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荣保:哦,是了,自家殿下的原则,在嘉宁县主跟前,就是没有原则。显然,这个没有原则的范畴开始逐渐扩散到县主的家人身上了。
  两人行至堂前,镇国公夫妻已在里头等候,等卫旌笙走进来,便起身与他见礼,沈容道:“当年一事,臣妇心中一直很感谢殿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卫旌笙忙道:“夫人不必客气,我真心疼爱阿妩,更何况这样的事,不论是谁,但凡看见了都不会视若无睹,夫人这般放在心上,倒让小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霍启衡道:“不管怎么说,殿下既然来了我们府上,可一定得让夫人好好招待你一顿,否则这事儿啊,她不知还得念叨多久。”
  霍启衡不似往日在朝堂上是那般严肃,此时一身常服,面对妻儿时也总带着笑。
  他们从没有像旁人那样,见了他的面就耷拉着一张脸对他诉说赵娘娘的死有多让人遗憾,拼了命的想挤出几滴泪来,仿佛死的是他自己的母亲。卫旌笙不知道阿妩私底下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什么,霍家人面对他时,亲近又不会过于失了身份,他们对他母亲的事决口不提,却同时穿了素色的衣裳,叫他只觉心中熨帖。
  或许是爱屋及乌,他跟霍家人在一处时,总觉得格外松快些。
  卫旌笙道:“我备了些薄礼,还请国公与夫人务必收下。”
  霍陵推了他一把,笑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来就来呗,还带东西,这些年我和阿妩收你东……啊不,我什么都没说过。”
  可惜他晚了一步,沈容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眼刀。
  霍陵:惨了惨了,等殿下一走,他怕不是要掉层皮。
  沈容道:“我这不成器的一对儿女平日里怕是贪了不少殿下的好东西,给殿下添麻烦了。这礼,臣妇是万万不能收的,还请殿下拿回去吧。”
  卫旌笙笑道:“不妨事,不过是先小东西罢了,夫人不必在意,这礼我已经送到了,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再说了,夫人是不知道,我胃口大得很,最能吃不过了,夫人不收我那点儿东西,我又怎么好白吃府上的呢?”
  他今日穿着浅蓝云纹衣衫,乌发高束,此刻歪着头看着沈容,始终挂着笑,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又可以卖好,沈容本就喜欢他,这会儿更是心喜。
  霍陵还傻瞪着眼站在边上,与卫旌笙的对比何其鲜明,沈容看着心烦,朝他道:“你去厨下看看,这菜做的怎么样了。”
  “不是,母亲,府里多的是下人,叫我去干什么,所谓君子远鲍厨……”
  沈容一瞪眼:“叫你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霍陵立马怂成一团,“得得得,我去还不行吗,母亲上了年纪之后可真是越来越凶了。”
  他自以为声音已经放得很轻了,殊不知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沈容的脸肉眼可见的耷拉下去,若不是顾忌着卫旌笙还在,她恨不得登时罚霍陵滚去祠堂里跪着!
  这是个什么儿子,早知如此,还不如一生下来就给塞回去!
  卫旌笙温言劝道:“夫人不要着急,霍二哥年轻气盛,等他长大些就好了。国公大人与夫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霍禛大哥是少有的将才,父皇都赞誉有加,阿妩更是天真纯善,讨人喜欢,可见夫人教子有方了。”
  “霍二哥年少有为,待日后褪了周身这浮躁之气,还怕不能有大作为吗?”
  霍陵:虽然你是在帮我说话没错,但这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沈容叹道:“殿下与他年龄相仿,可他行为做事,差殿下远矣。”她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霍陵一眼。
  霍陵无辜地站在边上,低着个头,企图走光滑的地面上找条缝钻进去。
  “在说什么呢,父亲母亲,还有二哥,啊,七哥也来啦,正好正好,快来尝尝我做的点心,我可废了不少力气呢!”素衣少女一阵小旋风般从外头跑进来,手里献宝似的端了盘什么东西。
  卫旌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慢点,你也不怕摔了。”
  “没事,我小心着呢。”霍妩不在意地笑笑,急急地把盘子呈到他们面前,“快来尝一口,我平时看得多,自己下手却是第一次,也不知好不好吃。”
  霍陵一个箭步上前,跃跃欲试地往里巴望:“是吗,那我可要第一个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霍陵:说起来,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当时那么不对劲呢
  卫旌笙:哦?哪里不对劲?
