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九章 暧昧暧昧暧昧暧昧
  我买了m36左轮手枪,700克,口径9毫米,威力大,小巧轻盈便于藏匿携带。
  “你买这个干什么?”莱斯不满地问,他看起来极为焦虑,在我和那个黑头发的男人讨价还价时,莱斯就在一边像被困住的野兽般来回踱步。
  “我得保护自己,”我说,有莱斯在我就不怕对方食言,爽快地掏出钱包准备付账。
  “见鬼的,女孩子用什么枪,我可以保护……”我期待地回过头看他,莱斯别过脸,把后半句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算了,买就买吧。”
  我还买了个假皮枪套,就绑在腰上,那个男人给我打了个折,只卖我十美元,我欢欢喜喜把枪别在套上,上衣一遮什么都看不到了。
  莱斯憋着气,等我做完一切,他才闷声闷气地说,“我送你吧。”
  我的心因为他的这句话砰砰直跳,可嘴上却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见鬼的,你一个人怎么回去,现在都晚上八点了!”
  身后有人噗嗤一声笑了。
  那个卖枪给我的黑发男人调侃道,“莱斯,她又不是在上小学三年级。”
  莱斯因为这句调侃涨红了脸。
  我瞥了眼身后,乌烟瘴气的屋子最后站了三四个穿着□的女人,她们的头发染得乱七八糟,舌头鼻子上缀满了银色的钉子。有一个戴着和安琪一样的红色乳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我不想让莱斯呆在这儿。
  “不过外面的确也黑了。”我冲莱斯说,尝试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去,那实在是太好了。”
  莱斯咬牙。
  “你住哪儿?”他问。
  我告诉了他。
  “什么,你竟然住塞西尔酒店!”他恼火地冲我大喊,“你知不知道那个破地方一年出多少起强/奸案。”塞西尔酒店很便宜,每晚只要46美元,便宜的价格是我们这些穷学生选择它的唯一原因,我之所以住在这儿是因为它离我明天要去的地方足够近,步行五分钟就到。
  “我知道,问题是整个洛杉矶的强/奸案就比亚特兰大高几倍。”我说,拍拍腰部,“你放心,我有这个!”
  他忍无可忍,“你一边住着便宜酒店一边花钱买手枪,你脑子真的有毛病!”
  我正色道,“莱斯,买手枪和住便宜酒店并不冲突,我住便宜酒店是因为我喜欢,而我买手枪是因为有东西在手上和什么都没有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莱斯咬牙,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扭转自己的脖子,不过我想他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正在努力改变,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来干这种活?”我问。这个地方充斥着毒品和枪支交易,莱斯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在这里的人随时都能进监狱?”
  “我不在乎。”他说。
  可是我在乎!我紧紧闭着嘴唇,开始翻皮夹,“多少钱?”
  他瞪着我,“什么?”
  我不是莱斯的父母,更不是他的任何人,我不能哭着喊着命令他不允许他做这个工作。对他而言,我只是个顾客,是个陌生人。可我也没那么多钱租用一个男人,我也没那么多时间。
  我轻描淡写地说,“让你离开那个地方,多少钱?”
  他逼近我,双眼冒火,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你一直这么轻视我,你一直觉得我比不上亚力那群人?”
  “我没有轻视你!但是找一个正经工作就那么难吗?”我喊道,“你除了搞些不入流的副职,就是去酒吧当男服务生,要不就是混在黑市里。你就不能做些堂堂正正的工作,安全的,让别人不会担心的工作,不做些这样的你会死吗!”我的语气太过激烈,几乎喘不过气,等我一口气说完了才发现有些喘不上气。
  莱斯盯了我一会,半晌,才低声说,“我不是没做过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工作。”
  我这才恍悟他曾经是一个日赚千万的赛车手,后来即使落魄了也是做着酒吧的送货工,直到走投无路才会被我租用。我当下感到既羞愧又难过,“……很抱歉。”
  “现在这个工作虽然危险,但是来钱快。”他说,点了烟,抽了口,又烦躁地灭掉了,“茱莉。”他顿了顿,慢慢说,“男人的自……算了,你不会懂的。”接着他替我打开门,“进去吧。”
  他把我送到了酒店,塞西尔没有传言中那么恐怖,最多就是破旧了些,房间阴暗潮湿,床单上有股霉味,这和我干净整洁的宿舍根本无法成正比,我这是干什么呢?从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跑到一个肮脏的破地方,我是疯了吗?
