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茹茹,你哥哥我能不能信任?”
  公孙策吐出一口浊气,还是闭着眼睛,询问面前的女子。
  赵月茹手一抖,手巾掉落,还未落地,被闭眼的公孙策一戟勾住,提了起来。
  “回禀殿下,我哥哥能力有限,虽然感激殿下,但他耳根子软,经不起别人鼓动。”
  “别人?茹茹是指那些旧赵降臣?”
  “不尽然。如果殿下托付重任于我兄,这不仅会害他,也会耽误殿下的大业。”
  公孙策缓缓转头,睁眼看到了刚跨进小院的田忌。赵月茹等人退出小院,只留下公孙策二人。
  细细审视田忌,田忌站直了腰板,与公孙策对视。
  “攻齐一事暂缓,将军可有异议?”
  田忌缓缓点头,他感觉到了公孙策平静的面容下那滔天的杀意,他也在这杀意的波及范围内。
  “殿下,可是要率主力攻晋?”
  见公孙策点头,田忌又说:“昨夜末将已给齐地各处的田氏子弟发出了动员令,如果大军不至,他们独力难持,必将被韩信剿灭。”
  “田忌的将军是攻齐?”
  田忌连忙摇头:“殿下若要攻晋,这里就要缩守。若等韩信平定齐地动乱,必然兴兵北上。与其被动防守,不如派数路偏师骚扰齐国,让齐国处于持续动乱中。”
  “善!”
  公孙策点头,田忌的意见很合适,派偏师骚扰齐国,除了延长齐国的动乱外,还能接应齐地的田氏子弟,可能第二个原因对田忌而言最为重要。
  “这里我将设置镇南都督府,以魏无忌为大都督,公孙孝、赵括、谢艾、臧霸、甘宁以及你田忌共为都督。具体战事你们七人决定,济南郡就是你们唯一的目标。”
  见公孙策都安排好了,田忌也不在多言战事,将自己女儿田景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只是带女儿来来远远望一眼公孙策,可如今公孙策要去打晋国,他觉得应该把女儿交到公孙策手里,起码这样,他会得到信任。
  被召见的田景心情忐忑,跟在赵月茹身后不知所措。不多时,她见到了公孙策,公孙策正和他父亲田忌一起说着大军整编的事情。
  公孙策决定带一个满编卫去河东,这个卫依旧是临时编制的戍卫,军队由各路军队抽调重新组建,他狮子大张口,一口吞掉田忌两个军。
  田忌将宝压在公孙策身上,全部军权都可以给,别说两个军,七个军全给公孙策都愿意。
  公孙策看了一眼田景,一身战甲赋予了田景一脸英武气,身段高挑,头盔下露出的半张脸很精致,犹如白玉雕琢。
  “茹茹,带田氏公主去后院,你们做好准备,下午就随前锋朝河东进发。”
  赵月茹点头称喏,带着田景去后院。临走,田景扭头望了一眼公孙策,黑漆漆明亮亮眸子含着水雾,她没想到公孙策对自己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想到自己转眼间就要和父亲离别。
  公孙策对田景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也多少让田景心中的恐惧少了三分。
  中午时分,勃海郡乐陵城齐魏两军绞杀的在城头,战况激烈。
  乐陵东面城墙下,魏无忌面色沉毅,看着魏军的旗帜不断立在城头,又被齐军拔掉,他无悲无喜。
  当看到兰陵侯高长恭戴着面具浴血-拼杀出现在城头时,魏无忌笑了:“城中兵力捉襟见肘,也该破了。”
  -“侯爷,太子殿下有令传来!”
  魏无忌顺着家臣所指,看到了数十名骑士从一排排魏军方阵中急速奔来,不多时骑士赶到魏无忌所在的指挥台,魏无忌立在台下,这些骑士一个个精疲力尽,为首的晃了晃,摔下战马。
  “侯爷,此人是孙安,是公族出身,中书丞孙胜之子,此时是殿下帐下校尉。”
  一名家臣指着落地的孙安对魏无忌介绍,魏无忌急忙走下台阶,去搀扶孙安。
  孙安抬手制止魏无忌,接过魏无忌亲兵递来的水,一口饮尽,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太子有令,于今日组建镇南都督府,统辖平原、渤海、济北三郡一切军政事,以邺侯魏无忌为大都督,以上。”
  他站直了,颤抖着手掏出公孙策的军令,魏无忌双手接过,就见孙安笑了笑,一头栽倒。
  一名家臣急忙检查了孙安后感叹道:“侯爷安心。孙校尉只是脱力,休养两三日就能完好如初。”
  “好生安置!”
  魏无忌说完又要登上指挥台,却被与孙安随行而来的飞骑士组织。
  余下飞骑士之中,一名威望较高的抱拳对魏无忌说道:“大将军,孙校尉天黑前必须赶到临邑。”
  “谁说的?他现在必须要休养!”
  公孙策曾明确表示,他魏无忌也是魏国王族之一,所以公族出身的孙安,在魏无忌眼中,就是自己人。
  “是孙校尉自己说的,天黑前他若能返回临邑,就算完成了殿下的考核,可以担当领军校尉。如果他不省人事,让我们就是扛,也要把他扛回去。”
  魏无忌解下自己长剑交给自己一名家臣:“用我的剑,去保护他。这样性烈的人,应该给他成长的机会。在我没有召你回来之前,你的命是他的。”
  “喏!”
  郭亮的飞骑也在此时纷纷抵达临邑,一个个累的有气无力,有些飞骑竟然活活跑死了两匹马。
  公孙策又召集全军将校,他声音平静,将晋国企图进攻河东,要掏魏国老底的情报说了出来后,将校无不义愤填膺,纷纷向公孙策请令,要讨伐不义之晋国。
  公孙策看着群起激愤的将校,内心有一些茫然。
  这些人到底有哪些是真的愤怒,又有哪些人是在伪装?
