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
  女子衣衫褴褛, 看上去也有些肮胀。
  一身轻薄的衣裳底下可以瞧得见姣好的身材, 裸露在外的肌肤可以瞧的出是娇生惯养, 细细滋润才养的出来的。
  但最让钱余力迷住的还是那双眼睛, 清澈好看, 里面透着水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最深的水潭。
  像是……他的脸忽然间红透了, 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上一眼, 这个人与在贝勒爷屋子里见过的女子可真像。
  二十左右的大青年,忽然间就对一个人脸红起来,懂情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看对眼了呗。
  钮祜禄莲心暗地里也是一喜,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上手了,内心膨胀的同时也小瞧了这个人几分, 果然就是个平凡人, 看到美人都走不动路那种。
  心里虽那番看不起,但是表面却丝毫都没露出痕迹, 只那湿漉漉的眼睛一眨掉出两串眼泪出来, 轻柔的开口:
  “多谢公子, 莲心冒犯了。”
  钱余力那双眼睛面对这个人, 都不知往哪放才好, 骨碌骨碌的转着就是不敢往美人身上看上一眼。
  听见美人说话,原本就红的脸更加红了几分, 眼睛看向别处:“是钱某冒犯了才是,钱某扶姑娘起来。”
  钱余力上前, 殷勤的扶起钮祜禄莲心, 手刚放在她腰间的时候明显的僵硬了,侧过脸往钮祜禄莲心身上看过去。
  微风吹过她的发丝,细腻白皙的半边脸好看的像是天上的仙女。钱余力书读的不多,笨拙的嘴巴里只能想出仙女这两个字。
  钮祜禄莲心眼里得意一闪,依靠着他站了起来,那张娇柔的像是桃花一样的脸对上钱余力的眼睛,“莲心……莲心多谢公子。”
  之后,像是经受不住,直直的朝钱余力的身上靠过去。
  钱余力心里一阵惊慌,脸上大惊失色抱住钮祜禄莲心软下来的身子,手朝她额头上一摸,才发现怀中的人热的烫手。
  “姑娘?姑娘?”钱余力看着怀中的人,心里难得的慌张起来。
  ***
  自上次胤禛终于开荤之后,脸上一直都挂这笑。
  平素里一直板着脸的人,连浑身的冷气都藏了起来,心情好的身边的人没一个不知道,人人都说贝勒爷这是被人勾了魂。
  瞧瞧那劲儿,贝勒爷这是把人当作心肝肝,眼珠子来疼。
  “这人啊,就是命好比不上。”
  秋日里天气好,大中午的把人晒的暖洋洋的,小丫鬟们凑在一起嘴里拿着瓜子一吃一边凑在一起念叨。
  “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呢,就这么入了贝勒爷的眼。”
  “瞧你这话酸的,”另外一个人嘴里酸唧唧的:“也不瞧瞧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就凭那张脸,贝勒爷就该放在心里宠才是。”小丫鬟轻蔑的撇了一眼,拍拍手就走了。
  留下的一群人,脸上又青又白,最后不得不承认那丫鬟说的对。
  虽然不知道贝勒爷疼宠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是就冲贝勒爷宠爱的那份劲儿将来要是哄的贝勒爷开心能跟着上京城,一个格格的身份没跑了。
  她们虽然嫉妒,但是一想到那人的样貌浑身的气度,也不得不服气。只远远的看上一眼,别说贝勒爷就是她们心都软乎了下来。
  宋西楼来苏州是独自来的,所以第一时间胤禛就通知了南郊,不准泄露出去,以免日后有人闲言碎语她的身份也瞒的死死的。
  大家还以为贝勒爷这段时间放在房里宠的人是下面哪个官员送来的。
  苏州也算是盛产美人的地方,特意从小养大的瘦马在这也不弱与扬州,虽然是下作的身份但是却一个二个的都是好脸庞。
  李正文府中就有几个买来的瘦马,长的可谓是天香国色,姿态撩人。他倒不是留着自己享用,都是买来送人的。
  上次他就在行宫中听人说贝勒爷的需求大,他已经投靠了贝勒爷,府中的家产也投出去一大半,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他却觉得爷还是不待见自己。
  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送礼的原因,这两日还在想送什么好呢,就听说不知哪个送了个女人到贝勒爷那,得宠的紧。
  李正文自觉自己摸到了贝勒爷的爱好,看着府中的买来的几位瘦马,眼里满是精光。
  胤禛与宋西楼这几日可谓是你浓我浓,感情好的不得了,心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情投意合还有什么更好的事?
