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凤灵夜痛得面目一紧,咬着牙死撑着,软着嗓子说道:“我的腿止血以后就没事了,可段君墨头部撞到了马车,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随行的大夫医术有限,你快让我过去看看好吗?”
  “他死了才好。”宫姬月嘟囔了一句,根本不理会她,手中的力道加重,顿时痛得凤灵夜想骂人,低声吼道:“刚才要不是段君墨留下来替我挡了,你觉得我还有活命吗?!”
  宫姬月手中的动作一顿,诧异道:“段君墨留下来护了你?“
  “他武功那么高强,庄南烟都出去了,难道他还会被困住吗?你赶紧抱我过去。”凤灵夜紧紧皱着眉头,带着一丝紧迫。
  宫姬月这次没有犹豫,将她打横就抱到了昏迷的段君墨身边。
  随行的大夫还在为他看诊包扎,凤灵夜在一旁看着,语气沉稳,“王爷可有呼吸?”
  大夫看了一眼是王妃,于是配合地探了探他的呼吸,回道:“气息微弱。”
  凤灵夜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头部的血可都止住了?”
  大夫看了一眼绑在头部的布条,“应该是止住了。”
  庄南烟一直守在一旁,见段君墨一直昏迷着,不由得气急地问道:“那为何王爷还没有醒过来?”
  “冲击造成脑部动荡,暂时型的休克也是有的。”凤灵夜解释道。
  庄南烟却目光冰冷地瞪着她,“要不是王爷留下来救你,现在昏迷的人应该是你!”
  “妹妹恐怕也忘了,王爷若不是及时将你扔出去,恐怕你也已经死在了马车中。”凤灵夜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庄南烟气结,看着昏迷不醒的段君墨,心里又急又气,这才失了方寸。
  凤灵夜看了一眼前方的小树林,“将王爷慢慢抬到阴凉处吧,莫要中了暑。”
  这一回,庄南烟也没有异议,带着马车其余人,一起走入了林子,并让侍卫四处巡逻加强防卫,以恐刺客突袭。
  凤灵夜出于医者本能,于是问了一句身边的人,“失控的马车里面可有受伤的人?”
  “马车里面没有人,但是车夫受了伤,由于车夫跳了车,所以只有一些皮外伤。”下人详细地说道。
  凤灵夜这才放了心,接着转向宫姬月,“你去查一查,马匹何故失控,又是谁家的马车?”
  平白无故地失控,又如此巧合地撞上他们的马车,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
  宫姬月颔首,立刻下去盘问那位车夫。
  天气炎热,受伤的大腿又隐隐作痛,凤灵夜有些难以忍受,于是从怀里拿出一粒止疼药吞了下去。
  探了探段君墨的额头,体温有些高,但又不像是风寒,她转向庄南烟,“你去小溪里打点水,用毛巾给他降降温。”
  此时情况紧急,庄南烟也顾不得身份,亲自拿着水壶和干净的毛巾,在小溪里浸湿以后,又匆忙折返回来。
  凤灵夜解开段君墨的上衣,露出线条匀称又结实的胸膛,然后看向她,“你为他擦擦身子。”
  庄南烟一看,面色微红,有些犹豫。
  “你们二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不必拘谨,快给他擦吧。”凤灵夜蹙眉道。
  她抿了抿唇,这才蹲下身子,细细地给他擦了起来。
  因为这一变故,整个队伍停滞了下来,马车中的姨娘们,也纷纷到了林子里歇凉,看着这熟悉的林子,便想到了那条小溪。
  但如今段君墨昏迷不醒,大家也不敢下去嬉闹,于是过去洗了一把脸,便折返了回来。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昏迷的段君墨终于醒了。
  守在旁边的庄南烟喜极而泣,立刻扑到了他怀里,“王爷,你终于醒了,南儿都快被你吓死了。”
  “本王都没死在沙场上,又岂会憋屈地死在马车中?”段君墨虚弱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他看了一眼四周,目中带着一丝担忧,“凤灵夜呢?”
