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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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还没用晚膳, 不过这事不用盘儿操心, 福禄亲自命人去安排了。
  因为马上就要歇着了, 也没做什么难以克化的, 膳房准备了一大碗鸡汤面, 另备了四碟小菜,及一道鸭丝卷饼。
  用鸡蛋掺了面摊的薄饼,比纸厚不到哪儿去,里面放了葱花及掌勺太监秘制的佐料, 单着吃就很好吃。
  鸭肉是从烤鸭上剔下的,晚上盘儿就吃了道烤全鸭, 蘸了酱吃,此时把带着鸭皮的鸭肉切成丝,上面抹一层薄薄的酱, 卷了饼来吃又是一种全然不同的风味。
  盘儿看太子吃, 自己也有点馋了, 便讨了一张饼来吃。
  吃完还想吃,太子无奈地看着她,说她肯定晚膳又没好好用。
  其实才不是呢,盘儿晚膳吃得可饱了,就是练了一场功,又把之前吃进去的那点给消化了。
  太子还专门让人拿了个小碗,将碗里的面分给了她一筷子, 配着浓浓的鸡汤, 吃着劲道又滑香的面, 再吃上一张鸭丝卷饼,简直是人间极致的享受。
  盘儿觉得前世天天苛待自己,浪费了宫里这么好的御厨,真是暴殄天物。转瞬又想吃了这顿,明天肯定要多长二两肉,再想太子说要来检查她有没有好好吃饭,顿时压力全无。
  真的不是她馋嘴,就是这个人非要让她好好吃饭。
  用完漱口,太子去沐浴后,两人上了榻。
  因为都吃得很饱,也都懒洋洋的。盘儿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眯着眼感觉自己挺幸福的。
  太子看她这样,被她逗笑了。
  “又不是有人管着不让你吃,你这样要是被人看见,别人还以为东宫少了你这口吃的。”
  “那不一样,跟殿下一同用膳,我就格外吃得多。”
  “你说的意思,孤还有秀色可餐的这层意思?”
  “当然,”盘儿大大方方点点头,凑了上来,拿手指勾画着太子的眉眼,“殿下生得多俊,是妾身见过最俊的男子。瞧瞧这眉,浓淡相宜,瞧瞧这眼,狭长深邃,还有这鼻子……”
  她说一声,在上面印下一个吻,就是口气怪怪的,不见魅惑,反倒有点可爱。
  太子被她逗笑了,兴致也来了,将她拉到身上来,任她趴在自己的身上。
  “还有什么,一并都说了吧。”
  此时外面还亮着灯,但隔着一层帐子,光线就暗了不少。他衣襟半开的躺在那里,露出光滑结实的胸膛,墨色的长发披散,少了平时温文儒雅的气质,多了几分狂放不羁。
  盘儿看得心醉神迷,脑子里全是他怎么这么俊呢?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她说一声,亲一口,“当然,还有这里……”
  大太子的眼神暗了下来,看着她。
  盘儿有点紧张,但这时候可不能示弱,她咽了咽口水,继续硬着头皮说:“所以说殿下无一处不好,妾身最喜欢了。”
  其实盘儿想说的是,你快别看着我了,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可太子还是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深,像里面藏着一口幽深的井。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哪儿好?”
  这——
  盘儿脸色爆红,一瞬间,红得像烫熟了的虾子。
  “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她小声咕哝。
  “你不说最是喜欢了?”
  “可、可……”
  “孤让你练的字,你可是练了?”太子眯了眯眼,表情正经起来。
  呃?怎么又说到练字上了?
  下一瞬盘儿发现,这个男人在威胁她。
  怎么可以这样!
  “上次孤临走时,说过几天会来检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在她脖子下面打了个转:“你练的字呢?”
  明摆着二选一的结果,要么老实招了,要么以后天天练字。
  盘儿颓丧地抹了一把脸,打算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已经够丢脸了。
  她纤手轻抚发髻,凑到太子脸颊前,眼神魅惑:“那爷就听妾慢慢道来……”
  ……
  *
  “总有一天,孤要死在你身上。”太子贴着她耳朵说了句。
  盘儿被压得有点难受,无力地推了推他:“明明是你欺负人家。”说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殿下怎么会那样?”
