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豫王府
  同样是宴会到中途,大家毫无防备之时,一群黑衣人把她们所在的院子围了起来,比谢兰馨她们更糟糕的是,因为她们这儿基本上都是各家的当家主妇,个个都身份贵重,来的人自然也就更多,更慎重。
  对待这群贵夫人,黑衣人没有采取杀鸡儆猴的手段。
  毕竟与谢兰馨那边的不同,这里的夫人们,个个背后都有千丝万缕的种种联系,哪一个也不能轻易杀了,因而他们态度上倒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再客气的态度,也改变不了他们要拿她们做人质的事实。
  与谢兰馨她们这边被逼得疯狂起来反抗不一样,这群贵夫人大多都善于勾心斗角,手段多样,而且,因为某些贵妇身份与夷安不相上下,侍女也是带在身边的,又有定远侯夫人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将门虎女,和钟湘这样在人家家里留了好几条暗线的,对付起不能动手杀人的黑衣人来,比谢兰馨她们甚至更容易点。
  当然,到了后面,那些黑衣人见形势不妙,也放开了顾忌,对她们不再容情,死伤自然也再所难免。
  当然,其中也有亲近夷安公主的贵夫人,但在当下的情况下,她们便是想使乱,也心中畏惧。
  对于这些事情,钟湘并没有说得太多,但谢兰馨可以想象得到,她们的不容易,心中是一阵阵的后怕,紧紧地依偎着娘亲。
  旁边钟文栩和钟文采两个也都依着各自的娘亲,互诉别来各自的情形。
  与钟湘她们一道到这边画舫上的,都是有亲人在这边的,因而一时间,便知听得到处都是哭哭笑笑的声音。
  而画舫上其他女子,便听着她们说话,从中得知她们那边的遭遇。
  她们那群贵夫人中,还有隔壁豫王府的世子妃,解决了黑衣人后,自然而然地就建议大家坐画舫从清波湖顺着水通过闸口去豫王府,因为相比较而言,去豫王府的路,与去公主府门口的路,不仅更短,也更安全。
  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
  当年夷安公主府还是清河长公主府的时候,豫王世子妃出入清波园,就像出入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对这儿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虽然夷安在这里这么多年,许多东西已经改变了,但总还有些东西是她不想改变,或者是不方便改变,比如与豫王府相通的几处通道,比如宫中派来的一些处于底层的奴婢。
  而豫王府虽然和夷安不如和清河那般亲近,但基本的往来还是有的,因此很多人、物就被利用起来了。
  她们把自己身边带着的,和夷安公主府中能使唤的侍女都派了出去,分成三波,一波从各条路径前往豫王府去报信,好觉豫王府接应;一波去外头,去通知各自带来的侍女和仆从;一波则去寻找船娘安排画舫。
  而她们自己也分成三拨,一波年老体弱的留在原地,找好临时躲避的地方;一波则负责照应年老体弱的,监视那些亲近夷安公主一派的;还有武力值最高的一波则去附近的院子设法解救别的女子。
  定远侯夫人带队,先去的自然是谢兰馨她们这边,但她们看到的却只有满地凌乱的场景,看不到任何一人,连黑衣人也被顾谨搬走藏起来了。
  尽管十分担心自家的女儿,她们也只能先去另一处,把其他一些年轻女子设法解救出来,然后与其他人汇合,幸而汇合的过程中,有人发现有艘画舫在湖上飘,让她们起了疑心,这才没有错过和谢兰馨她们相见。
  谢兰馨听钟湘说完,还没等自己说点什么,便听有人叫:“到了!到了!”
  画舫已经到达闸口。
  画舫停下来时,谢兰馨便急急走到窗边往外望去,只见外头却是一片混乱,几个黑衣人和显然是王府侍卫打扮的人正在交手,
  “娘,外面这么乱,我们该怎么办?”
  钟湘走近她,向窗外望了一眼,面沉如水。
  方才谢兰馨光顾着听钟湘说话,又有水声的遮掩,没有听到这刀剑之声,直到近前,她们在看到这不容乐观的情形。
  不过眼下看来,她们的安危却是能够得到保证的,很明显是王府这边占了上风,黑衣人已经被杀得没剩几个了,只不过负隅顽抗而已。
  因而船上众人在初时的慌张之后,明白了处境,脸上的神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觉得马上就能脱离险境了。
  定远侯夫人沉着脸,提醒了一句:“越到最后关头,越要小心防备,大家都别放松了警惕!”
