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应付推销广告的。她得想吃的。
  快要走到地铁口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
  相同的号码。
  岁岁皱眉,犹豫着摁下接听键。
  沉稳冰冷的男声从那头传来:“小情人。”
  岁岁全身绷紧。
  她认得这个声音。
  只用半秒,出于本能,岁岁捏着嗓子怪声怪气:“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再见。”
  幽亮的劳斯莱斯缓缓跟在少女身后,从校门口一直跟到地铁口,车里的男人靠在真皮车座上,长腿叠合,目光掷向窗外。
  手机屏幕亮起,刚通过电话的号码主人此时正站在路边,纯白小裙子,清清纯纯,披肩的长发乌黑柔软。
  造物者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他向来不喜欢梨花带雨的女孩,腻歪矫情。
  但不知怎地,他总想起她。那一晚她泪中带笑的模样,堪称一绝。
  资临喉头一耸。
  干净纯真的小姑娘,笑起来甜,哭起来甜,尝起来更甜。
  他没有再拨过去,放下手机,直接下了车。
  岁岁被人从身后挽住的时候,很是震惊,等她回头看清楚是谁时,顿感头顶乌云重重。
  这一次不结巴了。
  “资先生。”岁岁咽了咽,“好巧,你也来坐地铁?”
  男人面无表情,直截了当:“上车。”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车,心跳加快,被擒住的胳膊犹如搭了千斤重。如果现在有武林绝学,岁岁一定毫不犹豫自断臂膀跑路。
  她想笑,笑不出来,神情格外难堪,底气全无,垂眸道:“我更喜欢坐地铁。”
  对面的男人沉默不语。
  数秒后。
  她听见他语气嘲讽,一字一字,慢条斯理:“朝小姐真是胆大,敢在青桥胡同玩仙人跳。”
  岁岁怔住,否认:“我没有。”
  他凑近,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没做完的事不认账,不是仙人跳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我喊一嗓子,会有人出来冒泡吗
  第7章
  没做完的事。
  拆骨入腹般的啃咬与搓揉。
  岁岁不是傻瓜,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现在只装作不懂。年轻就这点好,能够光明正大愚昧无知。
  岁岁往后退半步,用他刚才在展厅的态度赌一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细柔:“资先生是个体面人,体面人从不诬赖旁人。当天的事当天毕,逾期不待。”
  资临微微低下视线。
  少女穿平底鞋,一直埋着的脑袋扬起来,嘴唇微抿,粉拳紧握,似乎已做好死不认账的准备。
  她个子不高不矮,刚好是他一伸手就能将她抱满怀的高度。
  她有双漂亮的眼,灵气十足,眼波流转,弯弯甜美。
  他饿惯了,几乎都快忘记饥饿的痛楚,难得碰见能够下咽的美味,怎能随便放过。她不该出现在青桥胡同,更不该出现在他面前。有些念头一旦释放,就再难收回。
  今天她不在这遇见他,迟早也是要到他跟前来的。
  男人的手缓缓使劲,一点点将人往怀里带,“朝小姐,我欣赏你牙尖嘴利,但做人得讲信用。”
  岁岁脚步踉跄。她毫不怀疑,他存心要将她的胳膊拧下来。选择断手还是选择入怀,自然是后者。
  她的额头碰到他胸口,他这才停下来,滚烫的掌心转移阵地,如铁一般落在她腰间。
  她说得没错,他是体面人,越是体面人,就越要学会藏好内心的阴暗不堪。
  周围打探的目光越聚越多,地铁口人流量大,其中不少d大的学生。从行人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尚未达成共识。
  岁岁难为情,细声道:“资先生,有话好说,能否改天再约?”
  他毫不退让:“朝小姐自己说的话,当天的事当天毕,逾期不待,何必改天,就今天。”
  她咬唇问:“我要是执意拒绝?”
  资临放慢语速,好让她听清每一个字:“朝小姐请的那位医生,是囚犯。”
  岁岁咬出牙印。
  他拿宋明颂威胁她。
  没有宋明颂,谁来治朝月?其他医生压根没有宋明颂的那颗聪明大脑。
  岁岁:“资先生知法犯法,难道要自首?”
  啧,犟。
  不知天高地厚。
  司机已将车门打开,资临拥着她往车里送:“朝小姐天真得可爱。”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被人推着向前,委屈又气愤,小野猫似的,伸手推他,没有得逞,跌倒在车座上,他坐进去,叮地一声,车门紧锁。
  完了。
  岁岁抬起脸,声音透出责备的软糯:“你不能这样……”她鼻子一红,长睫沾泪。
  资临双腿叠拢,落座的姿态,斯文优雅。他转过头看她:“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岁岁泪眼汪汪望着他。
  她知道,今天的事,躲不过去。
  他是个心狠的人,没从她这收债成功,不会罢手。
  岁岁止住无用的抗议,闷头闷脑问:“我跟你走,你保证不会将宋医生送回牢里?”
  他自然应下:“嗯。”
  岁岁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点头:“行,那你说话算话,上次没做完的事,我补给你。”
  她想得简单。银行放贷尚有利息,要补也得连本带息,他不做亏本生意。
  资临笑笑不说话,看向窗外,心情愉悦。
  车里气氛沉默。
  小姑娘安静下来,呼吸声却越来越重。
  像是偷着哭鼻子。
  资临仔细听了会,薄唇轻启:“哭什么?”
  岁岁弯腰埋进膝盖,声音含糊不清:“我……我没哭……”
  谁喜欢和变态亲近。
  她最是怕痛。心理上的折磨尚可接受,反正她素来没心没肺,难得有人能伤到她,连夏生除外。可连夏生只会伤她的心,从不伤她的身。身边这个不一样。
  他恨不得将她啃得只剩骨头。
  岁岁在心里骂了一万遍,眼泪淌一万遍,每一滴都是对资临的诅咒。
  她哭得急了,脸都哭花,肩膀上有手搭下来,轻轻拍了拍。
  岁岁抬眸,水盈盈的眼巴巴望过去。
  渴望用眼泪换点东西。
  最好是他的一句“算了。”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闯入视野,水汪汪,亮盈盈,像只粉白兔子,怯生生无声撒娇。
  资临呼吸一紧。
  诱人。
  现在就想咬。
  短暂的对视后,资临吩咐司机:“抄近路。”
  仍然是上次那所海滨别墅。
  狡兔三窟,他该是有许多这样的别墅,拿来藏见不得人的癖好。
  岁岁坐在车里,眼泪一泉涌一泉,不肯下车,最后被人将手指一根根掰开,拦腰抱进屋。
  进电梯的时候,他想起什么,说:“没有中途休息,没有蛋糕牛奶,你最好不要再提要求。”
  岁岁将头埋在他怀里,眼泪鼻涕发奋地往他高级定制的西装上蹭,“我知道。”
  浴室的水声稀里哗啦。
  她已经被洗个彻底,还好他没有共浴的兴致。现在他单独入浴。
  岁岁一张脸皱巴巴,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
  给家里打电话,说她不回去吃饭了,睡前无法再和朝月道晚安。她在资临这,没人能来救她,易姨也不能。
  钟点工阿姨的电话打不通,岁岁只好给宋明颂打电话。
  微沉清亮的男声响起:“喂——”
  岁岁忍住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