  他们一模一样的表情和情绪,让他发现,自己很难分得清那些是忠于自己,那些是在装腔作势。
  发呆走神的公孙策依旧是一张严肃的脸,眼眸森寒有神,诸将不敢过于放肆,在公孙策轻咳一声后,纷纷入座。
  “镇南都督府的设立,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稳住这一片疆土。你们务必上下同心,即使防御,也不可松懈大意,要时刻谨记‘一箭’精神。”
  “若齐军大举来犯,不要给韩信面子,狠狠的打!”
  “冀州南部地区,就是魏国此时以及将来腹心地区,你们守好这里,前线将士才能安心作战!”
  一场会议结束,公孙策率轻骑向西而进,直奔河东郡。
  第八十三章 稳定高于一切
  八月二十七,晋王李世民召太子李恪归朝,以李绩为南路总管,率军强攻晋国。
  留太子李恪监国,首相长孙无忌辅政后,李世民率军二十万从晋中攻上党,其余各地军队纷纷开赴前线,壮丁尽数动员,晋国开始爆兵。
  八月二十八,晋军南路先锋苏烈攻破平阳郡耿县,守将李蒙战死,援军王方一部来迟一步,退却时遭到罗士信伏击,苏烈也率军夹击,王方阵亡。
  八月二十九,公孙策抵达河东郡,还未到夏城,平阳郡彻底失陷。
  这夜,苏烈进攻临晋。
  临晋这座一年前的军镇小城,经过魏国半年的修葺,如今也是坚城一座。
  镇守这里的徐荣沉着应战,击退了晋军前锋苏烈的突击猛攻,但自身也因为是新组建的部队,所以内部错乱,临阵混乱,伤亡颇重。
  半夜,公孙策马不停蹄先到朝阳坡。
  “苏烈突袭临晋,还好被徐荣守住!否则失去临晋,晋军必然长驱直入,会将河东郡一分为二,到时候河东必然会被战火毁掉!”
  公孙策在玄武门前登车,在车里在白袍剑婢的帮助下卸甲,对着车厢内的幕僚说着。
  “殿下,大将军张辽已率天成卫星夜北上,增援临晋,预计明日上午十点可至。”
  车外成廉声音激昂,公孙策听了安心不少。
  公孙策继续对自己的幕僚说道:“孤准备重新整合组编左右监门卫,这两个卫只留下个框架,兵力抽调出来与金吾卫重组,新建虎贲卫和羽林卫。你们商议一下具体编制,明日一早给我一个答复。”
  众幕僚齐声应诺,声音中满是欣喜。
  公孙策这是要重新整合河东郡复活的军魂,整合就意味着有近半刚复活的神将会失去兵权,他们这些人的机会就来了。
  不收他们兵权,公孙策就没必要重新整合,直接拉出左右监门卫上战场就成了。
  公孙策明确说了,左右监门卫只保留个框架,意思就是架空两个卫的将校,如果他们连这么浅白的暗示都看不懂,那么公孙策留着他们能做什么?
  入了朝阳宫,公孙策大步流星:“郭解,将王振给孤请来!”
  “喏!”
  王振是王氏复仇军的总将,此刻的他正坐在公孙策下首,听着公孙策大口喝汤的咕嘟咕嘟声,不敢抬头。
  填饱了肚子,公孙策擦着嘴,右臂撑着下巴,懒洋洋躺在大椅上,歪头看着台下的王振。
  “王振,你不准备说点什么?”
  “胜者王侯败者寇,败军之将能有什么好说的?”
  公孙策盯了一会,见王振始终低着个头,颇感无趣,幽幽说道:“似乎那个王娜是你亲妹?还是雪凌的同系同学,看来我们也多少有点缘分。我冀州一行,麾下多了五十万大军,其中近半可是光棍呀!”
  “公孙策,你不能这么做!战争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关女人什么事!”
  王振猛地抬头,怒视公孙策。
  公孙策摸着下巴,嘿嘿冷笑:“原来王振你小子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你又怎么解释突袭朝阳坡的行为!”
  “天下谁人不知,这朝阳坡是我公孙策家眷所在之地!你也好意思说我,先看看你做过的事情吧!”
  “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有什么错!”
  殿中公孙策的声音在回荡,王振无力垂下了头颅。
  “告诉我,是谁组织的复仇军!我放过你妹妹,如果可以,我还会放你们离开!”
  王振摇摇头,痛苦说道:“不敢说,不能说,你自己不会想么?”
  公孙策指着南边,狞笑道:“是那个女人,可对?这个我能想到,可我还想知道一个信息,想让你亲口说出来。”
  王振已经知道,公孙策可能已经知道了一切,可现在就缺他的口供。
  “你知道了一切,还要逼我做什么?我说不说无关紧要,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下不了手。你只是想借我的口供坚定你的心,对不对?”
  公孙策默然,打了一个响指,两排密卫出现:“带他下去,别让他死了,更别让他跑了或残了。”
  “喏!”
  随即公孙策又召见李卫,十来天的时间,李卫形象大变,骨瘦如柴,原本冷峻异常的眸子这一刻死灰无生气,显得有些呆滞。
  他一身粗布袍,坐下后抓着桌上的饭菜就开始狼吞虎咽,看着他这幅模样公孙策只是一叹。
  突然成廉进殿:“殿下,雪凌夫人与安梦夫人求见。”
  “召!另外,再弄点菜点上来。”
  “喏!”
  李卫放下手里的鸡腿,看着黑漆漆满是油污的两手,急忙在衣服上擦了起来。然后又拿酒水洗脸,他不想雪凌看到他落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