  话音刚落,果然便有黑衣人看到她们的这艘靠岸的画舫,又看到船上的女眷露面,便试图要往从岸上过来。
  “快,大家快进船舱,把窗户都关起来。”定远侯夫人大喊了一声。
  大家都是神色一凛,忙应是,说完,一船的人都忙都往船舱里头躲,关窗的关窗,抄家伙的抄家伙。
  钟湘回到船舱内,想起女儿,却看到谢兰馨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托盘,还一脸防备,随时准备跟人干架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不已。
  “阿凝,你这是做什么呢?那些人要真的上了船,凭你手里的托盘也抵不了什么大用。”
  “那也比两手空空的好,这个拿在手里,有安全感一些嘛!”谢兰馨呵呵笑了笑,娘在身边,她心里放松,便又开起了玩笑。
  钟湘想到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
  谢兰馨一见,眼睛都跟着亮了,“娘,好漂亮的匕首!”
  钟湘见谢兰馨垂涎的样子,好笑道:“这个是我早给你准备的,你拿着吧!娘都忙忘了,应该早些给你的。”
  说着便将匕首递给了谢兰馨。
  谢兰馨笑嘻嘻接过匕首,道:“现在给我也不迟嘛!”
  抽出匕首,一看就知道这匕首锋利得很,“娘,这匕首好漂亮啊!”
  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这匕首,谢兰馨的脑子里便浮现出,拿这个来烧烤涮羊肉片什么的,肯定很不错哎!
  不过现在嘛,最大的用处,自然是用来对付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拉!
  不过让谢兰馨遗憾的是,她的匕首并没有派上用场,也没见血光。
  那些黑衣人并没有破船而入,他们在船头时就碰到了顾谨。
  顾谨的手里又拿着一把之前从黑衣人手里夺过来的刀,把船头守得死死的,岸上又有豫王府的护卫,那些黑衣人最终还是都倒下了。
  谢兰馨这会儿才想到,自己刚才竟完全把顾谨给忘了。
  她赞叹道:“多亏了顾世子在前面抵挡,不然我们这船舱的里的女眷说不定就要遭殃了。”
  钟湘也点头道:“这顾世子还真是我们谢家的福星呢,每一次遇险总能遇上。”说着,还别有意味地看了谢兰馨一眼。
  谢兰馨被娘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脸,奇怪道:“娘,你说顾世子就说顾世子,干嘛盯着我看啊?”
  “我是觉得,不知不觉的,我们家小阿凝也长大了。”
  谢兰馨疑惑地看向钟湘,自言自语地嘟嚷道:“明明在说顾世子的,跟我有没有长大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危机接触,钟湘也有心思打趣女儿了。
  “娘,有你这样打趣女儿的娘亲吗?”谢兰馨不依地直跺脚,哼了一声,“我不要理娘了啦!我去找表姐他们。”
  说着便跑了出去找钟文采和钟文栩她们去了。
  王府里的人开了闸门,两艘画舫顺着水流,进入了属于豫王府的池塘。
  看到画舫离开夷安公主府的那一刻,许多人都失声痛哭。
  这一日,正如噩梦。
  豫王世子妃与豫王府来迎接的人一道,把大家都分别安置了,眼下也没法分别送各人回家,不过稍加区分一下各自的身份,便统一安排在几个客院里。
  “诸位暂且先安心住着,我会让人去各自府上报平安的。”豫王世子妃道,“我们王爷和世子爷也会把这件事禀报给皇上,诸位的家人也定会平安无事的。”各家的男人们,去赴宴的,大多都还在公主府呢。
  这些女眷们将由王府的侍卫守护,由王府的下人服侍。这既是保护,也是防备。毕竟,赴夷安公主宴会的女眷,十有八九都在这儿了,谁知道里头混杂了哪些偏向夷安她们那一边的呢?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暗下黑手呢?此时的豫王府可经不起后院起火了。
