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月16日，《洪荒》在横店影视基地开机。
就如同斐然预料的那样，所有演员中只有一个温氏娱乐的艺人，饰演女主角胡不与族族长之女烈岚的新生代小花，苏乔乔。虽然女艺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毕竟男女艺人之间并不存在竞争，所以可以断定黑斐然的必定不是苏乔乔。丁赞顿时放下了心，安顿好了斐然，又嘱咐了林珠几句，就离开了横店。
张修己看着因为第一次接触无实物表演，被张导不厌其烦地指导的配角，嘴上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咱们的服装是兽皮小短裙……”
正捧着绿豆汤喝的斐然被他这句话雷得差点来个天女散花：“噗……兽皮！你在想什么啊！”
张修己到不觉得自己哪没说对，振振有词道：“两年前那部《共工传》你忘了啊？咱们这部戏设定的时间不是比那部电影还要早吗？演共工的那谁从头到尾都是兽皮小短裙，被diss的时候人导演还说是尊重史实，上古人类本来就是衣不蔽体！”
斐然无语地看着张修己：“那你怎么不问问男主是上古人类衣不蔽体，女主为什么会穿着雪纺裙子飞来飞去啊？”
“哈！你果然看过那部片子！说吧，你是不是贡献了五亿票房之一的脑残！”
“……凭什么说我啊，你还不是看了！”
不远处的苏乔乔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啧！还以为男主肯定是张修己……”
“不是也没关系啊，反正同一个剧组，要炒也容易。”一旁的助理不明所以地说道。
“你懂个p！”苏乔乔瞪了助理一眼，“男女主炒绯闻，是为剧造势，导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和男配炒绯闻，那就是魔改剧情！算了，这次就不炒了，一会你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别守了。”说完，苏乔乔拢了拢头发，拿着剧本走了过去，和张修己、斐然对起了台词。
被训了的助理有点委屈，小声嘀咕着：“那为什么不和男主炒，非要盯着张修己啊？”
另一个助理拿出手机翻号码，听到她的嘀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乔是什么咖位，那个斐然又是什么咖，和他炒绯闻，小乔不成了做慈善的了！”
见新助理还是一脸茫然，她也懒得再解释，到一边小声地打电话去了。
除了一些人的小心思外，《洪荒》剧组的拍摄进度十分顺利。也许是因为到了片场，看到那些精心设计的服装道具、半打以上的顾问团，看起来和善从不骂人但只要不满意一个镜头能磨上一天的导演，以及对人物的理解稍有偏差就用十分微妙的语气纠正你让你想起语文老师的编剧，使得整个剧组的演员都明白了——这是一部投资巨大、精心打造、近年来国内少有的鸿篇巨制。
能参演是一种荣幸，搞砸了这污点会被人记一辈子。这种共识使得整个剧组有了一种类似高考前冲刺、紧张而又认真的氛围。除了少数演员不太习惯无实物表演，拖慢了进度外，其他演员虽然说不上一条过，但也能按照通告表完成进度。
令人意外的是，所有演员中，最适应无实物表演的，居然是斐然。不管是面对穿着绿色紧身衣模仿动物的人，还是对着空气微笑眼神随着不存在的物体移动，斐然都做得十分到位。
这也许是他多年来拉片而无意间培养出来的技能。毕竟没人配合，只能自己演独角戏，久而久之，他连不存在的对手戏演员身高体重眼睛在哪都能靠想象弥补。更何况特效制作会配合演员，只要眼神不涣散就可以了。
这在一众没有目标视线就不会集中，稍微眼神一游移就飞出画面的演员中，简直是神一样的演技，连专门从国外聘请的视效总监都赞不绝口。
值得一提的是，《洪荒》特效所涉及到的人员，全部都是华人，而且还是至少在国内受过初等教育，之后才出国或者移民的华人。这是为了避免因为中西方文化的差距，导致理解产生偏差，最终造成神兽做成魔兽的惨剧。剧组甚至还为此专门聘请了好几位著名的国风插画师，让他们帮忙设计场景和动物，并负责与视效工作人员沟通。
而此时此刻，这些平时沉迷二次元的插画师，正聚集在视效组看着斐然的表演片段一脸荡漾地窃窃私语。
“好帅啊……明明网上看到没什么感觉的，为什么现在越看越帅，简直会发光一样！”
“头发的缘故吧……话说我真的没见过三次元中哪个男人，一头长发能这么帅气又儒雅……禁欲系赛高！”
“你们难道不觉得，斐然很像花哥么……”
“哦哦哦！我就说眼熟得很！活生生的剑三万花男啊！”
“对对对！啊！我的剑三cp魂开始燃烧了！回去就画个花羊！”
“爱他就让他受！策花才是王道！”
“苍花才是官配好伐！强制爱懂不懂！”
唯一的男插画师默默地远离了即将爆发cp大战的现场，看着场边聊天的斐然和张修己，拿着小本本画起了rps。
无知的凡人！官糖就在眼前，居然还自己割大腿肉！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会画画。在某个私密论坛，几张rps四格漫画悄悄地举起了cp大旗，邪教“张飞”就此兴起，为日后的“腥风血雨”埋下了伏笔。
***
m国，纽约。
