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是我的!”
  “你没感觉那尸体很奇怪?”
  我为征服的话感到愤怒,一瞬间无法控制,将法力释放到了手中。“我最后说一次,她是我的,她并不奇怪!”
  征服耸了下肩,似乎放弃了。“随便吧。你准备得怎么样?时间不等人,以你现在的法力,肯定没办法对上外面的人。”
  征服的说法让我起了疑心。就算失去一半法力的我,没办法应对卫拓他们的围剿,但黑暗森林还有征服在,他可是执着统治的征服,恶魔的原身,压制他们,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才对。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外面大树的藤蔓,吸食了巫师的血肉,所以它们缠绕在有残影的树上,受制于力量。那么死亡藤蔓呢?它无坚不摧,只有三族血脉才可以伤到。而三族血脉杀死了复原,所以理应是用来压制复原的才对。
  “死亡藤蔓,吸食的不是巫师的血肉,是复原的,对吧?”
  我能看到征服瞬间皱起的眉头。他表情紧绷严肃,“是又怎么样?他的心脏不是在里面放着吗?”
  征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像是要掩饰什么,把过往说了一遍。“当年复原把艾伯大陆闹得一片狼藉,享乐觉得这样妨碍他肆意生活,所以找我们几个一起帮忙。我们将复原打败,挖出他的心脏,并让死亡藤蔓吸食了他的血肉。只是大家觉得,应该留个人在这里守着。我被留下了而已。”
  “我实话告诉你,当时我的确是心甘情愿守在这里的。但是现在,我有点闷了。果然,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不是吗?”
  “所以,你被困在这里。你的法力,对黑暗森林以外的攻击,都起不到作用对吗?是什么限制了你的力量?总不会是你心甘情愿的守护吧?”
  我无法相信恶魔原身间的‘友谊’。吸血鬼更畏惧强者,当年的征服,一定受到不少的忌惮。
  “你什么意思!”征服动怒了。“事到如今,你要反悔离开吗?你不想要那颗心吗?那可是复原的心!你带着那具尸体,应该是想要复活她吧?”
  被拆穿的征服,陷入了急躁之中。
  所以,此时的征服,根本伤不到黑暗森林以外的人,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根本无法压制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产生杀意……
  恶魔的原身竟然那么会撒谎,遮掩得一点不露。
  第34章
  有一瞬间,我产生了缓下行动的想法。但我需要复活她, 这里是我所有的希望。
  我重新回到主藤蔓那里, 进去之前,我提前预估好撤退的路线。我没有办法一次性将这些死亡藤蔓除掉, 所以,只得分多次来。
  一开始还算顺利, 可很快我就发现,死亡藤蔓对我的闪现也有了预估。这样的方法, 用了两次, 就有些吃力了。情况不大对, 这本该是不可能的。我退回到高处, 仔细研究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不是死亡藤蔓提前猜到我的位置。而是它故意露出破绽, 将我攻击的最佳位置主动提供给我。它知道我会选择哪里,因为它把我所有的路线堵死了。
  发现问题, 就很容易针对的去解决。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再把死亡藤蔓,当成普通有毒的藤蔓来看。我把它当成一个对手, 或许还是,拥有复原战斗意识的对手。只是植物而已,怎么可能逆向推算到这个程度。
  我渐渐找到方法,三天里,斩断的死亡藤蔓在不断增多。
  全部斩断它, 对于我来说, 只是时间问题。偏偏就是这个时间, 可能还需要一阵。
  我很想她,我已经太久没见到她了。
  先前征服说有藤蔓进入了木屋,我就一直挂心,她到底好不好。
  我向征服要了一件斗篷,因为太在意遮掩自己的左臂,反倒忘记好好梳洗,整理一下自己。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进到木屋里了。
  我用眼角偷瞄她,不敢和她说话。我怕她取笑我、嫌弃我。
  我多想坐在她身边,告诉她复活的进程。
  死亡藤蔓真的很厉害。一开始,就是那些小的,我都对付不了。可是我学到了梦境的力量,征服哪怕没有教全,我也自己领悟了。我现在已经可以斩断主藤蔓了……
  她会怎么说?会亮着眼睛觉得我厉害吗?会担心的皱着眉头,让我小心吗?
  如果她这么说了,我该怎么回她呢?
  我知道自己有多没用,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却一个人为那些可能紧张不已。
  我觉得好甜,心里暖暖的胀得厉害。
  我拿扫把为她清扫藤蔓留下的痕迹,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一去好几天了。见到她我才知道,我根本没办法离开她。
  于是,尽管需要早出晚归,我也仍旧会回到木屋,和她待在一起。
  看着死亡藤蔓不断的减少,我就越来越欣喜难抑。
  整整半个多月,每一天都是充实有意义的。无论我受了多重的伤,无论我每天有多累。只要出门的时候能和她道别,回来的时候能看见她,这就够了。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死亡藤蔓最后只剩下一根。它扎根在地上,将一个铁盒缠绕在空中。
  我告诉自己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能伤到里面那颗心。
  我太紧张了,手上出汗,半天使不出招式来。
  于是,我回去了。
  我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抱在怀里。我碰着她的额头,想把内心的喜悦统统传递给她。
  你很快就能醒来了。你的眼睛将再次绽放光芒,你的笑容,将再次回到脸上。
  我心情激动不已,就连扶着她手臂的手都是抖的。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件裙子,等她醒来,我希望她能看见。她一定很喜欢。
  我用她的喜欢,来掩饰自己要求婚的忐忑。好像只要她一醒来,穿上那件裙子,就不会说‘不’一样。
  我用梦境的力量离开了黑暗森林,直接来到那家制衣店。
  店主人此时正在接待两个女客人,他的妻子发现了我,急忙过来,很奇怪的把我带到了里屋。她竟然不怕我?