  在场的女眷,不管看没看出来这一点,不管心里面如何想,当下却都客气地谢了豫王世子妃,道了叨扰,各自去暂时安歇。
  豫王世子妃这才亲自带着王氏、定远侯夫人、钟湘等自家素日亲近的几家女眷,到另一处去安置,顾谨则被引去见豫王和豫王世子。
  听说豫王世子妃回来了,妯娌们自然前来相见,豫王儿子襄城王的王妃,和三子颍川王的王妃、也就是钟湘的亲家母,相携前来。
  大家一道互相见了礼,豫王世子妃本来想说大家经了这么一场事,不免疲倦,不如先去休息会儿,襄城王妃已经开始说起了今天的事儿了:
  “大嫂,还好你没事,哎呦呦,都担心死我了,早知道我该陪你去才是。那些该灭九族的逆贼!没想到竟然这么猖狂!今儿一大早我就觉得眼皮直跳,就担心有事,却哪里想到,咱们王府,居然有人敢打上门来!我那时候就担心,在公主府的大嫂你的安危了,可是,咱们府里都被团团围住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襄城王妃的两片嘴噼里啪啦地说个不住,豫王世子妃想插嘴都没空儿插去,只能任她把王府这头的事儿说了一通,也正好,自己也了解一下情况。
  豫王府因为与夷安公主府交情泛泛,尽管是邻居,往来却不亲密,像这样的日子,也只有豫王世子妃带着膝下两个未出阁的庶女做代表过去参加宴席,也不像以前清河在时那样走花园这边的门,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都从大门过,其他人则各做各的事儿,并不把这么一个小小的生日放在心上。毕竟夷安虽然势大,豫王府并不比她少些皇帝的信任,而且论起来,豫王还是长辈呢,不管今后如何,豫王在世时,豫王府的众人不比对夷安逢迎讨好,尽可凭本心行事。
  这大概也是豫王府被兵围的原因。
  领兵围困豫王府的王参军虽然也找了个借口,说京中韩太师叛乱,他奉命来保护,但豫王一听就知道,有人造反是真的,但到底是谁造反,还真难说。因而马上就把府中的侍卫召集起来,叫他们小心防备,免得王参军破门而入,一面又交代府中的仆役,也都行动起来,照应好门户,免得叫人趁机作乱。
  同时,豫王也想到,隔壁的夷安公主府,也定不会太平,他一面吩咐人去与王参军交涉,借口想知道夷安公主安全与否,盘敲侧击外头的形势,一面则让部分侍卫从王府花园那边设法进入清波园,好了解情况。
  王参军自然是说夷安很安全,叫豫王放心。
  而这边,花园那道与夷安公主府相通的门,以往只是封死了不让人从这儿过,现在却有不少人看守,王府侍卫一翻过墙就被发现了。
  暴力地拆了那道门后,两边的人就交起手来。
  而王参军那头,未过了多久,就说有旨意到,要求豫王一家去接旨。
  来宣旨的固然是个太监,却不是往日惯常来的几个,豫王府的人此时还哪会相信这个所谓的圣旨,送上门去?去接“旨”的却是个管家,知道圣旨上的内容是说叫豫王一家进宫觐见,随随便便地找了个借口推脱。
  王参军便借口王府的人抗旨不遵,喝令手下兵士捉拿“反贼”,而豫王府这边自然是说他矫诏,与之对抗。
  “现在外头还正打着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襄城王妃忧心忡忡地道。
  豫王世子妃知道了眼下的情形后,便道:“好了,外头的事儿自有王爷他们主张,这会儿大家也都累了,弟妹你还是让大家先去休息会儿吧,免得待会儿有什么事,没精神应对。”
  报平安信的事儿行不通了,还不知道客院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呢。豫王那个世子妃头痛死了。
  颍川王妃拉着还想继续啰嗦的襄城王妃道:“二嫂,大嫂说得对,还是让客人们先休息会儿,我们待会再来寻她们说话吧。”
  颍川王妃知道乱子后,不免庆幸自家女儿和夫婿已经离京,不需要经受这场事,对谢家自然也是十分感激,刚才襄城王妃说个不住的时候,就拉着钟湘的手说了许多宽慰感谢的话。
  襄城王妃这才罢了,和颍川王妃与大家别过,离开了。
  豫王世子妃便道了“怠慢”,让大家自行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