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什么?!”孟湘禾看着眼前脸红扑扑的胡可,皱着眉头“你……有了心上人?”
  胡可羞涩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对,他那次喝醉了,误闯进了后院,我们……我们这才认识的。”
  “他叫什么名字?”
  “谭进。”胡可提起心上人的名字都是甜甜蜜蜜的“他这一次科举未中,所以才来飞花楼借酒消愁,他是有大才的人,以后一定会中的!”
  大才……大才之人会考了好几次都考不中?大才之人后来会想着把自赎其身跟着他的妻子送人换取一个官位?
  可是眼前的胡可明显已经春心大动,孟湘禾犹豫了一下才道“可儿,潇妈妈如果知道了这件事……”
  胡可的脸色一下子变白“湘湘,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不会说的,”孟湘禾安慰道“不过你先不要再跟他见面了,等他科举中了之后,潇妈妈就算知道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了。”
  胡可有点犹豫,孟湘禾继续道“他既然有才,下一次肯定会中,到时候你也可以攒一些银钱,也许赎身也够用了,这样不是更好?”
  胡可想了想,觉得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应道“你说的对,湘湘,还是你想的周到!”
  等胡可走了,孟湘禾表情冷下来,这个谭进——一定要快点解决掉。
  ☆、第 127 章
  谭进这个人,有着文人的傲骨, 但是却没有相应文人的气节和才华支撑, 那份傲气就变得很可笑了。
  上辈子胡可和“孟湘禾”不知道为什么都眼瞎的看上了同一个人, 两个人都是名噪一时的名妓, 攒下的银钱供养着谭进过了好一段挥金如土的日子,后来更是靠着两个人的积蓄,谭进买了一个小官的名头,当时因为胡可更加美貌,谭进最后还是选择了胡可,孟湘禾则继续留在了飞花楼,没有想到, 赎身出去的胡可最后落得自尽的下场。
  孟湘禾一直红不起来, 但是很奇怪的是, 凡有一时好奇之心见了她一面的人之后都成了常客,口袋里的银子也是大把的掏,这样潇夫人才没有翻脸,但是胡可在一旁看着也着急的很, 后来干脆对孟湘禾道“过几天就是飞花令了, 到时候你帮我伴奏好不好?”
  孟湘禾笑笑“潇妈妈让你参加又没有让我去,我去算怎么回事呀。”
  “只是伴奏嘛!”胡可嘟着嘴“你的琴技可比技师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有你在,我更有把握夺魁首啊。”
  其实潇妈妈也早说过飞花令的时候让孟湘禾秀一把自己的琴技,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也要别人先闻得到才行, 这样一个才女,怎么也要别人见识过才有追捧的人啊。
  飞花令是由飞花楼主办的一场盛会,每年都会有各个花楼最出色的姑娘来参加,选出最美的魁首,受众人的追捧,久而久之,飞花令已经是一场盛会,就连达官贵人也会来观会,以往的魁首基本上都被显贵赎身出去了,也算是另一个归宿。
  但是孟湘禾知道,今年的这一场飞花令,她们都不是主角,反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楼的姑娘一举成名,后来被安阳王赎身成了侧妃。
  所以孟湘禾觉得在这个故事里她和胡可都只是不值一提的路人,那个姑娘才是真正的主角。
  胡可很看重这一场飞花令,一直刻苦的练舞,还拉着孟湘禾一起,孟湘禾摇头失笑“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当然不是,”胡可皱起脸“不过我们要多多培养默契啊!”