审批流程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这个时候就到了听天命的时候，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也不是人力所能扭转的，因此李钺也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点有的没的，比如，那个至今想起来依然回味无穷的旖旎夜晚。李钺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决定找点事做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钺的爱好不多，阅读、电影和自由搏击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这个时间点，去健身房有点早，手边又没有想看的书，李钺便点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看看有没有新剧本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结果点开邮箱，排在最上面的，就是张白露那封字字泣血、句句带泪的保荐信。信里，张白露把斐然形容成了近年来华国难得的表演天才，演技如何的惊天地泣鬼神，外型又是怎样的飘逸出尘契合原著。如果换了他，不光是《洪荒》剧组的损失，也是华国演艺圈的损失，将会给身为投资商的李钺，造成数以亿计的损失！
李钺看着信，仿佛看见了在字里行间声嘶力竭的推销员，用词之夸张、形容之荒诞，看得李钺啼笑皆非。
不过张白露这番尬吹到是勾起了李钺的好奇心。
在李钺的认知范围里，斐然确实长得漂亮，手段也高超。心悦那天发生的事纯属意外，可斐然十分聪明地抓住了机会，勾起了他的兴趣。欲擒故纵这个手段李钺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很少有人像斐然那么沉得住气。第一次赔了西装，第二次知道他是投资商也不见一点动静，把姿态摆得十足。这和他那天晚上抱着自己大喊“卖|屁|股”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李钺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原本想把斐然的合同压几天，看他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表现的那样，富贵不能淫。如果是真的，那就当他那天晚上看走了眼，人家确实对他不感性趣，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也不会继续纠缠；如果不是，那正好他也是空窗期，大家有时间做一下有益身心的交流，他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斐然事业上的帮助。
结果才三天，斐然就找上了门。
当然，李钺是十分高兴的。他被李镗抓壮丁，忙得跟一个陀螺似的，被迫禁欲了整整一年。到不是没人自荐枕席，可一来他嘴挑，二来忙得太狠连勃|起都嫌累……
但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因为斐然的主动，他在李钺心目中和以前的情人也没什么两样。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
李钺过往的情人中，也有演技出色被导演赞不绝口的，但没一个敢这么吹嘘。好奇张白露口中华国演艺界明日之光是什么样，李钺点开了随信附上的试镜录像。
三段试镜录像，李钺看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夜幕低垂杨特助走进办公室，他才移开视线，沉声道：“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回国。”
第26章 错误
晚上十一点，李钺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洗漱后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李钺看着飞机顶棚发了一阵子呆，最后鬼使神差地又把笔记本拿出来，继续看斐然的试镜录像。
试镜录像是从斐然试镜蒲白开始的，中间一直没有断，连那十五分钟准备时间都录了下来。李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拉动播放条，停在了张导让斐然试镜鹿鸣时的镜头。
静止的画面上，斐然明亮的双眼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燃烧得热烈而纯粹。李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斐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为了表演能付出一切的人。
李钺也几乎在同时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斐然不是才等了三天就找上了门，而是不得不来找他。因为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更不会冒着断送自己演艺生涯的风险而得罪他。
这个认知让李钺非常不舒服。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但也许是多年来事业上、情场上所积累的顺利，让他无意识间变成了他最不希望成为的那种人：高高在上以主观意识随意评判他人，看似尊重他人意愿，实际上……
这种自我批判的感觉并不好受，李钺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开始下意识地给自己找借口。
如果斐然是真的不愿意，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因为他想请你吃饭说清楚，你却直接甩了房间号。
那他也可以在进房间后说啊！
