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那张脸……着实是个威胁。
  这会子出太阳了,浅金色阳光明媚,可惜照在身上毫无温度,还是那么冷。
  手炉中香气成灰,已是燃尽了,不能提供分毫热量。
  遗憾的掂了掂,顾夏轻哼,说什么姐妹情深,竟不知替她换炭,可见都是假的。
  有小太监持鞭而行,不时的抽响。
  香颂眼前一亮,压抑着声音,激动道:“静街鞭!”
  它来了,代表着九五之尊的帝王就在附近。
  从主子背后轻轻的扯了扯衣袖,轻声道:“您……”
  也不消主子多做什么,只立在这里,等到御辇路过的时候,被问上那么一句,日子也不会这么艰难。
  话未说完,顾夏已经从夹道转弯,踏上景仁宫的小道。
  香颂遗憾的回眸,就见明黄色的依仗已经出现,小太监执着伞盖,同色的丝绦随风飘荡。
  咬了咬唇,看着身前那黛紫色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
  主子向来没这个心,她着急也没用。
  第2章
  “方才过去的是何人?”
  温和的声音在御辇中响起,骨节修长的手指撩起皇账,望着小夹道的方向。
  不过是一个背影,也能显出几分旖旎的风情来,黛紫色的缎子颜色略有些重,愈加衬得那一闪而过的天鹅颈白皙风流。
  梁九功躬身行礼,“回万岁爷的话,瞧着像是嫔主子。”
  “瓜尔佳氏吗?”挑了挑眉,康熙轻“唔”了一声,放下了皇账,遮住他若有所思的星眸。
  梁九功躬身退下。
  仪仗不过闪现片刻,就从眼前缓缓划过。
  待香颂回神,仪仗已不见踪影。
  顾夏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且回神,安生日子过着不好么?何苦来哉。”
  香颂扭了扭帕子,有些无奈:“主子戏弄奴婢作甚?”
  那葱段似的指尖掐在脸上,柔若无骨的细腻触感,让她有多少心事,也尽消了。
  走这一遭,身上出些细密的汗珠子,肚兜润润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备水,沐浴。”
  她的命令一下,香颂就忙活开了,但还是忍不住劝:“这天刚下过雪,冷的厉害,万一着凉可如何是好?主子静坐片刻,汗意下去就是。”
  “今天掺些玫瑰香露可好?”
  顾夏眨了眨眼,提议。
  “好。”
  她总是拿她没辙。
  微醺的香气笼罩着整个空间,蒸腾的雾气弥漫,顾夏躺在浴池中,闭目养神。
  白皙的指尖在水流中徜徉轻抚,似有浅绿色的光芒闪过,隐隐的看不大清楚。
  捻了捻手指,那光芒顿时消失。
  顾夏神色复杂的睁开双眸,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半晌,这才缓缓起身。
  “更衣。”
  香颂上前来,替她将身体上的水珠拭净,又给她披上柔软的披风。
  脸红红的退下,心中遗憾非常,以主子的容色,若是能出现在万岁爷跟前,必将宠冠六宫。
  穿上肚兜亵裤,顾夏懒懒的躺在塌上,由着香襦力度适中的替她揉捏着脊背,香墨立在一旁,念着手中的话本。
  “那和尚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不见停歇,但那娇娥玉颜雪肌,微凉的肌肤贴上那片结实的胸肌……”
  顾夏:……
  寻常话本的口味也这么重?