  霍陵:说实话,你就是借着我故意在我爹娘面前装怪卖巧呢是吧
  卫旌笙:二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阿妩,你说对不对
  霍妩:是是是,七哥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霍陵:霍妩!你到底是谁妹妹!还有啊,什么叫他好看就他对,还能不能有点底线了,再说了,老子不好看吗,老子这张脸,难道不是京里第一俊美?
  霍妩:七哥,你这双下巴,你这小肚子,你这……
  霍陵,卒。
  小天使们抱歉,我明天得请个假了,我们专业每年都有两礼拜的见习,这次我被排到的点贼远,这两天都得早上五点出头起,坐两个半钟头的公车过去见习点,可怜的作者快猝死了,让我缓一天,后头还是会正常更新的放心放心,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啊,90°鞠躬
  感谢博博熙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05-08 14: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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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点心
  他说着就把手往盘子里伸, 霍妩小气地拿手盖着避开霍陵的爪子, 矮下身从他手下钻出去,巴巴地把盘子递到卫旌笙眼前, 期待地看向对方:“七哥你快尝尝看!”
  “我第一次做点心,也不晓得好不好吃,嗯,要是有什么不足的,你可一定得告诉我, 我到时候再改改。”
  卫旌笙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捻起一块放入口中,霍妩虽是第一次动手,但看外表却做得十分了得了,这酥酪被炸至金黄,色泽诱人,还散发着腾腾热气,让人看着就觉得食指大动。
  霍妩十指交叉背在身后, 围着卫旌笙直打转,“怎么样怎么样,我加了笋干,酸菜丁和半肥半瘦的猪肉做馅,再用细粉裹着炸了,看着色儿差不多了才捞出来的,这不,一听说你已经到了, 我赶紧端过来想让你趁热吃,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试吃一下,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吧?”
  她在宫里时,就听说裕王悲伤过度食欲不振,一连好几日都吃不下多少东西,霍妩担心得不行,才想到旁人做的吃食卫旌笙可以拒绝,她亲手做的,他总不好意思再当着她的面推开了吧。
  霍陵不满地敲了敲桌:“喂喂喂,用得着我的时候好声好气的,这会儿连口吃食都不给二哥我了?”
  “二哥吃什么都说是一个味儿,给你多浪费啊,岂不是牛嚼牡丹吗?那,大不了这样,等七哥和父亲母亲吃完了若还有剩下,二哥就拿去好了。”霍妩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看得霍陵恨不得给她脑门上来一记暴栗。
  卫旌笙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让霍妩能更好地躲到他身后。
  “好了,当着裕王殿下的面,你们俩个还是这么没规矩,也不怕叫人笑话。”
  霍妩探出个小脑袋对沈容道:”母亲不必如此小心,我与二哥是什么德性,七哥都认识我们多久了,哪还能不知道啊。”
  她一说完,对上沈容的眼刀,吓得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既然知道,平时怎么都不晓得收敛,还好意思说!沈容深吸一口气,有这么一双不成器的儿女,她只觉得自己都得短命十年!
  霍妩讨好地抄起盘子端予沈容:“我难得下厨,母亲也吃吃看呗。”
  “七哥都吃了,想必味道总还过得去,是吧?”霍妩转过头冲卫旌笙眨了眨眼,一双眸子星光熠熠。
  卫旌笙鬼迷心窍地点点头。
  而后他就看见沈容拿起点心往嘴里送,嚼了两口后,她的表情慢慢凝固在那儿。
  卫旌笙:糟了。
  霍妩疑惑地歪着头道:“母亲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对着女儿期待的眼,沈容话到嘴边,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勉力把酥酪囫囵吞下去,挤出一个笑脸,道:“不是,母亲早膳用的多了,这会儿吃不了这个,你给你父亲尝尝吧。”
  霍启衡早就眼馋许久了,这可是他宝贝闺女亲手做的,怎么能落下他!也就是端着面子,不好主动开口,见妻子这么一提,他还道爱妻果真有心了,这么想着他。
  他大手一挥,道:“为父正饿着呢,来,让我来一口。”
  激动的老父亲没有看见妻子同情的眼神和卫旌笙眼里的复杂。
  霍启衡一早打好了腹稿,连怎样夸奖他们小阿妩的语句都组织好了,只是这,这酥酪的味儿也太怪了吧!他原本想的那些溢美之词根本没法往上套嘛!
  他老泪纵横地看着手里剩下的酥酪,只觉得这玩意儿连带着盘子都在往上冒黑气。看上去分明味道不错呀,怎么这吃进嘴里一整个就变了个个儿呢,霍启衡心说,早知如此,刑讯的时候把我阿妩的糕点往那些战俘嘴里一塞,还怕他们不肯讲实话吗?