——你开门看到人就拉了进去，他哪有时间说？
许久之后，李钺用博大精深的中文，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操！”
***
眼看着棚内拍摄的戏份快结束了，《洪荒》剧组上下莫名的有了一种即将春游的兴奋感。虽然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像《洪荒》这样的设定，外景地肯定是深山老林，条件艰苦是基本配备。但在棚内憋了两个多月，被绝大多数无实物表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演员们，还是很希望能出去透透风的。至于以后会不会抱怨条件太差，那是以后的事。
自诩拍戏经验丰富的张修己捧着手机一个劲地给斐然推荐野外用好物：“虽然说大多数时候剧组都会安排好住宿，但条件好的，还能一个人住一间房；差一点的，三、四个人住一个屋的情况不是没有。这个睡袋你买个两三套，干净又舒服，而且深山里晚上温度低，这种最合适了！还有这个便携休息椅，能插把伞，还有杯托，到时候让小猪帮你带上，等戏的时候坐坐。这个驱蚊的，是我用过最好用的！这个一定要买！”
斐然看着张修己一个又一个的往购物车里加，眼看着他就要按下付款键，连忙拉住了他：“打住！要买可以，我自己掏钱。”
“咱俩谁跟谁……”张修己想拒绝，但看斐然认真的眼神，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那些所谓的“朋友”，便松开了手，心里挺高兴的，嘴上却别扭道，“我就是觉得切换账户太麻烦，又要重新选……那我直接选找人代付，你给钱总行了吧？”
“呃……我没有淘宝账号……”看到弹出的界面，斐然才想起这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火星来的吧？居然没有淘宝账号！”
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比你还惊讶……斐然心里默默吐槽道，虽然他一直想申请一个，但因为没什么要买的，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张修己无语了一会，转头把斐然的助理林珠叫了过来：“小猪，你有淘宝账号吗？”
林珠利落地报上账号和密码，并贴心地解释道：“这个是新申请的账号，小飞哥把密码改了，绑定自己的卡就能用了。地址留的是小飞哥家的地址，但姓名和电话都是我的，电话是这一只，也是我新申请好的。”
张修己接过林珠递过来的手机，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张修己认真地对斐然说道：“把她让给我吧！”
斐然秒答：“休想！”
这边聊天聊得热火朝天，那边接到电话的张白露悄悄地跟林轩咬起了耳朵：“李总说要来探班，但又要我保密，你说剧组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突然多了这么一尊大佛，能瞒得住谁？”
“你不说，谁能知道他是谁？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朋友的儿子来参观不就行了。就算有人猜到他是投资商，不知道他来头的还是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到也是。”金石资本是投资商的事，一直对外保密，而且按照李总以前的做法，估计也不会出现在片头，只要自己淡定一些，就不怕走漏了消息。话说这位大佬不是当惯了甩手掌柜吗？怎么突然会来探班啊？
***
在京城休息了不到一天，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横店，李钺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就想先见着人再说。
至于见着人了要说什么、做什么，他还真的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抵达剧组后李钺便板着一张脸站在导演身旁，看似在听导演说话，但实际上环视摄影棚的眼神总忍不住扫过斐然所在的角落。
“那人什么来头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张修己嘀咕道。
一直在埋头看剧本的斐然，茫然地抬起头：“你说谁？”
“张导旁边那个，说是他朋友的儿子。”
斐然抬眼看去，正好和李钺看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斐然又低头看起了剧本：“……不知道。”
我擦！他怎么来了！来探班的吗？应该是来探班的吧！毕竟是投了三亿人民币，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怎么办？要去打招呼吗？但是张导朋友的儿子是什么鬼？张导和他还有这层关系？那张导会不会知道他们的事？等等，冷静一下，张导应该是不知道的……话说张导和他如果有这层关系，《洪荒》怎么可能等两年！如果去打招呼会不会被认为是抱大腿？不去打招呼会不会被认为在耍心机？话说他都说不认识了，再去打招呼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内心慌得一逼的斐然，强装镇定地捧着剧本做出努力学习的姿态。
旁边的张修己丝毫没有察觉小伙伴激烈的心理活动，小声地跟斐然吐槽道：“这种人我最讨厌了，看着就是那种大家族出生、名校毕业的别人家的小孩！”从小到大没少受“别人家的小孩”的折磨，张修己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
