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两人抬起头,欣赏着月下雪景,云曦伸出手,有片片轻薄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微凉湿漉,瞬间便化为了雪水。
  有一只修长莹白的手将云曦的柔夷握在了掌心,他的声音一如既往般温柔,“曦儿,相信我,我们未来的每一日都会犹如今朝!”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为了她和孩子们的幸福,他绝不会食言!
  ……
  荣宁被安排住在了锦安王府,被府中人视为上宾,众人都知道这位荣公子不仅是南国的皇子,更是冷凌澈的好友,都无不尽心照顾着,却唯独一人除外。
  青玉每每看见荣宁,不是绕道而行,便是冷脸相对,偏偏荣宁乐此不疲,找个机会便要与青玉说几句话。
  这日荣宁又遭青玉冷待,正无奈叹气时,喜华突然走了出来,对着荣宁“友善”的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你是世子妃身边的……”
  荣宁以前在夏宫便见过安华几人,自是知道她们都是云曦身边的得力之人。
  “你叫我喜华便好!”喜华十分热络的说道。
  “喜华姑娘!”荣宁谦和有理的与喜华打了招呼,脸上却仍旧难掩愁绪。
  “荣公子,我见你对我们青玉很上心嘛,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青玉的?”
  荣宁白脸一红,连连摆手,“喜华姑娘你可不要胡说,我哪有那样的心思!”
  见荣宁连连否认,喜华怒其不争的看了他一眼,“那这样吧,我换个说法,你为什么对青玉这般关注呢?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吧?”
  “我……我……”荣宁支支吾吾的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喜华挑唇一笑,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只要你与我说了,我就一定会帮你的,至少可以让青玉改变自己的态度嘛!”
  “你真的能帮我?”荣宁也觉得有些苦恼,他很想和青玉好好说说话,可是青玉总是不肯理他。
  “自是!自是!小女子一眼驷马难追,你便放心交给我吧!”
  喜华眼睛泛光的保证道,荣宁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是觉得青玉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不会这般与青玉说了吧?”
  荣宁茫然的点了点头,喜华连连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这是犯了兵家大忌啊!追求……不是,是认识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张嘴就说她像别人呢?
  这是所有女人最讨厌的一句话,这样岂不显得你接近青玉,为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个和她很像的女子吗?”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他本来就是因为青玉的眼睛才注意到她,因为那双眼睛真的很像那个人。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同样都是住在质子府的兄弟,看看世子多会哄女人,再看看这位荣公子,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那不就成骗人了吗?不好!不好!”荣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气得喜华只觉得心口呕着一口血。
  喜华竖起大拇指,连连赞道:“荣公子真是个正人君子,你好好努力吧,我看好你!”
  喜华摇头离开,这荣宁真是无药可救了,她也是爱莫能助啊!
  “喜华姑娘,你别忘了帮我说说好话啊!”荣宁大声喊道,喜华身子一踉险些跌倒,这个忙或许她真的帮不了!
  之后几日便连喜华都开始躲着荣宁了,这种事有人帮是一方面,当事人自己也要争气才行,就荣宁那副傻兮兮的样子,十有十是不成的!
  荣宁找了喜华一圈也没看见她,便一个人无聊的在院子里瞎转,却是在一个转弯处正好见到了青玉。
  荣宁正想上前和青玉打招呼,却看见青玉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侧的石桌上,她拿起一个小石子,在外面团了一团雪,对着梅树上落着的一只黑色的鸟扔了过去。
  雪团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黑鸟身上,黑鸟吃痛,呜咽一声拍着翅膀便逃走了。
  青玉满意的擦了擦手,自言自语道:“雪景如此之美,怎能让一只黑鸟煞了风景!”
  “玉卿!真的是你!”
  青玉准过头,看见荣宁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不由蹙起了眉,端起托盘便要离开,谁知道荣宁却是两步迈到了青玉身边,如何也不肯让青玉离开。
  “是你!对不对?你就是玉卿!”
  荣宁一时间十分的激动,说话都有些失了逻辑,他不仅记得玉卿的那双眼睛,更记得他们之间那短暂的过往。
  自小他便是南宫里最不起眼的皇子,他上面有许多的兄弟,他不仅年纪小,出身也不好,甚至比一些得宠的奴才都不如。
  那日是腊月三十,宫内一片喜庆,可他却过得与往日无异,仍旧活在两个兄长的欺凌之中。
  其实受宠的皇子并不多,这两个兄长也只比他好上一些,可他们并没有因此将心比心,反而喜欢欺负更没有地位的他。
  他几乎每日都活在他们欺辱之中,他没有母妃帮衬,早已习以为常,以为生活便是如此,没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可就在那一日他看到了宛若仙子般的她,和那传说中的温暖和希望!
  ☆、第五十五章 他和她
  那一日,他的两个皇兄将他按在了雪堆中,肆意的嘲笑他。
  彼时他年纪小,身体又单薄,哪里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雪很冷,他身上穿的还是单衣,当他刚被压进雪堆里时,他便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
  虽然他那时年纪还小,绝望这个词对他来说有些沉重,可是他仿佛被人扔在一个冰窖之中,没有温度没有光亮。
  那时他便想着,与其这样倒不如死了算了!
