,江家又闹出了一件事,江三爷在外面买了一个小宅子,靠近知府衙门。一开始说这是方便自己处理完公事之后能有个就近的地方休息,但到了后来,他几乎每天都回 那个小宅子,很少再回江家。
  老夫人一开始还经常的招呼江三爷回来,想让他回家住,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江三爷躲避东院某人的想法了,她放弃了,觉得还是得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所以这半个月来,裴丞不仅没有被西苑的老夫人烦着,他还不用担心该怎么跟江三爷相处朱道长之前说处理了裴丞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半个月过去之后,他竟还没有提出要离开。
  老夫人本来就巴不得朱道长留在江家,就算不看风水驱邪也行,反正她只要朱道长留下来就好。所以朱道长不提出要回去,老夫人也装傻的不理会。
  临到年关,商铺的活计越来越多,江大爷每天都将一半以上的时间花费在处理商铺的事情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朱道长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对朱道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离开的事提出不满。
  老夫人都没有意见,胡夏云自然也不敢有所意见。
  年三十的前一天,小年夜的晚上。
  吃过晚饭之后,裴丞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想着去见见江凛之,自从年前称病开始,裴丞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凛之。裴丞不是没试图去找过,但每一次都被拦在门外,根本就看不到江凛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裴丞总觉得江凛之是在逃避自己。
  “咚咚咚”
  东来走过来,打开门,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裴丞有些愣,反应过来之后才忙说:“夫人,您怎么来了?”
  裴丞披着狐皮披风,整个人包裹在毛茸茸的狐皮中,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在吹了一下寒风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加脆弱了。
  东来看着裴丞没什么血色的面孔,总觉得他会被外面的寒风大雪给刮走。
  裴丞摆摆手,跟东来错身走进去,等他走进温暖的屋子之后,整个人都暖了,他深吸一口气,说:“二爷呢?他的病还没有好吗。”
  东来摸了摸脑袋,说:“二爷刚喝了药,正在里屋看书,夫人先等等,容我进去问一声。”
  裴丞站在原地看着东来跑来跑去的身影,随意点点头,鼻子一动,这屋子全是药草的味道,有些令他不自在。
  东来站在帘子下,说:“夫人,进来吧。”
  裴丞莫名其妙的松口气,脚步也轻松了不少,快步的朝着里屋走进去,刚一进去,他就看到正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江凛之,嘴角一抿,说:“二爷,最近身子如何?”
  江凛之的手边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没直接回答自己的病情,反倒说了裴丞:“天寒地冻的,怎么就跑过来了?若是在大年夜冻坏了身子,这就坏了吉祥。”
  裴丞看着江凛之这副冷淡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怒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突然升起了一股勇气,裴丞走到床榻边坐下,伸手将江凛之看到一半的书拿过来,随意的翻了翻:“二爷身子既然不好,那就多歇着,省的让人担心。”
  说完,两人皆是一怔。
  裴丞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什么,老脸一红,尴尬的将书放在一边,转移话题说:“二爷,明日的家宴能出席吗?”
  江凛之闻言,语气更加冷淡了,“怎么,夫人觉得我不该出现?”
  裴丞呆住,“二爷怎么会这么想。”
  江凛之有些烦躁,刻意的躲开对方半个月,结果一见面,缺……
  “无事。”江凛之扫了一眼站在床榻边的东来,示意他出去,“夫人是特意来问我明晚的事?”
  裴丞没回答,因为他回答不出来。
  他以前只知道江凛之的身子很差,但是却不知道对方的身子居然会糟糕到这个份上,一连病了半个多月,期间的药包就没有中断过。
  这半个多月以来,有时候东来刚熬好药,趁热端过来的时候,住在隔壁院子的裴丞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裴丞一开始还能骗自己说这是错觉,但当他每日午觉醒来后,总能闻到空气中那飘荡着道若有若无的药味之后,裴丞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错觉。
  “若是二爷不能出门,明晚还是别去前厅了。”裴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难堪,“年后就要分家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的身子最重要。”的是江凛之若有所思的看着裴丞,“我还以为夫人不希望我出现在明晚的家宴是因为别的原因。”
  裴丞蹙眉,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江凛之,语气有些不稳,“二爷觉得我会有别的意思?”
  江凛之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他拉不下脸跟裴丞道歉,板着脸,他什么也没说裴丞气急,“我听说半个月前二爷已经单独去找过大爷了?”
  “我还以为你半个月前就会来找我问这事。”江凛之自嘲一声,裴丞不解的看过去,却被江凛之忽视了,江凛之继续说:“过了十五就分家,东院的东西我们都能带走,但是给我们的铺子却只有之前那三个跟几千两票子。”
  裴丞觉得这江老夫人实在是太抠门,但转念一想,若是有一天江凛之纳妾了,几十年后小妾的儿子要跟江言知争家产的话,估计自己也会尽可能的给江言知多留一点东西。
  等裴丞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几十年后江凛之可能会纳妾的场景后,裴丞突然反应过来,他好端端的,怎么拿江凛之跟老夫人比了?
  “若是省着点,这些东西都够花了。”江凛之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在乎的,但他却在暗地里一直盯着裴丞的表情,生怕自己错过了对方某个不满意的神色。
  裴丞没什么不满,不过,裴丞却担心江凛之心存不满,所以裴丞还反过来安慰江凛之,说:“至少西苑的人肯给我们一些银两,这已经很不错了。”
  江凛之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丞,但这抹笑意却丝毫没有达到眼底,他说:“钱财皆乃身外之物,我自是不在乎,只是担心夫人心存嫌隙。”
  裴丞先是一怔,随后失笑道:“难不成我在二爷心中就是如此爱财?”