有张修己在一边念叨，斐然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么慌张，既然对方没有暴露身份，估计就是单纯地来看看拍摄进度，身为投资人，又是如此大的投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至于自己和李钺的关系，斐然也想通了——当初如果不是李钺救了他，他早就被王总强上了，这份恩情也不是一套西装就能偿还的。那一夜发生的事，就当作他们之间关系的句点，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见就当作第一次见面就好。如果对方有意，他也不介意做个朋友；如若无意，他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李钺眼睁睁地看着斐然和自己四目相接，又像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移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焦虑起来。那种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认知都错了的悔恨，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劲纠缠在一起，使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更让他难受的是，凭着一股劲从纽约跑到了横店，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能以投资商的身份来探班，更不能单独找斐然说话。既然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跑这么远杵在这当电线杆啊？
把拍摄进度连同特效制作的进程都介绍了一遍，大老板却始终一言不发。实在找不到话题的张白露只得没话找话道：“话说李总你来的也正是时候，明天拍摄结束，我们就要准备去张家界拍外景了，顺利的话估计要在那里呆到九月底。”
一直保持黑面煞神状态的李钺终于有了反应：“张家界？”
“是啊，那边的生态环境很原始，符合拍摄要求。我们已经得到了批准，这次可以稍微走得深一点。”
李钺沉吟了一会，第一次正脸看着张白露：“山深路野，路上一定要小心。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等张白露客气几句，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那龙行虎步的挺拔背影，张白露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新生代企业家的领军人物，雷厉风行得很啊！”
就如同斐然预料的那样，所有演员中只有一个温氏娱乐的艺人，饰演女主角胡不与族族长之女烈岚的新生代小花，苏乔乔。虽然女艺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毕竟男女艺人之间并不存在竞争，所以可以断定黑斐然的必定不是苏乔乔。丁赞顿时放下了心，安顿好了斐然，又嘱咐了林珠几句，就离开了横店。
张修己看着因为第一次接触无实物表演，被张导不厌其烦地指导的配角，嘴上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咱们的服装是兽皮小短裙……”
正捧着绿豆汤喝的斐然被他这句话雷得差点来个天女散花：“噗……兽皮！你在想什么啊！”
张修己到不觉得自己哪没说对，振振有词道：“两年前那部《共工传》你忘了啊？咱们这部戏设定的时间不是比那部电影还要早吗？演共工的那谁从头到尾都是兽皮小短裙，被diss的时候人导演还说是尊重史实，上古人类本来就是衣不蔽体！”
斐然无语地看着张修己：“那你怎么不问问男主是上古人类衣不蔽体，女主为什么会穿着雪纺裙子飞来飞去啊？”
“哈！你果然看过那部片子！说吧，你是不是贡献了五亿票房之一的脑残！”
“……凭什么说我啊，你还不是看了！”
不远处的苏乔乔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啧！还以为男主肯定是张修己……”
“不是也没关系啊，反正同一个剧组，要炒也容易。”一旁的助理不明所以地说道。
“你懂个p！”苏乔乔瞪了助理一眼，“男女主炒绯闻，是为剧造势，导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和男配炒绯闻，那就是魔改剧情！算了，这次就不炒了，一会你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别守了。”说完，苏乔乔拢了拢头发，拿着剧本走了过去，和张修己、斐然对起了台词。
被训了的助理有点委屈，小声嘀咕着：“那为什么不和男主炒，非要盯着张修己啊？”
另一个助理拿出手机翻号码，听到她的嘀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乔是什么咖位，那个斐然又是什么咖，和他炒绯闻，小乔不成了做慈善的了！”
见新助理还是一脸茫然，她也懒得再解释，到一边小声地打电话去了。
除了一些人的小心思外，《洪荒》剧组的拍摄进度十分顺利。也许是因为到了片场，看到那些精心设计的服装道具、半打以上的顾问团，看起来和善从不骂人但只要不满意一个镜头能磨上一天的导演，以及对人物的理解稍有偏差就用十分微妙的语气纠正你让你想起语文老师的编剧，使得整个剧组的演员都明白了——这是一部投资巨大、精心打造、近年来国内少有的鸿篇巨制。