  但这不碍事,比起莱斯所受的大起大落,我想,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于是我草草洗了脸就躺下睡了,第二天按时下楼去公司报道。
  这间公司的待遇并不高,资历最浅的员工每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但所幸公司提供三餐,所以对年轻男女来说,这么点工资并不算太坏。而且提升薪酬的空间很大,员工可以从所签到的合同中提取一定比例的利润,照这里老板的话说,“你想赚多少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喜欢这样的挑战,所以我告诉他,“这个活,我茱莉接了。”
  莱斯每天早上都在塞西尔酒店下等我,我横跨过斑马线的时候他就远远跟着我,等我进了公司大门,他再离开。我下班的时候也一样,他开始充当全职保镖,免费的。
  我开始打听洛杉矶需不需要没有大学文凭又是外国国籍的送货工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我就找到了十几个,我再按地区危险程度,上班长短,工资高低一一划分,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三个。
  当然,这些都是瞒着莱斯的。
  当我把这三份资料递到莱斯手上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资料卷成筒状塞进了后腰裤兜里。
  第三天我再次接到杰弗瑞的电话。
  他还在催促我回去,抄袭的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了,他说亚力对教授坚持声称我的论文是抄袭的,而教授已经开始着手处理这些问题。
  其实检测是否是抄袭很简单,只要把论文黏贴到一个专业网站上就好了,这个网站会跟互联网上存在的所有文字资料进行对比,最多五分钟就可以知道结果。
  我冷笑,“我那篇论文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打进去的,我去哪里抄袭?老实说吧杰弗瑞,他们是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那些老东西确定我在抄袭?”
  杰弗瑞犹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正在横穿斑马线。听到他的回答,我沉默了两秒,在这两秒里,我竟然忘记自己正站在马路的正中央。
  莱斯眼疾手快,就在一辆红色丰田差点撞上我的刹那,猛的冲了过来,把我扑倒了一边。
  手机飞了出去,跌在了阴井盖子边,溅起一块湿泥巴。
  “你这个该死的疯女人!”莱斯拽着我的胳膊冲我的耳朵怒吼,“你想自杀吗!”
  我的大脑里还回荡这杰弗瑞的话,“他们的确已经确定你在抄袭,茱莉,他们在商讨开除你学籍的事。我就说过,亚力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茱莉,你在听我说话吗?该死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咬牙。
  想开除我?他做梦!
  ☆、第二十章 暧昧暧昧暧昧暧昧
  莱斯把我送上了宾馆,但他一反常态地没离开,而是坐在房间的破椅子上皱着眉盯着我。我根本没空理他,直奔到桌子边打开电脑。
  不定期检查学校邮箱的坏处就是会错过很多信息,我的教授在一天前发邮件通知我关于抄袭毕业论文的怀疑,我匆匆将学校对我的警告和有可能产生的处罚扫了一遍,就开始打我言辞恳切的回信,我在信里一共问了委员会三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假设我真的是抄袭的,检举我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我抄袭了毕业论文,他是通过何种渠道接触到我的论文,是否动用了某种程序篡改了它,接着我要求查看被定义为抄袭的论文是否是我本人所写。
  当我合上电脑时已经过去了很久,莱斯沉默地坐在一边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一直都没注意到他。
  我歉疚地咳嗽一声,想问问他要不要喝茶,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耸耸肩,“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噢妈的!”他突然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暴躁地转了几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在面对什么敌人一样对待我的桌子。
  直到他将拳头从微微凹陷的木桌子边转过身,我才结巴地高举白旗,“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莱斯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这才乖嘛,好女孩。”他温和地说,轻轻吹了吹拳头上的木屑。
  我立刻决定该为莱斯找一些更加暴力的工作。
  “所以是这样。”他阴沉地把咖啡杯从嘴唇边放下,自己一个人在黑暗处坐了很久,就在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仅剩的那个杯子捏碎的刹那,他突然说,“那么就是亚力捣的鬼。”
  “没错。”我老实地招供,“根据杰弗瑞的消息,就是他。”
  他从裤兜掏出一盒烟,斜眼看我,“你介意吗?”我摇头表示不,他抽出其中一只叼在嘴里,沉默地用宾馆提供的火柴划燃。吐出第一口烟雾后,他说,“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爷们像他这么小心眼的。”想了想他又说,“不过世界这么大,有几个像娘们样的男人也挺正常,毕竟不是谁的基因都是健全的。”
  我眨眨眼,努力忍住笑。
  “想到解决办法了吗?”他又问。
  我把自己目前可能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我把什么都考虑到了,什么亚力用黑客的手段入侵我的电脑剽窃我的资料,亚力在我上传文档后擅自更改文件,亚力将我的论文在提前分散发布到各个网站并更改发布时间。莱斯听完后耸耸肩,“还有一点你没想到,也许他是贿赂了其中某个教授,就是想整你。”
  这一点我的确没想到!