  庄南烟将他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回道:“王妃亦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大腿受了重伤,这几日恐怕是不能随意行走了,现在正在小溪边,让小月给她清洗伤口。”
  因为急着给段君墨看诊,凤灵夜的伤口也只是草草地包扎了一下。
  段君墨微微颔首。
  庄南烟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苦涩,看得出来王爷还是很在乎凤灵夜的。而这种在乎,和王爷对她的在乎,是她永远也比不了的。
  少时,宫姬月背着凤灵夜进了林子,看到醒来的段君墨,宫姬月揶揄一笑,“别人只是受了轻微的伤,睡一觉就好来了,你恐怕就得瘸上一俩月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凤灵夜无语,她的腿本来就够疼了,他还这么奚落嘲笑她。
  宫姬月背着她,走到段君墨身边。
  凤灵夜身为医者,看见病人醒了,于是本能地问道:“王爷的头还疼吗?”
  “一点点,已无大碍。”这点伤,段君墨仿佛没放在心上,而是看向她的腿,眸底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却也没有都没说,只唤了一声,“冷鸢。”
  冷鸢立刻从树上飞了下来,“主子?”
  “今晚给我一个答复。”他沉声道。
  冷鸢双眸一紧,这么快,但主子说一不二,于是只好点了点头,瞬间又消失在了树林中。
  看着冷鸢如此高效率的办事态度,凤灵夜敲了敲宫姬月的后背,沉声问道:“我的答复呢?”
  “没有!”宫姬月气性倒高,直接傲慢地甩了一个冷眼。
  凤灵夜失笑,“这就是你一个婢女该有态度吗?”
  “姐高兴。”宫姬月一脸嘚瑟。
  段君墨看着凤灵夜学着他说话,又与身边的婢女如此亲密无间的玩闹,仿佛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调皮的她。
  也许,王府真的不适合她,在这山野林间,她才能够自由地展现自己真正的性子,不再是那个用淡然和贤淑伪装的大家闺秀,只是一个自由和散漫的普通女子。
  队伍重新整顿了一番以后,大家继续上路。
  在一个时辰以后,终于抵达了夏莲山庄。
  夏莲山庄,是由一位商人建造的,据闻还是段君墨和段懿轩共同的好友,专门提供给皇族每年避暑之用。
  山庄很大,别院高楼,应有尽有,建在高山之上,透着一股神仙之境的仙气,每日清晨白云缈缈,笼罩在山峰之上,别有一番韵味。
  山庄之内,还有各种果树,以供大家采摘及时享用,设计得十分周到。
  现在的季节,正是西瓜、葡萄、李子、水蜜桃和杨桃盛产的时期,所以果园里,大多都是夏季水果偏多。
  凤灵夜是最爱吃水果和烤肉的,一听说这里有果园,便迫不及待地软硬夹施,让宫姬月背着她去了果园。
  此时正值黄昏,天气也没有正午那么酷热了,宫姬月背着她,手里挎着个篮子,由凤灵夜指挥着去往哪棵树下,然后凤灵夜伸手去摘。
  不一会儿,篮子就满了。
  宫姬月顶着一张“怨妇”脸,“大姐,你好了吗?”
  这一篮子,都够他们吃上三天了。
  “没没没,我看见还有一个更大更红的李子!”凤灵夜双腿夹着他的腰,然后用力往上伸直身子,伸手去摘头顶的一颗大李子。
  宫姬月腰上一紧,面色一红,“大姐,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吗?如果换个方向,再往地上一躺,那咱们就成了奸夫淫妇了。”
  “你说什么?”凤灵夜没仔细听他说的,一脑门心思都在诱人的李子上,摘下一个,又贪心地去摘另一个。
  宫姬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他就不来这给她当“马”了,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在百善堂好,将这苦差事让给段懿轩。
  拿起最红最大的那个,凤灵夜迫不及待地擦干上面的白霜,然后一口咬了下去,顿时陶醉在这水嫩多汁的美味中,“果然还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水果最好吃了!”