  飞花楼有一个湖,两个人此时就坐在湖中心的小庭中,孟湘禾面前放着自己非常喜欢的一把琴,听到胡可的话,孟湘禾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声音低而柔“无论你跳什么舞,都会非常默契的……”
  琴音袅袅,仿佛跟湖水微风产生了共鸣,带听琴的人走进烟雨江南的大美山色,鸟鸣,虫音,仿佛最醇的酒,听着听着就醉倒在了腻人的温柔里,胡可双颊微红,眼光朦胧,仿佛看到了最美的景象,然后忍不住在琴音中起身,在微风中扬起衣袖,随着琴音而舞。
  胡可一开始的舞非常柔,琴音也柔的仿佛豆蔻少女情窦初开般辗转,渐渐地,胡可动作开始变快,一扬手一挥衣袖都是极尽张扬,琴音也仿若水瓶乍破,金戈铁马般,等到胡可疲累不敢香汗淋漓的听了动作,琴音也袅袅而散。
  “我从未如此尽兴的跳一曲,”胡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孟湘禾“湘湘,你太厉害了。”
  “我也从未如此尽兴的弹上一曲,”孟湘禾给胡可递上一方手帕“可儿的舞艺大为精进了。”
  两个人在小庭中闲话,旁边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男子叹息了一声“极美。”
  “王爷,那是楼中现在最红的蝴蝶姑娘。”
  潇夫人也没有想到胡可的运气这么好,安阳王不过一时兴起想看看飞花楼最为著名的湖中月,竟然就看了一场如此惊艳的舞蹈。
  “可惜离得太远,琴音倒是听的不太清。”
  潇夫人忙笑道“王爷放心,飞花令的时候也是两个姑娘一道配合,肯定让王爷一饱眼福。”
  孟湘禾和胡可都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从湖中小亭回来之后,胡可就去换衣沐浴了,一个小丫鬟凑过来对孟湘禾低语了几句,孟湘禾一愣,然后笑了“这个谭进,还是很有手段的。”
  胡可听了孟湘禾的话,后来又专心准备飞花令,自然顾不上谭进了,谭进看着许多天胡可都没有消息,以为勾搭失败,于是就转而勾搭上了楼里的另外一个姑娘——很巧的是,还是曾经胡可侍候过的红姑娘。
  红姑娘年纪大了,人气不如以前,就想着找个人从良,不知怎么就跟谭进勾搭上了,红姑娘有点积蓄,人也精明,说只要谭进娶她进门,自然供养他们一家。
  谭进家境极为贫寒,为了供他科举,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这一次谭进落第,更让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
  谭进没有别的法子,又联系不上胡可,只有答应了红姑娘的条件,红姑娘现在已经给自己赎了身,这就要嫁进谭家了。
  胡可空闲的时候还是很惦记谭进的,也提过想要给谭家送点银子,孟湘禾却道“谭进一个大男人,收自己心上人的银子,岂不羞愧欲死?”
  胡可想了想谭进平日里的傲然,也觉得这样不妥,又把银子收了回来“那我平日里做点吃食送去总可以吧?”
  “你还会做吃的?”孟湘禾很惊讶的样子“可以让我先试试不?”
  胡可涨红了脸“我……我可以学嘛!”
  可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胡可学习成果不明显,这吃食也迟迟没有送过去。
  红姑娘赎身嫁人的消息不算是个大事件,这楼里过气的姑娘都会给自己找个归宿,自赎自身出去嫁人算是最普通的,更何况红姑娘曾经给了胡可那么多气受,知道红姑娘嫁人了,胡可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多余的一句都没有问。
  孟湘禾想到红姑娘彪悍的性子,怎么想也觉得谭进算盘打得有点偏了,红姑娘可不是胡可,更不是杜十娘,是绝对不会在谭家吃亏的,她嫁进贫寒的谭家,其实也是盘算着有朝一日谭进如果科举中第,自己也算是个官家娘子了,是个大翻身,可惜……
  谭进如果一直不中,谭家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第 128 章
  飞花令如约而至,飞花楼里热闹非凡, 姑娘们都盛装打扮, 一方面是应对来观看飞花令的客人, 一方面也不想在同行面前输了阵势。
  作为飞花楼的代表胡可, 一早就开始梳妆打扮,一头秀发被梳的柔顺光辉,眉仔仔细细的描过,妆容也一丝不苟精致无比。
  胡可有点羡慕坐在一边的孟湘禾“早知道我也学琴了,这样就不用化这样麻烦的妆。”
  为了不夺胡可的风头,孟湘禾的打扮相对要简单清爽一些,闻言她抬头笑了笑“是谁弹了几天琴就嚷嚷着手指疼的?”