  我惊讶了刹那,立刻低头沉思起来。是的,莱斯说的没错,如果亚力想把我搞下去,那么他根本不需要用那些无聊的手段,他可以直接用钱。如果是那样的,我煞白了脸。如果是那样的话,不论我怎么样都翻不了身了!
  莱斯同情地走过来,夹着烟的手拍了拍我的头顶。
  “真可怜。”他说。
  我咬着牙,死死握住拳头。没有人知道我为了毕业的那一刻努力了多久,如果就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而前功尽弃,我一定不会……不会甘心的!
  “别想了。”莱斯又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东西。
  我皱着眉看着他。
  良久,莱斯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打开呼呼作响的玻璃窗,新鲜的空气立刻争相恐后地涌了进来,我被冻得一个机灵,正巧瞄到莱斯将烟头往下丢的动作。
  我连忙阻止,“莱斯,会着火的!”
  “那就让它烧。”他说,然后回过头,风从他身后吹拂过来,吹起深蓝色的窗帘,还有他棕色打卷的头发。他看着我,嘴唇微扬,灰眼睛里却连半分笑意都没有。
  我简直在瞬间遗忘了他就在一秒前破坏了坏境,被他目光中的神色所吸引。
  “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他问。
  我竭力摆出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模样,但莱斯却快速点燃第二根烟,一边抽一边告诉了我他所有的故事。莱斯的母亲是约旦人,父亲是以色列人,两人结婚后母亲因为喜好赌博让家里欠下巨额贷款,他的父亲因为无法偿还终于忍无可忍,被迫切断了两人的婚姻关系。在亲人朋友的指点中,他的母亲在抑郁中自杀而死,在父亲死后,那些债主也很快找上了莱斯本人。
  当时的莱斯是约旦有名的赛车手,那些债主并不急着要债,相反,他们鼓励他继续借钱,而莱斯并不计较金钱的事。如果有亲戚来借钱,他从不会躲开,因为他知道当时他和父亲被迫一家一家借钱时的艰辛。
  “当时我只是觉得,如果别人有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总是不错的。”莱斯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陷入久远的回忆。
  但是没想到,他在车队的优秀表现很快被人嫉恨,当时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个叫雷蒙的赛车手,雷蒙是约旦国家赛车协会会长的儿子,深受大家的照顾。莱斯也是因为年轻气盛,瞧不起这样本身毫无才华却占据首席车手地位的家伙,而当莱斯与雷蒙竞争首席车手的时候,董事会突然宣布不再资助莱斯,也不再承认他的车手资格。
  一晚上,从天堂坠入地狱。
  莱斯这才知道,原来雷蒙早就贿赂了赛车协会的高层,他们将莱斯欠下高额债务的事捅了出来。与此同时赛车协会的账务上出现了巨大的纰漏,他们索性编造了证据将莱斯踢了出来,让他成了替罪羔羊。
  “我是个失败者。”莱斯把烟掐了,“后来因为债务问题逃到了以色列,还掉了一部分,但还有一些每个月都要偿还,这个月实在凑不到钱,只能……”他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