能参演是一种荣幸，搞砸了这污点会被人记一辈子。这种共识使得整个剧组有了一种类似高考前冲刺、紧张而又认真的氛围。除了少数演员不太习惯无实物表演，拖慢了进度外，其他演员虽然说不上一条过，但也能按照通告表完成进度。
令人意外的是，所有演员中，最适应无实物表演的，居然是斐然。不管是面对穿着绿色紧身衣模仿动物的人，还是对着空气微笑眼神随着不存在的物体移动，斐然都做得十分到位。
这也许是他多年来拉片而无意间培养出来的技能。毕竟没人配合，只能自己演独角戏，久而久之，他连不存在的对手戏演员身高体重眼睛在哪都能靠想象弥补。更何况特效制作会配合演员，只要眼神不涣散就可以了。
这在一众没有目标视线就不会集中，稍微眼神一游移就飞出画面的演员中，简直是神一样的演技，连专门从国外聘请的视效总监都赞不绝口。
值得一提的是，《洪荒》特效所涉及到的人员，全部都是华人，而且还是至少在国内受过初等教育，之后才出国或者移民的华人。这是为了避免因为中西方文化的差距，导致理解产生偏差，最终造成神兽做成魔兽的惨剧。剧组甚至还为此专门聘请了好几位著名的国风插画师，让他们帮忙设计场景和动物，并负责与视效工作人员沟通。
而此时此刻，这些平时沉迷二次元的插画师，正聚集在视效组看着斐然的表演片段一脸荡漾地窃窃私语。
“好帅啊……明明网上看到没什么感觉的，为什么现在越看越帅，简直会发光一样！”
“头发的缘故吧……话说我真的没见过三次元中哪个男人，一头长发能这么帅气又儒雅……禁欲系赛高！”
“你们难道不觉得，斐然很像花哥么……”
“哦哦哦！我就说眼熟得很！活生生的剑三万花男啊！”
“对对对！啊！我的剑三cp魂开始燃烧了！回去就画个花羊！”
“爱他就让他受！策花才是王道！”
“苍花才是官配好伐！强制爱懂不懂！”
唯一的男插画师默默地远离了即将爆发cp大战的现场，看着场边聊天的斐然和张修己，拿着小本本画起了rps。
无知的凡人！官糖就在眼前，居然还自己割大腿肉！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会画画。在某个私密论坛，几张rps四格漫画悄悄地举起了cp大旗，邪教“张飞”就此兴起，为日后的“腥风血雨”埋下了伏笔。
***
m国，纽约。
审批流程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这个时候就到了听天命的时候，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也不是人力所能扭转的，因此李钺也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点有的没的，比如，那个至今想起来依然回味无穷的旖旎夜晚。李钺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决定找点事做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钺的爱好不多，阅读、电影和自由搏击就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这个时间点，去健身房有点早，手边又没有想看的书，李钺便点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看看有没有新剧本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结果点开邮箱，排在最上面的，就是张白露那封字字泣血、句句带泪的保荐信。信里，张白露把斐然形容成了近年来华国难得的表演天才，演技如何的惊天地泣鬼神，外型又是怎样的飘逸出尘契合原著。如果换了他，不光是《洪荒》剧组的损失，也是华国演艺圈的损失，将会给身为投资商的李钺，造成数以亿计的损失！
李钺看着信，仿佛看见了在字里行间声嘶力竭的推销员，用词之夸张、形容之荒诞，看得李钺啼笑皆非。
不过张白露这番尬吹到是勾起了李钺的好奇心。
在李钺的认知范围里，斐然确实长得漂亮，手段也高超。心悦那天发生的事纯属意外，可斐然十分聪明地抓住了机会，勾起了他的兴趣。欲擒故纵这个手段李钺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很少有人像斐然那么沉得住气。第一次赔了西装，第二次知道他是投资商也不见一点动静，把姿态摆得十足。这和他那天晚上抱着自己大喊“卖|屁|股”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李钺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原本想把斐然的合同压几天，看他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表现的那样，富贵不能淫。如果是真的，那就当他那天晚上看走了眼，人家确实对他不感性趣，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也不会继续纠缠；如果不是，那正好他也是空窗期，大家有时间做一下有益身心的交流，他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斐然事业上的帮助。
结果才三天，斐然就找上了门。
当然，李钺是十分高兴的。他被李镗抓壮丁，忙得跟一个陀螺似的，被迫禁欲了整整一年。到不是没人自荐枕席，可一来他嘴挑，二来忙得太狠连勃|起都嫌累……
但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因为斐然的主动，他在李钺心目中和以前的情人也没什么两样。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