  早上出门宋西楼还一脸不舍,黏黏糊糊的要他早点回来。
  胤禛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干劲,办公的时候出了好几次的神,吓得一群官员心惊胆颤的以为这祖宗有什么不满。
  一个个的浑身冒冷汗,却见一直勤勤恳恳办事毫不含糊的贝勒爷一脸严肃的撩开袍子就走了。脚步快的就差跑了。
  “看那个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贝勒爷处理。”一年岁大些的官员,摸着胡子望向胤禛往前走的背影满嘴肯定。
  其实胤禛出来的时候就顿住了,他没想到就因为早上宋西楼一句话,自己就这个样子了,心急火燎的像是十几岁出头的小伙子。
  然而却只顿住一会便毅然的朝前走去,他爱新觉罗胤禛心思深沉了三十多年,却从来没有今日这快活过,就算是怎么他也认了。
  回到府他才放慢了脚步,不想让自己表现的那番心急。一脸期待的准备等宋西楼出来迎接自己,却发现一屋子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
  “怎么了?”
  他自行脱下披风,苏培盛忙上前接着挂了上去。刚从外面回来手还是凉的,胤禛接过丫鬟们替过来的杯子捂了捂手。
  手暖了之后才过去,就见宋西楼坐在椅子上,手里的针线正绣着花。
  “不高兴?”胤禛把手往她脖子里凑,果不其然宋西楼往旁边躲,那样子就像是闹脾气的小猫,娇气的不得了。
  宋西楼不理他,身子往旁边扭过去,正好对着屏风,里面放着那张太师椅,那晚之后宋西楼一度要求撤走这张椅子。
  但是胤禛对她千依百顺的,唯独这个却不同意还说要带到京城去,宋西楼的脸红了红,还是拗不过他。
  胤禛见她宁愿对着椅子都不理他,这才慌了心,带着戾气的眸子就往丫鬟身上扫过去:“怎么伺候的?”
  一屋子的小太监与丫鬟都白了脸,颤巍巍的跪下。一个二个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丫鬟们脸上都没了血色,求救似的看着宋西楼,胤禛转过头就见袖子被人拉住,脸上的喜色还没表现出来就听见那声音有些冷淡。
  “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面没人之后,宋西楼才真正的转头看着胤禛:“今天李大人送了个大礼来,点名说是贝勒爷喜欢的。”
  胤禛眉头一皱,这李正文送了什么让宋西楼这般生气。
  “我去看看。”他撩开衣服就要往前走,正好管事的小太监不知道这人怎么办,一脸着急的时候刚好碰到贝勒爷。
  心里一喜,三两步走过去:“贝勒爷,李知府送来两个人,说是给您的,奴才实在不知道安放到哪啊。”
  “什么人?”刚问出口就楞住,下官送来的人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女人罢了。
  胤禛一笑,搞了老半天原来是吃醋了,想到刚刚宋西楼那个样子,忍着憋着就是不说,原来是吃了自己的醋。
  “怎么来的就把人怎么送回去。”胤禛手一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身后的人,原先的笑脸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现在这张带着冷气的脸:
  “跟李正文说,脑子成天的不要想这些个什么玩意。”
  “下次还这番自己做主张的话,想想头顶上的乌纱帽。”
  管事的是收了李正文的银子的,被贝勒爷这一番敲打,腰都低了好几分:“是,”
  知道是什么原因,人就好哄了,但是宋西楼却还是两天不让他近身,胤禛没法子却拗不过她也忍了。
  苏州的事情办的近了尾声,那些染上瘟疫的人已经救了大半,康熙的旨意一天一天的送,已经是带着命令了。
  想到他染上瘟疫的这段时间,他的皇阿玛就像是将他放养了一样,也让他的心彻底的冷了下来。
  身后的披风迎着风,胤禛看着前方京城的方向叹气:
  “是该回去了。”
  离开那么长时间,京城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京城了,他望着前方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皇家里面没有真情。
  扭头,却看见身后的人一脸担心的看着他,胤禛那张冰冷的脸这下软了下来,上前几步牵住宋西楼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放开。
  这个人,他以后一生都不会放开她,哪怕前方有再多再大的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