  谁说生在皇家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有时觉得自己都不如一只小猫小狗,至少偶尔还会有人摸一摸他的头。
  就在他默默承受这种欺凌时,其中一个皇兄突然“哎呦”一声叫了起来,踩在他身上的脚也终于移开了。
  “谁打的我?好大的胆子!”
  “打你又怎么了?只允许你们在这欺负人,就不许我欺负你吗?”
  那是一道十分清脆好听的女声,听起来女孩应与他的年纪差不多大。
  “你大胆!我们可是皇子,你敢殴打皇族,是死罪!”
  那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那声音宛若天籁一般,竟让他一时忘记了寒冷。
  “对!你们是皇子!那你就去与陛下告状啊,就说你们两个皇子被我一个小姑娘打了,看看最后是谁受罚!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阮玉卿,你们去告状的时候可别冤枉了别人!”
  “阮玉卿?你是大将军府的女儿?”
  他第一次从这两个皇兄口中听到了恐慌,而且他们怕的居然是一个小女孩?
  他听到两人慌乱的脚步声,似乎他们已经落荒而逃了。
  他费力的从雪堆里爬了起来,寒风一吹,他忍不瑟瑟发抖起来。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身后传来女孩那甜美稚嫩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对上的是一双英气飒飒的丹凤眼。
  也许用英气来形容一个小女孩有些奇怪看,可这是他头脑里第一个浮现出的词语。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在这冬天里宛若一簇热烈的火光,她皮肤白皙,鼻若悬胆,嘴角有一抹自然向上的弧度,可最让人难以忘记的便是那双特别的眼睛!
  和别的女孩比起来,她的眼睛不算大更不圆,可他却总觉得这双眼睛要比所有人的目光都明亮璀璨,他从那双眼中看到了自信和张扬,而这些都是他不配拥有的。
  “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上下的打量着他,忽然她皱起了眉,让他瞬间觉得局促不安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她可是嫌弃他脏?
  “天这么冷,你怎么还穿着单衣?看你的打扮也不像宫人,你难道是皇子吗?”
  他点了点头,她更是惊讶,“谁负责照顾你的?这简直太失责了!走,我带你去找皇后娘娘!”
  她说罢,拉着他的手便要走,他却拉住了她,“我不能去找皇后,父皇根本不喜欢我,若是我现在去了,只怕他更会觉得我多事!”
  看着女孩担忧的模样,他扬唇笑了笑,“其实我都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冷,反而是你,你打了我的两个皇兄,他们只怕不会放过你!”
  女孩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她微微仰着头,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你放心吧,陛下才不会因为他们责罚我呢!我父亲刚刚打了一场胜仗,陛下还赏赐了我不少东西呢!”
  他点点头,阮大将军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
  女孩歪头看着他,忽然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给了他,“这披风的颜色虽是不大合适,但好歹还是很暖和的,你姑且将就下,这几日陛下要大摆宴席,我明日进宫再给你找些好东西!”
  他想要推拒,她却是不容分说的便将披风为他系上,“我出来的有些久了,该回去了,否则我娘又要唠叨了!
  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们就在这里碰面,一定要来哦!”
  说罢她便一溜烟的跑了,只剩他一人站在无人的空地,感受着四面的寒风。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角漫起了一抹笑,真暖啊……
  第二日她如约而至,她给他带了手炉,围巾,帽子,又从自己的小腿上摘下了一副毛茸茸的护膝。
  “进宫太麻烦了,我背不了包裹,只能把东西带在身上!你别小看这护膝,我父亲出去打仗时都会用的!
  其他地方冷一些还好,但是像关节这种地方是绝对不能受冷的,否则老了以后就会有病痛找上门来!”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从来没人关心过他,这种感觉让他一时无法回应。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会说着彼此的事情,不过大多数都是她在说,因为他的经历似乎都是被人欺负。
  可她不同,她年纪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她所见的世界却是五彩缤纷的。
  “你怎么总是被欺负?你越是不还手,他们就越是喜欢欺负你,你看我教你啊!”
  她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又在外面包上了一团雪。
  “这一招只有下雪才能用,将石头子放在雪里面团起来,谁欺负你你就打谁,就算打破了他的头,你可以说不是有意的,毕竟你是用雪团打的,又不是有意用石头打人的!
  还有还有……”
  别看她是一个小姑娘,整人的方法却是数不胜数,他每一个都记了下来,可他从来没有用过,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他若是闯了祸,可不会有人替他撑腰。
  他们越发的熟悉,她有时还会戳着他嘴角的酒窝,一脸羡慕的说道:“有酒窝真好看,我也很想要,可惜怎么也戳不出来!”
  其实她本身的样子就已经很好看了,只是他没好意思开口。
  他开始期待宫宴,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见面,他才会有一段值得回忆的快乐时光。
  可快乐总是短暂的,南国要送一名质子去夏国,他便是首选。
  若是他没有遇见过她,去哪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可现在不同,因为夏国没有她!
  他第一次哭求父皇不要送他走,可他的父皇却只将他交给皇后,一句话都没有与他多说,因为他是个无用的儿子,不值得父皇费一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