  胡可吐吐舌头“是真的很疼嘛……哎呀, 不知道谭郎今天会不会来, 要是他也能在下面看着我就好了。”
  谭进刚刚新婚, 新娘又是一个彪悍的性子,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了。
  孟湘禾没接话,往外看了看“今年清风阁的那位秋水姑娘看样子风头很盛。”
  “是呀,”胡可应道“那位秋水姑娘据说也是舞艺一绝, 而且身姿缥缈柔韧, 据说看过她跳舞的人都沉迷至极。”
  秋水,就是后来被安阳王带走做了侧妃的那位人生赢家。
  不过孟湘禾觉得胡可也不差“有我给你弹奏,一定可以赢过她。”
  胡可捂嘴笑了“湘湘,你可比我还自信呢。”
  傍晚时分,飞花令正式开始,各个花楼的代表通过抽签决定出场的先后顺序, 潇夫人的手气还不错,胡可排在了倒数第二位,那个秋水则是最后一个压轴。
  孟湘禾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主角光环,看样子秋水真的是女主命,飞花令就是她人生起航的第一站了。
  楼上的各个包厢都被显贵包了,大堂也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出场的姑娘们都身怀绝技,舞跳得各有风情,喝彩声也一声高过一声。
  孟湘禾也看的津津有味,胡可倒是越看越紧张“感觉都很厉害啊……”
  孟湘禾头也不回“你更厉害。”
  胡可那些紧张被这样笃定信任的一句话弄得飞了大半“湘湘,你怎么这么好啊!”
  孟湘禾轻笑了一声“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很快,就到了胡可的表演,躲在帷幔后面,胡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孟湘禾,当看到对方肯定的对她点头的时候,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琴音轻灵,彷如云间百灵,陡然传入听众的耳朵里。
  “这琴音……”一个文人听的入了神,喃喃“竟有如此勾人心魂的琴音……”
  大红的帷幔四散飞开,穿着一袭红衣的胡可长长的衣袖飞转,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琴音一开始舒缓柔美,舞台上的胡可也如最勾人心魂的精魅,柔软的腰肢魅惑的眼神,诱惑中带着一丝青涩的纯真,随着舞动摄人心魄,慢慢的,琴音开始激烈起来,胡可的动作也大开大合,水袖舞的飞快,有风吹起帷幔,胡可仿佛在盛开的红色花海中起舞,震撼人心的惊艳。
  “蝴蝶姑娘……名如其人啊……”
  “弹琴的应该是湘湘姑娘吧,琴艺无双啊……”
  “早听闻湘湘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以为只是虚名,看样子真有其事。”
  一曲结束,胡可欠身下台,台下先是寂静,然后爆发出最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已经走了一半的胡可一怔,脸上绽开绝美的笑容,这让还在注视她的人更加激动。
  欢呼声久久不散,这让还在等待出场的秋水紧紧咬住了下唇,观众们已经被胡可完全吸引住了,后面是否还有姑娘要上台已经不重要了。
  被干扰了的秋水虽然也尽力发挥了自己最好的状态,但是对比声色俱全的胡可和孟湘禾,还是差了一筹。
  胡可一下台就跑到帷幔后面孟湘禾坐着的地方,低低的欢呼了一声“湘湘,你太棒了!我有一个地方没有跟上拍子,你竟然能调过来!”
  孟湘禾也笑“小迷糊,吓我一跳。”
  胡可挽着孟湘禾的手“走吧,咱们一起去前面看看那位秋水,我还是很好奇她到底有多好的。”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想要绕过帷幔,结果帷幔重重,她们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往这边来,竟然跟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这里是不许客人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胡可涨红了脸,看着眼前斯文的公子哥。
  “抱歉,”面前的男子拱了拱手“我……我被两位的琴和舞完全吸引了,忍不住就想过来拜会。”
  孟湘禾也收敛了笑意“公子,飞花楼虽然是花楼,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这里是姑娘们休息换衣的地方,还请公子快些离去吧。”
  说完,孟湘禾拉了胡可的手“走吧,我们去前面。”
  看着两个姑娘快步离开,留在原地的公子哥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近处道“小王爷,安阳王也在前面了,听说已经定下来想要带走蝴蝶姑娘了。”
  “蝴蝶姑娘?”小王爷沉吟了一下“我还以为他更喜欢有才气的。”
  “原本安阳王是想两个都带走的,但是那位湘湘姑娘年纪委实有点小,楼里的老鸨也说来年还指望着靠着湘湘在飞花令上再胜一筹,安阳王就没有坚持。”
  小王爷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很喜欢那个湘湘……真想不出,一个青楼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子的。”
  明明身在泥潭,眼神却干净凛冽,气势比他见过的那些名门闺秀还要足。
  “走,咱们去找老鸨聊一聊。”
  胡可最后得到的飞花最多,成了这一次飞花令的魁首,然后就被安阳王出高价钱赎了身带走了,而上一世被安阳王看中的秋水,这一次却出师不利,连个前三名都没捞着。
  知道自己被安阳王赎身之后,胡可怔住了,很久才道“可是,谭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