  江凛之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裴丞觉得眼前这气氛不对劲,他蹙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江凛之,这人还是半个月前的江凛之,哪都没有变,但为什么却总给自己一种对方变得更加古怪的感觉……难不成这是自己的错觉?
  江凛之收回眼眸,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夫人也该回去了。”
  边说,江凛之边将刚刚那本书拿起来,津津有味的继续看。
  裴丞眯着眼,转身想吩咐东来两句话,结果却发现原先站在自己身后的东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了,裴丞被吓了一跳。
  “二爷,东来什么时候出去的?”裴丞下意识的拉着江凛之的手腕。
  裴丞并不觉得自己连一个大活人离开里屋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他不觉得自己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江凛之没理会裴丞说的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丞的手,正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抽回自己的手,但裴丞握的太紧,所以他不好强行挣脱开。
  江凛之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裴丞、裴丞这才发现江凛之的不对劲,说:“二爷?”
  门外的东来端着茶壶走进来,还没踏进里屋,就听到里面传出江凛之阴沉的声音:“出去。”
  东来脚步一顿,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出去。
  这半个月来二爷的情绪阴晴不定的,他还是别去招二爷不爽了。
  至于裴丞。
  裴丞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想收回手,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居然被江凛之反手给给牢牢的禁锢住,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
  江凛之看着裴丞。
  裴丞咽了咽口水,心跳的很快,他不敢看江凛之。
  第072章 不再害怕了
  裴丞紧张的看着江凛之,一双黑眸闪烁着不安。
  江凛之突然就笑了,淡定自若的松开牵制住裴丞的手,语气中带着笑意,但是却比刚才多了一丝疏离,“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裴丞看着江凛之,眼里满是警惕,不知为何,当他听到江凛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心下一颤。
  “二爷,你这两日是不是……”
  江凛之抬起眼眸,冷冷的盯着裴丞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去,别让我说第二次。”这是第一次,裴丞看到江凛之生气的模样。
  然而,裴丞却不怕。
  裴丞抿着唇,站起来,就在江凛之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裴丞却径直的走到窗口,将木窗打开一个,呼啸冷冽的寒风从外面争先恐后的钻进来,雪花被狂风卷入屋内,些许雪花飘在裴丞的发间。
  江凛之看着裴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二爷这段日子在屋子里憋久了吧。”裴丞将木窗开的小一点,留下一条缝隙,冷风嗖嗖的从外面钻进来,做完这一切之后,裴丞才走过来,心里对男人的恐惧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了,他直视江凛之,说:“多出去转转对身子也有好处。不然憋太久了,身子会有一点影响。”江凛之没说话。
  裴丞也不着急,自顾自的在屋内走在走去,最后从案桌上翻出一本全新的话本,诧异:“二爷你不是向来不看话本的?怎么会有话本?”
  还坐在床榻上的江凛之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冷冽。
  裴丞走到床榻边,坐下,自顾自的翻看话本,“时候还早,我留下来陪陪二爷吧。”
  江凛之硬邦邦的说:“不需要。江言知还小,你该陪在他身边。”
  裴丞突然觉得江凛之其实并不如自己认为的那般可怕,他侧着头,嘴角带着轻快的笑,说:“我是二爷的男妻,二爷都病了一个月,可我现在才来看二爷,这是我的失职。”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上了,江凛之也懒得跟他说什么,直接书拿起来看。
  裴丞见他没什么反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垂下眼眸,时不时的翻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的。
  裴丞没有问一贯爱看史书的江凛之怎么会在屋子里放了几本崭新的话本,而江凛之也没有解释,这两人似乎是在暗地里达成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协议。
  屋外狂风卷席着雪花,厚厚的积雪越来越高,屋外几个家仆挥舞着铁揪铲雪。
  隔壁院子的江言知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整张脸都埋在枕头中,时不时咂咂嘴,俨然是已经熟睡。
  冬天的夜色很快就降临,仿佛前一刻还是白天,但下一秒整个天色都黑了下来。
  东来端着烛火小心翼翼的走进里屋,轻手轻脚的将屋内的烛火全部点燃,然后才说:“二爷,夫人,现在要开饭吗?”
  裴丞懒洋洋的又翻了一页书,闻言,这才打着哈欠将书合上,看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本,眼睛酸酸的,连腰也直不起。
  江凛之看了一眼裴丞,在裴丞快察觉到的时候,却迅速的收回视线:“摆上饭菜吧。”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子。
  裴丞刚拿起筷子,想到还在隔壁院子睡觉的江言知,觉得格外头疼,说:“江言知醒了没?”
  东来如梦初醒,“奴才这就去看看。”
  等东来一路小跑着出去之后,裴丞才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戳着碟子里的饭菜,时不时的看向门口。
  原本胃口还算不错的江凛之在看到裴丞这副模样之后,立即胃口全无,连夹菜的次数也少了一些。
  裴丞敏感的察觉到江凛之的情绪不佳,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二爷要喝些汤暖暖身子吗?”
  江凛之淡淡的看了眼裴丞,无所谓的点头。
  裴丞站起来,拿起汤碗,舀了两勺汤水,随后递给江凛之,说:“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