李钺过往的情人中，也有演技出色被导演赞不绝口的，但没一个敢这么吹嘘。好奇张白露口中华国演艺界明日之光是什么样，李钺点开了随信附上的试镜录像。
三段试镜录像，李钺看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夜幕低垂杨特助走进办公室，他才移开视线，沉声道：“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回国。”
第26章 错误
晚上十一点，李钺乘上了回国的飞机。
洗漱后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李钺看着飞机顶棚发了一阵子呆，最后鬼使神差地又把笔记本拿出来，继续看斐然的试镜录像。
试镜录像是从斐然试镜蒲白开始的，中间一直没有断，连那十五分钟准备时间都录了下来。李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拉动播放条，停在了张导让斐然试镜鹿鸣时的镜头。
静止的画面上，斐然明亮的双眼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燃烧得热烈而纯粹。李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斐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个为了表演能付出一切的人。
李钺也几乎在同时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斐然不是才等了三天就找上了门，而是不得不来找他。因为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更不会冒着断送自己演艺生涯的风险而得罪他。
这个认知让李钺非常不舒服。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但也许是多年来事业上、情场上所积累的顺利，让他无意识间变成了他最不希望成为的那种人：高高在上以主观意识随意评判他人，看似尊重他人意愿，实际上……
这种自我批判的感觉并不好受，李钺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开始下意识地给自己找借口。
如果斐然是真的不愿意，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因为他想请你吃饭说清楚，你却直接甩了房间号。
那他也可以在进房间后说啊！
——你开门看到人就拉了进去，他哪有时间说？
许久之后，李钺用博大精深的中文，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操！”
***
眼看着棚内拍摄的戏份快结束了，《洪荒》剧组上下莫名的有了一种即将春游的兴奋感。虽然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像《洪荒》这样的设定，外景地肯定是深山老林，条件艰苦是基本配备。但在棚内憋了两个多月，被绝大多数无实物表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演员们，还是很希望能出去透透风的。至于以后会不会抱怨条件太差，那是以后的事。
自诩拍戏经验丰富的张修己捧着手机一个劲地给斐然推荐野外用好物：“虽然说大多数时候剧组都会安排好住宿，但条件好的，还能一个人住一间房；差一点的，三、四个人住一个屋的情况不是没有。这个睡袋你买个两三套，干净又舒服，而且深山里晚上温度低，这种最合适了！还有这个便携休息椅，能插把伞，还有杯托，到时候让小猪帮你带上，等戏的时候坐坐。这个驱蚊的，是我用过最好用的！这个一定要买！”
斐然看着张修己一个又一个的往购物车里加，眼看着他就要按下付款键，连忙拉住了他：“打住！要买可以，我自己掏钱。”
“咱俩谁跟谁……”张修己想拒绝，但看斐然认真的眼神，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那些所谓的“朋友”，便松开了手，心里挺高兴的，嘴上却别扭道，“我就是觉得切换账户太麻烦，又要重新选……那我直接选找人代付，你给钱总行了吧？”
“呃……我没有淘宝账号……”看到弹出的界面，斐然才想起这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火星来的吧？居然没有淘宝账号！”
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比你还惊讶……斐然心里默默吐槽道，虽然他一直想申请一个，但因为没什么要买的，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张修己无语了一会，转头把斐然的助理林珠叫了过来：“小猪，你有淘宝账号吗？”
林珠利落地报上账号和密码，并贴心地解释道：“这个是新申请的账号，小飞哥把密码改了，绑定自己的卡就能用了。地址留的是小飞哥家的地址，但姓名和电话都是我的，电话是这一只，也是我新申请好的。”
张修己接过林珠递过来的手机，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张修己认真地对斐然说道：“把她让给我吧！”
斐然秒答：“休想！”
这边聊天聊得热火朝天，那边接到电话的张白露悄悄地跟林轩咬起了耳朵：“李总说要来探班，但又要我保密，你说剧组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突然多了这么一尊大佛，能瞒得住谁？”