  “咳。”清朗的男声响起,惊的香墨手中的书都要掉了。
  香颂反应很快,劈手就将芙蓉帐放下,隔绝那软玉温香的旖旎风光。
  躬身行礼的时候,心中又有些后悔。
  顾夏呼吸滞了一瞬,接着慢条斯理的起身,“皇上恕罪,嫔妾衣衫不整,不便接驾。”
  因室内烧了火龙,芙蓉帐用的是烟罗纱,透气透光,缥缈间如烟似雾,她极喜欢。
  这会子倒透出十分暧昧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康熙眼角余光不受控制的扫过去,鼻尖渐渐的溢出细汗来。
  突的,想到话本中的一句话。
  那娇娥玉颜雪肌……
  顾夏望着那大长腿转个弯,消失在屏风后,系珍珠扣的手一顿,躬身行礼:“恭送皇上。”
  “免礼。”轻飘飘的两个字,合着一股风送过来。
  无端的透着冷硬。
  香颂急得都要哭了,不住的跺脚:“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万岁爷来一次,偏时机不巧。”
  说着就自责的不得了,“都怪奴才,正经夫妻,放下帐子做什么?!”
  顾夏侧眸轻笑,“不过一个妾罢了,怎称得上正经夫妻。”
  那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香襦、香墨神色微变,心疼的不得了。
  若格格没有被选入宫中,以老爷的地位,格格可以随意匹配世家阿哥,做正头福晋,又何必……
  像如今这般硬撑着。
  顾夏倒没什么感觉,这会子也没有再按摩的兴致了,昂声道:“拿一根萝卜过来。”
  香颂:???
  主子这是被刺激大发了。
  萝卜很快就呈上来了,洗的干干净净,放在莲花型瓷盘中。
  白胖的身子,头顶是葱郁的青缨,不过巴掌大小,瞧着挺漂亮的。
  香颂眼睁睁的看着嫔主子一口一口的,将那根萝卜吃掉。
  还满足的眯上双眸。
  这东西,一枚铜钱可以买上一篮子,够平民百姓家吃上两天。
  萝卜菘菜两大宝,足够平民过冬了。
  也从侧面反应出,这东西到底有多廉价。
  嫔主子是最讲究的一个人,往日里吃萝卜,定是要料理好才成,酸甜口的糖醋腌萝卜条,红烧的也得用排骨来配,何曾生吃过。
  一屋子奴才,没有一个敢劝的。
  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都低低的垂下眼睑,主子跟前不兴哭,一出声就全露馅了。
  万岁爷既来了,多坐片刻也是好的,这般来了又走,主子又要受多少挤兑、排揎。
  顾夏这会子心情也有些复杂,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有异能。
  心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钝痛来,雪白的贝齿用力的咬着红唇,将盈于睫的泪珠眨掉,无声的吸了一口气,红唇勾出一抹冰凉的笑意。
  事情都过去了,又何必再想,她会好好的守着这一颗心,不让它受伤。
  “把绣绷子拿来。”
  冲着香襦摆摆手,她就知机的去了侧间,将她的刺绣物件拿出来。
  心思沉浸进去,有多少烦忧也尽数消散。
  绣花针如同穿花蝶,在手中翻飞,她欣喜的发现,总算是找回原主的感觉了,新绣出的花瓣,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再也没有死板的感觉。
  那萝卜,果真不是白吃的。
  咬第一口的时候,她没有用异能,因此这就是一个寻常萝卜,脆甜多汁中带着青气。
  而经过异能之后,就变得截然不同。
  富含灵气的萝卜更加脆甜,从口腔划入喉咙,再等咽下肚,就能感受到暖暖的灵气散发,沁润着五脏六腑。
  舒适极了。
  挥退众人,顾夏紧紧的盯着指尖的绿色雾气,想着对萝卜有效,那么对人体呢?
  这么想着,她脱掉自己脚上的罗袜,掰开脚趾,缝隙中有一道伤疤,初进宫时,被绣铁片划伤,好不容易长好,却留下了疤痕。
  有点丑,幸好是在隐秘的部位。
  绿色的薄雾升腾,将疤痕包裹,微微麻痒的感觉让她拧起眉尖。
  希望能淡一些。
  “你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一道男声,如同潺潺清泉花底流,舒朗中带着温柔。
  这会子揉进去一丝诧异,让顾夏僵在原地。
  他又又又突袭。
  她这会儿坐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抚着纤白的脚。