  “什么那样?”太子微挑了挑眉看他,清俊的脸庞满是汗水,倒是与他增添了些不羁的气质。
  这下倒□□儿害羞了,脸红彤彤的,支支吾吾不愿说。
  太子笑了声,越发饶有兴味看她,盘儿不想理他了,转身把自己往被子里钻。
  “起来洗洗,一身黏腻。”
  他拉了她一把,起身将中裤套上,又叫人备水。不过起来时,他也没忘把床帐子放下来,知道她平时看似胆大包天,实则脸皮挺薄。
  福禄领着两个提着热水的小太监,太子随他们进了浴间。不多时,白术和白芷也进来了,在另一个浴间里备了水,又将盘儿搀去沐浴。
  盘儿特意让人把以前充作净房的小间改了,也改成了浴间,这样用起来方便一些。等她收拾好,又换了干净的衣裳,太子已经先她一步出来了,床榻上的被褥又被换了个遍。
  盘儿忍不住有点脸红,觉得以后要多做几床被褥换洗,不然等天冷了就不够用了。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她已经在太子身边躺下了,这个时候是绝然睡不着了,盘儿免不了又拉着太子说了几句话。
  自然又问到之前那事,太子就是不答。
  两人正闹腾着,门突然被轻敲了两声,紧接着福禄出现在屏风后面,低声道:“殿下,继德堂又出事了。”
  *
  七月的天,夜里还是有点凉的,尤其盘儿听了福禄的禀报,更是觉得打心底的凉。
  本来太子不让她来的,可这种情况下,太子都来了,哪有她还躲着的份儿。
  天上有月,却是平时少见的毛月亮。
  所谓毛月亮就是天上无云,月亮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像长了毛似的。
  民间有句老话,毛月亮不出门,小心出门断了魂。这老话不知从什么时候流传起来的,但凡是有毛月亮出现,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事发生,久而久之人们就觉得是不祥之兆。
  而这个不祥,多数与魑魅魍魉有关。
  盘儿觉得寒毛卓竖,明明身上披了披风,还是觉得冷,总感觉有阴风顺着衣裳的缝隙往里吹。
  此时继德堂已是一片灯火大作,明明该是明亮温暖的,却鸦雀无声,更是增添了几分怪诞之感。
  随着太子一行人的到来,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巧,有人哭了起来。张来顺连声喝斥,哭声才止住了,变成了让人听了十分难受的哽咽声。
  “到底怎么回事?”
  富秋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将来龙去脉大致讲诉了一遍。
  原来自打上次那事发生后,继德堂的奴才晚上就不敢单独起夜了,可起夜这东西哪能是人力可控制的。这不,有个小宫女睡前喝多了水,到半夜被憋醒了,就想上恭房。
  她一个人不敢去,就拉着同屋的宫女一起。
  两人出了屋门就后悔了,因为今天竟是难得一见的毛月亮,想起毛月亮的传闻,两人都吓得不轻。
  可出都已经出来了,且宫女们平时用的恭房离住处并不远,被拉着一起的宫女被这么一吓,也有些想上恭房,两人就推推搡搡一起去了。
  上完了出来正往回走时,两人看见一道亮光,不知不觉就跟着亮光走了,然后才发现那亮光不是别的,而是鬼火,还是一大片鬼火。
  这两个宫女当即被吓得尖叫起来,吵醒了不少人,陆陆续续起来的人也有不少人看见鬼火了,其中就包括富秋。
  后来可能是因为人多了,那鬼火渐渐就消散了,就在大家心有余悸之时,突然有人发现庭院里那颗芙蓉树上,竟然还吊死了个人。
  被吊死的人已经被解了下来,放在不远处,怕腌臜了主子,上面盖了块白布。
  盘儿没提防还有死人,下意识抱住太子的手臂,太子反手拍了拍她,稍作安抚。里面传来了些动静,是太子妃要出来被陈嬷嬷她们拦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没惊着太子妃吧?”
  一道女声突然在大门处响起,却是胡良娣带着人来了。
  她挺着不小的肚子,身上披着披风,前呼后拥的,估计也是听到继德堂的动静,带着人寻过来看看。
  不光有她,还有徐良媛、何良媛和刘承徽和马承徽,个个都是白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而说话的人正是徐良媛。
  太子听到声音,本是下意识皱起眉,看到几个人都来了,不禁皱得更紧:“你们怎么都来了?”
  胡良娣挺着肚子走过来,道:“这不是听见继德堂动静不小,怕太子妃这儿出了什么事,妾身就带着人过来看看,没曾想出门就碰见了徐妹妹和何妹妹。”
  太子环视了她们一眼,道:“没什么事,更深露重,你们都回去。”
  都站着不动,还有人往太子身边的盘儿身上看了看。
  “你也回去。”这话是太子对盘儿说的。
  盘儿正想应下,何良媛突然说话了,“殿下,最近东宫因鬼魅之说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您就算让妾身等回去,也该告诉我们到底怎么了,不然还不是暗中揣测,更添惊恐。如今东宫后院里,晚上已经没人敢出来行走了,长此下去,恐怕七月还没过完,还要再生事端。”
  盘儿觉得何良媛的话挺有道理,有些事不是遮着掩着能解决的,但太子的顾虑他也明白,一来怕女人们胆子小,再吓坏一个得不偿失,二来也是怕人多口杂,事情传到了东宫外面。
  很显然太子对何良媛的敢于直言有些不悦,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带头了进了堂中。盘儿和胡良娣几个,跟在他后面也进去了。
  进了堂中,有着明亮的灯光,方才那种不安感似乎就淡了许多。
  太子妃早就出来了,身上只穿了寝衣和外衫,也没穿足袜,身上披着的披风估计是现加上的。她面色极为苍白地站在堂中,嘴唇紧抿着,富春在一旁搀扶着她。
  “你身子既不好,就回去歇着,此事孤会解决。”
  太子妃凄厉一笑,旋即回归平静:“臣妾也想知道真相如何,最近东宫因这鬼魅之说闹得沸沸扬扬,继德堂又连着出了两场事,臣妾就想知道在这当头,到底哪个鬼魅想来害我!”
  说着,她目光扫视在众人身上,眼神前所未有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