  我为此茫然万分。
  我能看见店主人妻子和店主人低声说着什么,随后,店主人就把两个女客人请出店铺,亲自关上了门。
  他们拉上窗帘,整个店铺视线都变得昏暗。
  店主人走过来,主动和我搭话。“您现在来太危险了。最近比较乱,驱魔人一天巡逻八趟,撞见就麻烦了。”
  他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惧怕那些驱魔人?
  “啊,您的手……”店主人妻子惊呼了一声,我没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恶意。
  他们的态度和上次不一样,这太奇怪了。征服说卫拓他们有办法进入黑暗森林,不知道是不是来到了这里。这或许是一个陷阱。
  “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店主人问道。“您放心。您上次没有取我们性命,也没有伤害我们……您是个好人,我们会帮您的。”
  我是个好人?
  这个说法,更像是讽刺。
  但是我却感到轻松。曾经,我们冒险遇到人类,她总会挥着胳膊解释‘我们是好人’。冒险的时候,也曾有人对我表露出好意。
  可那是因为我们救了、帮了他们。人类是虚伪的,只对有利于自己的人和事产生感恩之心。这是一样的,他们也只是因为我手下留情,离开时付账了而已。
  人类的虚伪,我明明在内心嘲讽过无数次。
  可这次,我却觉得轻松欢喜。我在一个对我展露好意的店铺里,买走我新娘的裙子。就好像,我被祝福了一样。
  “上次那件裙子还在吗?”
  “裙子?在、在!”店主人妻子回想着,催促着店主人去取裙子。
  我想和人分享自己的这份喜悦,所以没能管住嘴。“我要结婚了。”我接过店主人递来的裙子。“这是我新娘的裙子。”
  “真的吗?太好了。祝福您。”店主人妻子温柔的笑着。
  我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喜悦之余又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身上。“我没有金子了。”
  我感到窘迫,感到紧张。我不希望给予我祝福的人,因为我身上没钱,露出丑陋的面孔。
  可他们没有。“没关系,您拿去吧。只是一件裙子……”
  “不。”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曾经许诺过,我会真正的金币买下它,不被任何鲜血污染的金币。“你们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雇佣我,然后给我金币。我会付钱给你们。”
  我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了迟疑。
  我十分不解。明明以前,她就是这样,用劳动换取金币、食物和住处。
  “我会修屋顶、会砍柴、会捉鱼,我也可以生火……”
  “啊!这样吧,不如麻烦您,帮我们把后院的柴劈了吧。”
  “好。”我为自己找到事干松了一口气。
  我将裙子交还店主人,让他先帮我收好。然后就跟着他们,到院子后面劈柴。
  柴不多,并且对我来说也太轻松了。我没多久,就劈完了。我觉得这份工作有点简单,而且应该还不够支付那件裙子的钱。我还想再让他们想想,有没有可以帮助的地方。
  这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跑了进来。他低着头,失落的说着:“爸妈,我落选了。说好的扩大城里驱魔人队伍,都不考虑实力的吗?为什么今天比昨天严格这么多!昨天艾来都过了,我却不行。”
  店主人和他的妻子似乎有些紧张,想要拦下男孩。可男孩还是看见了我。
  “天啊!,这、这,你是谁?你、你的头发……”
  我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之前为了隐藏,我将自己的头发伪装成人类的颜色。可后来找到奴役主那里,我就换回了金色。在黑暗森林里待了那么久,头发长长,就有点掩盖不住。虽然可能只有一点,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继承种被咬后,头发会变成金色,虽然颜色很暗,但也能很明显的看出来。
  而我不一样。我身上有驱魔人和人类的血脉,原本也是黑色的头发。但驱魔人的力量和吸血鬼相斥不相容。不仅没有融合金色,反倒还将灰色从黑色里分离出来。我是一个拥有三种发色的怪物。
  “你闭嘴!”店主人呵斥了男孩。“这是爸妈的朋友。”
  “朋友?那你是驱魔人吗?对吧?你为什么要伪装?你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你能教我一些法阵吗?你收我为徒吧!”
  他真的很吵,吵到让我想掐断他的脖子。
  一个连吸血鬼和驱魔人都分不清的人类孩子,竟然还妄想学会驱魔人法阵,加入驱魔人队伍。
  但是教他也没有关系。“这能算给我金币吗?”
  “啊?您不是?”店主人有些疑惑,却还是有些激动。“当然,当然可以。可是您……”
  我让店主人拿来笔和纸,将一些基础的法阵画出来,稍微给那个男孩讲解了一下。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法阵,在驱魔人之间,属于入门的级别。但是驱魔人对法阵的垄断实在太过可怕。他们担心影响自己的地位,还特意把法阵破坏,残缺的教授给人类。甚至还得意洋洋的说,可以借此看出人类的悟性。
  画着法阵的时候,我有种很奇怪的心情。
  曾经,我将法阵交给了过路商人,我因此失去了一切。而现在,我又借由法阵,得到了祝福。很奇怪的感觉,它让我心乱作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