  所谓色香味俱全,这有色有香,偏偏少了个最重要的味算是怎么回事。
  卫旌笙适时地接过,面不改色地继续把剩下的酥酪吃下去,还冲霍妩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阿妩果然于食之一道上天赋异禀,假以时日,想必宫中的御厨都得给你比下去了。”
  霍妩不好意思地笑笑,眉宇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小小的嘚瑟。
  霍启衡、沈容:裕王殿下你说真的?
  连他们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看卫旌笙神色如常,且一口接一口地把酥酪吃下去,难道说他真一点不觉得难吃?
  霍启衡甚至在想,莫非裕王天生味觉不同于常人,自家女儿这东西做的误打误撞正合了他的口味?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等午时开席,卫旌笙与他们同桌共餐,把沈容吩咐厨下做的菜肴吃了个干净,对他们家的厨子好一顿夸奖,这架势,也不像是味觉出了毛病呀。
  霍家人对内从来都是好性子,再加上卫旌笙有意想要好好表现,这一顿饭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
  卫旌笙来时孤身一人,走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个小拖油瓶。
  霍妩当着父母的面义正言辞地说要与他一道去北戒书斋,结果一出门就恨不得整个挂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七哥咱们去哪儿玩玩吧,母亲最近老不许我出门,我都快闷死了,我听说畅音阁来了个新的戏班子,里头那个台柱唱的曲儿可好听了,我都还没听过,咱们要不去听听看啊。”
  “你什么时候喜欢听戏了?”卫旌笙含笑看她:“每每起戏台子,底下的人里头睡得最香的那个,有哪次不是你?”
  霍妩硬着嘴争辩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七哥你知不知道,说人不揭短啊!”
  很久吗?卫旌笙挑了挑眉,他可还记得,上次带小姑娘去听戏那会儿,人家才唱了个开场,她就歪着头靠在他肩上睡得香甜,卫旌笙甚至能听见少女轻微的鼾声。
  他没有吵醒她,而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吻。
  霍妩脸色变了又变,显然也想到了先前她看戏时被七哥叫醒,下意识地要为那些怜人叫好赐下赏银,结果醒过神来一看,才发觉这戏早就散场了,而卫旌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肩膀那块地方还湿了一小片。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羞成了只兔子,捂着脸就想跑,连着好几日没好意思见他。
  “发什么愣呢,还不上马车?”
  卫旌笙一脚踏上了马车,把手伸给她,“一会儿天晚了,还得送你回家,现在还不抓紧了时间?”
  霍妩哦了一声,等被他拉上了车,才道:“七哥要带我去哪儿?”这看着不像是去畅音阁的路啊。
  “你方才与国公他们说去哪儿,咱们现下就去哪儿。”
  “不要啊!”霍妩发出一声哀嚎,“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七哥你别当真啊。”若真要她在书斋里呆上一整个下午,她还不如索性就闷在家里算了。
  卫旌笙憋着笑,极力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来:“说什么傻话,言必信行必果,既然你主动与你父母说了,就应该去做才是,何况多看些书也不是坏事。”
  霍妩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她缩到马车的边边角里,故意隔得卫旌笙老远,车帘都快被她给扯下来了,她小声嘀咕着:都说了不该让七哥和那些个老太傅老学究多呆的,人都呆掉了,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变通呢,啊啊啊谁来换我一个好七哥呐!
  她一副世界崩塌了的小模样,看得卫旌笙心中好笑,见她当着了,他才慢慢挪过去,坐到她边上,“你都在二老面前说出口了,若不带两本书籍回去,也不怕回府会被念叨?”
  “还有啊,我听说北戒书斋新进了好些话本子,你难道不想看看?”
  霍妩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卫旌笙看着她,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二、一……
  “七哥你最好了!”小姑娘一下子就把先前的种种腹诽抛之脑后,美滋滋地蹭了过去,七哥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好哥哥,她果然最喜欢他了。
  北戒书斋地处皇城一处繁华的坊市内,书斋清静得很,二楼还设有雅间,竹帘遮挡,檀香袅袅,浮躁的人心立时便沉静了下来。
  书斋的老板此前阴差阳错之下得罪了京中一位贵人,卫旌笙帮了他一把,他感念至今,见卫旌笙带着霍妩进来,老板忙迎过来,道:“殿……啊,不对,公子,小姐,你们来啦。”
  卫旌笙点点头,与霍妩道:“你先去二楼坐着,叫人拿些话本子给你,再让人上些茶点,我与老板有事要说,过会儿再上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