  “嘘——”
  突然,宫姬月拿手嘘了一声,接着,背着她一起,鬼鬼祟祟地猫在了树下。
  凤灵夜当即也收了玩心,警惕地压低了嗓音,“怎么了?”
  “前面好像有人在......那个。”宫姬月想了想措辞。
  凤灵夜顿时面色一红,“看人家那个好像不太好吧?”
  “不看白不看,又不要你缴费,看个春宫图还得拿钱买呢。”宫姬月终究还是个男人,仿佛很有这方面的爱好,透过密密麻麻的果树,好奇地看了过去。
  凤灵夜顿时有些食不知味,很想跟这个男人撇清干系回去,奈何自己的腿又不能动,只得被迫趴在他背上跟着偷窥。
  里面的战况似乎很激烈,凤灵夜红着脸,想转移视线,突然看到那女的有些面熟,于是再次定睛一看,当即一惊。
  那女子不就是简萝吗?!
  没想到摘个果子还能撞见熟人。
  随即,她面上一笑,看了一眼挂在不远处二人的衣服,凤灵夜凑到宫姬月耳边,嘀咕了几句。
  宫姬月顿时一脸嫌弃,“啧啧啧,看不出来小夜夜你还是高手。”
  “别废话了,快去。”凤灵夜微恼,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二人绕着树林,悄悄地潜到一棵树下,宫姬月很快就将简萝丢在树下的鞋子捡了起来,然后迅速撤离了现场。
  宫姬月似乎有些不过瘾,不耐烦地抱怨,“难得见一回,你就不能满足我一下吗?”
  “一个清倌馆还不够你造吗?”凤灵夜蹙眉反驳。
  提着篮子拿着鞋,宫姬月和凤灵夜一起回到了安排的院子里。
  宫姬月提着这双小巧的绣花鞋,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拿给桃夭,她自然知道怎么做。”凤灵夜交代着,以前还想着如何搞定简萝这个障碍,没想到这次连老天都在帮她了。
  宫姬月看着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就知道她脑子里又在算计些阴谋诡计了,于是也懒得问,直接走到偏房,将鞋子拿给了整理房间的桃夭。
  “月姑娘给我鞋子做什么?”桃夭纳闷,接过来细细一看,顿时就发现了里面的端倪,“这不是简萝的鞋子吗?”
  她曾与简萝住在一起,简萝最喜欢穿这种绣着梅花的款式,而大小也相符。
  “你不是嫌简萝老给你小鞋穿吗?”宫姬月靠在墙上,懒洋洋地说道,“下次她不听话,你就拿着这只鞋子给她看,她自然会乖乖听话了。”
  “当真?!”桃夭面色一喜,可又不解,“为何见了这双鞋子,她就会听我的了?”
  宫姬月于是靠在她耳边,将简萝密会男人的事一并说给了她听,她顿时脸色羞红,怒骂了一句,“真是没羞没臊的贱蹄子!”
  趁着各位主子和丫鬟们刚到山庄,都忙着休息和整理屋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和那野男人搞在了一起了,真是不知羞耻!
  “这事说穿也就没意思了,懂吗?”宫姬月提醒道。
  桃夭现在也愈发激灵起来,“桃夭知道了,月姑娘放心吧。”
  “嗯,真乖。”宫姬月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摸了一把她嫩滑的小脸,笑意盈盈地离开了。
  桃夭被他这么一摸,认为都是女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于是拿着鞋子,好好地藏了起来。
  今夜是抵达山庄的第一晚,所以商老板特地为王府人举办了一场晚宴,因为只有他一人,且又是段君墨的朋友,所以也没有分男宾席和女宾席,大家便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