“你不说，谁能知道他是谁？有人问的话，你就说朋友的儿子来参观不就行了。就算有人猜到他是投资商，不知道他来头的还是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到也是。”金石资本是投资商的事，一直对外保密，而且按照李总以前的做法，估计也不会出现在片头，只要自己淡定一些，就不怕走漏了消息。话说这位大佬不是当惯了甩手掌柜吗？怎么突然会来探班啊？
***
在京城休息了不到一天，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横店，李钺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就想先见着人再说。
至于见着人了要说什么、做什么，他还真的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抵达剧组后李钺便板着一张脸站在导演身旁，看似在听导演说话，但实际上环视摄影棚的眼神总忍不住扫过斐然所在的角落。
“那人什么来头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张修己嘀咕道。
一直在埋头看剧本的斐然，茫然地抬起头：“你说谁？”
“张导旁边那个，说是他朋友的儿子。”
斐然抬眼看去，正好和李钺看过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斐然又低头看起了剧本：“……不知道。”
我擦！他怎么来了！来探班的吗？应该是来探班的吧！毕竟是投了三亿人民币，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怎么办？要去打招呼吗？但是张导朋友的儿子是什么鬼？张导和他还有这层关系？那张导会不会知道他们的事？等等，冷静一下，张导应该是不知道的……话说张导和他如果有这层关系，《洪荒》怎么可能等两年！如果去打招呼会不会被认为是抱大腿？不去打招呼会不会被认为在耍心机？话说他都说不认识了，再去打招呼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内心慌得一逼的斐然，强装镇定地捧着剧本做出努力学习的姿态。
旁边的张修己丝毫没有察觉小伙伴激烈的心理活动，小声地跟斐然吐槽道：“这种人我最讨厌了，看着就是那种大家族出生、名校毕业的别人家的小孩！”从小到大没少受“别人家的小孩”的折磨，张修己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
有张修己在一边念叨，斐然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么慌张，既然对方没有暴露身份，估计就是单纯地来看看拍摄进度，身为投资人，又是如此大的投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至于自己和李钺的关系，斐然也想通了——当初如果不是李钺救了他，他早就被王总强上了，这份恩情也不是一套西装就能偿还的。那一夜发生的事，就当作他们之间关系的句点，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见就当作第一次见面就好。如果对方有意，他也不介意做个朋友；如若无意，他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李钺眼睁睁地看着斐然和自己四目相接，又像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移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焦虑起来。那种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认知都错了的悔恨，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劲纠缠在一起，使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更让他难受的是，凭着一股劲从纽约跑到了横店，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能以投资商的身份来探班，更不能单独找斐然说话。既然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跑这么远杵在这当电线杆啊？
把拍摄进度连同特效制作的进程都介绍了一遍，大老板却始终一言不发。实在找不到话题的张白露只得没话找话道：“话说李总你来的也正是时候，明天拍摄结束，我们就要准备去张家界拍外景了，顺利的话估计要在那里呆到九月底。”
一直保持黑面煞神状态的李钺终于有了反应：“张家界？”
“是啊，那边的生态环境很原始，符合拍摄要求。我们已经得到了批准，这次可以稍微走得深一点。”
李钺沉吟了一会，第一次正脸看着张白露：“山深路野，路上一定要小心。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等张白露客气几句，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那龙行虎步的挺拔背影，张白露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新生代企业家的领军人物，雷厉风行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